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535章

“环战线的侦查任务？”我看着从总部发来的通讯，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任务和以往深入探索虚兽战线相比，只是十分寻常的巡逻，只要在我们所掌控的实界线完成十天一轮的换班，负责警戒虚兽的入侵，运气好的话甚至连一只虚兽都不会看见，算是难度系数最低的任务了。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这个任务的执行成员，特别标注为了必须由那些新生们进行，也就是所谓的新手任务。看来总部的确也有考虑到这些新人的生存问题，而特意没有一上来就放出深入调查这类的困难任务。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站在我办公桌对面的女性有些不安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我摇了摇头，“那么，这次的任务就由克罗尔你来带队吧。”

“哎？让我来吗？！”女性明显地慌张了起来。

“没错，只是普通的在基地附近巡逻的任务，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我明白了。”克罗尔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

“嗯，那么那些孩子就拜托你了。”

在克罗尔离去之后，我突然注意到了眼角闪过了某道身影。像是注意到自己似乎被发现了一样，那个小小的身影急忙躲藏到了门后，却没注意到自己的一片衣角露在了外面。

想到了什么的我缓缓地露出了笑容，微笑地说道：“请进吧。”

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走进了我的办公室，带着不安的声音说道：“那个……尹队长……”

“有什么事情吗？叶浅陌。”我看着站在我面前有些紧张不安的少女，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蔼一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希望

说起来，除了最初在中央广场的训话之外，这还是我第二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小女孩，而且还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那个……请问……这次的任务……”她的目光闪烁着，像是在拼命地压抑着心中的不安。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抬起了头，不安却又坚定地看着我，“能让我……也一起去吗？”

我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抱歉，你的测试训练没有通过吧？那样的话是无法入队的。”

女孩张了张嘴：“我，我只是……不，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望着女孩黯然的背影，我的心中的某个部分像是被突然揪紧了一样。

“这样做真的好吗？”埃尔维斯的声音从办公室窗外的草从前传入我的耳中。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回过头地说道：“我可不知道你原来还有偷听的恶趣味。”

“哈哈，我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想要偷听的意思哦？只是，你这么拒绝她真的好吗？那个孩子可是为了能够被选上，付出了相当的努力呢。”

“……我知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就算不用仔细去观察，我也能很清楚地注意到女孩满身的疮痍。仅仅只是为了跟上其他孩子们的步伐，就不得不付出比常人多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努力。

可就算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追得上。无论再怎么努力，拥有绝星体质的她，注定不可能成为猎魔者。

“真是一个无情的家伙呢。”

“……那么你呢？为什么又这么关注这个孩子？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好友’的请求这个理由吧？”

“还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呢……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孩子和我有些相似罢了。”

“相似？和你？”

“是啊，追逐着希望的光火，最终却被烧成了灰烬……什么的，开个玩笑而已。我只是来看看我可爱的小助手有没有出事，毕竟多亏了这个孩子的帮忙，让我平时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开始研究我自己的东西了。”埃尔维斯摇了摇手，气息逐渐从窗外消失了，看样子是真的离开了。

追逐着光火的飞蛾，最终被燃成了灰烬吗……这种事情，对于你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第二天出发的巡逻队，原定于七日后回归的众人，却在第五日的时候就被迫强行返回了，原因是很简单地遇见了小股的虚兽群，虽然规模远不及正面战场，但是也有着至少一只的王兽领队，所幸遇见了其他小队的巡逻部队，才勉强逃生。然而就算如此，足有十人的小队，还是付出了一人死亡，两人重伤，五人轻伤的惨重代价。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从总部调来的新兵们，就已经出现了伤亡，而原因只是因为运气不好。

没错，仅仅只是因为运气不好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虚兽，他们或许还在学校里，和同学或者家人，度过自己的青春，逐渐长大成人，结婚，生下自己的孩子，度过幸福的一生……但是，现实却没有如果，一切终是水中幻梦。

我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前往了基地旁边的附属诊所，所有受伤的人员都会被转移到这里接受治疗。刚一进门，我便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悲观气息扑面而来，和前几日的欢快氛围截然不同，这些刚走出家门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沉闷的现实来了一记重击。

“给我滚开！我才不想看到你！”

“哎？不，那个，我只是……”

“啊啊，真好呢，和我们不一样，只要舒舒服服地待在后方，就完全不用担心会受伤会死。反正你也一定在心里嘲笑着吧？”

“不，不对，我……”

“闭嘴闭嘴闭嘴！像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明白……”

“在此停止吧。”我缓缓地走进了病房内，恰好看见了坐在病床上的少女，正在对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少女怒吼着什么。其中的一位是参加了这次巡逻任务的新兵，而另一位则是手里抱着绷带的叶浅陌，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似乎只是想帮那孩子换上药，却不凑巧地成为了发泄的人偶。

