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雨丶破灭
“何事？！”伯特莱姆厉声喝问道。
“报、报告！黑潮那边……似乎开始提前进攻了！”
“什么？！”在座的两人身体皆是剧烈的震颤了起来，克洛伊的脸色更是一变再变。
“不可能！这可是科学院那边推算出来的结果！原本这次的黑潮就已经比往常还要提前许多了，怎么可能现在就发动进攻了！”克洛伊失声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可不可能的问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也只能去面对了。骑士！目前我们的准备战力是多少？”
“大、大概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是吗……足够了！我会去尽可能地拖住对方，陛下那边，就拜托了。”伯特莱姆毅然地说道。
“……那么，就拜托您了。”克洛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跑出了司令室。
“来了吗？”伯特莱姆凝望着窗外，刚才还似乎远在天边的黑潮，似乎真的形成了一堵浪潮，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冲向了守关。
他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了许多，过世的好友，战死的战友们，还有曾经的亲人们……这些最终都消失了，他重新睁开双眼，目光中仅剩下了决然。
“全军……出击！”他重重地，发出了号令。
……
“看吧，黑潮开始涌动了，这个世界也即将毁灭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人心生愉悦，不是吗？”站在丝特勒旁边的少女发出了轻笑。
丝特勒没有说话，此时的她也并没有待在自己的小黑屋中，而是登上了贫民窟内一座早已废弃的高楼，凝望着远方的王都中央，那座高高在上的王之塔。作为王权的象征，同时也担当着保护这个国家的结界的作用，在所有人眼中，那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现在她将要去做的，就是彻底摧毁这栋不灭的王座。
“我的同伴那边似乎也开始行动了呢，呼呼，这群愚蠢的家伙，恐怕至今还在认为‘黑潮’的发生是有规律的吧，殊不知道这只是我们故意让他们这么以为的而已，如果不是那个可恨的魔女……”少女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现如今连那最后的阻碍都已经消失，再也无人能够阻挡吾主的步伐。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命，都将重新回归终焉。”
“你很吵哎。”丝特勒淡淡地说道。
她隐隐地记得少女的名字，似乎是叫作法莉叶什么的，同时也是蕾拉所率领的骑士小队中的一员。然而在遭遇了海怪海德拉后，她们乘坐的船只破裂，除了自己与蕾拉和希莉娅三人外，其他人全都下落不明，没想到会突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只不过，和最初的她相比，似乎内在已经换了个人。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法莉叶”并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了微笑，“接下来我们的同伴会继续替你开辟道路，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登上那座塔，然后……”
“杀死王和他的后代，对吗？”丝特勒面无表情地说。
“正是这样，很简单不是吗？”“法莉叶”说。
“嗯，很简单，但是，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的主人十分看重你呢。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就一直在注视着你了。要想覆灭这个世界对吾等来说可谓轻而易举，但是那样的话，就违背了吾主的意愿。你，在憎恶着这个世界不是吗？那超越了所有、无与伦比的憎恶，正是吾等之主所渴望的东西。但是，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所以吾主决定赐予你，亲手向你憎恶的一切复仇的权利。无论谁阻挡在你的面前，都将它彻底撕碎磨灭吧，这即是你的力量，你的‘权能’。”
“那么，能够容我问一句，指使你们的主人，究竟是谁？”
法莉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后，她的眼中冒出了狂热的光：“她是秩序，她是法则，她为万物之母，超越起始之一，终将抵达原初之零者。她既是吾等存在的一切，亦是开辟终焉之人。”
“算了，当我没问。”丝特勒从她的身上撇开了视线，无论操控着“法莉叶”的是谁，都和她无关。
