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615章

“……”

“喂喂喂，这里不应该是十分感动的场景才对吗？为什么要用那么微妙的眼神看着我啊？”夜和无语道。

“虽然我是想那么说啦，不过一想到说这话的人是校长，就总觉得……有点那啥？”莫雨玲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你们这些……算了算了，今天你们就不用上课了，还是早点回寝休息，为明天的出发做好准备吧。”夜和叹了口气说。

“啊，如果我们要去异世界的话，那这学期的学分怎么办？”莫雨玲问道。

“我会以校长的名义，给所有人盖上优秀的成绩。”夜和说。

“好耶！啊，其实我上学期有几门课没过，需要重修补学分，校长你看……”莫雨玲扭扭捏捏地说道。

“……就当你通过了。”夜和扶额说道。

“好耶！校长大人万岁！”莫雨玲欢呼道。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这次的任务只是单纯的旅游吧？其他几人看着毫无紧张神色的莫雨玲，心中默默地无语。

夜和摆了摆手：“好了，其他人没事的话就先离开吧。啊对了，洛雨泽，还有洛天怜两位同学暂时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单独和你们聊聊。”

被叫到名字的洛雨泽面色如常，洛天怜的身躯一震，将自己更加深地包裹进了黑衣之中。

在其他人都离去之后，校长夜和深深地吸了口气，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关于让你们留下的原因，有想过吗？”

“是和洛天尘有关吗？”洛雨泽平静地问道。

“……正是如此，实际上，早在数月之前，学园方面就曾派遣过那个孩子，参与异世界侦察任务。然而，任务却遭到了疑似魔女级别敌人的干扰，导致了传送的失败，她并未能抵达原本预定的世界。很抱歉，因为学园的保密机制，我只能现在告诉两位这一点。”夜和饱含歉意地说道。

“所以，她意外地降临到了其他世界吗？”洛雨泽说。

“……是的，而她意外降临的那个世界，恰好正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也是四百年前，那场战争的开端。”夜和低声说道。

“四百年前的战争是什么？”洛天怜小声地询问道。

“啊，抱歉，我忘了两位都是非猎魔者家族出生，对这件事不清楚也正常。”夜和深吸了一口气，“在四百年前，我们的世界曾经受到了来自异界魔女的侵袭。为了抵抗魔女的力量，猎魔者们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整个猎魔者界濒临破碎，才终于赢得了那场战争的胜利。”

“但是，如果是这么可怕的事件，为何记录只是简单代过，却丝毫没有详细的记载？”洛雨泽质疑道。

“……因为忘记了。”夜和说。

“忘记了？”洛雨泽说。

“是的，不知为何，那场战争的起因与结束的过程，所有的相关记忆都被某种力量抹除了，哪怕是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也只能隐隐记得有这么一场战争的存在，却无法想起具体经过。在加上十二族的刻意淡化，这件足以改变猎魔者历史的事件，也就逐渐不为人所知了。”夜和说。

“您也参加了那场战争吗？”洛雨泽问。

“……是的。关于那场战争，我唯一留下的记忆，就是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夜和轻声说道。

“女儿，吗。”洛雨泽沉默了数秒。

“啊啊，事到如今，我连她的长相都渐渐记不清了，她所留给我的东西，就只剩下了名字，以及我所犯下的罪孽。”夜和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变回了寂寥。

第十四章 行踪

“也就是说，距今四百年前，魔女曾跨界对这个世界发起了战争，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猎魔者们终于打退了魔女。而洛天尘她，原本是应该前往另一个异世界进行勘察任务，却不知怎么到达了那个封印着魔女的世界，是这个意思吗？”洛雨泽一口气说道。

“正是如此。”夜和点了点头，“两位大可痛骂我一顿，因为这毫无疑问，是学园单方面的失误。”

“……哈。责备的话我就不想多说了，至少她还算是平安地回来了。那么，现在的她在哪里？”洛雨泽叹了口气，面色平静地问道，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威亚。

