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544章

然而面对这一壮举，少女却并没有显露出特别的神色，她抬起头，仰望着树冠的顶部。其他正在欢呼的人们见到她这一举动之后也渐渐停止了呼声，猎魔者的本能告诉了他们，现在高兴似乎还为时过早。

“噔咚。”

像是有什么物体，在天地间跃动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噔咚。”

是野兽？还是魔物？

“噔咚。”

终于，有人脸色一变。所有人都终于注意到了，这巨大声响的来源。

“那是，大渊之塔的心跳……”艾雅沉声说道，“大渊之塔，本身便是活物……”

于树冠的顶端，漆黑的花朵盛放，人影自花朵中缓缓地直起身，冷漠地望向了众人的这边。那道视线的威压竟是如此的强烈，乃至星衍者甚至都无法在她的目光中站立，庞大的领域急速逆转，竟然直接破碎了。

颤抖。

难以遏制的颤抖。

虽然早已明白了在虚兽方那边，一直存在着某个究极的存在，但直到见到了实物，众人也依然未能够理解，那份对未知的恐惧，究竟出自何方。

“那便是，屹立于万物的顶端，真正的世间最强……”卿云咬紧了牙关，右手死死抓住了左胸口的位置。自始至终，那个怪物的视线都一直聚集在了少女的身上，他们承受的不过只是余波，便已几乎令人破碎。

面对如此可怕的怪物，人类，真的可能获胜吗？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可避免地冒出了这份绝望的感觉。

“窃夺了母亲力量的小偷，死吧。”人影淡淡地说道。她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分明是听不懂的语言，却自动令人理解了她的意思。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自天与地间冒出的漆黑巨手，在某种意志的作用下，无情地碾向了动弹不得的众人，似乎打算同虫豸般将他们抹去，实际上双方的力量差距的确就是如此地绝望。然而，就在这一紧急关头，叶浅陌终于再度动了起来。没人看清她的动作，来自怪物的威慑对她似乎并未起到多少的作用，她昂然地，向着两只黑色的巨掌冲去。

一剑，断分天地。

这并非是什么形容之词。少女的力量不光斩断了两只巨手，同时也斩断了“大渊之塔”附近的领地。这片自亘古时期就长存的，传说永无边境的幻世大陆，在此，被分裂了。

“你这家伙！”人影发出了前未所有的怒吼，无数的触须挥舞，却依然无法阻止少女的动作。她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可惜已经迟了，整座大渊之塔连接着其驻根的土地，一同在少女巨大的力量作用下，被硬生生地牵拉了出来。

“轰！”巨大的轰鸣声后，大渊之塔被抛向了天空，所有人终于第一次亲眼看见了这棵巨树的真实面貌，同时也看见了大渊之塔底下的区域。

那是一片黑色的空洞，一切的力量都被扭曲，不知连向何方的窗口，远比地面还要浓厚数百甚至上万倍的黑色雾气，不断地从这个洞中运向了这个世界。

“那是……时空隧道？！”立刻有人认出了黑洞的真实身份。关于“大渊之塔”的起源，一直众说纷纭，有人猜测这是亘古起就已驻扎在世界的魔物，也有人猜测它是来自魔女的作物，现如今，一切都终于得到了定论。

“竟然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吗！”

一直以来，“大渊之塔”都执着地驻扎于这一块区域，那难以理解的生产虚兽的速度更是让人没有头绪。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时间隧道的缘故吧。大渊之塔驻扎的位置正好就是时空隧道的上方，接受着来自异世界魔女之力的它，又接连不断地在这个世界产下无尽的虚兽。

这就是，“大渊”的真正面目。“大渊”即是时空隧道，“大渊之塔”则是为了防止隧道被关闭，被魔女之力强行插入其中的一颗“钉子”。

“那么，只要能够乘现在彻底关闭这个‘大渊’的话，‘大渊之塔’就再也无法向过去那样无限地产出虚兽了！”

