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613章

作者:夜雨丶破灭

第七章 皇之仪式(1)

最后,蒂娜还是选择了退后一步:“……若这是您所期望的话。”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我的孩子们哟。”若伊微微一笑,浑身散发着母性慈爱的光环,“另外,十二族那边,我也已拜托他们去完成另外的使命了。为了重拾皇与星族的荣光,请务必多加小心。”

话音落下的若伊分散成了无数的光点,重新汇聚成了灵的模样。蒙着轻纱的少女站起身,回望了一眼沉默的众人,清声说道:“诸位,战争已经拉响,吾等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向了一起,如今变革之日已至,是时候兑现曾经的诺言了。”

投下的石子,在水面中荡起了波纹。悄然之间,命运的琴弦已被拨动。而身处旋涡中间的某人,此时却浑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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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机械挂钟敲动的回响在黑暗中忽远忽近,时而近在耳边,时而又远在天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了过来。

沉眠的记忆渐渐复苏,过去与现在的轮廓勾勒在了一起。

在调查完四百年前发生在夜浅陌身上的事情真相之后,我原本打算通过幻世来寻找前往大渊另一头世界的方法,却在路中时遇到了一位全身被黑衣包裹的神秘人,等我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四之魔女苏醒前百年的异世界里。

经过了一番调查之后,我找到了夜浅陌的后裔,同时也知晓了他们一族之所以会觉醒神秘力量的原因,正是源于四百年前,和夜浅陌一同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星之皇冠”。和皇之器“星印之剑”拥有的连结之力相似,皇之器“星之皇冠”拥有着名为“传承”的特殊力量,从那之后,“星之皇冠”就一直寄宿在夜浅陌一族的血脉之中,后裔中偶有觉醒者,便会表现出与初代夜浅陌相似的力量,即“虚之眼”。

为了夺得星之皇冠,也为了让夜浅陌的后裔从“救世主”的命运中被解放出来,我选择与这个时代还未成为魔女的埃尔维斯合作,布下了局。为了抑制体内魔女之血的冲动,我主动杀死了自己,就像在洛克菲尔王国那时做的一样,本我的意识沉入信息之海的最底层,接近【】的边缘,只剩下空壳的身体则诞生了另一个意识,化名为“玲”,在埃尔维斯的暗中引导下,成为了初代的救世主,遵照着命运的轨迹,为人类带来数年的喘息之机后,在与魔女子嗣的决战中身亡。

在初代的“玲”死后,我的身体被埃尔维斯他们保管了起来,提取基因来制作克隆的“救世主”。之后的发展也如上一个世界那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个“我”被制造了出来,取代了本该悲惨死去的少女们,踏上了救世的道路。

本该是达成了无人受伤的世界,但没想到这条世界线的菲利克斯还是因为“我”的不断死亡以及伊凡贝尔的蛊惑,而走上了背叛的歧途。不过,似乎也正因为如此,在别的世界线中必死的叶浅陌的命运,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在菲利克斯背叛之后,最后的“我”在洛言父母的手中,被制造了出来。在经过了百年多的沉睡之后,我的伤势总算恢复了一些,这也使得现世之中最后一位的“我”,比起其他的“我”,多了些许过去的记忆。

作为“我”在现世的投影,她们既是我,也不是我。她们有着自己的意识,会思考,会抉择,但是,却不约而同地踏上了一样的道路,最终燃烧了自己,如同交接的火炬那样,为后继者照亮前进的道路。正是因为她们走过的道路,我才得以从信息之海中复苏,改写了洛言与叶浅陌的命运,并借助星之皇冠的力量,潜入了永断时空之城的封印之中,与真正的四之魔女见面,得知了这个世界与魔女的真相。如今,为了能够彻底终结这一宿命,我按照从“玲”那里得知的方法,开启了选皇仪式……本该是这样的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在苏醒之后,会出现在这么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呢?

虽然从前到最后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但偏偏关于仪式的那一段,却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一般,完全没有印象。仪式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外面的世界现状如何?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完全搞不明白。我尝试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我索性扯开了嗓子,在这片黑暗之中大喊:“喂?有人吗?”

