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但恶贯满盈模拟器 第54章

作者:叔叔我啊,真的要生气了

——为什么,我的圣剑,它却无法对你挥下?

凝望着那跌落到地上的转轮胜利之剑,几近黯淡的光芒,不再夺目,不再璀璨。

甚至那些昭昭日光,他亦不再能感受到来自圣者的加护。

“......太阳啊,您抛弃了我吗?”

高文跪倒在地。

却没有人,能回答太阳骑士的问题。

苏树就那样走了过去。

从失魂落魄的高文身侧走过。

从怔神的阿尔托莉雅马下走过。

从屏息凝声的圆桌骑士团中走过。

苏树望见了凯那苦涩的笑容,望见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拉住自己。

“阿尔文......”

“凯哥,谢谢你一路陪伴着莉莉,今后,或许也要一直麻烦你照顾她了。”

“你真是变化好大啊,阿尔文......”

“嗯,抱歉,没法给你们烤鱼吃了。”

我自己已经学会了,阿尔文!很好吃,你要吃......吗?

这样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那只手,最终也没能抬起来。

......他太远了。

远得像是风一样。

漆黑的骑士,就那样在骑士们的簇拥与沉默之中,走向了镇外的原野。

无人敢问,无人敢拦。

伫立在那黯淡的日光下。

他在街道的末端处,转过了身。

虚缈的身影,像是要随着风消散了。

“阿尔托莉雅,这样不请自来的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苏树微笑着说。

明明不大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向了圆桌。

金发少女就那样凝视着他。

深绿色的眸子中,倒映着他漆黑的影子。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我都会答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迷惘,所以,在那之前,先去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

“对了,艾克托你也没来得及见吧?我经常去看他,他老人家的身体还很硬朗呢。”

代替着他的指尖。

风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还记得吗,那片我们练剑的麦场......

“既然是相识的地方。

“或许,成为道别的地方也不错啊。”

苏树笑着说。

“我就在那里等你。

“今天之内,我都会在那等着你,阿尔托莉雅。

“我等待着你的问题,也等待着你的回答。

“我知道你背负着什么,阿尔托莉雅。

“但,无差别地爱所有人,和不爱任何人是一样的,阿尔托莉雅。无差别的想要拯救所有人,最后甚至无法拯救你自己。

“感到害怕的话。

“就来牵住我的手吧......

“心存迷茫的话。

“就不要拔出那柄剑了。”

话音落尽。

他的影子,像是在日光下融化了。

迎着骑士们万般复杂的视线。

万众瞩目的金发少女,她怔怔地从那骏马上落了下来。

带着恍惚的表情。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选王之剑前。

她曾经无比恐惧着,这眼前的东西。

因为,总被告知着,要成为王,便要绝情。

所谓的王,就是为了守护人民,而杀害最多人民的存在。

幼小的她,每晚都在想着这样的事情,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导致身躯都开始颤抖,一直到天亮也无法停止下来。

她没有一天不害怕成为王。

但此时此刻,站到了这剑面前。

却仿佛恍惚地,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没有麻木,没有畏惧,亦没有想象中的彷徨犹豫。

在过去旅程中,梅林早已经详细地告知了她肩负的责任、以及她未来会面临的结局。

她早就知道了。

她生来便要拯救世界。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天生便是为了满足那样的目的,而诞生的,名为「王的容器」。

她必须拔出剑。

因为,这是铭刻在「历史」上的重要节点。

如果发生偏转的话,那便将触发剪定事项,而导致世界在一百年后被毁灭。

所以,她的结局其实也早是命中注定的东西。

如果拿起了那把剑,无论她如何挣扎,最终都会迎来孤独的、并且无比悲惨的死亡。

梅林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为什么多此一举地要告诉自己,这样残忍的事呢?

他不会担心着,不是会将自己给吓走才对吗?

或许,阿尔托莉雅想着,自己就是这样,会傻乎乎走向死亡的人吧。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她去成为王。

阿尔文,则是唯一一个,告诉她要去成为人的人。

于是,她从此拥有了私心,成为了人,开始自私地思考起了问题。

她从此,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阿尔文想要做什么,她早就明白了,她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今天他一切的话语,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前辈想要,击坠她的命运。

但......那样是不行的。

不行的啊。

因为......你会死掉啊。

你会跟着毁灭的世界,一起死掉啊,阿尔文前辈......

阿尔托莉雅恐惧着那样的事。

不要为了我,而做这种事。

我不配你,做这样的事。

所以......便让我来守护你吧。

自己成为王,世界便不会毁灭,这样便可以守护他了。

她孤独的死去也没有关系。

因为,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活下去。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轻轻握住了那柄选王之剑。

剑柄惊人的合手。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至今为止都难以理解的,在身体中翻涌的、像是要从内侧迸裂般的某种东西,似乎被吸入了那剑中,身体仿佛也感到越来越轻松。

拔起剑,成为别人。

让迄今为止所害怕的一切都变成过去。

这是杀死自己的仪式。

若还有着恐惧之心,就无法以王的身份去守护那个人。

“莉莉啊,为了守护人们的笑容,去拔出剑吧。”

梦魇温柔的嗓声,仿佛就那样响彻在了她的耳畔,似乎这样说能够激励她的热情、驱散她的恐惧。

但,在这一点上,梅林错了。

大错特错了。

甚至,那个人也错了。

少女其实,有着自己的私心。

等待着她的是无可逃避的结局也好,孤独的破灭也罢......

“不是为了守护笑容,不是为了创造幸福,更不是为了拯救世界。

“只是,为了你,阿尔文前辈。

“——我要,拯救你......”

为此,即便杀死她自己也没关系。

因为,这便是,她所追寻的「安心」。

在这昭昭的日光下。

迎着骑士们压抑已久,而爆发出来的,犹如海潮般的欢呼声......

——剑,就那样被拔了出来。

即便接下来,她将会被人疏远、被人畏惧、乃至遭到无数次的背叛,她的私心都绝不会改变。

不是为了,拯救世界。

只是为了,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