相较于它本体的战力，“大渊之塔”更加令人害怕的，反倒是它那可怕的产出虚兽的速度。只要能够将它的这个能力封印的话，就算是临近世界最强的力量，也似乎并非那么可怕。

“区区，人类！”花冠之上绽放的人影第一次发出了愤怒的情绪。所有想在第一时间行动的人都立刻被它的那股强大的威压压迫得动弹不得。他们还是太小看了对方，或者说，太高估了自己。哪怕被暂时斩断了与“大渊”的联系，其的力量，依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所能相比的。

被切割的大陆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悬浮在了半空之中，大陆之下是无数树的根须，其中绝多部分都被少女的一剑所斩断了，唯一留存了一根最粗的主脉，依然顽强地保持着与“大渊”的联系。

“斩断它！”

“休想！”

无数可怕的黑色液体从树身上喷洒而出，沿着大陆的边缘流落，形成了一幅“空中瀑布”的奇特景象。但这绝非可以细细观看的时候，那些可怕的液体一落到地上，便自动吞噬了周围所有一切的有机质和无机质，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向外蔓延。

“这是……来自魔女的力量！所有人后退！绝对不可以沾染到那些液体！”来自指挥的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在得到了命令之后，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退后，只有一人除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遇

叶浅陌无言地站在地面上。那些液体在接触到她的前一瞬间，就仿佛被某堵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一般，自动分裂成了两半。转眼之间，除了她所站立的土地之外，全部被染成了纯黑之色。最终，这些漆黑的液体在蔓延了数百公里的距离后，终于停了下来，所有人被迫隔离了开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站立在黑液间的少女。

数不清的漆黑人影缓缓地从黑色的河水中爬了出来，晃荡着冲向了中心的叶浅陌。

“奇怪，那些黑影……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的眼熟？”

有人发出的小声嘀咕，被身旁的他人所听见了。

“那个人，似乎有点像蕾欧娜……”

“埃利耶也……”

“那把武器，也是他曾试用过的，可是……”

他们，早就在与虚兽的战斗中，被杀死了。

“不光是动作，就连使用的技能也都完全一样……喂，该不会那些家伙们，难道就是本人？”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们不愿去猜测这背后的答案。本该早已死去的战友们，此时却再度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不管是谁都无法保持平静吧。

“喂，你要跑哪里去啊！那边太危险了！”

突然之间，本该待在安全区域等候的某位女性猎魔者，在看到了黑影之潮中的某人之后，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出去。理所当然的，她立刻被周围的人所拦住了。

“放开！放开我！我要去沙的身边！”

“那个怪物才不是他！他早就已经死了！”

“不对！他不就是站在那里吗？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啊！放开我！”

实际上，除了那位女性猎魔者之外，其他的人脸上也或多或少出现了动摇的神色。在那些黑影之中，有些是他们的师长，有些是他们的恋人，有些则是他们的挚友。哪怕明知道对方不过是被复活的怪物，可对于这些仍未经历过岁月蹉跎，刚毕业就被强迫登上战场的羽翼未齐的猎魔者而言，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斩断。

面对这些漆黑的人影，叶浅陌第一时间握紧的剑把，忽然放松了。以她的实力本可以轻松将这片黑影清除，可她却并未选择这么做，而是在不断躲避黑影的同时，向着黑泉的源头前进。

“！！！”突如其来的一道雷霆，贯穿了她的臂膀。少女的反应极快，下意识地打算回击，然而在她抬头看向那道黑影的面目时，她的身体却忽然僵硬住了。

“不是……吧？”卿云立刻理解了少女犹豫的原因，出现在黑色瀑布边缘的那道人影，正是那位她所一直憧憬和崇拜的对象，“为什么……偏偏是队长她……”