她所要做的，就是向着她所憎恶的这个世界复仇罢了，仅此而已。
不可思议的光，从王之塔上绽放。
即使是人造太阳的光芒，也无法与之相比。但是，这份光芒却十分的柔和，宛若天使将神明的光辉撒向人间，照亮了这个许久沉寂在黑夜之中的世界。
目睹了这一神迹的人们纷纷跪拜在了地上，朝着那座至高无上的王塔献上无比的虔诚。只有丝特勒和她身边的少女除外，默默地俯瞰着那些跪拜的平民们。
如果他们知道一直以来保护着他们的王即将被杀死时，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丝特勒无不恶意地想道。
终究只是无意义的想象罢了。
“看样子，那位王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呢。”“法莉叶”朝着王宫的方向笑了笑，“和计划的一样，由我们来诱导那位王使出那份力量，失去了王国骑士团和神力的保护，现在的王宫几乎可以说是毫无防备。不用担心其他大贵族那边的情况，吾等的同胞们也早在这之前就已扫除了障碍。不过，骑士团那边也不是傻瓜，一旦注意到自己上当后，就会立马回来王宫防守吧，你可要加快速度哦。”
“只是这点时间的话，足够了。”丝特勒淡淡地说道。以那道光束作为信号，一道道身影接连出现，每个人的身上都穿戴着面具和风衣，腰间别挂着武器和利刃，整齐地站在丝特勒的身后。
“接下来……”她缓缓地从衣下取出了那张陪伴她许久的似哭似笑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
伯特莱姆有些出神地望着身后，那道庞大却又温柔的光。即使是在战场上，面对着与虚兽们正对面的厮杀，他仍然忍不住有些走神了。
那正是王的力量，来自于神明的恩赐，对于生活在这片大陆的生命来说，是绝对无敌的存在。
挥剑的同时，伯特莱姆用魔法将从侧面偷袭他的虚兽烧成了灰烬，同时对着身后的骑士们下令：“全军，后退拉开距离！”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进攻王宫
听从着他的指挥，骑士团的众人在后卫的支援下逐渐退回了守关之后。同时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那高高闪耀在王之塔顶端的光辉开始了倾斜，光是余晖就足以将稍弱小的虚兽化作余烬。天空之上，围绕着那道圣光的周围，仿佛有无数的天使在颂唱着圣歌，超越人类理解范围的法则之阵在黑雾的尽头无限展开，恐怕没有魔法师在看到这一幕时不会感到激动万分吧，因为那正是他们追求着究极之理，属于神的权能。
此即为——
“审判光辉之枪！”
无与伦比的圣光之力从绝高的王之塔上射出，如入无人之地一般，贯穿了黑潮，无论是形同动物的虚兽，亦或是高度甚至超越上千米的虚兽，在这样的攻击之下，都无所遁形，箭头形状的波纹扩散开来，连同边线的虚兽一同燃烧殆尽。虽然不是第一次目睹了这样的景色，但伯特莱姆的内心还是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只要有着那道光芒的存在，人类就不会灭亡。
就在所有人都被那神迹所感染时，却有一人发出了声音。
“……不对。”
“什么？”伯特莱姆回过头，刚才发出声音的，正是他的爱徒，也是现任的骑士团副团长蕾拉。虽然年纪尚轻，但其实力也不下于自己，这也是他为何力排众议将其着重培养了起来，而这样的争议，也在她成功从那无人禁区回归后，完全消失了。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蕾拉皱起了眉头，遥望着远方已经近乎已经消散的黑潮，紧紧地思索着。
“你发现了什么吗？”伯特莱姆问。
“总觉得，黑潮结束地有些太过轻易了。”
伯特莱姆笑笑道：“对了，你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到黑潮吧。毕竟这只是第一波而已，按照往常的惯例，接下来还会出现第二第三波的黑潮。不过这次的黑潮的确有些过于早了，如果不是陛下的力量，光靠我们以准备不足的状态去迎战，大概会损失惨重吧。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但是，那样的话会连‘预兆’也消失吗？”蕾拉说。
“‘预兆’？”伯特莱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遥望向远方。
……不见了。
以潮水一般连接成线而得名为黑潮的虚兽暴乱发生时，笼罩住天空的黑雾会变得愈发深邃，而像是墙壁一般，将世界分割成八块的通天黑膜也会变得血一样的深红，正是依靠着这样的规律，人们才能够提前做好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黑潮。但是现在，那些预兆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未曾发生过一样。
若说是神的力量太过强大，但那也过于不可思议，否则的话，人们也不会如此惧怕着黑潮了。
除非——
“并不是黑潮的时间提前了，而是这次只是佯攻的话……”蕾拉低声说道。
