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389章

“不过，如果想要留下来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一定很辛苦吧？外面的世界。但是，那也意味着你必须要放弃外面的一切。”蒂法说。

希莉娅怔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蕾拉无言地从旁边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如果希莉娅选择留下的话，蕾拉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吧，倒不如说，她更希望公主能够这样选。只有她才明白，即使身为一国的公主，希莉娅也并不能称作是幸福的。为了能够赶得上自己的兄姐，希莉娅拼命地努力学习着，然而换来的，却只有一个“无能公主”的称号，私底下常常是贵族们的嘲笑对象。然而，希莉娅明明明白着这一点，却还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露出笑容，然后更加地努力着，为了就是能够得到他人的认可。

为此，甚至不惜亲自参与进了这趟如此危险的旅行，将自己的一切都赌注在了上面。

最终，希莉娅却还是输了。这也是为何她在得知了真相之后，会变得如此憔悴的缘故了，就像是一直以来累积的压力全部爆发了出来一样。

“我……”希莉娅张开了嘴，眼中转动着某种欲望。她犹豫了许久，最终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是吗，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虽然或许不会被任何人期待着，但我依然希望，自己能够派出什么用场，而不是去选择逃避。”希莉娅自嘲地说。

“是吗……你，很坚强呢。那么，你呢？”蒂法又看向了丝特勒。

“我？大概也会回去吧。毕竟这里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丝特勒耸了耸肩说。此时的她已经换回了原本的那身刺客一般的装备，在她们被传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上的装备因为携带有污染的缘故，而统一由修女回收了，现如今在她们将离去的时候，又重新归还给了她们。

“……是吗？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希望着你能留下呢。”蒂法有些惋惜地说道。

“哎，是这样吗？”丝特勒说，隐藏在面具下的表情扯起了嘴角。

“如果觉得痛苦的话，就请回到这里吧。无论如何，这里永远都会是你的家。”蒂法轻声用只有丝特勒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嗯，我会的。”

“那么，就从这边的通道离去吧，这可是咱特制的哦？能够一瞬间把你们送到想去的地方，当然是单行道啦。”泰诺斯丁不知何时也出现了。

“……话说，你竟然还一直保持着那副模样啊。”丝特勒有些无言地说道。面前的泰诺斯丁，依然维持着和希莉娅极其相似但又有些微不同的样貌，分明作为神的它应该是不存在固定的外表的，但却似乎格外地热衷于希莉娅的样子。

“嘛嘛，不知怎么，就觉得这位少女和咱的相性十分友好呢，所以就干脆维持这样啦。当然了，咱也不会白白地借用这副模样，咱会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

“礼物？”希莉娅愣了一下。

泰诺斯丁竖起手指挡在唇前眨了眨眼：“不会告诉你的哦，毕竟秘密说出口就没意思了嘛。不过，绝对会在关键时刻，给予你一定的帮助就是了。”

“……谢谢您。”希莉娅说，但是现在的她，似乎并没有将泰诺斯丁的话放在心上。

于是，这就是最后了。三人一同，历经了将近七日的旅途，也将落下了帷幕。一路的互助，一路的欢笑，都将成为虚影。

看着面前发光的镜面通道，希莉娅的神情忽然有些恍惚，微不可查地看向了丝特勒的方向。然而让她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的是，对方的模样一如她最初见到时的模样，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

没错，那正是她一直所渴求着的，强大而坚定的存在。

现在想来，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在无意识地向往着那个人吧。和软弱无能的自己不同，丝特勒拥有着自己所没有的一切，在看到她那无比坚定而清澈的眼睛时，希莉娅的心中的某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涌入了进来。

所以自己才会忍不住地想要找上她聊天，夜里也好，清晨也好，为了维护王家的颜面，她不得不无时无刻维持着公主的尊严，然而在丝特勒面前，她却似乎可以毫无负担地诉说着一切，而对方，也总能够默默地倾听着自己的话语。