虽然官方的宣传论调一直重复尹星辰只是下落不明，但谁都明白她的生还几率几乎为0，然而那时的众人，却从未想象过她会以这样的面貌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尹星辰”纵身一跃，虚空身下，那头陪伴了她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的雷龙再度出现于世间，只是同它的主人一般，全身被漆黑诡异的液体包裹着，变成了无比不详的黑龙。漆黑的雷霆肆虐于整片空间之中，每一道都足以杀死一位星衍者。

她飞快地在虚空中划出号符，再度抬手，瞬间将整个世界都填满了。猎魔者们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们意识到了即将发生什么，却无能为力。生前的尹星辰的实力便已被认定是神禁下的第一人，而在以这种方式“复苏”之后，她的力量更进了一步，可以说已然到达了神禁，不，甚至是超越了一般神禁者的地步。神禁之下，皆为土灰，即使是再强大的星衍者，在面对最弱的神禁者时，也只有被秒杀的份，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隔着一道天埑，若非如此的话，十二家族也不会直到最后一战前，都在避免出动神禁级的猎魔者了，神禁与神禁之间的战斗，光是余波便足以毁灭星球，若非有着十分的把握，否则就算最后能够取胜，这个世界也将不复存在。

“你在犹豫什么？杀了她。这是命令。”埃尔维斯冷冷地说道。

叶浅陌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在这危机的关头，她终于出手了。没人能够看清她的速度，白色的剑光中似乎带着某种特别的意志，轻易地斩断了每一片符号。

黑与红色的两道身影，在空中交触在了一起。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停止，交错的两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

这便是神禁级别的战斗。对于他们而言，时间的存在已经失去了意义，也许在他人的感知中仅仅只是刹那的瞬间，他们早就交手过了数以亿计的回合，一呼一吸之间，都足以牵动规则的动律，失去了物质与能量束缚的他们，已然成为了接近神明的存在。

最终是叶浅陌取得了胜利，她呆呆地站在了原地，身上的风衣早已满是疮痍。在她的身后，名为“尹星辰”的人影跪坐在地上，她身旁的那头漆黑的巨龙不知何时也缩小到了单人的大小，微微倚靠在她的肩上，一动不动。

在那最后一次的交锋之中，她精准地利用虚之眼找到了对方的破绽，将武器送入了其中。

“你，长大了啊。”人影轻声地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叶浅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她猛地回过了头，却只看见了空无的一片。在被她击败的瞬间，黑影便已重新化为一滩漆黑的液体，融入了脚下的土地中。

少女沉默地低下头，却再也没能听见那个声音。在短暂的休憩之后，她猛地回过头，步向了那最终的目的地。

在被叶浅陌斩断了大部分的须根之后，悬浮在半空中的“大渊之塔”已经完全不复原来的模样了。漆黑的液体同样包裹住了它的全身，将大半的枝干全部溶解了，只剩下了唯一一根光秃秃的树干，和树干的顶端上悄然绽放的花朵。

（终于彻底解放了，慢慢双更补之前欠下的章节吧）

第一百五十章 解放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梦幻，天堂与地狱，生之花与死之树，少女与尸骸，大概就算是最疯狂的画家笔下，也难以描绘出如此的光景吧。

“我能感受得到，在你的身上涌现的母亲的力量。”花朵中的少女低声说道，“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就是母亲一直在寻找着的那个人……”

叶浅陌沉默不语。对于她来说，唯一的目的便是破坏“大渊之塔”，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矗立在无人可及的高空之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到的地方，她一直以来压抑着的力量，终于，可以完全使用了。

她闭上眼，漆黑的血液在四肢百骸中通达，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渐渐被深色的鳞片所爬满，美丽的脸庞变得如夜叉一般狰狞，狂暴的力量自体内向外肆虐，令世间万物都因之而臣服。

地下的猎魔者们并无法知晓天空大陆上的情况，只是突然间觉察到了有一股无比强大，超越了他们所知一切的气息，瞬息间卷染了整个幻世，下意识地认错了这股气息的来源，脸色为之一变。

