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511章

一直沉默着的番尼，在这个记忆的世界中，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你果然也在这里啊。

既然我被卷入了其中，那么，和我乘坐一同的你，不可能不在这里。

“……这样下去的话，又要和那时一样了。”

和那时一样？

“不行，不可以……不要再过去了！”

猫的身体忽然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除了我之外的另一股意识彻底接管了这具身体，我的灵魂被排出了体外，以第三视角代替了第一视角，俯瞰着一场“电影”。

天上和天下似乎被分割成了两片区域，地下的人们肃穆地目视着女孩的远去，楼顶的猫却在拼命地想要追赶着她的步伐。然而不管它怎么加速，都始终无法追上那个女孩的背影，就好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着它前行一般。

短短的瞬间，似乎有无数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之中闪过，其中包含着和女孩在一起的两年间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的喂食，第一次的洗澡，第一次的同睡……第一次，在那个雨夜，两个孤独的灵魂，接触在了一起。

“！！！”

那是，什么？

琐碎的，甚至不足以称作碎片的残影在我的眼前不断地闪烁着。从未见过的人，从未见过的景色……但是不知为何，却又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这些都是你的记忆吗？番尼，你，究竟是什么？

女孩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停下，一直紧闭不开的白色宫殿，终于打开了其的大门。门中走出的少女同样穿着一袭白衣，面前的纱巾遮住了她的容貌。少女的双手轻捧着一顶精致的皇冠，皇冠的表面闪烁着钻石般夺目的光彩，每一根尖端上，都镶嵌着一颗无色的宝石。哪怕相隔数远，我也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从皇冠的本体上，传来的无比厚重的“愿力”。

果然，那就是艾琳一族所保管的皇之至器，星之皇冠，只有被其承认之人，方可称之为皇。在四百年前的此刻，它依然完好无损地，被留在了猎魔者组织之中。只要有了那个的话，说不定，就能够将玲从那无尽轮回的宿命之中拯救出来。

“我觉得你还是平静一下比较好哦。就算是虚假的世界，一旦与什么奇怪的家伙结下了‘因’，可是很难才能逃脱的。”

时间突然定格在了女孩俯下身的前一刻，就好像有谁忽然按下了电视的暂停键，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而在这片灰色的世界中，只有我和身旁穿着修女服的小女孩依然保留着原本的色彩。

“哟，好久不见了。”梦笑嘻嘻地向我打着召唤。

“好久不见……个鬼啊！这里难道不是虚拟的记忆世界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面对梦毫无征兆的乱入，我委实被吓得不清。

“毕竟，这可是我擅长的领域嘛。就算是记忆，也是曾经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倒不如说，反而还让我省了一些功夫呢。”

“……算了，比起这些，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梦眨了眨眼睛：“没什么，只是来恭喜一下你找到了第二块重要的碎片。这样距离解开四之魔女的谜题，总算是过去了一半。”

“这就过去一半了？我还什么都没明白呢。”

“有些时候，真相往往就隐藏在那些琐碎的碎片之中，当你找到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的方法时，问题自然就迎面而解了。”梦微微地笑道，就那样直接地在我身旁的屋脊上坐了下来。

“……比起这些，那个皇冠，果然就是星之皇冠吧？只要有了它，就可以彻底地操控永断时空之城，将玲解救出来……”

“毫无疑问，那的确是你想要找的皇之器，但是，又有一些不同。”

“……那是什么意思？”

“‘星之皇冠’，又被称作‘选皇之器’，就算在十二件皇之器中，也有着至高的地位。原本是被用来选定新皇的宝器，但是，却渐渐地失去了其象征的意义，转而发挥起其原本的作用。”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皇的席位，已经空缺太久了。从原本的数百年，到数千年，再到数万年，数亿年……直至原初的魔女降临之前，这个世界上，就已经不再有皇的存在了。”

