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漢唐歸來
你是不可能打赢那最后的敌人的。
“来吧，蒂莉莎，上次以你失败而告终，这次也一样，别担心，很快我就会送你去陪你的那些同类！”
伊芬长枪一挥，数道黑色的骷髅破空而出，在变成魔族的这几百年里，她的神权也跟着扭曲，魔化了。
蒂莉莎凝神，拉开弓弦，五枚箭矢于其上汇聚，如五色彩虹般于漆黑骷髅发生撞击，霎时间便击碎了骷髅。
“可别忘了，伊芬，从小到大打架，你从来都没赢过我。”一个呼吸间，蒂莉莎已经冲刺到了伊芬跟前，手中的弓已然幻化为了叶之长刀。
刀光剑影伴随着激烈的金铁碰撞声，枯木长枪与新叶刀刃不断碰撞擦出火花，每一次撞击都会令周围的空间产生扭曲。
“跟着你的同族，一并堕入深渊吧！”伊芬将长枪插于地面，一座由骷髅构成的监牢将蒂莉莎包裹，随推移，监牢不断缩小，要将蒂莉莎彻底挤碎碾压。
蒂莉莎感觉自己的四肢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已经没有挥动刀刃的余裕了。
“轰轰！”空间被缩成了魔方大小，随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无数骷髅自爆炸中狂乱翻涌仿佛已将困入其中的蒂莉莎绞杀。
“不堪一击呢。”
“啪嗒！”然而，从爆炸中只掉出了一截被劈成两段的柳木弓，一道带着刃炎的剑气仿佛斩开了时与空。
蒂莉莎的双眼闪烁着夺目璀璨的光辉，手中一把琉木剑，除却领域破碎不堪以外，毫发无损。
【破弓】效果，触发。
能将蒂莉莎打到破弓状态的，天下鲜有，而一旦她触发了破弓，天空之下，将无人再是她的对手。
蒂莉莎清楚，伊芬更清楚。
没错，当初的伊芬与蒂莉莎对决，自认为自己获得了魔化的加成，怎么说也能与蒂莉莎打个五五开，可谁知道若不是蒂莉莎从始至终都在让着她，她早就人头落地了。
四百年前那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不会有例外，尽管如今的蒂莉莎还没有找到最后的那片记忆碎片，仍不是全盛期，但这不会改变双方存在的实力差距。
蒂莉莎依旧是蒂莉莎，那个无敌的精灵武神。
要么，被她的箭雨轰炸，要么砍断她的弓，被她活活砍死。
“咔咔咔！”蒂莉莎出剑了，让人看不到她动作的残影，横跨天际的一道剑气便斩出，摧枯拉朽般摧毁了天梭城内还算完整的民居与王城，却唯独不能在城墙上留下痕迹。
伊芬目视着这道横空大剑气，心中的无力如当年那样。
无从闪躲，无法拦截，就好像任凭一个人再厉害，也终归是受困于天地间，若非超脱天地，就无法打败蒂莉莎。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伊芬嘴角咧出一个蒂莉莎看不到的弧度，紧接着象征意义上的用长枪挡了一下。
自然是挡不住了，她的枪稍触及这道入滔天海啸般的碧波剑气便被震得粉碎，而她本人，当然也是逃不掉的..........
