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488章

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结束了。

对不起啊，我还是，这么的没用呢……

“……哎？”

赤红色的，几乎像是要灼烧起来一般的液体洒在了我的脸上。

然而这却并不是我的血。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倒在了我的面前的幼小的身影，一瞬之间，仿佛与无数的画面重合在了一起。我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着神明的话，那一定是位相当坏心眼的家伙吧。

明明好不容易才相遇了，却又立刻就要别离。这样的事情……我才不要。

不管是谁，神明也好，恶魔也好，只要能够帮到她的话，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会支付，即使是要拿走我的一切。

……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从姐姐那里，我听到了那件事的后续结尾，与序列之三签下契约的女孩，以惊人的气势逼退了所有的敌人。

明明连我一直都没办法得到认可……不过，既然是她的话，果然一定能够做到的吧。

分明这份信赖毫无由来，我却依然选择了相信。

在姐姐跟我说打算让她成为我的侍从之时，我的心中微微一动。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又合乎情理。我想要立刻答应，但是，内心却又有一个声音大喊着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成为她的负担。

结果，我的意愿自然被无视掉了。对此我也只好一边哀叹自己的不幸，一边加快了步伐。

星神祭，若能在之上取得优胜的话，除了能够获得莫大的殊荣，也能够因此在四大势力中，都取得一定的话语权吧。但是，以我的水准，要想在其中取得最终优胜的话，仍然几率不大。哪怕被别人吹嘘成百年一见的天才，可是只有我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依然只是当初那位害怕着众人的视线，不断地想要逃跑的懦弱鬼罢了。

我一刻不停地进行着锻炼，梦中的那个人影像是一直出现在我的身边，不断地催促着指导我改正错误。虽然进入了同一学校，虽然女孩是我的侍从，但是我们却很少在一起。我刻意地隔开了和那个女孩的距离，避免让自己过于地接近她。这并非是因为厌恶着她，而是因为我本能地意识到，如果自己靠的和她太近的话，只会干涉到她的选择。

每当看见她的身边多出了新的身影后，我的心中便会产生强烈的冲动，想要冲到她的身边，想要逃避一切的辛苦，想要大喊“这里是我的位置”。

但是，我不能。

若要为这份思念取名的话，那么，这一定是“爱”吧。

我比任何人都要无比地“爱”着她，但是，正因为如此，如果我的爱只会让她步入毁灭的话。

那么，我宁可自己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故事中。

“唔！”我拼命地挥舞着炎刃，斩断了一根又一根的机械触手，但是始终有更多的机械触手漏过了我的防御，重击在了我的机体上，通过神经同步系统，完整地输入了我的意识之中。

“怎么了？你只有这样的水准吗？真是让人失望呢。”和我的狼狈比起来，对面的那个女人显得游刃有余的许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哪怕能够在千羽学园里称霸，但是和正规的驾驶员比起来，尤其还是极其稀少的序列者相比，无论是技术，还是硬件上的差距，都庞大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

龙骑士显示的能量储备已经降低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尤其是在刚才才放完了LB技能，如今又要和一位序列者对抗，就算是地狱难度，也不带这么玩的。

“就这么认输如何，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哦？”

“……别开玩笑了！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过去的！”

“哎，还真是败犬一般的嘶鸣呢，不管听了几次，都是那么地让人……厌恶啊。”

“明明身为理应保护人类的龙骑士，却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你就没有觉得羞耻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击坠传说之日（下）

“人类？你是指那些假借财阀之名，将其他的存在全部视作奴隶的‘人类’吗？”胧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嘲讽和愤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所谓的人类还是毁灭掉比较好呢。”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是，我也有绝对不能在此放弃的理由。”我咬紧了牙关。

“……无聊的话语。算了，我已经玩腻了，在此结束吧。”漆黑的龙骑士发出了冷漠的宣判。在她的声音落下的同时，数以亿计的械武全部在宇宙的空间内展开了。

还有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自己就会被这片杀伤范围超过一千公里的力量抹杀，而目前所有的对策是……0。

正如人不可能战胜神明，人造的龙骑士，也无法胜过神造的兵器。

换作是以前的我的话，在面临如此绝境的时候，大概已经放弃了吧。

但是，现在的我，有不得不去面对这一切的理由。

“集中精神，将注意力完全地放在对方的剑刃之上。即使再害怕，也绝不可以闭上双眼，越是到了危机的关头，就越是要看住对方攻击的轨迹。”

