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只是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而已。”
娇小的女术士挥动着一只手,操控浮游炮主动搜寻歼灭目标:“比起完成和你的交易,还是讨好安瑟来的实在。”
“……原来你已经这般堕落了。”苏丝伦叹息一声,“枉我对你还抱有期待,泽格小姐。”
“你有批判我的资格吗?”
明芙萝面无表情地反问:“假如不是带着陛下的名义来到这里,你早就……不,你连踏进大门的资格都没有。苏丝伦殿下,比起仰仗他人,你不是比我要强上十倍百倍?”
“否则你为什么不直接对希塔娜说,陛下要让唤溟者成长来阻止希塔娜?因为你知道,安瑟是为希塔娜过生日而来的,你不敢破坏希塔娜的兴致,因为这等同于惹怒安瑟,而安瑟随时都能抽身离开,到时候……就只能留下你一个人面对大皇女殿下。”
“所以你才要利用我,所以你才让我驱使希塔娜去猎杀其他生物——因为不敢出于任何微小的可能,而得罪安瑟。”
明芙萝仅仅是三言两语就把苏丝伦拆解得干干净净,对于几乎每天都会在思维层面和安瑟产生碰撞的人,苏丝伦对明芙萝而言,显然是不够看的。
“比起被大皇女出手破坏结果,显得苏丝伦殿下你过于无能;被希塔娜‘狩猎’掉唤溟者,显然也更容易被陛下接受。”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苏丝伦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优雅状态,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有趣,泽格小姐。”
她微眯着眼睛,如是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做交易吗?这不仅仅是对安瑟阁下态度的试探,更是因为……我的确认可你,泽格小姐。”
“我了解过你三年前和安瑟阁下相处的状况,虽然信息极少,但也够用,加之近段时间你和安瑟阁下之间发生的事,能够让我确定一件事——你绝对不会向安瑟阁下献媚,甚至于……你在抗拒着他的任何帮助,不仅仅是因为代价,你本身就在抗拒这件事。”
“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因为你不会求助于安瑟先生,因为你也算有点价值。”
“但现在……”苏丝伦微微歪头,颇为遗憾地叹息道,“你好像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泽格小姐了,在我看来,你到也不是完全倒向了安瑟阁下,而是变得茫然,变得……”
“颓丧。”
苏丝伦几乎是立刻回以颜色——既然你这么喜欢解读我,那我也来解读你。
“一种放弃抗争的,十分无力的颓丧。你不是倒向安瑟阁下,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大概只是在做自我催眠而已。”
“你的想象力也很丰富,苏丝伦殿下。”
“呵呵,是吗?”
娇小的女学者神情冰冷,纯白的小皇女笑容灿烂,两人就这样对视许久,直到浮游炮将周围所有被唤溟者寄生操控的魔物全都屠杀殆尽。
“看来这次要失败了。”苏丝伦突然轻叹一声,“回去要被母帝责罚了,真是麻烦。”
“你接受的很快。”
“怎么?难道要我向我那不管什么事都输不起的疯子姐姐一样,歇斯底里地朝你大吼大叫吗?”
苏丝伦挑了挑眉:“那也太丑陋了,泽格小姐。我承认我很愤怒,但我是在复仇,而不是把自己变成小丑。”
“不过……”
她的眼神瞬间阴冷了下来,就好像冷血动物的眼瞳那样令人生畏。
“你也在我的复仇名单上了,泽格小姐,我记住了你这次的背叛。”
苏丝伦嘴角微微上扬:“你在安瑟阁下那里,永远比不上兰斯小姐,也就是说,你随时都有被抛弃的可能,而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你先考虑考虑自己会不会已经被大皇女烧成灰烬了吧。”明芙萝冷声回答。
“喔~还真是够强硬的攻击性,刚才戳到你的痛点了吗?”