“呵呵~~~”像是回应着我一般,黑暗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女孩的笑声。我顾不得犹豫,笔直地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向着笑声的来源前进,笑声却反而渐离渐远,最终彻底消失无踪。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哦呀,看样子你似乎又遇到麻烦了呢。”女孩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只是这一次我却反而松了口气。

“……又是你啊。”

“没错,正是我哦,勤快又方便的首席修女梦,向你报道。”梦笑嘻嘻地说道,还是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

“怎么就这些时候不见,你又成首席修女了?”我索性就在原地坐下,斜着眼问她。

梦长叹了口气,也坐在了我的身边:“谁叫我们家的神明大人还是老样子爱使唤人呢,结果我的前辈们都受不了辞职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可不就成首席修女了吗?话说回来,看在我帮了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也是时候该信奉吾主了吧?那样的话我也能过得轻松一些。”

“我拒绝,我可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我说。

“嘛,算了,玩笑话就到此为止。老实说,你这次遇到的麻烦还真是有够大的,连我都有些头疼。”梦叹气道。

第八章 皇之仪式(2)

“怎么说?”我问。

“你还问为什么……你忘了之前使用星之皇冠的人的下场吗?”梦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啊。”我认真地回答道,“但是,我原本就是魔女吧?就算最终会和这个世界的夜浅陌一样变成魔女,也没什么关系吧?”

“……重点不是变成魔女,而是这个仪式出现了问题。”梦用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我,无语道。

“哎?可是玲不是说过,星之皇冠和仪式本身都是自远古时期传承下来,不应该出现差错才对……”我吃惊道。

“仪式和星之皇冠本身确实没有问题,真正出现问题的……是最后的一任星皇。”梦轻声说道。

“……什么?”我忍不住问道,“可是我记得,星皇的传承不是早在原初魔女出现之前,就已经断绝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又关最后一任星皇什么事情?难道说,正是因为历代星皇中的某人搞事情,才导致了星皇传承的断绝以及魔女的诞生?”

梦摇了摇头:“我说得并不是魔女出现之前那么久远的事情,而是在魔女出现之后,因众人的欲念而诞生,却被魔女所杀害的,最后一任星皇。”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想起了之前被埃尔维斯捕获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的,关于虚之眼的真相。

“造皇计划……”我喃喃自语道。

“没错,和历代的星皇不同,那个孩子,是被他人的期望,硬生生推上皇位的。”梦平静地说道,“结果,她的意识混入了星之皇冠中,成为了‘诅咒’。”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那个答案,但我依旧忍不住询问梦道。

“你还不明白吗?本不愿成为星皇的那个孩子,却因众人的欲念,被迫成为了星皇,最终还为了能让星族的众人脱险,死于和三之魔女的战斗之中。星之皇冠原本所持有的力量,是为了让星皇守护这个世界的意识能够‘传承’下去而存在的,但是,这份‘传承’的意识之中,却涌入了某个‘异物’。正是这份‘异物’的存在,使得星皇的传承不再纯粹。”梦说道。

“……原来,是这样吗?”我仰起头看向黑暗的天空,低声说道。

本不想成为星皇的少女,却被迫成为了星皇,甚至还因此战死,那么,作为最后一任星皇的她,刻入星之皇冠的“传承”中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守护”的力量,而是“诅咒”。

这就是,侵蚀魔女“蒂法尼”诞生的真相。在三之魔女杀死最后一位星皇之后,原始宇宙分崩离析,十二族为了重拾星族的辉煌,分别携带着皇之器逃往了不同的世界碎片。而最初降临到这个世界,并播撒下生命之种的,正是十二族中,掌管着生命元素的艾琳一族。待时机成熟之后,艾琳族选择开启“造皇计划”,企图重现过去的实验,而被选中成为这一计划核心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夜浅陌。只是,让艾琳族也未曾想到的是,最后一任星皇的意识,早已污染了星之皇冠的“传承”。在被覆写了信息之后,夜浅陌确实成为了新的星皇,却也因“诅咒”的存在,最终,堕化为了侵蚀魔女。

