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493章

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只是如此地，在连时间概念都不存在的虚无中迷茫着。

只是突然的，少女忽然厌倦了这样的世界。

这里太暗了。她想。

于是，世界上便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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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好沉重。

就像是溺水之人一样，我拼命地想要向上攀爬，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下坠着，一点点地，坠入了深渊之中。

“！！！！！”就这样突然地，我苏醒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剧烈咳嗽了起来，企图将喉咙中不存在的“海水”吐出去。当然这么做的结果自然就是白费劲，还将边上的人吵醒了起来。

那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或者要更小一些的女孩，裸露在外的四肢显现出了近似金属一般的白皙肌肤，银白色的长发如同床垫一样被她压在了身下，长长的睫毛和小小的嘴，无一不彰显其非人的气质。

“阿莉尔？”我下意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女孩点了点头，继续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你看到希丝了吗？”我环顾左右，这个不大不小像是病房一样的房间里，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希丝的身影。

阿莉尔摇了摇头，继续默默地看着我。

对了。我想起来了……唔。

我一边强忍着剧烈的头痛，一边回忆着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过度地吸收了魔女之力，导致我体内的魔女之种暴走，形成了一只空具魔女之壳，却无魔女之实的“怪物”。如果不是玲在最后，强行启动了皇之器的力量，将我身上发生的时间倒转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

在那之后，我似乎就被赶出了世界屏障，一直在虚无之中漂泊着。最后是希丝找到了我，带着我和阿莉尔一起，逃离了四之魔女所在的地方。在那之后……

我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在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在不停跳跃着。

……是吗，我，失败了啊。就连希丝也因为耗尽了力量，而不得不回归到了数月之前，一直寄宿在我体内的状态。

不对，现在可不是沮丧的时候，毕竟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可不能在这里停滞不前。

没错，我答应好的，无论如何，都绝对会去救她。

我掀开了床被，原本只是想跳下床，结果因为突如其来的虚弱，导致整个人直接掉到了床底下。阿莉尔慌忙冲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这让我又一次地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别说是神禁了，恐怕连一般小女孩的体力，都完全比不上了吧。

……可恶。

明明答应要去救她的……但是现在的我，别说是去救别人了，就连自身都难保。暴走的魔女之力不但夺走了我原本的力量，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现如今更是连再次修炼也难以做到了。大概，就连龙骑士也无法使用了吧。

换句话说——除了名为“魔女之力”的不定时炸弹之外，现在的我，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废物。

“……可恶。”我握紧拳头重重地敲打床被，却连一丝波澜都掀不起来，“可恶！”

不管是面对二之魔女，或者是四之魔女时，我什么都做不到。与那般至高的存在相比，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

不甘心。

一边痛恨着自己的弱小，一边却又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令我简直想要呕吐。

“……你醒来了啊。”门口传来的女声让我一惊，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在自己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其他人来到了这个房间。

“……夏洛华吗？”我嘶哑着喉咙问道。看样子，我最后还是成功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夏洛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说道：“……既然醒来的话，就跟我过来吧。校长他们有事情想要问你，和那个是叫‘阿莉尔’的女孩一起。”

“嗯，我知道了。”我甩开了阿莉尔的搀扶，咬紧牙关一步步地靠着墙走向门外，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一般地疼痛，但是我强迫自己不喊出声地跟在夏洛华的身后。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既没有慰问，也没有询查，只是默默地走在前方，我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我回来多久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距离你出发刚过去一天不到吧。”夏洛华回答道。

原来如此，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中，仅仅只过去了一天而已吗？看样子时空的扭曲，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一些。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古战场。”夏洛华惜字如金。

我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了有关于四百年前的那场大战的传说。在那片名为“古战场”的区域中，猎魔者与虚兽展开了最终的决战。如果说那场战斗真的与四之魔女有关的话，那么自己会掉落在“古战场”中，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

“……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和董事会的成员们说吧。”夏洛华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我的话，替我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极其豪华却又肃穆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半圆形的长桌，十二张位置无一漏席。我本能地意识到这些人便是璐蒂亚斯学园的校董集团，同时也是掌管着这座学园的真正权利者。

我略微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其中既有我认识的人，也有我不认识的人，既有年迈的老绅士，也有比我稍大一些的小孩，但是无一例外的，在场的众人的实力，都十分之强。

“请坐吧，洛天尘同学。”率先开口地，是坐在长桌的中央，正对着门口位置的少女。她的脸上不知为何蒙了一层轻纱，所以看不清她的相貌，不过声音听上去却十分地年轻且清澈，拥有着让人一下子心安下来的力量。