苏丝伦眼眸弯起:“真是不好意思,但事实就是如此,泽格小姐。”
“比起忠诚,可爱,美丽,在性格上具有少女青涩,身材却又无比性感,且拥有无上潜力的兰斯小姐相比——”
她微抬起下巴,毫无保留地吐出恶毒言语:
“偏执,自我,冷漠,性格上惹人生厌,身材上更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而且还抱有一堆谁都无法理解的幻想的你……真是一文不值。”
“你和大皇女相比也——”
“呵呵,再见咯,一文不值的泽格小姐~”
不等明芙萝开口,苏丝伦的身影便虚化消失了,明芙萝捏紧拳头,微低着头沉默许久,过了四五秒,突然往苏丝伦刚才所在的地方,轰了好几炮。
是的,从哪个角度,不管是性格还是外在,她都半点也比不上希塔娜。
明芙萝唯一的价值所在,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但唯独在那个同行者中,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的思想和能力,现在也随着他的离去,他和自己地位上的区分……再度变得灰蒙,只剩下她自己在坚持而已。
“颓丧……荒唐。”
明芙萝低声自语着:“我会找到答案的,不管是爷爷的死,还是……安瑟的改变。”
颓丧,迷茫,绝非如此。
她只是,只是看到了安瑟的真实目的,因此顺应了他的意图,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而已。
仅此而已。
第五十二章·自我崩解的泽格小姐
“以太的波动减弱了。”安瑟抿了口酒,“看来清理工作也已经结束了……阿萝的浮游炮倒是很适合处理在这种场合下发挥。”
即使不去观看,不去聆听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坐在这里的两个未来神灵种,都感受到了那处地域发生的变化。
或者说……虽然不看不听,他们其实一直都把感知停留在那里——伊沃拉是耐不住性子,而安瑟是多留个心眼。
苏丝伦显然对自己的姐姐还不够了解,对于伊沃拉来说,从来没有什么不屑于做的事情,只要想做,她就一定会做。
“说起浮游炮……你那边量产浮游炮的进度怎么样了?”安瑟偏头看向伊沃拉。
“还不错,目前已经有两万台了。”
伊沃拉随口说着能让人头皮发麻的话:“但效果还是一般,在四阶以上的战斗中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我还是高看了这个东西,往上的那个层面,感觉还是以太院的械装更有用些。”
“你想量产出能够击败四阶超凡者的炼金武器?”
安瑟失笑道:“未免也太不现实了,伊沃拉。”
“哦,你看重的小玩偶也做不到吗?”伊沃拉挑眉问道。
“嗯……这可不好说。”
“……你认真的?”
这回轮到大皇女殿下诧异了,她看了安瑟那微笑着的神情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安瑟,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到底看重了明芙萝的什么,只是她的能力吗?”
托着侧脸的伊沃拉摇晃酒杯,能在恐怖凌厉与媚意横生之间随意转换的狭长眼眸微微眯起:“炼金的才能,创造的天赋……呵,你真的需要它?”
“为什么不?优秀的炼金术士是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
安瑟挑了挑眉:“比起只是单纯钻研理论,探究魔道的术士,他们好歹是从事生产的,不是吗?”
“在说这句话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
大皇女扯了扯嘴角:“弗拉梅尔·海德拉,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炼金术士,假如你有这方面的需要,有什么是他不能解决的?”
“更何况,我可不相信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安瑟。”
她晃了晃自己的酒杯,微抬起下巴:“你总是什么都能做到,不是吗。”
“这世界上不存在什么都能做到的人,伊沃拉。”
安瑟凝视着杯中的酒液,语气平淡道:“我的父亲,你的母亲,也是如此。”
“你又开始了……”
伊沃拉翻了个白眼,即使是这般有些市井气息的行为,她也表现的有着高高在上的贵气,大皇女殿下的所行所为全都以绝对的自我为中心,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从出生开始,便在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临者而努力,不曾停歇,且对此甘之如饴。
“你那莫名其妙的沉重感究竟从何而来,安瑟。”
伊沃拉的身子微微前倾,她凝视着少年俊美的面庞,伸手去触碰,但又被安瑟握住。
“我更愿意将其称为,必要的理性。”安瑟微笑着松开了伊沃拉的手,“对所有人都好。”
“哼。”
伊沃拉不屑地轻哼一声:“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因为我不需要对所有人都好。”
她翘起腿,仰起脖子畅饮着杯中酒液,鲜红的唇瓣湿漉晶莹,闪烁着唯有安瑟能享受到的魅惑光彩。
“所有东西。”恶劣的未来皇帝扬起炽烈而自我的笑容,“只要对我有利就可以了,这就是帝国,这就是所有人存在的价值。”
安瑟看了伊沃拉好一会儿,那玩味的眼神让后者逐渐不快起来。
“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伊沃拉微皱起眉:“在嘲笑我吗?”