“她确实从那个世界回来了，但是，却也受到了几乎无法痊愈的伤痕。”夜和面对着两位少女低下了头说。

“她受伤了？！”洛天怜忍不住高声说道。

“……是啊，那是源自魔女的‘侵蚀之毒’，即使是神禁者，也难以治愈。原本的话，我们是想将她软禁在学园里接受治疗，但是她却自己逃了出去，为了找寻四百年前的真相。”夜和的头压得更低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会出现在海渊市的原因吗？但是，在那之后，你们就彻底失去了她的行踪，原因是什么？”洛天怜说。

“……我们检索了大战留下的痕迹碎片，最后得出了结论——你们的姐姐，恰好在那时被侵蚀之毒彻底感染，化作了魔女之影，由此引发了那场海渊战役。”

“！！！”洛天怜瞪大了双眼，一时说不出话。哪怕是对猎魔者界的历史了解不深的她，也明白被魔女蛊惑之人，唯一的下场。

“你，杀了她？”洛雨泽的目光如刀，直指夜和的内心。

“……无论有多少的借口，事实永远不会被改变。没错，我确确实实地，由这双手亲自杀了她。”夜和终于抬起头，严肃地回答道。

“骗人……吧？”洛天怜身体一软，洛雨泽赶紧踏前一步，抱住了倒向她身边的少女。

“那么，之后呢？”洛雨泽一边扶着双目无光的洛天怜，一边继续追问道。

“……即使如此也打算追问吗？”夜和说。

“因为，你还没讲到最关键的部分。”洛雨泽冷静地说道，“你确实杀了她……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死了吧？”

“哎？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洛雨泽话的洛天怜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正是如此。我确实杀了她，但在那之后，我们也的确接到了有关她的目击报告。”夜和坦诚说道，“在那场战役的数天后，她曾多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下。而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里。”

夜和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两人的面前。洛天怜和洛雨泽不约而同地走了上前，近距离观察照片的内容。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早餐店，而照片的中央，正是她们绝对不可能认错的洛天尘。此时的洛天尘正一手豆浆一手油条，一副十分享受着早餐的模样。

“这是卫星拍下的最后关于她的图片，在这之后，她就突然凭空消失了。”夜和说。

“凭空，消失了？”洛雨泽皱了皱眉。

“对，真的就是凭空消失了。实际上，在那之后我们也曾派遣专员去过那家早餐店，却没有找到任何术式使用过留下的痕迹，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那里一样。”夜和皱眉道，“这也是我们一直不解的地方，因为无法明白原因，所以才没能在第一时间通知身为亲属的你们，真的，非常抱歉。”

“……是谁？”洛雨泽死死地盯着照片的一角，问道。

“什么？”夜和一下没理解她的意思。

“你看她的视线方向。”洛雨泽用手指了指照片的画面，“很显然，洛天尘她，此时正在‘看’着什么，但是，她的视线前方，却‘什么都没有’。”

“……”夜和愣了一下，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变得如水一般凝重。

“恐怕，是有着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在这里出现并带走了她。”洛雨泽低声说道，“而她所前往的地方……或许正是她离开过一次的，那个世界。这就是，她之所以失踪的真正答案。”

“……实际上，学院方面也确实进行过类似的猜测。这数个月内，我们找遍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未曾发现她的身影。换句话说，如果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她的话，那么她只可能是前往了其他的世界。”夜和说，“这也是我为何会单独留下你们进行谈话。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们参与这次的行动，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恐怕你们也不会就此接受吧。这次的行动真得非常危险，无论是对你们的父母，还是对那个孩子来说，我想他们都不会希望你们受到伤害。”

“也就是说，那家伙可能在那个世界是吧？”洛天怜抬起头，突然问道。

“……我无法保证，但恐怕有着相当的概率是这样的。”夜和说。

“既然她在那里，那我也会去。”洛天怜干脆地回答道。

“已经，下定了决心吗？”夜和问。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洛雨泽淡淡地答道。

“……是吗。那么，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找到并救下你们的亲人。把它当作我的傲慢也好，当作我的赎罪也罢，这是我唯一能许下的诺言。”夜和重重地说道。