伯特莱姆的心“疙瘩”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疯狂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
“那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是将黑潮当作一种自然危害现象来看待，但是那如果并非是自然发生，而是某个存在在控制的呢？故意利用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惯性思维，创造出了一种黑潮提前发生的假象，那么做的目的……
急促的笛鸣在天地间回响，但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后又消澈了，就像是一只被人突然掐住咽喉的鸟，无力地扇动着翅膀。
伯特莱姆和蕾拉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慌乱。
刚才的那声笛鸣代表的意思是——
王宫遇袭！
……
“真是不错的烟火呢，也算配得上一位王的死亡了，不是吗？”“法莉叶”发出了轻笑，目睹了那道可怕圣光的力量后，她只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无论如何，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了，“这个世界的人已经安稳了太久太久了，久到甚至忘记了自己只不过是依靠着魔女的结界和神之权能苟延残喘的蝼蚁罢了。而现在，是时候让他们回想起曾经遗忘了的那份恐惧了。”
“也就是说，该我上场了对吗？”丝特勒低声说道。
跟随在她身后的孩子们早已散开分布在了王城的各个角落，呈包围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向中央的王之塔侵蚀。曾经的他们被其他人厌恶地看作是一群饥肠辘辘的老鼠，而今天的他们，则将化身猎食的狼，撕裂开这个腐朽的国家的咽喉。
“当然了，舞台已经搭建完毕，接下来，就等待主角的登场了。”
“不，这不是开始，而是落幕。”丝特勒轻声说道，随后身体垂落向了地面，像是猫一样轻盈地着地。
“着火了！着火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王城的四周回响着。在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武力都为了防卫黑潮而散落在各处的关卡时，王宫本身就是最为薄弱的一环。大概也没有谁也想到有人会作死地在这个时候攻入王宫，所以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地实施了。
依靠着火势的蔓延，丝特勒成功隐入了慌乱的人群之中，一步步地靠近了王之塔的范围。不过，再近一步的话就难办了，好歹也是这个国家最为重要的机构所，就算再怎么懈怠，总归还是留有一定的防备力量的。
“你是何人！此处为王城禁地，如若再往前的话，即当格杀勿论！”守城的骑士厉声喝道，从他们身上传来的波动来看，每一位都具备着较为强大的魔力。
“……太慢了。”
“什——”他的声音还未落下，一把匕首就已经重重地贯穿了他的喉咙，鲜血溅落了一地。
“如果是杀人的方法，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哦？”
或许单论魔力量和战斗的经验，两人犹在丝特勒之上。
如果是正面对决的话，恐怕以一敌二的她注定会惨败吧。
但是，那也只限定于正面对决之上。
从未经过系统性学习的丝特勒，所有的攻击手段，皆是从自己待过的那家妓院里学会的。
怎样能够给予对方最大的痛苦，怎样又能快速地杀死对方一击毙命，如此地磨炼着，对于拥有虚之眼的丝特勒来说，更像是成为了喝水一样本能的东西。
一方是为了与虚兽对抗的技术，一方则是专门为了杀人而磨炼的技术，究竟哪方占据了优势，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高塔
“你、你这家伙……”另一位守卫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道。丝特勒的速度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他虽然反应了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仿佛看见了什么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我想起来了……那只眼睛……你，你是那只逃走的幼犬……不，已经成长为狼了吗……”
“答对了。”丝特勒面无表情地将利刃刺入了他的大脑，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的生命。天空中传来急促而悲壮的笛鸣，虽然一瞬间就被打断了，但是恐怕仍有不少人听见了吧。大概，要不了多久这座王城就会被团团围住。