在舰船沉没后的时候也是，朦胧之中，自己感觉到了有谁在拼命地抱住了自己，不让自己就那样沉下去。透过水面的波澜，她第一次看见了丝特勒面具下的脸。

好美。这是那时的她脑中唯一的想法。

想要，更加地靠近她才行。

第一次有了被认可的喜悦，第一次有了能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与自己交谈的人。然而这场梦终究还是要醒了，她们之间，充其量不过是引路人和雇主之间的关系，随着七天的旅途结束，这份关系，也将彻底告一段落。

“……要结束了呢。”希莉娅不自觉地将心中的话语流露了出来。

“是啊，结束了。”出乎她意料的是，丝特勒竟然回答了她。

“……回去以后，就要分开了呢。”

“不是挺好吗？回去以后你就可以继续做着你的公主，以后遇到不顺心的家伙，就直接让他闭嘴就好了。”

希莉娅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不会那么做的啦。那么，丝特勒你呢？如果可以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丝特勒打断了：“老鼠是不可以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否则的话，等待它的只有死路一条。”

“是这样……呢。”希莉娅握紧了拳头，又放下了。

“不过，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还可以来找我哦。”

“哎？”希莉娅猛地抬起了头，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

“毕竟我们也是要恰饭的嘛，好不容易有了个大主顾，可不能轻易放手了。不管是暗杀政敌还是偷猎倒卖稀有材料什么的，都可以来找我哦。联系方式的话，蕾拉那边应该还保留着吧，我们的徽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毁灭序章

“……也就是说，还能够见面吗？”

“说不定是这样呢。”

“……太好了。”希莉娅无意识地握住了胸口的项链。那是在来到这里后不久，丝特勒还给她的东西，似乎之前给克莱尔的只是假冒货，而真正的一直保存在她的手上。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轻轻地摘下了项链，又递给了丝特勒。

“这个是？”

“果然，还是放在你那里好了。”丝特勒的嘴唇微微舒展开，在得知了真相的数日后，第一次再度展露了笑容，“就当作是，那个什么的证明好了。”

“友谊吗？”

“嗯！啊，不是，那个，如果嫌弃的话，就当我没说……”希莉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不会哦，倒不如说，高贵的公主大人竟然想和我做朋友，不会觉得丢人吗？”斯特勒说。

“才不会呢！谢谢你一路上陪我聊了许多，多亏了你，感觉又能打起精神了呢！就算这个世界已经灭亡了，就算魔女已经不在了，但至少我们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活下去的话，就总能看见希望的！”希莉娅重新露出了最初时的那副自信满满的笑容。

看见她的笑容，丝特勒面具下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舒展了开来：“嗯，要的就是这样的信念。”

“所以，我也会继续努力加油，虽然不一定能够比得上王兄王姐他们，但也绝对绝对，要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变成，让丝特勒和其他的所有人，都能够幸福生活下去的世界！”希莉娅坚定地说。

“……如果，能够实现的话就好了呢。”丝特勒说。

“没错，一定可以的！然后，如果那天真的到来的话，能不能，就是……一起，再去仰望这片星空呢。”希莉娅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

“好啊。”丝特勒说。

“果然还是……哎？可以吗？”希莉娅吃了一惊。

“嗯，毕竟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嘛。”丝特勒说。

“那样的话，就这样约定好了！其他……啊，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了呢。”希莉娅的神色微微有些失落了下来。

“公主殿下，时间似乎也不早了呢。”蕾拉轻声提醒她说。

“嗯，我知道了。好奇怪啊，明明应该还有许多要说的话的，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希莉娅低下了头。

“那么，这时候只要说再见就可以了吧。”丝特勒说。

“再见……吗？”希莉娅重复了一遍。

“嗯，再见。期待，再次相见。”丝特勒说。

“我知道了！那，再见了。”

“我也是，很高兴你能成为我们的向导，至于约定好的报酬，吾会在之后送达给你的。”蕾拉说。

“嗯，再见。”

该说的话已经没有了，站在光镜前的三人，沉默地踏前了一步，随后一同消失在了镜子的另一面。

“……离开了呢。”蒂法略微有些惆怅地说。在三人消失后，光镜也凭空消失不见了。修女们和泰诺斯丁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呐，这样真的好吗？”伊莎贝尔轻声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不是吗？”说话的是最初出现在三人面前，带着一位小女孩的那位大修女。此时的她已经摘下了自己的帽兜，露出了青黑色的长发。

