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小狐狸
蓝色的长发迎着银色的月光,好似为她涂上了一层荧光,宛如天然的夜泊石。
而她的眼睛,闪耀着灵动星光,清澈动人,就连月亮也只能成为陪衬。
看得发愣,难掩失态。
夏天忙坐起来,挠挠头发,随口招呼道:“睡不着吗?”
在他看来,甘雨总是呆呆的模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睡眠不足,导致长期处于迷糊的状态。
上次一同去瑶光滩给凝光完成委托,甘雨就说过,她好几天才能睡一次,平时只能抽零散时间来补充睡眠。
那一天,夏天握住她的手,传递至心灵的温暖与安心,让她享受了久违的酣睡。
现在离开了璃月港,脱离了繁琐的工作岗位,自然要好好珍惜,能睡就多睡。
但从甘雨的表情看,似乎这几天也没怎么悠闲。
甘雨走过来,伸直了双腿,坐在旁侧,换着话题询问:“夏天先生……晚上就睡在这里吗?”
夏天摸了摸鼻子,玩笑道:“我担心半夜会有「色狼」袭击你们,所以来站岗放哨!”
甘雨能听出来是在开玩笑,但她没有
而是硬着头皮思考了两分钟,才开口:“在绝云间,能变成色狼的只有夏天先生吧?”
她大概是想让自己的回答变得有趣,所以才花时间组织语言,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就对话来说,确实属于很有趣的吐槽。
但哪有隔了几分钟才吐槽的,好似「IE浏览器」一样慢半拍,再怎么有趣也变得奇怪了。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甘雨努力的思索,给出解答的模样,远比话语本身有趣。
“噗——”夏天笑了,配合的反驳:“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亏我还这么绅士的把床铺让给你们!”
夏天这么一埋怨,甘雨反而急了,忙红着脸澄清道:“没有,我也觉得夏天先生很绅士……”
明明自己刚刚那么说,现在又否定,所以何必勉强自己去试着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趣话」呢?
这个女人实在是笨到无可救药,可爱到无可救药。
夏天拍拍自己的大腿,发出邀请:“要躺在这里睡觉吗?”
“诶?”甘雨愣住了。
夏天说道:“以前不是说,夏天先生的怀抱可以让你安心吗?怎么,是知道夏天先生是色狼以后,就不安心了吗?”
“都说了我没认为夏天先生是色狼,别取笑我了……”甘雨委屈。
她也弄不懂。
上次去瑶光滩的时候,对男女之别没有过多概念的她,因为夏天传递的温暖,可以很踏实的拉着他的手,躺在他的身边。
可是现在,明明关系比那时候要更熟悉了,却不敢那么做。
说不敢,可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怕得不是夏天,而是自己会……
甘雨坐的草坪位置偏下,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夏天的侧脸。
这个角度刚刚好,就算偷看夏天先生,也不会被发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敢在直视夏天的眼睛。
她望着绝云间,转移了话题:“夏天先生,绝云间的风景怎么样?”
“不可多得的美景,”夏天回答的很快,很肯定。
甘雨却问说:“不会觉得太孤单了吗?绝云间只有云和风,对于人类来说,会很枯燥吧?”
“你在说什么呢?”夏天轻笑,居高临下的他可以轻易的锤到甘雨的脑袋:“我又不是一个人,怎么会觉得孤单呢?不是有你们吗?你觉得今天过得很枯燥吗?”
说得轻描淡写,理所当然,却让甘雨内心越发纠葛。
有人陪着,所以不孤单。
有人陪着,所以不枯燥。
如果往常,甘雨也许不会懂,但今天,她全都体会到了。
前几日,独自看云,独自赏月,独自孤独。
今日,有了荧和莫娜,有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夏天先生,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决定呢?我是回璃月,还是留在绝云间,你……你不想知道吗?”
忍不住了,甘雨问出了纠结一天的问题。
说出来之后,心里变得轻松,又变得失落。
为什么是我主动问出来的呢?这样岂不是会让夏天先生觉得,我希望他回来吗?
就好像我……
啊,我是希望夏天先生主动问的吗?我在期待什么?
甘雨没办法在继续否认,她紧张的仰望着。
风吹过脸庞,发丝划过耳廓。
“比起你的决定,我更想知道你的想法。”夏天歪着脑袋:“甘雨想回璃月吗?”
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
我想回璃月吗?
甘雨也在内心问过自己好几次,最后都没有得到答案。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来寻找夏天的开解:“夏天先生是觉得我留在绝云间好,还是回璃月港更好呢?”