第五十七章 计划真相

“……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我猛地睁大了双眼，“皇的消失，难道不是因为预言魔女出现的缘故吗？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谁知道呢？那么久远的事情，压根不可能会有人记得吧。”梦耸了耸肩，发出了轻笑，“不过可以肯定的一定是，在魔女们出现之前，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了星皇的存在。否则，也不至于在与魔女的对抗中，输的那么惨了。在经历了数次的失败之后，星族的残民们终于意识到，想要击败那种非常识的对手，就必须借助皇的力量才行。然而，皇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太久太久了，为了能够找到新的星皇，星族人做了许多许多的实验，结果都以失败告终，直到，某样存在的诞生。”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你是说，虚之眼吗？”

“没错，那就是虚之眼。解构万物，直视本源，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打个比方来说，要是你想存下一个100MB的游戏，就需要一个大于100MB的硬盘；要想存下一个2G的游戏，就需要一个大于2G的硬盘；若想存下整个世界的数据……”

“……就必须拥有，比世界还要庞大的‘容器’吗？”

“bingo，答对了。原本的星族子民，想要创造的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足以承受‘皇之器’的容器罢了，虚之眼的能力反而是意料之外的产物罢了。”

“……但是，光有容器的话，是没法成为皇的吧？”

“没错，就算容器再庞大，但是本身却也同样无比的脆弱，没有经历过自凡尘往上的修行，就算倒入再多的内容物，也只会轻易地破碎，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吧？”

我默然了。若说魔女是无的极致，那么皇便是有的极点，哪怕是生为魔女的我，也不得不依靠星印之剑的力量，才能短暂立足于那个境界。除此之外，我完全想不到能够将凡尘、星衍、圣魂三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融合在一起的办法，若是强行想要尝试的话，最终也只有自毁一条道路。

“所以，只要用上那件皇之器就可以做到了。”梦远远地凝视着白衣少女手中的皇冠，“和星印之剑一样，它同样拥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那便是——‘传承’。”

“……传承？”

“是的，传承。生命终有尽时，虽短如夏虫，亦璨若烟火。从出生起，生命便已注定了死亡。但是，就算如此，作为有尽生命的存在，人类依然顽强地存活到了今日，这，便是传承。文化，血脉，知识，力量，有生便有死，有死亦为生，星火之光，生生不息，此即为延续之道。”梦低声说道，“那就是‘星之皇冠’的力量。持有此皇之器的星皇，可以使用历代星皇的力量，一同进行作战。”

“等、等一下！这也太赖皮了吧！”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历代星皇的力量，那岂不是说，也包含着那位初代星皇璐蒂亚斯？”

如果真的能够召唤出那位传说中一人打穿整个神界的狠人，那别说是一位四之魔女了，就算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吧。那样的话岂止是无敌，简直就是无敌中的无敌了。

梦适时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存在着理论上的可能性，不过据我所知，从二代星皇到末代星皇为止，都未曾有人召唤出过初代星皇。不管是再强大的力量，也必然存在着某种限制才对，恐怕，这就是‘星之皇冠’的上限所在吧。”

“……说、说得也是呢，就算是在游戏里，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你拿到通关道具啦。”我叹了口气，“不过你刚才说，利用星之皇冠的力量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吗？”梦微笑道，“传承星皇的力量，以及，足以承纳星皇之力的容器。”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虽然在埃尔维斯那里听到过有关仪式的事情，但是像这样具体怎么操作的方法却一直不得而知。直到现在，我才终于理解了星族所一直暗中进行的“造皇计划”，究竟是如何违反人性的行为了。

“……利用星之皇冠的力量，召唤出历代星皇的虚影，将其的存在直接复写到虚之眼持有者的身体之中，这样的话，便能成功制造出拥有星皇之力的，‘新的星皇’。”