“博士……”

“倒是您，应该还有事情没有告诉她们吧？”被称作博士的修女忽然转向了一直端坐在后方看戏的泰诺斯丁，“比如说，之前的七块大陆是如何毁灭的……又比如，魔女留下的结界，最后的期限。”

“啊呀，不好意思，是我忘了呢。”泰诺斯丁轻快地说道。

“……真的吗？”

“是真的哦，一定要相信我。”泰诺斯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但怎么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说真话。

“……算了，反正吾等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为那些孩子们铺好道路。无论是生存还是毁灭，都将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

当眼前的光芒消失后，丝特勒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黑暗的小空间中。

没有光，空气的污染程度也极高，到处弥漫着腐烂和发霉的气息，这让她一瞬间明白到自己回归的事实。理所当然的，希莉娅和蕾拉她们也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大概是回到自己的归处了吧。

现在想来，过去的七日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而现在，梦是时候该醒了。

丝特勒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和斗篷，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模样。明明当初只是抱着有趣的心态才建立起了所谓的“黑羽教”，却没想到，偏偏是这个犹如玩笑一般讽刺的地方，却给了自己些微的慰藉。

但是，这一切都将到此为止了。

“回来了吗？”门口传来了那如往常一般平复无定的声音。

丝特勒愣了一下，露出了笑容：“果然，每次都瞒不过你啊。”

“毕竟这座基地的结界几乎都是我设置的啊。那么，有什么收获吗？”

“还行吧，要说收获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东西了。”丝特勒拉开了自制的简易电灯的开关，然后躺到了自己熟悉的靠椅上，随手将变成球状的魔方丢了出去。

“这个是？”蒂娜微不可查地扬起了眉毛。

“不知道，据说是魔女留下的宝物，有了它的话，就可以从黑膜之下拯救人类什么的。不过，似乎只有我的右眼才能够让它正常启动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暂时先扔着吧，说不定，必要时刻也能够当作某种筹码来使用。”

“……那么，暂时就由我来保管的话，没关系吧。”

“嗯，随便你哦。过段时间公主侍从那边应该也会将约定好的报酬送过来吧，将那些扔到地下交易所，不过要注意分批交易，不然被其他的势力盯上的话，恐怕会有些麻烦。然后，将那些全部当作活动的启动资金。”丝特勒说。只有在蒂娜的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这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模样，冷漠且机械地下达着指令。对此，蒂娜却似乎没有奇怪，反而像司空见惯了一般。

“明白了。也就是说，要开始了吗？”

“啊。毕竟，必要的棋子已经备齐了呢，去告诉其他的孩子们吧，是时候让这个国家，还有那些愚蠢安生的人们，品尝吾等的复仇了。”丝特勒冷冷地笑道，眼中浮现出了微微的红光。

第一百三十章 流浪者

希莉娅望着窗外黑色的天空，怔然有些出神。

自从回到王都过去，已经有好些时日了。除了希莉娅和蕾拉外，没有人知道船上反叛的事情，那些消失的骑士们，最终都获得了荣耀的称号，而其家人也得到了妥善保护。唯一让她有些担心的是克莱尔曾在船上说过的话，以霍尔夫曼公爵的力量，如果要想报复的话，就算是王室也难以阻挡，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于长子消失甚至极可能已经死亡的这件事霍尔夫曼家族却保持了沉默的态度，并没有以此为借口喧闹什么，而是迅速地选定了新的继承人，平静地让人甚至有些不安。

之后，便是报告上有关丝特勒的概述都被简略的一笔带过，仅以“一位引路人”来替称，这也是丝特勒自己要求的。虽然在希莉娅看来如果没有丝特勒的话，不光是其他的骑士们，就连她和蕾拉也会一起葬身于海中，但是其本人似乎并不愿意表露在台前，所以最终还是就此作罢，之后也没有人追讨这件事的存在，因为比起世界毁灭的真相来说，骑士团的全灭和引路人的身份这两件事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了。