到头来,不管是最后一任星皇,夜浅陌,玲,还有其他许许多多虚之眼的继承者,都不过是这一计划下的可怜虫罢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对于虚之眼的持有者来说,这个仪式,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扭曲现实诞生的产物,注定不会被这个世界所相容。”梦轻声说道,言语中带着一丝的哀意。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打破这一诅咒了吗?”我问。

“方法确实存在着,但是对于现在的世界来说,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梦很快地回答说。

“那是什么?”我赶紧问道。

“那就是,以正规的方式进行一次星皇的传承,将最后一任星皇的‘诅咒’抵消。她的‘诅咒’对于走邪道速成的虚之眼持有者们来说是剧毒,但对于真正的星皇就算不上什么了。”梦说。

“那样的话,只要进行正规的仪式不就好了吗?”我问。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的话,星皇的传承也不至于断绝了那么久,星族也不用搞什么邪道速成的‘造皇计划’了。首先,要参与正规的选皇仪式,最低也得到达神耀的境界,但是在原始宇宙被分裂的现在,现世所能容纳的最高境界就是神禁,已经不可能出现神耀了。”梦说。

“那么,用星印之剑的话……”我不甘心地问道。

“很遗憾,那终究只是借来的力量,无法成为你自己的力量。而且我也说了,这只是最低要求,就算成为了神耀,也未必能够完成选皇仪式。”梦很快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什么嘛,结果说了半天不还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吗?”我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冷。要想打破诅咒,就得让除了虚之眼持有者外的其他人来接受皇的传承,但如果不是虚之眼的持有者,就不可能在现世压制的情况下,拥有等同于神耀级别的“器”。

这是一个,无解的结。

“如果不是我帮你暂停了仪式,现在的你恐怕已经被最初的那位虚之眼持有者的意识覆盖,开始肆虐破坏起来了吧,就像你之前变成‘未完之兽’时的暴走一样。虽然你通过杀死自己一次的方法,暂时摆脱了‘侵蚀’的威胁,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就算魔女不会死,但是心照样还是会受到磨损。一旦磨损超过限度的话……”梦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朝我身边靠了靠。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咯?”我扭过头看和我依偎在一起的梦,说。

“嘛,这话说的还太早,毕竟仪式已经开始,我也只能暂停它,却不能让它终止。等你从这里出去之后,照样还是必须面对眼前的一切。”梦认真地说道。

第九章 皇之仪式(3)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话说回来,你该不会是被其他的什么人夺舍了吧?”我问。

“哎?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梦说。

“换作是以前的话,你早就开始催促我做交易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免费透露了一大堆信息。”我说。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梦掩面假泣。

“我从很久以前就有过怀疑了,交易什么的,其实只是假象吧?你真正想从我这里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我认真地问道。

“……”梦沉默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并不认为自己有着什么过人之处,就算是虚之眼,也并非那么特别之物。洛雨泽,夜浅陌,玲……如果是她们获得了从你这里得到的力量,一定,能比我做得更好吧。可实际上,遇见你的却是我。这一切,真的仅仅只是‘巧合’吗?”我一口气说了许多之后,看向梦期待着她的回复。

“你,有想过成为救世主吗?”梦突然反问我道。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那种事情,我压根就没有去考虑过。”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既非亲缘,亦非久识之友的人们而战斗呢?”梦问道。

“……我只是,讨厌看到悲剧罢了。”我轻声说道。

王子认出了用声音换取双腿的小美人鱼,两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卖火柴的小女孩被好心的路人发现,无事地度过了寒冷的平安夜……不管是谁,都曾幻想过这样的结局吧?

“努力者能够收获回报,善良对待着他人的人,也能够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吗?”我说。

梦摇了摇头:“作为‘人’来说,这样的想法并无过错。但是,对于‘世界’而言,这种行为并不能被认可。所谓的生存,本质就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生命唯有通过进食其他生命的尸体才能继续存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才是永恒不变的法则。人类所谓的善恶之分,实际也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善良’的弱小者们聚集在一起,共同逼迫‘邪恶’的强大者放弃进食,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恶’吗?”