坐在病床上的少女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我的到来，她咬咬牙，自暴自弃地大喊道：“反正所有人都会死的！那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打得赢啊！”

“或许是这样吧。不管是你，我，还是其他人，我们也许都会死去。但是，一定会胜利的。不管花费多久的时间，多少的人力，我们都一定会战胜那些怪物。”我坚定地看着少女说道，“这就是，我的承诺。”

似乎是被我的坚决动摇的样子，少女低下了头沉默不语，趁着这个机会，我对叶浅陌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去一会儿。对于这些刚见识到现实残酷的孩子们来说，比起肉体上的伤害，心灵上的受伤才更需要治疗。

我悄悄地关上了门，对于其他已经见惯了的老兵们来说，这种程度的伤亡早已是稀疏平常，该说是习惯，还是已经对死亡麻木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幸事，但至少基地的存在还是在继续平稳地运行着。

叶浅陌依然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是在庆幸自己没有加入巡逻队吗？又或者是在担心着自己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迎来死亡呢？

“我又搞砸了。”她低声说道，泪珠像是断弦的银线一般，顺着脸颊滚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不是你的错。”

“不对……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我的错，妈妈，爸爸，番尼，还有琴，他们全都离开了……全部，都是因为我的错……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误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存在这里的啊……”她的声音嘶哑着，泪水完全打湿了眼眶。

……啊啊，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这个孩子，并不坚强。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独身一人地来到了这个特殊的环境。一定，很不安吧？然而她却将这份不安藏到了心中，一直，一直勉强自己露出笑容，来减轻他人心中的负担。

可是终有一天，这份绷紧的琴弦，也会迎来断裂的时刻。

既然如此的话……

“不是这样的。”

我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眼前哭泣的孩子。

“你并非是什么一无是处的存在。”

“可是我……明明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么，就让我来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吧。一个独一无二的，只有你能做到的任务。”

“只有我能做到……任务？”

“那就是——去笑吧。”

“……笑？”

“没错，去笑吧。对死亡的恐惧，对未来的不安，这一切的一切，都如一座大山一般，重重地压在了这里每个人的身上。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代替这些无法微笑的人们，去尽情地展露笑容，将这世间的美好，去告诉这里的所有人。”

“这种事情……我真的做得到吗……”

“没错，这是一份很艰难的任务。从此以后，你将不被允许悲伤，不论多么痛苦，也绝对不能展露在人前。但是……这就是你，也只有你能够做到的任务。”

“拜托了——请成为，我们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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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一瞬间涌入了我的脑中。

这就是，属于尹星辰的记忆吗？

和我在阿瑞西娅太祖母的记忆中看见的叶浅陌截然不同，刚来到103小队的她还是一个害怕孤独和痛苦的小女孩。刚经历了“造皇计划”的她，甚至还未从那份被遗弃的心理中走出，便独自一人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目睹着同伴的死亡，憎恶着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的她，却在濒临崩溃的前一刻，被尹星辰的话语所拯救了。

“请成为，我们的希望吧。”

正是因为这句话的存在，叶浅陌才会变成后来我所熟知的那个，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着的阳光少女吧。她的笑容也的确感染了许多人，为这个绝望黑暗的世界，增添了一份光明。然而，却从未有人知晓，在那份笑容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痛苦和悲伤。

这就是，属于叶浅陌这个存在的，最后一块碎片了吗……

“我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但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眯起双眼，终于看见了某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徘徊着。

是尹星辰。只是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她相比，模样却变了许多，无数漆黑诡异的物质几乎占据了她的半身，就连瞳孔也变得如同虚兽一般，深邃而不见底。

“我该称呼您为尹星辰呢……还是说，魔女的子嗣？”

“各占一半吧。现在的我，既是尹星辰，亦是由母亲所诞下的第四子。”黑暗中的女性淡漠地说道，声音中感觉不到一丝人性的存在。

“方便的话，可否告诉我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子呢？”

（两章连发，最近期末事情比较多，要一直到元旦才会空下来一些，请见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交战

“只是单纯的宿主和宿体的关系罢了。”女性，或者说是“第四子”说道，“吾渴求着她的肉体，她则寻觅着吾的力量。”

“原来如此，看来当年的您并没有死于那场战争中，而是和魔女之子融合，悄悄地回到了现世，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村庄中布下阵法，将自我封印，是这样没错吧？”我沉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眼前的女性，恐怕正是“诅咒”的源头。哪怕被封印了，这份力量依然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禁忌，深深地埋根潜入了月隐氏族的血脉之中。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低声问道。