这就是，“造皇计划”的真相。

对于星皇来说，使用星之皇冠的能力，可以让自身的战力大涨。但是，对于叶浅陌这样，毫无修炼经验，只有作为“容器”的体质的人来说，一旦召唤出星皇之影，便意味着自身存在的彻底消亡。灵魂，意识，记忆，名字，全部的全部，都将不复存在。她会成为“新的星皇”，但站在那里的，只不过是占据了她的身体的，另一个存在罢了。

“好了，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梦平静地看着我，轻声问道。

我握紧了双拳，沉默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若是作为同样是虚之眼持有者来说，我也许应该憎恨他们吧。因为他们的实验，洛雨泽，叶浅陌，丝特勒，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人，都遭遇了无比残酷的命运……但是，若站在同为人类的角度来说，我能够理解他们的选择。牺牲一个人的生命和牺牲无数人的生命，不管谁都会做出选择吧。”

“是吗，那就继续这样就好了。”梦不置可否，“反正……一切都早已经注定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要离去的样子，我赶紧叫住了她：“等一下！既然你说皇的消失和魔女的出现无关的话，那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预言的魔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啊！”

梦回过头，对我嫣然一笑：“这些问题，就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了。最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提示，你还记得，要怎么样才能杀死一个魔女吗？”

“……完成执念，或是，让她的执念破碎。”

“没错。生为魔女的话，必然会有执念。你若是想打败四之魔女，同样必须要去找到她的执念才行。”

第五十八章 中止的符号

“四之魔女的执念？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你会知道的，只要继续这么走下去的话……时间也不早了，那么，下次再见吧。”梦挥了挥手，身体忽然向后一躺，整个人就这样坠下了屋顶。与此同时被冻结的时间再度开始流动，女孩单膝跪在了少女的面前，平静地等待着加冕之刻的到来。

“汝是否愿意为了此世众生，承受皇之冠位？”

“……我愿意。”

“汝是否愿意舍弃人理之道，此生不再拥有私欲？”

“……我愿意。”

“汝是否愿意斩断过往来路，从此，汝将非汝？”

“……我……”

“！！！！！”

庞大的，无以言表的黑雾，笼罩在了整座城镇的上空。直到此刻的众人，才恍然觉察到了危险竟然已经接近到了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是魔女吗？！快去保护星之巫女大人！”立刻就有人回过神来，对一旁的手下下达了命令。

“不行！现在可还是在仪式的进行途中啊！一旦开始仪式，直到结束前都绝不可以打断！”

黑雾之中，无数的虚兽开始在现世显形，每一只最低都拥有着接近王兽级别的“罪”，嘶吼着从天而降。一直隐藏在城镇脚下的大阵在此刻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芒，无形的屏障将虚兽群的进攻悉数挡下。

然而，也仅仅只是第一波的攻势罢了。越来越浓烈的黑雾聚集了起来，第二波，第三波，每一次的攻击都比之前还强上一分，仿佛不知疲惫一般，不断地冲击着结界。与之相比，结界的光芒显然黯淡了下来。哪怕是足以抵挡魔女之力的屏障，也不可能永久地持续下去。

为什么，魔女的触手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作为举行重要仪式的地点，除了部分猎魔者的高层之外，压根就不可能有外人知道才对。而且看魔女的样子，似乎是被什么吸引而来的一样，甚至为此不惜拿出还未完全恢复的力量，跨越境界发动了这次的进攻。

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对于魔女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不应该都是如草芥一般渺小的存在才对吗？要说众人之中，唯一有着价值的存在的话……

一瞬之间，脑中的回路像是突然接通了。

魔女的目标，难道说是……那个女孩？！

“你，还在犹豫什么吗？”白衣的少女说。纵使结界外魔女的触手已经近乎渗入了其中，少女的语气依然如同寻常一般平静，仿佛和女孩一起，与众人不处在一条世界线上。

“我……”女孩低声说道，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想……”

在这一刻，触手终于突破了结界的保护，在所有人触不及防之下，汹涌地冲向了跪在白色宫殿面前的女孩。

除了，一只猫以外。

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跨过了众山人海，出现在了女孩的身后，仿佛演练了成千上万遍一样，代替了跪在那里的女孩，被漆黑的触手完全贯穿，如此腾飞了出去。