我点点头，坐在了半圆形长桌前的一张椅子上，感觉自己是法庭开审的犯人。夏洛华没有离去，而是靠在离我不远处的墙边，死死地盯着正中央的少女。

第二章 审理

“请放松一些，这并不是什么问责。很抱歉，原本的话，应该是等你完全康复之后才会召开这个会议，但是这次涉及的层次实在太过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召见你，还请谅解。”少女温和地说道。

我点点头，实际上从我苏醒过来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平日里不见踪影的十二位校董却全部整齐地坐在了座位上。如果不是一直等候在此，或者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来的，足见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

“那么，就首先和我们说说你的遭遇吧。在今日的早晨，原本预定前往AS1049号世界的你，却在传送的途中失去了联系，空想之门也因为那股神秘的力量，遭受了不可逆的损伤。然后，在今日下午，执行队成员在日常巡逻中，却意外发现了坠落在古战场深处的你，和你身后的那个女孩，附近还残留着跨越空间后的痕迹，而且，我们还从你的身上探查出了某种可怕的物质。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有关你消失到再度出现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吗？”

我沉默了片刻，在将脑中的思绪完全整理完毕之后，尽可能简短地，将自己在艾德世界中的遭遇去除掉我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叙述给了在场的众人。

“喂！你刚才说到了埃尔维斯对吧！”校长夜和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燃烧的怒火，“那个混蛋……他现在在哪里！”

“冷静点，这可是在孩子们的面前。”坐在他旁边的利奥低声安抚他道。

“不可原谅……只有那个家伙，我绝对……”

“抱歉了，现在给我先安静一点吧。”利奥的手上隐隐冒出了某种绿光，他轻轻拍了拍夜和的腰，夜和的表情立刻凝固了，闷声不响地坐回了座位上，半天之后才咬牙低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太过激动了。”

实际上，除了夜和之外，其他的董事会成员在听完我的话后，也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比我想象得要凝重许多，看来我的话竟然完全被他们当了真，这是我有些没想到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可能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呢？”少女问道。

我点点头：“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恐怕没有办法一下子就相信这么荒唐的发言吧。”

“的确是如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经取得了大量的证据，如今只是希望请你来证实呢？”

“……是灵和阿莉尔吗？”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的确，只要有灵在的话，那些记录他们就不可能看不到。

“虽然因为毫无保险地穿越了世界屏障，导致大量数据的失真，不过在你身后的那位女孩的帮助下，我们的技术人员还是勉强提取出了不少惊世骇俗的讯息，其中就包括了……四之魔女的觉醒。”

全场无言。整个会议厅安静地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被这个名称所包含的沉重意义而压得喘不过气来。

“远古的预言里，自原初的诞生起，终将灭世的十二位魔女……”其中一位哥特萝莉打扮的校董低声说道，“原初之零，全能之一，秩序之二，断罪之三……死之十一。这次觉醒的魔女，是其中的第五位吗？还真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呢。”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虽然最后那个名叫‘玲’的小姑娘完全启动了皇之器，但即使是十二星族之一的艾德族举全族之力也未能彻底封印那个存在，以她一己之力维持的封印，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破除吧，在那之前我们能做好多少的准备呢？还是干脆祈祷对方不会发现我们的世界呢？”其中一位吊儿郎当的杀马特青年随意地将脚架在了桌面上，说道。

“那恐怕是不可能的。虽然这个孩子极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是魔女似乎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记。换句话说，只要她仍活在这个世上一天，那么迟早有一天，魔女都会找上门来吧。”女教师打扮的ol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认真地说道。

“那么，如果杀掉她或者直接放逐出这个世界的话，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青年随意地说道，语气平淡地像是不过在处理一头肉畜。

“你，想死吗？”蒂娜冷冷地看向了那位杀马特青年，青年也同样不甘示弱地回看向了她。

“我只不过是在替这个世界考虑而已，如果杀了我就能干掉魔女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你不妨试试，不过在那之前，请先做好与洛克菲勒家族为敌的打算。”

“你还真是看重那个孩子呢。”

“各位请先冷静下来。就连敌人也没看到，自己人却先乱了起来，这成何体统。”众人之中看上去年龄最大的老绅士轻咳了一声说道，“还请不要忘记吾等的目的，究竟是为何才走到一起，共同创办了这所学园。”

“……哼。”杀马特青年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看样子，魔女的觉醒似乎已成定局，但是也用不着那么悲观。”老绅士继续说道，“因为，我们的希望已经出现了。”

“您是指，‘皇’吗？”坐在老绅士旁边的，穿着一身黑色礼装的御姐问。

“正是如此。除了星皇之外，这世上不可能存在第二人拥有着那份足以映照寰宇的光芒。实际上在那之前，星想院的确观测到了一股远超普通魔女之上，怀疑为预言级魔女的力量。然而在那之后，那份力量便在另一份力量的交锋下消失了。吾等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是皇将我们从那份危机之中解救了出来。”

