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辞树花
而那时映入少女眼帘的，竟是一座宏伟得不可方物的圣洁教堂。
堂皇而寂静，古老而辉煌，正中央塑造着一名女神的巨大雕塑，但却用布料蒙住了双眼。
而在她之下，数不尽的天使石像，神情肃穆而庄严，以手护着胸口，仿佛在向创造出自己的神明宣誓效忠般。
爱黛儿被这朝圣似的场景给震慑住，一时间踟蹰在教堂的门口，并不敢推门而入。
更重要的是，她并未从中发现撒拉弗的身影。
否则的话，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岩浆地狱，她恐怕都会不顾一切地向着对方奔去。
这只是一时的反应问题，很快意识到自己除了进入其中以外，再没有任何退路可以走的爱黛儿，大着胆子迈步了进去。
“撒拉弗！”
“撒拉弗……你在哪里？”
少女感觉自己像是穿越时空隧道，来到了极为古老的世纪。
这里便是撒拉弗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吗。
这些都是属于天使最无法忘却的回忆？
撒拉弗究竟是抛弃了这里，还是说躲了起来？
没有人能够解答她的迷惑。
只是这里像是原本就该空无一人。
听起来好像很难理解，具体而言就像是……尘封的就该让其尘封，过去的已经过去。
这个世界的一切，那个时代的所有，都不该在新的世界与新的时代中重现。
否则将带来灾难性的结果。
可爱黛儿仍旧闯了进去。
或许这便是撒拉弗所担心的问题之一。
爱黛儿正在逐渐揭开那个本该尘封的世界。
撒拉弗尝试着去阻止，这才躲了起来。
但结果并无意义。
恍惚间，这会让人联想到“命运”这一词汇。
命运就是无论过程多么曲折，终点永远只有一个的道路。
爱黛儿的目光拂过那一具具拥有圣洁羽翼的天使雕像。
其中大部分为两翼，模样青涩且单纯，甚至还有幼小懵懂的女孩。
不断向前，天使中四翼的多了起来。
等爱黛儿来到那位神秘女神的雕塑前时，在她身旁的天使，便已然出现了如撒拉弗般的六翼。
其中有一位的模样与茶可可有十分甚至九分的相似。
应该……就是她？
这不禁令爱黛儿想到，这里是否会是撒拉弗用漫长的时光雕刻出来的记忆宫殿。
她在记忆宫殿里，记录下来那个属于神明与天使的辉煌时代，记录下了其中的每一位天使。
即便她们的结局可能已经……
包括神明，也被她记录了下来。
至于为何会蒙着那张遮住眼睛的面纱。
或许有忌讳的关系，又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这些都只有先寻找到撒拉弗，才能最终得出答案。
结果都到了这份上，自己还要去寻觅撒拉弗的踪影。
这不禁令少女的心头泛起些许的委屈与不甘心。
“笨蛋撒拉弗……”
兴许是爱黛儿的情绪在属于撒拉弗的空间领域之中，能够被这座空间的主人所感知到。
下一刻，整个教堂发生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爱黛儿手中的天使印记也再度散发起了一阵微弱的光亮。
这令沮丧的少女顿时激动起来。
随后，羽毛也在她的掌心之中，微微颤动，羽尖赫然指向教堂的某处。
爱黛儿循着羽毛指向的方位望去。
正是那座高可参天的女神雕像。
想必，这就是撒拉弗口中时常念叨的“主”了吧。
身材是很好没错啦，但爱黛儿难得的没有欣赏的欲望。
甚至身体内隐隐有一股本能在让自己排斥着对方。
最简单的，便是从不去注意开始了。
思来想去，爱黛儿收回了目光，随后尝试着绕到女神雕像的背后。
那里也是爱黛儿目光所及唯一不能抵达的盲区了。
如果连这里也找不到撒拉弗的话……
那爱黛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也许哭哭的话，会让撒拉弗心软主动来见自己？
撒拉弗一向最宠自己了……
所幸，现实回应了少女的期待，并没有让她走到需要靠卖可怜来博取同情的地步。
只见在女神雕塑的背后，赫然藏着一名拥有着黑色六翼以及流苏般如墨长发的娇小少女。
她躲在这狭小的角落里，抱着自己，背对想见而不可见的人，度过了没有日夜之分的漫长时光。
即便少女已并非爱黛儿初见她时的模样。
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爱黛儿都会认出她，然后奋不顾身地……
拥抱住她。
而后，爱黛儿除了吸着鼻子，喊撒拉弗“笨蛋”以外，也不知道究竟该做什么好了。
可她明明有那么多想倾诉的感情，想做的事，想和撒拉弗弥补的陪伴……