“不。”安瑟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希望伊沃拉你明白一件事——很多时候,人所遭受的灾祸并非来自外界的恶意,而是单纯的……咎由自取。”
“我感觉你只是单纯想拐着弯骂我。”
虽然这样说着,但大皇女的眉头却舒展了少许:“不过我不介意你的这点任性,安瑟,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在我的容忍范畴之内……哦,原来是这样。”
伊沃拉露出了然的神情:“以前没怎么细想,现在坐下来和你聊会儿天之后,原来不难猜出原因——你的小玩偶在异想天开的领域,跟你有不少共同语言,对吧?”
“我像是只会因为仅仅这种原因,就对某人投以关注的人吗?”安瑟反问。
伊沃拉愣了愣,随后愉快地大笑起来:“说的也是!没有价值充足价值的话,你可不会付诸行动的,理想主义者这个词跟你可没有关联,这样一想……你跟那个脑子好像都已经有点坏掉的小玩偶,有着根本上的差别。”
话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既然如此,明芙萝到底有什么值得安瑟看重的价值?炼金的才能他不可能缺少,而善于炼金的帮手,就更别提了。
而安瑟却在此刻突然轻笑起来,他微微偏头,凝视着伊沃拉的眼睛:
“你这么深究明芙萝对我到底有没有用,是想试探些什么呢,伊沃拉?”
“你好像……很眼馋那个东西啊。”
安瑟说的是什么,双方都很清楚,自然只能是明芙萝刚才展现的炼金虫群,尼德霍格。
年轻的海德拉将酒杯放下,单手托腮,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想着暗示她对我没什么实际作用,接下来再打算用什么东西,把她从我手上弄走吗?”
“啧……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这么敏锐狡猾。”
伊沃拉皱着眉道:“我这么正常的试探,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对。”
这跟破绽什么的当然毫无关系,而是我们的大皇女小姐会联想到这方面,说出这句话,她的整个思路,都是安瑟在刻意夸大明芙萝才能的情况下,引导而出的。
安瑟自然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说道:“所以,你的确很想要她,对吗?”
“准确的说……是那个特殊的炼金器械。”
既然已经摊牌,伊沃拉也不装了:“那个东西,很有趣,我的确想要,你能给我吗,安瑟?”
“你大可自己去找阿萝。”安瑟悠然道。
“但她是你的东西。”伊沃拉如此说道,“只要得到你的同意就可以了,不是吗?来做个交易吧,就跟以往那样。”
“我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什么,假如你能得到阿萝的同意,我就接受这个交易。”
“你可……真是麻烦。”
伊沃拉也将酒杯放下,颇为不快地双手环胸:“你的小玩偶对我颇有怨言,现在有你做靠山,她怎么会答应我?要拒绝我可以明说,安瑟。”
“谁告诉你我在拒绝了?”
年轻的海德拉语意深长道:“又是什么让你觉得,阿萝一定会拒绝你呢。”
“呵,你想让我去利诱她?她这种人,除了脑子里的哪些妄想之外,还在乎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她去实现哪些妄想?安瑟,你可真是——”
伊沃拉神情微冷,她看着笑而不语的安瑟,先是一脸漠然地说出这一串话来,但说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下。
明芙萝·泽格,这个人无比在意的东西,除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妄想,承载着那妄想的巴别塔以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泽格……”
大皇女喃喃自语着,眼神逐渐亮起。
“说起来,那个老东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没有去在意过。”
她将视线移到安瑟的脸上,语调微微拔高:“安瑟,你说,我们的小玩偶会不会在意这个消息?”
“这都是你的想法。”
安瑟重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轻笑起来的时候,一副置身事外的轻松样子:
“与我无关,不是吗?”
这就是安瑟给明芙萝准备的礼物。
一个更加安全的,不会危及生命,就能得到她无比渴求的答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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