……哎？

“虽然也只是我的师傅教给我的东西啦，不过我倒觉得可能也蛮适合你呢。或许你也拥有着这样的天赋也说不定呢。”

……这是，谁的声音？

“你可以选择逃避，但是，绝对不可以放弃。因为一旦放弃的话，就真的什么都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入了进来。

在那个漫长的梦境中，无数次与那个阴影度过的时间和记忆，全部全部，都浮现了出来。

有过欢笑，有过悲伤，有过别离。

啊啊，我想起来了。

我正是为了能够再次见到那个人，所以，才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啊。

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一直徘徊在我心中的那份令人不解的心情。

“去死吧。”女人一声令下，所有的攻击都在同时进行了。

再有不到0.01秒的时间，我就会被那份力量彻底地抹杀。

然而在此时的我眼中，那平日里渺小到甚至不会去在意的时间，却被放大到了无限的倍数。

想要去尽情地拥抱她，想要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才让她遭受了那么多的苦痛。

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出现在她的身旁的话，是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呢？

……稍稍，有些理解那个故事中男孩的感受了呢。

无数的机械触手在同一时间完全地刺穿了凤凰的装甲，只要她稍加施力，就能将那台龙骑士撕裂成无数的残渣。

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不，正确来说，是做不到。

像是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她的存在，迫使其无法进行进一步的动作。

“究竟……发生了什么？”女人低声说道。有生以来第二次，她在另一位未成年的少女身上，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龙骑士的装甲出现了龟裂，大片大片的碎片离开了本体，在宇宙空间中飘离了起来。

但是，即使如此，龙骑士依然没有停止运转，从它胸口散发出的光源，比之刚才还更强烈了起来。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女人很快地做出了决定。

她挥起手，更多的荆棘从她的背后伸出，笔直地刺向了对方的胸口。

然而这一次，她却未能如愿地贯穿对方。在龙骑士面前展开的粒子屏障，完全地阻挡下了她的攻击。

这是太过不合常理的事情。拥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胧自然而然地明白那个少女所驾驶的龙骑士早已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有这反抗的能量。可是无论多么荒谬，在这事实的面前，她也不得选择了相信。

终于，所有的龙骑士装甲都碎裂了，在那核心之中，展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少女的肌肤大部分裸露在了宇宙空间中，仅在少部分的区域被机械的装甲覆盖着，原本的黑发黑瞳，已经被染上了金属一般的银色。如果是正常的人类，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暴露在宇宙中，绝对会是死路一条，不光说没有氧气的问题，光是各种宇宙射线就足以杀死其上万次。然而，少女就这样平静地浮空在宇宙之中，脸上无喜无悲，刚才胧所发射的械武，大多都在碰撞到她身旁的护盾时便已粉裂成了碎片。大量的机械零件碎片漂浮在她的身后，宛若一对展开的机械之翼。

“不可能！这个形态……为什么，明明只是仿造的伪物……为何能够展现出如此的姿态！”女人的声音终于变得惶恐了起来。

一直以来，人们都在追寻着龙骑士的来历。传说之中，那些最早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神明，并非和我们一样的物种，而是作为机械存在的生命。他们擅长将自身的部分作为兵器来使用，不断地从那些可怕的虚空生物手中，守护着这个世界。

但是，就算是神明，在无尽的灾兽面前，也迎来了自己的终末。神明们决定献祭自己的一切，封印了一切灾害的源头，并在那之前，留下了最强的神造武器，也就是，龙骑士。

龙骑士是由神明们所创造的，这种说法本身并没有错误，但是却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事实。

那便是——龙骑士本身，就是神明的半身。

换句话说，已知的478台，从远古留存至今的龙骑士，实际上，都是由神明们的“尸体”所铸就的最强兵器。

即使在死后，他们也在用这种方式守护着这个世界，为了让后世的人们，在面临灾难爆发的时候，能够多出那么一分喘息的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能够驾驶古代龙骑士，与之产生共鸣的人才会那么稀少。每一台龙骑士都会选择自己的主人，并与其共同为了守护这个世界，直到战死。

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了解，为何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却选择站在了人类的对立之面。