但或许，就这样也不错吧……
抛弃一些复杂的存在，只是拥抱，从彼此的身体上得到那最可贵的温暖与慰藉。
同样，撒拉弗也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有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断开。
再也不用顾虑那些未来往后，只是望着眼前为自己哭得脸蛋都花了的少女，感受到那颗不断跳动、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剧烈跳动的心脏。
才明白，原来“活着”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与之相比，过往再悠长的寿命，那些度过的时光，也仿佛化作了泡影。
只有这一刻，和以爱黛儿相处的未来的那每一刻，是真实的，重要的。
与其说这是堕落，不如说，她只是终于体验到了“生命”的色彩。
天使的眼眶前所未有地酸涩起来。
她望向爱黛儿，就像是望向高悬于天际那耀眼夺目的太阳。
即使被那炽热灼伤，浑身上下都沐浴上火焰，她也舍不得收回目光。
直到，唇瓣覆盖上相似而令人怀念的柔软。
撒拉弗才在恍惚间颤抖地闭上了眸子，双颊分别有如宝石般的珠泪长流。
神明创造了天使，可天使爱上世人。
如果这是“堕落”，那么何处是天堂？
第四百二十三章：神明的目光
那亲吻太漫长，就像是要将撒拉弗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的亏欠，都弥补回来似的。
但那亲吻又太温柔，就算爱黛儿心底委屈，也还是难以将罪责怪道她所喜爱的少女身上。
只能深深浅浅、浅浅深深的……
想要讨到回本的利息。
这缠绵的举动前所未有，即便是身为天使的撒拉弗也罕见地有些受不住了。
她那搭在少女胸脯上，纤细的小手显得很无力似地轻轻地拍打着。
与其像是阻止少女进一步的贪婪索取举动，不如说更像是小情侣之间情趣意味浓重的撒娇。
爱黛儿纵然十足的舍不得，却也还是尊重撒拉弗的心意。
放开了她那湿湿软软的小舌头。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中满是爱意，与许多深沉且复杂的情绪。
此时的爱黛儿，已经不在乎为什么撒拉弗这些日子里要逃避自己了。
她不计较，只在意往后的日子里，自己的未来，有没有撒拉弗不离不弃的陪伴。
那才是她所认为的，最最重要的事。
而除此之外，荡漾在少女心胸之间的情绪，更多的便是心疼和恍惚了。
心疼不必多言。
恍惚则是因为撒拉弗的模样，与之前的她，已然大不相同。
她的一头银发，已经染成了如漆一般的墨色，身后展示出来的双翼，同样由原本的银羽，化作黑羽。
所幸，瞳孔的颜色，还是那一片让人想要沉溺的郁郁海蓝。
犹如宝石般珍贵，让人迷恋。
另外就是，撒拉弗给人的感觉，更有人气了。
不是那种偶像受到追捧的“人气”啦！
是指褪去了天使的清冷，拥有了仿佛普通少女一般的七情六欲、数不尽的感官与情绪。
就像现在，她动情地呼唤着眼前少女的名字。
“爱黛儿……”
“爱黛儿……（吸鼻子）”
她分别了多久，就思念了有多久的女孩。
明知道如今堕落的自己，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不应该再与爱黛儿诞生出更多的牵扯。
但为了缓解内心的寂寞，撒拉弗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通过自己当初在爱黛儿的身体内留下的天使印记。
当成坐标来定位，并且动用自己的能力，窥视她的近况。
仿佛只那么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能够收获心境的安宁，便能够不再寂寞。
但现实却告诉撒拉弗，她显然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这就像是上瘾，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不住诱惑的结果，便是沉沦。
也许撒拉弗已经猜到，自己最终会被爱黛儿找到。
而她也没有选择重新寻个地方躲藏。
活着停下自己那偷偷注目着少女的举动。
也许这是因为，她早已沉沦到了反过来希望和爱黛儿重逢的地步。
只是天使还有最后的一丝矜持，不肯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