如希莉娅所预料的那样，世界早已毁灭、其他七片大陆均已全灭、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幸存者这一件事在王室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及时地封锁了消息，但依然还是通过某些渠道在上层的贵族们之间传播开来了，一时之间，人人都变得惶恐不安了起来。为此，作为消息传播者的希莉娅也被国王下达了禁足令，表面上是某种惩罚，但实际上更多的则是对她的保护。

不过，就结果而言，这件事最终还是消传了踪迹。毕竟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末日，人们早已习惯了活在当下，只是究竟在多少人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就不可而知了。

回来后的希莉娅不得不连续好几天地面对着担忧自己的兄长、兄姐和女仆长们的训斥，当她好不容易从这些训斥中逃出来后，又被科技院的那些工作狂们叫了过去，原因是虽然没有带回魔女的消息，但她还是从修女们那里得到了不少对抗虚兽的武器以及失落时代的科技，为此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们可乐坏了，他们可不管世界有没有毁灭，也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高管，疯狂地压榨起了希莉娅得到的技术。而就算这些也结束了，希莉娅也依旧没能从繁忙中逃出来，作为国王最小的女儿，她一直都是过着相当随性的生活，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事件让国王起了危机的意识，逐渐也给希莉娅加上了各种各样的课程，不知道是真的想要培养她，还是单纯地不希望她再次乱跑了。

就这样，希莉娅每天每天，都过着身体和精神双重意义上疲惫的生活，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撑不过来了，但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明明已经劳累到走路时都可能会睡去的程度，但是真的闭上眼时，脑海中却不知怎么浮现出了那个人的面孔。

……对了，我们约定好了。

一定，一定要建立一个更好的国家才行。

为此，不得不继续努力才行。

“公主殿下，请问现在有空吗？”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希莉娅赶紧收回了视线，手忙脚乱地将面前的书本放好，做出一副努力学习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后说道：

“请进吧。”

出现在门前的，是自己的专有女仆长莉莉，她礼貌地鞠了一躬：“希莉娅殿下，蕾拉阁下求见。”

“哎，啊，是蕾拉吗？请她进来吧。”希莉娅的内心松了口气，但是表面还是装作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女仆长莉莉点点头退了回去，取而代之的，蕾拉大步走了进来，见面行了跪膝礼：“公主殿下……”

“好了好了，其他事情就不多说了。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希莉娅制止了她的行礼，有些紧张地问道。

蕾拉点了点头：“有关公主殿下让我去调查的事情，近日里，霍尔夫曼家族那边，似乎与不少‘流浪者’们之间有了接触。”

“‘流浪者’？”希莉娅愣了一下。

洛克菲尔都城的占地面积大约在一万平方公里左右，也就是过去一座普通城市的大小，其中处于中心的占2500平方公里左右，平民区占6000平方公里，剩下的部分大多是无人的污染区域，或者也被称作“贫民窟”。但是，就算如此，比起八分之一的世界版面来说，还是过于狭小了。所以理所当然的，在洛克菲尔王国之外的区域中，也存在着不少人为划定的生存区。当然，没有类似洛克菲尔王国那样的结界保护，生存在外面的世界的人将遭受着更为严格的诅咒和污染，过着比贫民窟中的罪犯们还要艰辛的生活，甚至身体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而这些人，一般都被统称为“流浪者”，在王都的贫民窟中，除了凶神恶煞的罪犯们，剩下的大多都是这些逃难来的“流浪者们”，这也是为何，普通的居民们会对贫民窟的“老鼠”产生如此厌恶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些“流浪者”们长期在外生存，拥有着相当丰富的外面世界的生存经验，国家也默认了他们的存在，必要的时候，还会让他们以一些只有深入禁区才能得到的稀有材料做交换，来获取生存必备的资源。但是，像贵族这样直接召见流浪者的事情，是从未有过的，而且还是霍尔夫曼那样的大家族。

“他们似乎在急迫地寻找着某件东西，为此以各种各样威逼利诱的手段找到了不少的‘流浪者’们，强迫他们为自己做事。”蕾拉说。

“必须要依靠流浪者才能获得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呢？”希莉娅沉思道，不过一时也没什么头绪。

“还有一件事，是在最近的平民区中，似乎悄然流行起了一种叫作‘幸福药’的试剂。”蕾拉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