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呐,这个蔬菜是什么?”
“灯笼椒。”
“哦.....我们那里没有。”
公主随即又指着另一种食材问道。
“那这个蘑菇呢?”
“鸡枞。”
“哦......我们那里也没有。”
就那样看了好多种,欧若拉默默将厨艺书合上,赌气的说道。
“好嘛,看一个什么食材都搞不到的厨艺书,还真是令人折磨啊。”
“可是.....公主殿下......”
“好了,你可别安慰我了。”
列车呼啸着在冰面上疾驰着,经过数周之后,人偶与公主终于到了她们此行的中转站,也就是薇尔莉特许下承诺的地方,离艾尔夜兰最为相近的国家之一,北国。
其实这里共存着四个国家,赫尔本,艾利克斯,莫克思以及瑞文戴尔,这四个国家统称为北国,也叫北方联合国,这四个国家与艾尔夜兰都有着贸易往来,并且还有互不侵犯的跳跃,即使有着对艾尔夜兰垂涎欲滴的政客,他们也无法对艾尔夜兰组织有效的进攻,在那种极端的天气之下,坦克的油箱都能冻住。
“公主殿下,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随着列车缓缓进站,薇尔莉特起身对着欧若拉行礼。
“这次的诺言,我希望可以自己完成。”
公主望着窗外,那火车站中的柱子呼啸着从自己的身边略过,公主抬起头,看着人偶那坚定的眼神,好奇的问道。
“原因。”
“因为,首先这是我自己许下的承诺,我不能将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带给公主殿下,其次.......”
“其次。”
公主打断了薇尔莉特的发言,站起身说道。
“其次你不想要我因为你的事情而得罪了坎贝尔家族,从而失去了这条贸易链对么?”
看见人偶点头,公主忽然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揉着眼中溢出的泪水,公主摇摇头又坐在了车座上。
“你还真是替我着想啊,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并不是我靠着坎贝尔家族或者,而是他们家族要靠着我存在,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我并不在乎那什么该死的贸易链条,我们从一穷二白的游牧民族一直演变到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从一无所有而来的么?”
“不过,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那好吧,就让我看看你一个人能把事情做成什么样子!”
在列车停靠在车站中时,坎贝尔家族的女佣早就在车站口站立两旁,将排场演绎到了极致,虽然比起公主的圣殿骑士团逊色太多,但是对于人们来说也已经相当震撼了。见过公主殿下的骑士团之后,薇尔莉特再次见到坎贝尔家族的欢迎仪式,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不适应了,而公主则把头包起来,像一个普通旅客一样出了车站,并且直接走向本市里最豪华的旅店。
“薇尔莉特,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罗切斯特站在车站外,看着薇尔莉特代笔过来,男人觉得甚是欣慰,因她是自己带到北方来的,现在她成功归来,这种成就感也传染给了罗切斯特。
薇尔莉特在男人面前屈膝行礼,这种完美的屈膝礼让远处的欧若拉见了都忍不住啧了啧嘴。被如此完美的人偶行礼,即使是见过多次的罗切斯特也忍不住脸红起来。
“咳咳.....我们上车吧。”
尴尬的咳嗽两声,罗切斯特与人偶坐上了回去坎贝尔家族的汽车,期间男人听了薇尔莉特所讲述的经历,也忍不住连连感叹。
“也就是说,就连你也没有写出那封信是么?”
“是的。”
“那也很难得了,至少比我家族的所有人偶都做得好,她们甚至连公主的面都没见过,而你这一走就是五个月的时间。”
车辆在坎贝尔家族的庄园中行驶着,薇尔莉特望向窗外,忍不住伸出手接住天空中飘落的洁白雪片。
“你能在那里待上这么久,看得出公主很欣赏你。”
“对了,薇尔莉特,过几天我们家族要举办一场联谊会,家族的子嗣们以及一些商业的成功人士都会参加,也算是一场年终总结的宴会吧......”
