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惬意的往青草上面一躺,张开翅膀,闻着青草的芳香,艾蒂尔抬起手,从指缝中看着天空中的点点星光。
“真美,我以后也想住在这里。”
这里是罗兹韦尔最高的山峰,也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对于艾蒂尔来说,这里是离家最近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见了。
“艾蒂尔·伽德尼娅。”
艾蒂尔闭着眼睛,听见这呼唤自己的声音,她并没有将眼睛睁开,或许是对这声音太熟悉了吧。
“莉蒂娜......”
一个人影缓步走到她身前,映射在地上的影子,张开了巨大的双翼。
“五年了,你在这片土地上,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是啊,五年了。”
艾蒂尔缓缓起身,面对着眼前的,与她一样的白色身影。
“别来无恙啊,姐姐。”
眼前的人默默盯着艾蒂尔,就这样看了很久,两人都没有任何言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最终,面前的人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心疼,又带着些许无奈。
“你懂得爱的含义了么?”
“不知道。”
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莉蒂娜缓缓说道。
“你的身体现在很差......”
“累了,就回来吧,我不知道当初建议你来,是不是对的,但是我觉得,就算我不说,你也迟早会来的。”
“差不多就回来吧,现在,在这人世间,所有来过的天使,都死了。”
说罢,莉蒂娜张开羽翼,清风吹拂,天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似乎在那边窃窃私语呢。艾蒂尔一直沉浸在这份景色之中,并没有太在乎自己姐姐的话。
“姐姐,你爱过别人么?你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
随着翅膀拍打掀起阵阵气浪,地上忘我吟唱的小虫都被这强风掀飞了出去。
“我失去了一切,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她的心里没有你,你会和我一样。不要到最后,连命都丢了。”
莉蒂娜向着远方一飞冲天,随后,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中。艾蒂尔望着姐姐的背影,默默的低下头,拨弄着地上的青草尖。
“姐姐,既然你爱过,你应该知道,我们,别无选择。”
“再说了,就算有选择......”
艾蒂尔望着那小小的房子,熄灭最后的一盏灯火,她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
接下来,是奥利弗的台词。”
“如果不穿过这片火之谷,就得不到用来打倒怪物的剑。”
“注:水精灵出现。精灵的台词。”
“我来帮你灭了这片火,这样你就能穿过山谷了。”
第二天,依然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云朵在空中连接成片,仿佛将天空比作花瓣,在上面画出独一无二的作品,薇尔莉特面前的打字机发出连续的敲击声响,手指在其中飞速的舞动着,跟随着奥斯卡的话语,薇尔莉特将那美妙的故事一点一点的书写成篇,将那剧情明朗起来。
“能穿过山谷了,太好了呢。”
奥斯卡叼着钢笔,继续说道。
“注:燃烧的火焰熄灭。”
薇尔莉特又问道。
“该如何熄灭呢?”
“把舞台上的红旗子收起来,看上去,就像火焰熄灭了一样。”
薇尔莉特好像十分喜欢奥斯卡讲述的故事,毕竟薇尔莉特还只是一名半大的少女嘛。不过,抛开年龄不说,许多成年人,也十分喜欢奥斯卡的剧本,仿佛里面存在着什么魔法一般。是啊,毕竟在这艰苦的岁月中,谁不喜欢一些美好的东西呢。
“薇尔莉特,你怎么看......”
听见奥斯卡的话,薇尔莉特缓缓说道。
“该怎么说呢.....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薇尔莉特说道。
“听了老爷您说出的话,就好像自己就和这名叫奥利弗的女孩一样,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时而不安,这是为什么呢?”
奥斯卡释然一笑,柔声说道。
“因为你和主人公奥利弗在情感上,产生了感同身受的感觉。”
奥斯卡的手指刚刚一直在不安的纠缠在一起,现在听见薇尔莉特这么说,似乎也安下心来了。
“你能有这种感觉......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第一次写这样面向孩子的戏剧。”
奥斯卡眼眉低垂,似乎陷入了什么忘我的记忆一般,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盈,温柔起来。
“为了...我的女儿。”
“接下来,奥利弗会穿过火焰山谷,顺利拿到剑,打倒怪物吧!”
薇尔莉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语气却稍微急速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带着些许期待。她渴望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见薇尔莉特如此,奥斯卡似乎也融入了角色,立刻抬起手说道。
“对的,不过代价是她会失去精灵使的力量!”
“怎么这样......那她该怎么回去故乡呢?船也坏了......”
奥斯卡捏着下巴。
“这一块我还没有想好。”
“要想出来。”
奥斯卡有些惊讶的看着薇尔莉特,这还是第一次,薇尔莉特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想不出来的话,她就回不了爸爸等着的家了。”
听了薇尔莉特的话,奥斯卡不自觉的望向窗外,望向门外的那一片倒映着湛蓝天空,飘满枫叶的大湖。可就这一望之下!奥斯卡便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就在大湖中央,绿水之上,站着一名白色的,如同人偶一般的少女!但是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奥斯卡连滚带爬的跑出大门!只见那白色的人影手握一把和天空一样蔚蓝的雨伞,好像站在湖中央的一片落叶之上!奥斯卡跑的太急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她站在水面上!!!”
“老爷!”
薇尔莉特连忙跑出来,将奥斯卡搀扶起来,湖面和往常一样,泛起淡淡波澜,湖中的人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奥斯卡无论怎么努力都再也没有看到,当时他甚至还想跳入湖里。
“是幻觉么......”
奥斯卡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
“抱歉薇尔莉特,我失态了......”