“这份力量……不可能……在这个世间，真的存在如此境界的存在吗？”神禁者的一人感知到了从主战场传来的气息后，不由得凝起了脸。

虽然按照计划，两人一组地拖住终焉之兽，不让其回去支援“大渊之塔”，但他却始终对那位担任了主攻手的少女的实力抱有怀疑。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理解了，对方究竟拥有着怎么可怕的力量。近似怪物……不对，是已经超越了怪物。

“埃尔维斯……你究竟做了什么……”克拉伦斯低声自语道，但是立刻又专心对付起了眼前的终焉之兽。无论如何，那位少女的实力越强，对他们的计划成功便越有利。至于其他的事情，终究还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去处理。

“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啊……”花朵中的少女依然在低声自语着什么。无视了她的呢喃，完成了变身的叶浅陌平静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刹那之间，整片天空大陆连接着“大渊之塔”的部分都发生了龟裂。这株足以承受住时空挤压力量的树木，在她的力量之下，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当裂缝触及到树冠顶部的花朵时，其中的少女终于动了起来。她随手撕裂了身下的花瓣，就那样漂浮在了半空之中，赤果果的身体上刻满了漆黑未知的符文。那些花瓣在脱离了她的身体后，立刻变得枯萎，化为烟雾消散在了天空之上。

“万有构造·创世之初。”她的口中轻吟着不可解的语言，脚下是一颗漆黑的奇点。在将一切的黑暗吸入其中之后的刹那，奇点爆炸了。

那是足以匹敌世界诞生之初的力量，若非叶浅陌第一时间冲上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绝大多数的力量波动的话，大概整片幻世之中，除了神禁者之外的存在，都将不复存在了。

可即使如此，哪怕所有的星衍者第一时间撑起了保护罩，光是这份力量的余波，就已经使包含虚兽之内，无论敌我的全员都陷入了无法动弹的濒死状态。一击之威，竟至于此。

实际上，就连神禁者也未能因此幸免。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正在与终焉之**战的他们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重伤。若非这股力量不分敌我，将终焉之兽也同样重创的话，本就微妙的局势，大概会立刻变成一边倒的屠杀吧。

“该死！主战场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力量，应该已经无限接近于魔女了才对！”克拉伦斯低声咒骂道。在他们因少女的力量而震惊之时，立刻便又感受到了另一股完全不逊于前者，甚至在此之上的力量，让人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该怎么办？”同行的蒂娜低声问道。同样作为十二家族之外的神禁者，两人选择了结伴而行。

“计划改变，先想办法杀了这只大块头，再回去支援。”克拉伦斯沉声说道，“若是平常的话，要想仅靠两人就杀死一只‘终焉之兽’，无疑是天方夜谈，但是现在的话，在这家伙同样被重创的情况下，要想杀死它无不可能。比起继续拖下去，我更喜欢主动出击。你还有隐藏的力量没用吧？现在就是解放它的时候了。”

“……”蒂娜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优先以击杀对方为主要目标。”

“啊啊，早就该这么做才对了！”埃尔维斯大笑着，傲然冲向了眼前的巨兽。

——————————————

“万有构造·天地创生。”少女的人形低声说道。伴随着她的声音，刚才因为剧烈爆炸而被毁灭的天空与地面，眨眼中又再度出现在了世间。

“蓝色的天空……还有草地……这究竟是……”所有人都因眼前的变化所震撼到了。之前完全被污秽覆盖，如同地下垃圾场那般堆积的大陆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如童话中所呈现的梦幻般的景色，也许是那景色太过于梦幻，以至于有些失真，让人难以相信倒影在眼中的场景，仿佛遥不可及。

“并不是幻觉……难道说……！”

“这是……真实的。”卿云低声说道。她将手伸向了身下的草坪，轻易地就扯下了一片草根，泥土与青草的芳香混杂在一起，令人迷醉。

曾几何时，作为现世之影的幻世，也曾有过如此美丽的景色。然而这一切，却在“大渊之塔”出现之后，全部被摧毁了。直到今日，却再度重现于世间。

“难道说……这是……”