伊芬倒地不起。
蒂莉莎见状，收剑，连忙走到了她的跟前。
“........咳，我居然，没死？你，还是下不起手啊。”鲜血顺着伊芬的嘴角流出，她依靠着断壁残垣，目视着眼前的少女，分明是弥留之际，却颇有些怀念的感觉。
“.........你是故意输掉的，为什么？”蒂莉莎紧握着手中的剑。“伊芬，我感觉你瞒了我好多事情，为什么不选择告诉我？？”
“我该说的都说了，蒂莉莎，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你不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哪怕虚弱异常，伊芬也语气冷然地道。
“伊芬，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谁最懂你？？.......为什么要刻意瞒着我？？”
听闻蒂莉莎笃定的语气，伊芬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有时候真不希望你这直感如此的敏锐..........”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伊芬？”
伊芬不说话，只是这么靠在残破的墙体上，一言不发。
“你是在等死吗？放弃吧，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刚才这一剑避开了你的所有要害，你死不了的。”蒂莉莎紧盯着伊芬。“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所以啊，我就是为了预防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才.........果然还是白费力气吗？”伊芬苦笑着摇了摇头。“蒂莉莎，别与我废话，赶紧下手，别让我看不起你。”
“你要现在动手，仍是我心目中那个果决杀伐的精灵武神，何况我犯下的罪，本就百死难赎。”
“就算是要叛你的罪，也得等到重建精灵之森后的法庭上，而不是我来手刃你。”蒂莉莎不依不饶。
“你.........你这个笨蛋，你懂什么？？”似乎是因为愤怒加上太过于虚弱，伊芬有些急躁了。
“你被击穿的时候，记忆支离破碎，那个混蛋，将你的最后一枚记忆碎片藏在了我身上，如果我不死，你是拿不回记忆碎片的！记忆不完整，你就无法回到全盛期，更无法战胜那个人！”
“金精灵，月精灵，海精灵，木精灵，雪精灵........你要下不去手，就谁都无法拯救！”
“别让我看不起你，蒂莉莎，你不是那种会为了私情而放弃大义的人！”
“...........”蒂莉莎沉默了。
她不经想起了曾经询问菲莉茜雅的那句话，本质是私情与大义之间的选择。
是选私情舍大义，还是为了众生的大义，放弃至亲与挚爱？？
她发现，如今的她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她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因为在她曾经看来，这是个根本没有选择悬念的选择题。
私情，什么时候都比不上大义。
可是真的到了面临选择的时候，蒂莉莎发现她同样难以取舍。
尽管伊芬做了再多的坏事与错失，可真的到了要自己去手刃惩戒她的时候，蒂莉莎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们想想其他办法，伊芬，你试着告诉我当年的真相，那个所谓的最后敌人到底是谁？？相信我，我一定能将他绳之以法。”
“不，你做不到，哪怕是精灵武神也不行。”
“这天下或许没有你的对手，可对方若是超脱了天地的桎梏呢？？你真的以为你打得过祂吗？？”
“他筹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么？全盛时期的你尚存疑虑，更别说是残缺状态了！”
“快做出你的抉择，蒂莉莎！现在还来得及，不然，就没时间了！”伊芬万分焦急的看着犹豫不决的蒂莉莎。
“不，现在也来不及了。”就在蒂莉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冷漠不包含感情的声线插~了进来。
蒂莉莎瞳孔微缩，因为这声线，她非常之熟悉。
“艾丝翠德？？”看着迎面朝着这边走来的绝美银发精灵，蒂莉莎有些惊愕。“你在说什么？”
艾丝翠德没有理会蒂莉莎，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同样看着她的伊芬。
“真没想到会藏在这个地方，也是够隐匿的。”
“好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我的‘碎片’，‘离家出走’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回归了？”
2~最后的一块记忆碎片，以及最后的真相
“我的碎片，离家出走这么久，你是不是该回家了？”艾丝翠德神态清冷，语气如若空谷幽兰，步伐款款，锐利的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淡定自若的走到伊芬跟前。
“碎片？？艾丝翠德，你在说什么？”虽然从最后一关后，蒂莉莎明显察觉到艾丝翠德不对劲，但她只是觉得对方受了些鲁格里恩的影响，变得更加缄默了而已。
难不成对艾丝翠德造成的影响不是更加沉默了，而是变中二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蒂莉莎能很明显的察觉艾丝翠德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难道说............被夺舍了？？
不，不应该。
这个想法只是诞生的瞬间就被蒂莉莎掐灭了。
夺舍相当于灵魂发生了改变，而精灵可以直视灵魂，如果艾丝翠德的身体遭到了夺舍，凭她强大的直感应该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可目前为止，哪怕是到现在，她都没能察觉艾丝翠德的灵魂有什么异常。