“制造出的龙骑士无法与神代的兵器相比……这种想法原本就是错误的。”我缓缓地说道，“实际上，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有人做到了这一点。”

没错，在我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曾听大姐在无意之间，聊起过这件事。

原本被她视作玩具一样随意对待的少年，却在一件件的挫折之下，非但没有倒下，反而顽强地向前进着，最终——他，打倒了神。

以凡人之力，击败了在那个时代，被誉为无敌存在的龙骑士，序列十一——苍天之血。正是因为他的努力，那个庞大到不可一世的月谭，才会如硝烟一般散去了。

如果有人曾经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我也有着能够做到的可能。

当然，光靠我的话，是远远无法做到的。

“为了补偿你的努力，我会再给予你另一份力量，不过只有一次性的，至于使用的时机，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没想到，会偏偏在这个时候使用呢，不，正因为是现在，所以才是最佳的使用时机吧。

“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答案很简单，是‘思念’哦。”

该说不愧是姐姐吗？作为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龙骑士设计师，她所创造出的龙骑士，已经无比接近了原本的真物。再加上那个神秘的少女给予我的“增强思念”的力量，现在的我，已经达到了和曾经的神明们同等的境界。

既是龙骑士，亦是人类。

既是龙骑士，亦是人类。其名之为——械之解放。

“哈？那是什么东西。”女人的声音充斥着一股焦虑和不解的味道。

“不理解也没关系。不过，我反倒是想要问你，为何你会坐在那上面呢？”我淡淡地说道。

“？！”她忽然地沉默了，像是被发现撒谎的小孩一样，一时不知所措。

从她的反应来看，和我预想的完全一样呢。“果然，你——是‘无资格者’对吧？”

“？？！！！”女人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通过了某些极其卑劣的手段，以此获得了驾驶的资格。”

“闭嘴。”

“你难道没有听见吗？龙骑士它，正在哭泣着啊。”

“我叫你闭嘴！！！！！！！！”

比之刚才还要多出几倍数量的武器一同向我飞了过来。然而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我，能够完全地看清这一切。

物体的运动，粒子的量变，宇宙的流转……在与机械融为一体之后，而获得了和其同等的，超越了人类的计算力。

“像你这样的家伙……像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理解！身为弱小者的悲哀！”黯夜琉璃的装甲同样一片片地剥离了，在那核心之下，展露出了和我一样，与机械融合的形态。

“不爽，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果然，从一开始，就应该杀死你这只蝼蚁的！”她高举起手，无数碎落的触手零件在她手中不断地重组锻造，形成了一把长度超过两米的大剑。

“啊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呢。”我同样地抬起了手，变化出了一柄短剑的模样。两个无形的场域在我们二人之间展开，不断地向外扩散。

这便是，最后的战斗了。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不断地挥舞着武器，不断地操控着机械。现在的我们，已经几乎失去了人类的概念，在宇宙的深处，进行着惨烈的厮杀。一些稍小的行星甚至因此受到波及，而碎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在这过程中，不断地有什么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因为没有天赋，和身为妾的母亲一同被赶出了宅邸……为了治疗重伤的母亲，而选择了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回到家后，却只发现了母亲被盗贼杀死的冰冷的尸体……因为染上了疾病，重烧倒在了街旁，而过往的路人却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在近乎绝望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男人……给了自己力量、财富、甚至一切……为了复仇而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一切曾经迫害过自己和母亲的人，在火海之中，尖声狂笑的身影……获得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迷茫空虚的她，选择了继续追随在那个男人的身后，与他一同，哪怕是行至世界尽头也无所谓。

我愣了一下，继而发现和我持剑互抵的女人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和我同样的困惑。

是吗，这就是你的记忆吗？

恐怕现在的她，也和我一样，因为场域交融的缘故，而看到了属于我的记忆吧。

……果然，我们都是一样的呢。同样的弱小，同样的憎恨着无力的自己，所以才会仇视着相似的彼此。同样的，追随着一个无法触碰的幻影。

但是，这一切都是时候结束了。

我举起剑，火焰在我的身旁流转着，形成了一只无比庞大的火凰，冲向了那个女人。她急忙召出了机械之手进行抵抗，但是立刻连同其本人一同，被火焰吞噬了。

“啊啊……明明我还没有……大人……我……”女人缓缓地举起了手，在一片火光之中，连同阴影，一点点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