“我希望邀请你参加。”
这件事,罗切斯特像是在提醒着薇尔莉特,家族的子嗣都去参加,这也就代表着,这天的夜,是一个绝好的逃跑时间。而薇尔莉特拿出那张罗切斯特之前给她的车票,票上的日期,也正对着那个联谊的日子。
恶意
女佣是监视者,这一点薇尔莉特知道,所以这一路走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遵循着罗切斯特的问题作出相应的答复。包括她如何通过公主的考验,这段时间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这么说,你和公主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好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互相成为.....朋友了。”
“哦~这样啊。”
罗切斯特转过头,冷眼望着坐在副驾驶的女佣,似乎在警告着对方,现在坐在车辆后面的,是冰公主欧若拉的朋友,你们可以监视我,但是你们不可以越界。
而女佣也似乎十分明白这些事情,对于薇尔莉特,她们甚至不敢在对方的身上多停留一眼,毕竟薇尔莉特不在她们的监视范围之内,如果因为一个任务之外的人偶得罪了欧若拉公主,实在是得不偿失,后果也不是她们能承担的起的。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欧若拉公主早已经在北国住了下来,并且离坎贝尔家族的位置还不远,此时的她正泡着温泉,安静的享受摆在面前的果盘呢。
随着薇尔莉特进入坎贝尔家族的大门之中,一如既往的丰盛晚餐,四个人的晚餐却准备了二十多个菜,其中还有整只的乳猪和龙虾。普鲁克斯早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上,优哉游哉的喝着香槟,等待着两个人的归来,叶塞尼娅则和过去一样,穿着成熟的华服,高跟鞋,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成熟的样子,这对于这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真的十分的违和。
“回来了?我的弟弟。”
投来一个讥讽的眼神,随后普鲁克斯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薇尔莉特。
“呦呦,大名人回来了。”
说完,便想要牵住薇尔莉特的手并亲吻她的手背,但是薇尔莉特却往后退了几步,拒绝了普鲁克斯。
“不要这么严肃嘛~”
罗切斯特挡在薇尔莉特面前,冷笑着说道。
“哥哥,你不要忘记了,现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南方来的自动手记人偶,她现在是欧若拉公主殿下的朋友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保持足够的尊重,否则一但得罪了公主殿下,你知道会给家族带来什么。”
听了罗切斯特的话,普鲁克斯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傲慢的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普鲁克斯冷笑着对着他说道。
“怎么,她只是一个自动手记人偶而已,她还能把公主殿下给请来不成?”
“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公主殿下会为了一个人偶.....放弃与我们家族之间的利益呢!你还是好好顾着你自己的身体吧,病秧子。”
薇尔莉特转过头,罗切斯特的精神状态以及他的脸色,的确比自己上次与他见面时差了很多,这五个月,他的病情恶化了......
薇尔莉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联想到了自己的长官,在艾蒂尔生病之时,在她的病情日益恶化的时候,薇尔莉特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让她痛苦。
但是比起这些,最为痛苦的是,薇尔莉特本来有机会可以拯救她,明明自己只要做几件简单的事就能扭转整个人生,但是她因为自己的无知而错过了,所以比起无力的痛苦,又多了一种懊悔,而这种懊悔,才最折磨人。
“薇尔莉特姐姐......”
此时自己的裙角被人牵住了,叶塞尼娅抓着薇尔莉特的衣角,看来她走的这段时间,叶塞尼娅真的很难熬。罗切斯特看着自己的哥哥,被这样的语言刺激之下,一时间急火上涌,忍不住用手绢捂住嘴巴,而鲜红的颜色,也渐渐在那手绢上蔓延开来。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的弟弟,反倒是你,自动手记人偶。”
“你要是想好了要嫁到坎贝尔家族来,我倒是十分欢迎哦。”
薇尔莉特并没有被激怒,而是用平淡的表情回应了普鲁克斯,被这样的视线望着,男人反倒是慌了神,喝光了酒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而薇尔莉特则带着叶塞尼娅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请放松些吧,叶塞尼娅小姐。”
刚刚进入房间,叶塞尼娅就脱下高跟鞋,飞身扑进了薇尔莉特的怀里,那抽泣的声音,人偶听得非常清晰。
“这次的联谊会.....薇尔莉特你知道么?”
“知道。”
“其实那不是什么联谊会,而是我的......订婚宴会.....对方是政客的公子,而我嫁过去,也只是一个维系商政关系的工具而已......”
“薇尔莉特,我好害怕.......”
看着叶塞尼娅战战兢兢的样子,薇尔莉特观察着四周,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她便在纸上将自己的情感写了出来。
“请放心.....叶塞尼娅小姐......”