在我所看到的记忆之中，那位拥有着至高信念，以一己之力屹立在众人面前，如一道坚壁不倒的女性，绝非是什么为了苟活，而不惜与魔女子嗣融合的存在。

“父亲曾经问我，‘你的道是什么？’”女性缓缓地回应我道，“那时我回答了他，‘守护那些需要被守护的人们’。然而，直到踏上了那片战场，我才发现自己的话语，究竟是多么可笑。我的力量太过弱小，别说是守护他人了，就算是自身也难以求全。不断有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重复着杀戮和血的日常……所以，我将我的渴望，强加在了那个女孩身上。我想让她成为我，不，是‘我们’的希望。”

“希望……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那之前的未知的恐惧。没有人知道明天自己是否会存在，面对这场似乎永远不会终结的战争，所有人都失去了斗争的意志。反正最终都会死去，反抗也变得毫无意义。那么，该做什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你……创造了那个意义吗？”

“没错。我拜托那孩子，成为了‘必须被守护的存在’。虽然弱小，但是却绝对不会悲伤，一直展露着笑容，坚信着希望与未来，如同明灯一样，照耀着吾等前进的道路。”

没错——就像是曾经的星皇炉蒂亚斯，所做得一样。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不会悲伤的人偶，那就是尹星辰所希冀的存在。

但是，那绝非是叶浅陌能承担的角色。

比任何人都深爱着这个世界，害怕着失去和孤独的她，却偏偏被告知不允许再哭泣。无论多么悲伤，也必须要在人前绽放出笑容。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是，她却真的去做了。

哪怕心中满是不甘和泪水，也要打起精神，露出笑容。

所以，那时的她，才会独自一人地在墓前哭泣着。

“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为了能够让其他人不丧失求生的意志，我必须这么做。”

“可你的做法，和那些将皇的宿命强加于那个女孩身上的家伙，有什么两样？”

到头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谁，都仅仅只是看中了那个女孩身为“容器”的一面，却从未有考虑过她自身的感受。

这样的世界……令人生厌。

女性沉默了。许久过后，她才缓缓地说道：“你说得没错。这是我犯下的罪孽，所以，也必须由我亲手来终结。”

周围的黑暗忽然像是变了一种形态，隐隐间，似乎有什么不详的力量在其中聚集着。

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眼前的女性身上的漆黑物质，似乎比起刚才与我说话时，又多上了几分，甚至连整张面庞都被笼罩，变得狰狞而可怖。

“来吧，寻觅着过去的旅人。吾已预见汝之到来，故设此境，恭候四百年有余。于此斩杀吾之存在，即可获取汝所求之答案。”尹星辰的声音忽然变得苍老而缥缈了起来，漆黑之雾汇聚在了她的手中，形成了两把纯黑的利刃。

“哎？哎！！！为什么突然就快进到战斗环节了啊！稍等一下，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是这种展开才对！”因为突发的状况，我变得有些措手不及了。前些日子刚大闹一场的后遗症还在，现在要是不计代价地使用武力的话，绝对会发生什么十分糟糕的事情。

“已经迟了。尘久的封印已经打开，当今之际，唯有战斗一途。”女性右手的长剑轻轻一挥，一直笼罩着我们的黑暗在瞬间消散了。我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回到了村子的中央，只是地上的建筑却全然消失无踪了，将山谷划分为二的溪流倒映着星空的景色，一切都犹如梦境。

梦境？不，这么说的话，这里似乎的确并非现实，和曾经封印着魔女，笼罩了整个星江市的虚域有几分相似。

不光是阵法，更是开辟了另一个空间吗？明明是魔女特有的权利，却被一介凡人所学会了，真是了不起。

不，现在可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了。对方的杀意是货真价实的，如果不想办法招架下来的话——会死。

“那、那个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承认我之前似乎有些说得过头了啦，在此我先道歉，所以大家都先冷静下来，好好地聊一聊怎么样？何必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呢你说对吧？如果你真的想要打的话，等以后我再好好陪你打个痛快好吗？最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实在是不太好出手啦。或者我们换个思路，先来一把紧张刺激的斗地主……所以说了能不能先停手啦！”

千钧一发之际，我本能地一个侧闪，躲过了对方的一发剑芒。多亏了当初师傅日以继夜地特训，才使我的身体甚至在对方抬手之前，就已经感知到了危险的来临。

……不过话说回来，果然是那样啊。刚才尹星辰所使用的，绝对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静月流中的起手式，月影。虽然因人而异的有些不同，但只有这个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所以我才能够以普通人的身躯，躲过那一次的袭击。

但是，好运也仅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招式，无论是月闪还是月隐，都绝非现在的我能够躲开的。就算能够看见，身体也绝对跟不上反应，除非解开我加给自己的封印，但是那么做的话，一定会发生比现在还要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