夏天心中当然有答案,但现在不是哪边好的问题。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我想唱歌给你听
夜风吹过蓝色的发,微卷的发梢滑到夏天的手背,好似冰丝般舒爽。
甘雨拨弄着被风压弯的青草,像是在梳理自己的头发,惆怅如少女。
“我原先以为,离开了生活千年的尘世,回到许久未归的绝云间,便能像其他仙人那般轻松自在……”
微锁的眉头表示着内心的踌躇:“可是,这几日我站在绝云间的山巅,呼吸着绝云间的空气,也与诸位仙家交谈,却始终无法将心中的嘈杂去除……越想便越觉得,连仙人的身份也拒绝了我,绝云间亦无我的栖身之所。”
哀叹一声。
眼中是月亮与夏天的倒影。
她仰起头,好似想要抓住激流中的浮木:“夏天先生,我到底该去哪呢?哪里才属于我呢?”
甘雨的困惑,并非一朝一夕,也不是突然兴起。
大概从她去到璃月港,
千百年积累的忧愁,想要靠某一个人、某一句话就打消,显然不太可能。
夏天却想要尝试:“当七星与仙人达成约定之后,你以为璃月港会划分「仙与人」的界限,让身为半仙的你失去帮助人类的立场,所以才卸掉工作,离开了守护千年的璃月港……”
甘雨点点头:“如果不被需要,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不如体面一点,主动离开……”
那事情其实挺简单的,无非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夏天以假设的方式说出事实:“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没有排挤你,他们需要你的话,你一定会愿意回去吧?”
“嗯?”甘雨垂下眼瞳:“你是觉得我想错了吗?”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吗?
不,不可能的,百识她们都已经接手工作了,凝光大人也说让我在绝云间多待一段时间……
所谓的散心和休息……
“对错你可以自己回璃月港看。”夏天摇摇头:“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望着比之清冷月光更为唯美的脸庞,他的眼中尽是心疼:“无论是绝云间还是璃月港,你的所认为的去留,完全取决与他们是否需要你……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奇怪?”甘雨不理解话语的意思。
“我们抛开那些被不被需要,有没有排挤……哪怕不再担任七星秘书,你也可以生活在璃月港啊,就像萍姥姥那样,就像我们一样,就像普通人一样……”
夏天说得有些激动:“同样的,如果在璃月港累了,想悠闲几天,也可以回到绝云间……”
“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去哪,这个世界是自由的,你也是自由的,你可以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接下来,又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不知道这些话能有几句被听进去。
“我没有想要去的地方。”这是甘雨思索后得到的答案。
夏天错愕,不知道为何,竟有悲伤席卷胸膛。
甘雨望着与数千年去相同的星空,将回忆翻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参加了魔神战争,虽然能做的事情很少,但帝君说我的麒麟血脉可以帮忙恢复伤势……”
“后来,魔神战争结束了,帝君说想要建设璃月港,于是,我便成为了协助七星的秘书……”
注意到夏天近乎怜悯的眼神,她却微笑起来:“夏天先生,不用那样看着我,对于这些事,我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好……能够帮上别人的忙,对于我而言是一件满足的事情。”
世界上也有那么些人,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全心全意的为他人着想。
以帮助他人,得到他人的认同,来满足自己的内心。
夏天也很热心,也很烂好人,但他本身的温柔,是有「贪图美色」或者「利益权欲」的因素在里面。
哪怕不求回报,也是以对她们有好感为前提,才会去愿意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与甘雨这样,无视男女妇孺,将所有人平等看待的大公大善之人,不可相提并论。
夏天发自内心的钦佩。
可是……可是……
“不要去想别人,什么璃月港,什么绝云间,什么七星,什么百姓,什么仙人不仙人的身份……你,只是你,只是甘雨,在我眼里,只是很……很好的女孩子而已。”
夏天无法认同甘雨的自己牺牲,以及她的那套近乎「为他人而活」的处世哲学。
“魔神战争已经结束了,璃月港繁华如今,这些都有你的足迹,都有你的功劳……帝君已经废除了所有的契约,你自由了,你完全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你不需要那么简单就满足,你可以渴望更多,你可以获得更多,你可以尽可能的去做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夏天说了很多,甚至语言都开始混乱,就连自己也不明白说了些什么。
“快乐……留云真君也说过同样的话。”甘雨还是笑,只是那份疑惑掩藏不住:“可是……”
夏天深呼吸来平稳自己的情绪:“换个说法,在绝云间这些天,你开心吗?”
甘雨没吭声,也许不烦躁,但开心应该是没有的。
夏天又问:“那,在璃月港的时候,每天都很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你开心吗?”
甘雨试图回想,但以失败告终:“不知道,那时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所以没想过这些。”
“那今天,开心吗?”
“嗯。”甘雨无法否认。
无论是夏天来找自己,还是晚餐的美味,又或者是与荧和莫娜的玩闹,都可以称得上是开心的事情。
“那可以一直都……”
夏天的话语没有说完,甘雨
她好像有了自己的答案。
甘雨将手心放置在胸口,自贬道:“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太……用人类的词汇,是不是太「矫情」呢?好似怎么都无法满意……呵呵。”
笑的勉强。
这一瞬间。
夏天知道自己错了。
甘雨将他人的认可,当作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样好吗?夏天觉得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