随着薇尔莉特执笔书写,一行行字也慢慢呈现出来。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带你向那自由的地方去,这是你哥哥对我的嘱托,我也答应了他,这是我们的约定。”
夜深了,少女的安睡声已经传入耳中,薇尔莉特将刚才写字的纸放在蜡烛上烧毁,默默的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她很羡慕罗切斯特,因为他可以在死前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做自己能做的最后的事,反观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她很懊悔,比起面对疾病与无法发生奇迹的无力感,她更讨厌这种懊悔的感觉。自己给不了的奇迹,薇尔莉特至少不会后悔,而那些自己明明可以握在手中,却错过的事情,这才是最痛苦的......
而随着果酱的慢慢变少,薇尔莉特的心中更加充斥着的感觉是害怕与担忧。虽然她无数次的对自己说,活在当下,过好今天,但是对于那未知的未来,她不可能不去想。
如果果酱吃完了,而长官却没有回来的话.......
这样残酷的现实,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不去思想......
联姻
商人与政客的联姻,这种根本没有爱情的政治婚姻,除了对于两位新人而言,对其余的任何人,都有着相当的好处,牺牲两个子嗣而换来家族的壮大,没有人会不选择这种好买卖。
在家族的利益面前,没人会在乎孩子的情感。
“所有东西都可以靠着努力得到......唯独爱情不可以......”
后天就是坎贝尔家族与政客联姻的日子了,时间过得还真是紧促,罗切斯特的病情看起来并不乐观,这种被病魔缠绕的脸,已经用化妆品也掩盖不了了,也许他的人生注定就是一场悲剧,但是他希望在自己临走之前,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而叶塞尼娅,却什么也不知道,她将罗切斯特也当成了那些出卖她的人们,毕竟他和大哥竞争了这么多年,无所不用其极,将这里披上了一层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虚伪面孔。
“薇尔莉特,我觉得长大以后一切都变了。”
“小时候,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多么快乐啊,哥哥会带我玩,一起堆沙子。”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家就完全变了......这里没有一丝亲情和温暖,一如北国的雪。”
此时已经是早上,叶塞尼娅醒来的时候,薇尔莉特已经梳妆打扮完了,坐在一边喝着咖啡,慢慢看着报纸,而少女也感叹着自己的喜忧参半的人生。
听了叶塞尼娅的话,薇尔莉特放下报纸,将咖啡放在旁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很想告诉对方,还有人爱着她,但是她不能,因为一旦让她知道真相,那么离别将会多么伤感。她还舍得离开罗切斯特么?没人知道。为了计划不生变数,薇尔莉特宁愿做这个恶人,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作为恶人活着。
“薇尔莉特,你说,我长到你这么大,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薇尔莉特抬起头,看着床上的叶塞尼娅,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那,薇尔莉特,痛苦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总是如此。”
薇尔莉特回答道。
“痛苦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但痛苦有时候也是一种好东西。”
“因为经历过漫长痛苦的人,才懂得幸福的可贵,当拥抱幸福的时候,也是最为快乐的。”
“走过长夜之人,才更能感受光的可贵。”
叶塞尼娅小跑着来到薇尔莉特边上,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咖啡,她端起来隔了一口,可是随着咖啡进入口中,叶塞尼娅的表情也逐渐的扭曲和痛苦起来。
“啊.....这也太苦啦!”
“是浓缩的黑咖啡,用的斯丽兰佧的咖啡豆,十分难得的。”
“可是你喝咖啡不加糖的么?”
这时薇尔莉特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慢慢送入叶塞尼娅的口中。
“好甜......”
少女说道。
“好甜啊,之前吃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这么甜啊........”
“正是如此,叶塞尼娅小姐,您刚刚喝下了相当苦涩的咖啡之后,才能更加品尝到这甜点的美味,面对痛苦的时候,就是如此。”
“长期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是感觉不到幸福的存在的.....直到彻底的失去,才发现自己曾拥有过多少东西......”
。。。。。。。。
时间来到了三天后,也就是叶塞尼娅联姻会的日子,期间罗切斯特经常来到妹妹的房间看望,而叶塞尼娅却把他当成监视者一样往外驱赶,知道真相的薇尔莉特也只是默默的望着男人,而罗切斯特的眼神也充满了欣慰,他的眼神也变得清明,就好像对于一切都释然了。
今天早上,叶塞尼娅早早就被带到了化妆间,而薇尔莉特则在化妆间外面守着,此时,罗切斯特缓步来到薇尔莉特身边坐下,喃喃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薇尔莉特望着面前的男人,关切的问道。
“真的没得治了么?”
“没了,医生说我的胃里长了一个肿块,已经发黑了。”
“我和哥哥争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虚无的,争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罢了......已然如此,便不多问,现在我只想我的妹妹可以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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