那么，只要在那之前结束掉这一切就可以了吧。
丝特勒默默地走进了王塔的内部。和外面的辉煌比起来不同，塔的内部却是十分地空阔，纯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以及纯白色的圆柱。原本想要进入王塔的话，需要身份血脉等的多重认证，然而在虚之眼的力量，这一切都变得形同虚设。
丝特勒一步步地踏上了阶梯，脚步声在空阔的塔内回响着。平淡无奇的，她来到了塔的二层。二层的设施和一层大致相同，一样是空阔的大厅和纯白的空间，四根圆柱支撑起了整栋楼层的建筑。接下来是三层、四层……仿佛永无止尽一般，然而丝特勒依然坚定不移地向上攀爬着。然后，不知从何时起，眼前的景色忽然有了变化，纯白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了色彩。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平稳地站在了大厅的中央，挡住了丝特勒前进的道路。两人的相貌与希莉娅都十分相似，只是年龄稍显更大一些，黄金般的发色反射出璀璨的光辉，柔和而美丽的脸庞交相辉映着。
男性的一方率先开口：“虽然不知汝有何目的，但此处即为禁地，闲杂人等需速退场。”
“否则的话，格杀勿论。”女性的一方接着说道。
丝特勒轻笑了一声：“号称‘帝国玫瑰’的长公主西尔维娅·洛克菲尔，以及王储‘龙骑士’夏佐·洛克菲尔，没想到会是你们在这里迎接呢，真是令人惊讶。不过，倒也省去了去寻找你们的时间。”
“侵犯王城之徒，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为何？”西尔维娅认真地问道。
“嗯，简单来说，就是杀死所谓守护着这个世界的王家，毁灭世界吧？”丝特勒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你，是当初α计划的残留者吗？明明那么多年过去，竟然仍想将这个世界推向深渊吗？”夏佐说。
“哈？你在说什么啊？”丝特勒说。
“……哎？不是吗？”这次反倒是那两人愣住了。
原来如此，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啊。看到两人的反应，丝特勒瞬间明白了过来。
但是，无所谓了。
“我只是，单纯的复仇者罢了。如果是这个记号的话，你们就懂了吧。”丝特勒卷起了自己的衣腕，露出了手肘内部的肌肤上，如同羽翼一样深深的刻痕。
“！！！！”
“嗯，跟我想象的一样呢，你们果然知道它呢。没错，我就是那些作为‘祭品’的孩子们中的一员呢，不过，很不凑巧地活了下来呢。这样的话，就算杀死你们也毫无怨言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夏佐缓缓地吐出了胸口的气，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丝特勒，“我们无从辩驳什么，也不打算狡辩，你所知道的那些，都是事实。但是，我们也不会任由你杀死，因为我们还有着未尽的使命和职责，绝对不可以在此倒下。”
“废话还真多呢，身为王子和王女的你们都不得不出来迎战，不正说明了这个国家的战力，已经空虚到如此的境地吗？”丝特勒不屑地笑道。
“不，有一点你说错了。”西尔维娅缓缓地说道，在和夏佐对视了一眼后，双方各自从身后取出了自己的武器。西尔维娅所持着的是一柄超过两米的金色巨剑，而夏佐所持有的则是一柄通透的长枪，“并不是没有守卫，而是……”
“我们，就是最强的守卫。”
在某种特殊力量的作用下，武器与它们自身的主人发生了共鸣，两人华贵的礼服外，披上了一层赤金的铠甲，虚之眼的世界中，这个大厅内的信息流动忽然暴涨了起来。
“这个是……”丝特勒微微眯起了眼，警惕地退后了半步。
“在过去，人们是这么称呼它的，‘神灭武装’。”西尔维娅说道，披上了盔甲手握巨剑的她，仿佛真的化身成为了神话中的女武神，挥手间就足以扫灭一切敌人。
“随着神血的日益消退，往日的弑神者们不再，为了得到对抗虚兽的力量，于是才有了‘魔法’的存在。但是，我们是不一样的。继承了教皇和巫女血统的我们，并不需要依赖魔法的存在，就足以操控这般力量。”夏佐说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了，在此停手吧，这样我们仍会留下你的性命。”西尔维娅说道。
“否则的话，一旦动手，就连吾等都无法控制自身。”夏佐说道。
“……哈，亏我还以为你们会说出有用的话呢，结果，依然是这么的无聊。”丝特勒叹了口气，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张仿佛工艺品般精致的脸蛋，此时正在格外地扭曲着，“停手？开什么玩笑？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没有停下的选项啊！要么死，要么，将这个世界埋葬！”
虚之眼，完全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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