“那么，希望你也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洛雨泽说。

两人走后，仅剩一人的办公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夜和长吐了一口气，仰头躺倒在了靠椅上，喃喃自语道：“那个孩子的眼睛，锐利地像是能将人贯穿一样呢，果然我还是，不适应做这样的工作啊。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浅陌。”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过去了数百年，那道身影和淡薄的回忆却始终环绕在他的身旁，挥之不去。记忆中两幅不同的画面交错在了一起，一幅是他亲手杀死了走向自己的女儿的场景，另一副却是化作怪物的少女与魔女一同坠入深渊，微笑着向自己告别的场景。本不应该存在于同一时空的景色却同时浮现在他的记忆深处，就算身为神禁者的他，也不禁感到了迷茫，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间章 时间之上

“只是单纯的梦吗？亦或是，两者皆为真实吗？”夜和低声自语道。过去的记忆早已淡薄，唯有仇恨之火始终未灭。这次的他之所以久违地接受了任务，也是为了能够打破长久以来的心阀，“埃尔维斯……还有魔女……是时候，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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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我脚下汇聚成河。

未来，通向未知。

现在，奔流不息。

过去，化作泡影。

无数的星辰点缀在黑天的帷幕之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辉。一切都美好得那么虚幻，仿佛画中的景色。

我轻轻地踩在水平面上，溅起的每一颗水珠之中，都有谁的记忆在跃动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只是……”

“不要……不要再靠近我了啊！”

“讨厌……为什么是我……”

“这是……诅咒……”

“悖逆世理……不应存在之物……”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救赎……”

虚之眼的持有者自诞生起，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成为皇的容器。

成为皇，便意味着自我的死去；就算未成为皇，也注定会因为这份超越世界容量的“器”，在22岁那日死去。

这就是，虚之眼的诅咒。

“你，想要救她们吗？”稚嫩却又沧桑，两种本应绝对矛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前方。

如枯树一般的灰棕色长发披肩而挂，黑洞一样深不见底的瞳孔仿佛看穿了世间万物，外表虽然只是一个萝莉的她，浑身却散发着一股老年人特有的腐朽气息。

“好久不见，梅莉。”我轻声向面前的女孩打招呼道。

“此处是时间的领域，过去，未来，现在，交汇一处的中介点。为何，来到此处？”梅莉平静地看着我，发出了质询。

“为了打败侵蚀魔女，将所有人从虚之眼的诅咒中解放出来。”我如此回答道。

“放弃吧，命运是绝对无法改变的。你，我，还有其他的魔女，早已被拷上命运的锁链。我们不过是逝去自我的残渣，追逐着永不可能实现的执念。”梅莉用着一如既往苍老的语气说道。

她的话语不无道理。早在洛克菲尔世界的时候就证明了，正是因为我的穿越，才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而我在魔女游戏之中，为了改变夜思音她们的命运而决心成为魔女这件事，或许也早就是注定发生的过去。即使是魔女，也存在着绝对无法办到的事情。

但是，即使如此——

“至少，我希望她们能够获得最后的安宁。”我缓缓地弯下身，单膝跪坐在水面，将手轻轻按在星空与我的倒影之上，“以‘叛逆’之名，在此宣告。”

我的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忽然像是沸腾了一般，开始剧烈翻涌了起来。梅莉的眼中第一次划过了一丝惊色，她看向我，神情中出现了疑惑：“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给予了她们‘意义’，或者说，‘魔女的加护’更加正确吧。”我轻声说道。

如果说，初代虚之眼持有者留给后来者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恶和绝望，那么身为末代虚之眼持有者的我，所给予前者的，便是让她们能够选择的权利。一生仅此一次，用自身的一切为代价，来换取能够实现一切的力量。