“就算如此,尽管害怕着会被伤害,人类依旧还是选择了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才走到了今天。所以,我也会去相信那些相信着我的人们。哪怕世界不认可这样的行为,我也希望,那些人能够幸福地度过一生,最后说出‘能够来到世上真是太好了’这句话。”

就算早在成为魔女之际,自己便已注定与这样的幸福无缘,但是,哪怕仅仅只看着那些熊熊燃烧的火光,空荡荡的内心深处,也会感到被照亮一般的温暖。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啊。”不知为何,在听完了我的话,梦忽然发出了轻笑,“那么,就继续朝着你所坚定的方向,昂然前进吧。”

她拍了拍修女服,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要离开了吗?”意识到什么的我问道。

“啊啊,因为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反正你也不打算进行交易不是吗?”梦笑了笑,刻意将修女服的兜帽往前拉了拉。

“被你看出来了啊。”我说。

“因为不管是‘爱’,还是‘喜悦’,你都是为了他人才答应的交易,从来没有为过自己许愿,这次也不会例外吧。”梦的嘴角微微上扬道。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们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我说。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回答吧。”梦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再见了,洛天尘,在我们的契约达成之前,可千万不要死了哦。”

她转过身,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身形渐渐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整个世界里忽然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周围安静地可怕。

按照梦的说法,我现在应该还在皇之仪式的途中,而且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掉最后一任星皇留下的“诅咒”,最好的情况也是变得和玲那样,时而清醒,时而发狂,只能依靠永断时空之城的力量将自己封印。至于更差的情况,则是我的意识被对方覆盖,彻底沦为只能杀戮的工具。

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那些相信我而继续战斗的人们,我都不能输。

我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对着黑暗喊道:“好吧,别躲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像是回应着我的话语一般,黑暗的表面似乎被人为地剥落了一层液面,经过一番诡异的蠕动之后,渐渐形成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形。

“……果然,是你啊。”我叹了口气说。早在洛克菲尔的世界里,我就曾与她见过一面。在我痛苦之时,在我绝望之时,在我想要放弃之时,那个一直出现在我耳边的声音。

你,就是我。

“为什么,要拒绝‘我’?”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形用着和我相同的声音说道。

我,就是你。

“说的也是呢,我一直,都在逃避啊。”我轻声说道。

如果说,这就是身为虚之眼持有者的宿命的话,那么,我便不会再逃避。

“是时候,来做个了断了。”

我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黑暗忽然暴动了起来,瞬间将我和另一位外表一样的少女吞噬。无数的负面情绪涌入了我的脑中,企图压垮我的意识。

好痛苦——

好绝望——

好烦闷——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

……就不要出现在这个世上。

“所以,去杀戮吧,去征服吧,去掠夺吧,去支配吧。

无需在意,无需痛苦。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万世永夜,唯余长存。”

“唔!”我咬紧了牙关,感觉自己像是在乘坐一帆轻舟,在狂风暴雨中驰行,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水中,沦为那片黑暗的一部分。

为了对抗这股黑暗的意识,我竭尽全力地,向着这片空无的世界大喊:“那样的事情……绝对是错误的!”

第十章 皇之仪式(完)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人类界定的法则又与我何关?无被拘束,无被拂逆,这才是魔女的真谛!”

无数只手从黑暗的深邃之中伸出,不断地缠绕上我的身体,想要将我拉入黑暗之中。

不行,双方的力量差距实在过于悬殊了,既然如此的话……

我放弃了抵抗,任由身体向着黑暗的深处沉没。

“终于,抓住你了。”黑暗在我的眼前重新聚集成人形,嘲弄地看着我说。

“啊啊,终于抓住你了。”我喃喃地说道,主动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难以想象的剧痛渗入了骨髓和神经,自我的意识与记忆正被一点点蚕食和改写,这就是属于侵蚀魔女的权能,无论是谁,只要沾染上一点,就永远无法逃脱。而这份权能尤其对于虚之眼的持有者来说,更是名副其实的剧毒,强如四之魔女也只能勉强维持住部分的自我,却依旧会被“侵蚀”的欲望所感染,主动破坏自己创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