“番尼！”一直平静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哀鸣，她站起身，拼命地追赶着被击飞出去的猫的身体。恍惚之中，似乎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似在惋惜，又似乎在窃笑。

当她终于赶到小猫的身边时，番尼已经停止了呼吸。它的胸腔到腹部的位置被撕裂开了一个巨口，内脏的部分已经全部消失了，在那样的攻击下，光是能够留下一具尸体就已经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泪水凝成了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地抱起了小猫的尸体，一如她最初见到它时的那般模样：“为什么……明明已经叫你离开了……妈妈也好……番尼也好……不管是谁……全部，都会从我身边离开……”

“不是这样的哦。”

在被阻挡了一次之后的触手，并没有就此罢休，很快就发动了第二次的攻击。然而，在那个神秘的声音的阻挡下，第二次的攻击也被轻易地化解了。

女孩停止了哭泣，她转过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全身被漆黑水晶覆盖的白色巨兽。

“难道说……是番尼吗？”女孩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的哦，终于好不容易，才得以用这副真正的面貌与你相见了呢，稍微有些被吓到了吧？”从那只狰狞巨兽的口中，却发出了女性的温柔的声音。

“为什么……”

“我也有一大堆想和你说的话啊，不过现在的话，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问题才行呢。”巨兽抬起前爪，恶狠狠地将另一只伸向女孩的黑色触手拦腰斩断了。

“这是……虚兽？”

“为什么……虚兽会出现在这里面……”

人群之中显然有了不少的动摇，无视了这一切的喧嚣，白色的巨兽嘶吼着，冲向了天空之上的黑雾。

“吾乃母亲所创之第三子，名之为……番尼！只是一群连智能都未有的，区区的蝼蚁们，给我……滚！”

那是已经超越了人之境界，独属于神的战斗。

世界被多次分裂又恢复，自始至终，黑雾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那个女孩的身上，执意地想要杀死它。而白色的巨兽显然也知道着这一切，所以不管多少次的，都斩断了它伸向女孩的触手。

巨兽的咆哮，与黑雾的雷鸣，交错起来的能量风暴，几乎将现世的一切全部都摧毁了，所过之处甚至连原子级别的物质都不复存在。世界被还原到最基础的信息，交错的火光像是要将万物吞没。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女仆琴终于开始行动了，她偷偷地来到了女孩的身边，在众人都未曾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带走了她。不，其实应该是有几人注意到的才对，只是他们都未曾阻止。或许在他们看来，中断的仪式，或许已经可以说是失败了吧。既然如此的话，女孩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天空之上，巨兽与黑云的战斗，也逐渐平息了下来，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琴和女孩回到了原来的住宅，屋中的摆设依然和她离去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却缺少了谁的存在。

第五十九章 尘封的记忆

每天，女孩沉默地坐在书桌前，遥望着窗外的森林，心中忽然涌起了诸多的思念。她回想起了许多自己六岁前的记忆，那时的自己，和母亲与父亲生活在一起，度过一天天平淡却又宁静的日常。

可是，为什么会忘记呢？

甚至，就连母亲给予自己的重要之物也……

“抱歉……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女孩猛地回过了头，却只看见空气中飘荡着的，一个虚幻的残影。

“番尼？为什么你……唔！”她的头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

“虽然有很多话还想跟你说，但是，恐怕暂时是做不到了呢。原本是想让你就这样忘记了一切，就这样一直无所知晓的生活下去……然而，‘她’果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啊。”番尼平和地说道，空中的残影又黯淡了几分。

“我不懂，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你会明白的……即使，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

“为什么……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就连你，也要离开我吗？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这样的，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那样的话，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

“你没有被抛弃，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有我，大家，都一直深深地▇▇着你啊。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也会一直看着你的……所以，请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