“真正的……魔女的力量……”埃尔维斯的身躯颤抖着，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激动了起来，“啊啊，没错，就是这样！这正是吾所一直追求的，绝对的……！”

“于此，陷入永恒之眠吧。”少女的人形低声说道，指尖的光点如同水波一般向四周荡漾，盖过了所有的烦躁。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永远的平静。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久远之梦

——————————

“这里是……”卿云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祖宅的空房间。

和其他的猎魔者一样，卿云出生于一个不大不小的猎魔者世家，在家中排名第三，兄长和长姐因为资质的缘故无法修行，只有她自年幼起便被冠上了极高的期待，记忆中的自己没有一天不是在训练中度过了，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猎魔者，不得不学习了各种各样的知识。每当自精疲力竭中苏醒过后来，她都会哀叹自己的出生，怨恨这个给她的童年染上灰色的家。

终于，在她十岁的时候，卿云被一位出身十二族的星衍者看中了资质，将她带到了某个专门收养培育猎魔者的机构。她终于得愿以偿地离开了自己的家，而父母也因她的被选上而欣喜若狂，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在那之后，她便一直在猎魔者学校中学习锻炼，学会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知识，也交到了许多不同的朋友，那一段的时光，可以说是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然后在她十七岁的那年，少女进入了她憧憬的女性的队伍之中，成为了一名军人。在这里，少女见识到了真正的地狱。强如星衍者也好，初成猎魔者的菜鸟也好，认识的人也好，不认识的人也好，在这个世界之中，死亡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既不聪明也不强大的她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凭借的，仅仅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运气。

我刚才明明，应该是在战场上才对……

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来呢？

卿云轻轻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传来的疼痛感清晰地告诉她，这一切似乎并非梦境。

身体似乎变得沉重了不少，卿云试着向墙壁挥出一拳，结果本该脆弱不堪的土砖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忽然变得坚硬似铁，反倒是自己的拳头被反作用力震得微微生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力量会消失不见？

卿云回过头，看见镜中的自己忽然变回了十七岁还未加入军队的一年，那时的自己仍未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心中依旧怀抱梦想。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选择了从床上走下，一步步地来到了正厅，推开了卧室的大门。刹那间白色的阳光照进了屋内，一扫全部的阴霾。她怔怔地盯着明日，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很久，都未曾见过真正的天空了。

“真是的，怎么睡到现在，快过来帮忙！”站在门口的一位美妇看到了她后，立刻发出了呵斥。卿云只觉得她的声音和相貌都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对方究竟是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晃了晃脑袋，看着屋外一片张灯结彩，屋檐街角都挂着喜庆的红色，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该不会是睡糊涂了吧？今天可是你姐姐的大喜日子，还不快来帮忙。”中年的美妇敲了敲她的头，抓起她的手就往其中一间屋子里跑。

卿云终于想了起来，眼前的女性竟然是自己久未见面的母亲，只是和记忆中的她相比，似乎变得年迈了不少，不复往日的青春和活力。

“装扮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可不许偷懒哦！”母亲在嘱咐了她一番后，便关上了卧室的门。卿云犹豫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闺房中。

闺房的中央，身穿嫁衣的女性正平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镂空雕花嵌着羊脂玉的铜镜中映出了一张和自己极其相似，但又更加成熟的脸庞；一袭云锦描金勾勒，宛如天边流霞；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装饰着各色金银珠玉的凤冠垂下米粒儿似的南珠，半遮半掩下，反倒凭空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魅力。在听到了脚步声后，女性转过了头，身上的装饰也随着她的动作伶仃作响。

“原来是卿云啊，我还以为你今天就不打算起床了呢。”女性露出了微笑，抹了胭脂的脸庞比平时更显娇艳。

“姐姐……”卿云迟疑地说道。她想起不知多久前的书信中，的确有提到过姐姐出嫁一事，但因为战事的繁忙，很快便被她抛到了脑后。那时的她还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回到故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