这就是，虚之眼的禁忌，也是我对这个世界的不公，所发起的“叛逆”。

“时间，形成了闭环……”梅莉喃喃自语道。

啊啊，事到如今，我也终于发现了。所谓虚之眼的“绝对幸运”和禁忌的“燃烧之力”，其本质压根就不是什么“世界的补偿”，而是我在命运的长河中，以“权能”之力刻下的“加护”。只要有着这条“加护”的存在，她们或许依旧会死去，但至少这一次，她们不会再因无力而哀怨。她们的人生，不会再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以我所在的位置为原点，沸腾的河水开始向过去和未来传递，刹那之间，整条时间的长河都开始晃动了起来。

但是，只有这样依旧不足以打败侵蚀魔女。我所能看见的尽头，一片浓稠漆黑的不明物挡住了河水的传递，散发着高度不详气息的它，以一己之力，隔断了过去和未来的道路，甚至从它身上流下的黑色液体，反过来又一次地侵蚀了沸腾的河水，将一切变回了漆黑的模样。

那就是侵蚀魔女的本体，也唯有身处时间之上的它，才有能力向不同时代的虚之眼继承者播撒自身的绝望，纵使被杀死无数次，也依旧能够感染新的宿体重生。

我迈出右脚，一步步地逆着时间长河而上。远方的漆黑不明物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开始大肆侵染起下方的河流。代表着星辰的光点在我身边汇聚，脚下清澈的河水与污浊的黑暗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这就是魔女与魔女之间的战争，我们的意识在无数的时空间厮杀，彼此的权能在各个虚之眼持有者的身上显现，唯有屹立于时间之上的存在，方能窥得全貌。

最终，还是我的力量占据了上风。清澈的源流净化了污浊的黑水，一步一步，虽然艰难，却也的的确确，在接近着对方的存在。

在靠近黑色物体到不足半公分的距离时，我停下了脚步。越是前进，来自世界与对方的抗拒力就越是庞大，就算是借助了多位虚之眼持有者力量的我，也仅仅只能到达此处，不可能再向前了。

果然，到头来，还是只能这么做了。

“哈。”我叹了口气，回头遥望依然站在原地的梅莉。隔着不知多少纪元的距离，她的身影早已几不可见，尽管如此，我还是朝她点了点头，微笑地说道，“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说完，我转过身，张开双臂拥向了眼前的黑色不明物。随着一声划破天界的嘶鸣响起，过去与现在的境界，我与它的命运，就此交融在了一起。

“你的悲伤，你的痛苦，你的绝望，就由我，来替你斩断这一切的宿命吧。”

第十五章 出发之前

洛克菲勒领内，赫尔提斯之城，寝宫某处。

“这样的话，就准备完全了吧。”安德莉亚看着镜中打点完毕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在从校长那里接下了任务后不久，十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洛克菲勒领内，为了明日的出发做准备。虽然对于凡尘者来说，几日不吃不喝都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因为是前往未知的世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在那之前，必须让自身处于最佳状态才行。就这样，几人在洛克菲勒的客房中，度过了或是兴奋或是不安或是担忧的一晚，一同迎来了第二日的清晨。

虽然同样抱有各种各样的忧虑，但对自家的熟悉还是压过了对未来的惶恐，安德莉亚早早地在自己的卧室中入睡，又早早地起了床，在近身侍从的服侍下，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向了餐厅。

清晨的餐厅早有人入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没睡醒的模样——白冠除外，他就算在平时也一直顶着那副昏昏欲睡的脸。安德莉亚轻轻地拉开了洛天怜身旁的座位，这个像是仓鼠一样双手抱着包子啃着的女孩在看到她的到来时，身体没来由地一震，小脸似是呛到了一般涨红了起来。

“那个，没事吧？”安德莉亚赶紧将一边的水杯递了过去，有些担忧地问道。对于这位和洛天尘拥有着相似外表的少女，尽管只是见过几面，但安德莉亚心中依旧抱有不小的好感，此时看到她那副像是看到天敌一样的表情后，忍不住也担心了起来。

洛天怜赶紧接过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后，又剧烈地咳嗽了几下，神色总算恢复了正常。她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没什么，只是看到那张一样的脸，稍稍有些犯ptsd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