艾丝翠德没有解释，她甚至没有将目光放到蒂莉莎身上，注视着伊芬，看着后者有些茫然又有些怯懦的表情，扬起了手。
“看样子你还是没能回忆起来，无所谓，我也只是刚拿回了自我认知，我的记忆与感知仍是残缺不全的，不过，你似乎连自我认知都没能寻回。”
“让我来帮帮你，认清楚自己是谁。”
说罢，艾丝翠德手中释放出冷调的寒光，如隆冬的宣召，降临在伊芬身上。
伊芬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寿命还不到百年的月精灵如此敬畏，可这道光束降临到她身上的时候，无数以古精灵语单词汇成的语句冲入了她的脑海。
伊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抗拒，逐渐怔神，难以置信其中包含的信息量，最后神色坦然，已然是接受了这一切。
她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迷茫之色消退殆尽，这副转变让站在旁边的蒂莉莎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艾丝翠德，做了什么？？
虽然她无条件相信艾丝翠德，可是后者目前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灵魂未变，却像是变了个人。
难道是认知控制？？不，艾丝翠德不过是个活了不到二十余载的年轻精灵罢了，怎么可能有能耐凭自己那不到二十年的阅历去改变活了四百年以上的伊芬的认知？？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找回自我了么？现在，你知道自己是谁了么？”缓缓放下手，望着迷惘之色消散如烟，可仍有些难以接受的伊芬，艾丝翠德并不着急。
“.........”沉寂了片刻，伊芬颔首，只是有些留恋的看了眼蒂莉莎，充斥着些许她读不懂的深意。
蒂莉莎想的不错，几十年的阅历是不可能同化百年的阅历的，可若是千年的执念与阅历呢？
在千年认知与执念的冲击下，这数百年的记忆顷刻间就被撞成了一盘散沙，融入到了主体认知中。
就好比一个十几岁的人的脑子突然闯入了上千年的记忆，他很难不被这股记忆同化，冲傻，认为自己真的是这段记忆的主人，而之前的十多年不过是尚且对自己没有清晰认知，失去记忆的时候的经历。
此刻的伊芬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这股强烈的认知感并不是被艾丝翠德传导至她身体中的，而是，她本来就有的，只不过被深埋了起来，艾丝翠德将它唤醒了而已。
这份认知阅历，毫无违和感。
“刻不容缓，我需要你的力量。”艾丝翠德向伊芬伸出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而这宛若命令般的语气，伊芬却无法拒绝。
因为她知道，她也好，艾丝翠德也好，都不过是主体的‘碎片’罢了。
只不过各司其职，眼前的月精灵是主体的意识，所以是最晚苏醒的那一个。
“融合之后，我会消失吧？”犹豫之后点了点头，伊芬又问道，她这个活了几百年的‘魔王’对这位只有不到二十岁的精灵少女服服帖帖，颇让人有种违和感。
“你在说什么话？我们谁都不会消失。”艾丝翠德理所当然的道。“我们本就是一体的，重新组成一体是大势所趋，早晚的事情，既是一体，自然是各司其职，所以，我们谁都不会消失。”
“.........”伊芬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蒂莉莎一眼。
“这数百年，其他碎片居然对他人产生的眷恋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艾丝翠德摇了摇头。
“可以的话，能替我，照顾周全她么？”伊芬有些乞求的意思。
“我会尽我所能，但你知道的，如果她与我背道而驰，甚至挡在了我的前面，我也不敢保证。”艾丝翠德轻叹了口气，说出了这段话。
蒂莉莎黛眉微蹙。
“毕竟，这不只是我，还有你，以及另一块碎片千年的执念与‘愿望’。”
“万物之道，来源于强烈的愿景，那个人是这样，我们也是这样，不然我们不可能跨越千年再度现世。”
“为完成这个执念，我别无选择。”艾丝翠德平淡的看了眼蒂莉莎。
这时候，蒂莉莎才感知到，艾丝翠德并不是被人夺舍了，她对自己的感情依旧在，只不过比起她，艾丝翠德有了更强烈的执念与愿景，而这份愿景，远超过对她的感情。
“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能理解。”
“.........我明白。”伊芬沉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去看艾丝翠德，她双目紧闭，一阵淡色的荧光自她的体表泛起，身上的伤痕随着光芒的映射肉眼可见复原。
这还没完，伊芬在蒂莉莎与艾丝翠德的注视下，逐渐缩小，准确的说，应该是浓缩。
她的身体化为了一阵淡色调的银光，最后缩小成了一块碎片。
碎片受艾丝翠德的吸引，飞入了她的体内。
“伊芬？？”蒂莉莎惊愣不已的看着这一幕，正要有动作，随着伊芬身体的消失，她体内潜藏的一块金色碎片飞入了蒂莉莎的脑海。
一时间，蒂莉莎头痛欲裂，一股强烈的情愫夹杂着记忆撞入了她的脑海。
一段段记忆片段，在她的脑中闪过。
这股记忆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
她回忆起来了，她全都回忆起来了。
‘伊芬，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战斗不要波及无辜。’
‘.......好，我答应你。’
这是她与伊芬对峙于精灵圣树的时候说过的话。
不过这些后事还存在得有前戏。
在这之前，她其实早就察觉到灰精灵的魔化与反叛了，从而展开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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