“……或许的确是如此呢。但是，直到今日，我们也未曾找到那位皇吧？”

“这点不必担心。星皇的光芒将永远照耀着她的子民，指引吾等前进的方向。我们只需心怀希望，未来便自然会降临。”

第三章 结束

老绅士的脸上满是虔诚，让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常年累月在教堂做着礼拜的老人，这份信念已经融入了他的人生中，成为了不可或缺的部分。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感到不适。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过于期待那位虚无缥缈的皇比较好哦。”利奥耸了耸肩说。

“你是在质疑皇的威能吗？”老绅士皱了皱眉，略带不满地看向了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各位，不要忘记四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我们付出的牺牲和教训罢了。”利奥淡淡地说道，“战争从未离去……我们现在将要面临的，十有八九，便是那一次大战的余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又要开始了吗……战争啊。”坐在最右边一位外表年龄看上去与我相仿的小女孩轻叹了口气，似是在悼念着什么一般，“这一次，又会有多少人因之丧命呢……你，我，又或者是全部？”

“……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夜和低声说道，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从前未有过的凝重和决意，“同一件错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总之，这次召集大家前来，只是为了告知这件事罢了，并不期望立刻就能得到答案，具体的措施，还需等日后再进行协定。对了，蒂娜，空想之门的修复还需要多久呢？”少女问。

“因为遭受到魔女级别的打击，虽然并非主要攻击目标，但是恐怕半年之内无法再度运行了吧。”

“半年吗，我明白了。最后，是关于你们两人的决定。”少女抬起头，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不知为何，明明蒙着一层面纱，我却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的视线中蕴藏着的某种复杂的情绪，“首先是洛天尘同学……从今日起，执行无期限的停学命令。”

“明白了。”我点点头。

“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呢。”少女说。

“毕竟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就是个废物了吧。别说是重修凡尘了，恐怕连一般的普通人都比不上。不过，我还以为会被直接开除学籍呢，竟然只是停学而已吗？”我说。

“除非遇到一些特别情况，否则学园一般是不会取消学生的学籍的，更何况，你这次受的伤完全是因为学园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和决定，为此，我代表璐蒂亚斯学园，对你表示诚恳的歉意。”少女低下头道歉说。

“……不，只是我自作自受罢了。”我轻声说道。如果换作别人的话，就不会被二之魔女盯上，没有钥匙的话，也不会来到艾德的世界……全部，都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罢了。

“虽然不知道能否治愈，但是，学园将会尽最大可能对你进行治疗，在此期间，希望你能够安静地待在学园里接受治疗。”

“……这算是一种软禁吗？”

“实际是保护。”少女认真地说道，“关于负责的人选，就交由利奥副校长好了。如果是熟悉的人的话，你也能够感到心安吧。”

像是要安慰我一般，利奥对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但这却让我更加地不安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想申请换人选……”

“为啥？！”

“那样的话，就交给我的家族来吧。”蒂娜默默地举手提议道，“至少从安全角度来说，洛克菲勒比起璐蒂亚斯也不遑多让。”

“抱歉，单论治疗水平这一层面，恐怕无人能出利奥左右。”少女摇了摇头，否决了蒂娜的提议，“以及关于和你同行的另一人——阿莉尔，可以如此称呼您吗？”

“……随意。”

“虽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但是还请允许我作为艾琳一族的后裔，献上至高的敬意，艾德的公主哟。”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艾德族，早就已经成为历史了。”

“恐怕事实并非如此——具体的原因，只有在您亲眼见证过后才能知晓。实际上，现存十二家族之一的械之一族，在得知了您的存在后，实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了邀请。”

阿莉尔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但是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我想和她在一起。除了这里之外，我哪里也不去。”

“明白了。”少女点了点头，像是早已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一样，“那么，为了保护您的身份，您将作为插班生进入这所璐蒂亚斯学园学习，这样可以吗？”

“……嗯。”阿莉尔更加紧地靠在了我的身上。

会议最终就这样平和地结束了，原本还以为我会被询问更多的东西，比如如何从魔女的手下逃生，又是如何接触到那个世界的真相之类的，结果除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或许是照顾到我身体的缘故，又或许是出于其他的考虑，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结果了。

虽然有着不少想要询问的问题，比如四百年前的大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比如叶浅陌的事情，有关星之皇冠的去向，但是从气氛来看，现在并不是适合询问的时机。不过我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四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正是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四之魔女散发的气息所引起的。也是因为那场大战的缘故，导致两个世界之间，产生了某种不可知的交融。

“可以自己走回去吧。”离开了会场之后，一直旁观着的夏洛华终于出声了。

“啊，应该没问题吧。”我愣了一下后回答，“还有那个，抱歉，你之前给我的……”

“……没什么。还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夏洛华低声说道。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