奥斯卡的视线看向薇尔莉特身后,那是一把好像尘封许久的蓝色花边雨伞,虽然看起来很旧,但是保养的非常好,上面也没有和奥斯卡屋内的其他东西一样落满灰尘,好像这把伞,对奥斯卡有着非凡的意义吧。
“老爷......您要这个么?”
薇尔莉特将蓝色的伞拿到奥斯卡面前。
“我觉得......这把伞非常漂亮。”
奥斯卡抬手轻轻抚摸着这把雨伞,回过头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湖面。
“天气真好....就和,那天一样,我好想......”
奥斯卡喃喃的说道。
“抱歉,薇尔莉特,让我,休息一下,可以么?”
悲伤的记忆
“奥利维亚......”
当那尘封的记忆随着蓝色的雨伞被唤醒时,奥斯卡这么多年用酒精麻痹的内心,似乎都前功尽弃了。他永远无法忘记,那蜂蜜色的长发,那天真的笑容,那女孩快乐幸福的样子,是啊,他的女儿,即使面临那么可怕的病魔,她也依然勇敢的笑着,爱着这个世界,爱着他这个无能为力的父亲。
“我的......女儿......”
此刻,奥斯卡的心中,回响着那银铃一般的声音,那对未来的憧憬和对世间美好的向往。
“如果,可以拿着伞,踩着地上金色的落叶,一定,可以飞过那湖水吧!”
仿佛一切都被夺走了,留给奥斯卡的,只有一个冰冷的,不能言语的黑白相片,多么残酷的世界啊,它总能夺走人们最重要的东西。
“疾病似乎是天堂伸向人间的手,带走纯洁的,无垢的灵魂,只留下那孤独的父亲,在这名为地狱的人间里沉沦。”
就算剧本写好了又有什么用呢,女儿不在了,这个剧本也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如果他的女儿看不到,那写出来的东西,这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一毫慰藉的东西,又代表了什么呢?
薇尔莉特来到奥斯卡身边,默默蹲下身将手搭在他的背上,此时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雇主,而是一名伤心的父亲。
“薇尔莉特,你把我的酒放在哪里了?”
“我将您的酒藏起来了,这些东西,会影响老爷正常工作,也会影响老爷的身体健康。”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给我拿一瓶吧。”
“对不起老爷,不行。”
奥斯卡紧紧握着相片,双手颤抖着,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要夺眶而出。
“你懂什么,你这个机器人偶!”
“工作工作,剧本剧本!你们所有人都在催我做这些事!我的女儿不在了,我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你们根本什么也不懂!!!”
奥斯卡紧咬着牙冠,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
“你又没有失去过!身边重要的,可以视为生命的人!!!”
面对奥斯卡的愤怒,薇尔莉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的守望着眼前悲伤的父亲,直到过了许久,日上三竿。
“老爷,其实,我明白您的感受。”
“我在战争之中,也跟我最重要的长官失散了,至今,我也没有他的消息。”
薇尔莉特将手搭在胸前的祖母绿宝石胸针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她和那人的过往。
“是他告诉了我,什么是爱,他说,他爱我......”
“他在我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人。”
听见薇尔莉特的话,尤其是那句最重要的人,奥斯卡有些愣住了,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个白色的身影,以及那天满是心意的晚餐。
“我本以为......”
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出口,奥斯卡惆怅的望向窗外,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来,会发生什么,他能做的叹息一声,对着薇尔莉特挥了挥手。
“请让我单独待一会。”
薇尔莉特起身微微鞠躬,便默默退出门外,将大门紧闭。
“老爷.....”
薇尔莉特在出门之前,最后对奥斯卡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世界对您做了什么残酷的事,但其实我认为,您的剧本并非毫无意义,我相信,您的剧本,一定会给其他人带来幸福,和快乐。”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奥斯卡沉默了许久,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想起今天湖面的幻觉,那是不是另一个自动手记人偶呢?惆怅的将照片摆好,认真仔细的擦除上面的灰尘。
“你的身边,至少还有人,在偷偷的爱着你。”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孤独一人的时候,奥斯卡今天说过的话,已经差不多要赶上过去半年加起来的总数了。薇尔莉特的到来,真正给予了这个小家除了他以外的生人气息,但也刷洗了那份强烈的孤独感,奥斯卡本以为自己的孤独可以被薇尔莉特稍微缓解,但是每当记忆被唤醒时,他做出的一切抵抗,似乎都是那么可笑。奥斯卡望着窗外,他很想看看,那个给薇尔莉特送饭的,昂贵的自动手记人偶。
“残酷的光阴不会怜悯任何人......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无处可逃。”
“你也一样,神秘的家伙。”
奥斯卡忧愁的眼神里,溢出的是无尽的思念。
“女儿.....虽然你去了天堂,不用再感受这世间疾苦,但是.....你怎么忍心,不带上爸爸呀。虽然知道你在那边一定是幸福的,但是,爸爸好想你啊。”
此时,奥斯卡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那如同蓝宝石一样的湖水,散发着深邃而宁静的光芒,金色的落叶漂浮在水面上,仿佛真的要慢慢组成一条金色的天路,一条回家的路。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但是这暖春,却无法融化奥斯卡心中的坚冰。
这时,他忽然听见一声雨伞撑开的声音,奥斯塔从窗户探出头,只见薇尔莉特将那尘封许久的蓝色花边雨伞撑开了。
少女站在湖边,撑开蓝色的雨伞,头发的颜色和奥利维亚那么的相似,好像那些美好的事情,又要再次发生了一样。但是奥斯卡知道,在那些美好发生之后,迎来的失去,是多么的惨痛,多么的无助,多么的绝望。
望着薇尔莉特金色的长发,那根奥利维亚几乎相同的发色,以及那蓝色的雨伞,奥斯卡愤怒的冲下楼,一把将薇尔莉特手中的雨伞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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