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狗不苟
“那就再见了，牧白先生。”
“嗯，再见。”
姬野的背影渐行渐远，早川秋坐在轮椅上的影子显得有些苍凉。
初冬的落日来得比往常要早些，斜阳已经有些微微泛红了。
牧白关上房门，回到了沙发上。
帕瓦好像在沙发上睡着了。
喵子还在埋头吃它的猫粮。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节目。
牧白把刚泡好的茶全部倒进了杯子里，然后一饮而尽。
有点苦，有点涩……不如可乐好喝。
“果然还是在四开门冰箱里放可乐比较好……”
天有点黑了。
第四十八章 冬天是玛奇玛小姐的谎言
三个月后，牧白终于还是选择了买房而非自建房。
他买了一栋价格偏低的靠海别墅，地理环境不太好，有些偏僻，旁边也没有沙滩，只有一排排的礁石，海浪拍打在上面的声音有些吵。
但没关系，只要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看到海就好了。
这栋别墅的价格可比那些热闹海边的别墅便宜不少，面积也大，还有一个小泳池和羽毛球场，院子里也宽敞得可以种很多小花和树。
牧白很喜欢这里。
他买了现在市面上最热销的四开门冰箱，然后往里面塞满了冰可乐，每天都可以喝好几罐。
因为是东海岸的关系，每天都能看见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那种光明渐露的感觉也让帕瓦很喜欢这里。
家具方面，因为预算不足的缘故牧白没有买太多，只精心布置了厨房、房间和喵子的小窝，然后在二楼的客厅里放了一台新款电视机。
入住半个月，帕瓦的情况似乎改善了一些——她终于可以一个人吃饭了。
虽然她老是把饭粒弄得到处都是，有时候还会把菜汁弄到衣服上，但比起之前要别人喂才能吃还是好了不少。
牧白给她买了条婴儿吃饭用的围巾，这样她就不会再弄脏衣服了。
她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害怕得全身发抖的情况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他们入住靠海别墅后的第三个月。
薇薇安来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午后，阳光明媚，蔚蓝的大海被阳光照得有些偏橘红色，就像现代诗人口中的“橘子海”。薇薇安拿着一张小纸片敲响了别墅大门。
牧白将她请进了客厅，帕瓦正缩在沙发上看动画片，里面的猫猫狗狗让她很喜欢。
“帕瓦小姐她……”薇薇安看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我很抱歉……”
“没关系，帕瓦会慢慢恢复的。”牧白微笑着摸了摸帕瓦的脑袋，后者疑惑地抬起头来，想要咬那只打扰她看电视的手，但又觉得那股味道让她感到很安心，不舍得咬。
“她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嗯……那就好……”薇薇安略显愧疚地点了下头。她觉得……如果她当时再努力一点、再强大一点，是不是帕瓦小姐就不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牺牲那么多人？
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诺亚先生，你现在会笑了呢。”她尝试让话题不那么沉重。
“哦，是吗？”牧白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笑了。“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喝不完的可乐的缘故吧。”
“我还欠你几瓶可乐和几顿饭呢。”薇薇安也笑了。
“是的，六瓶可乐、七顿饭和七盒提拉米苏。”
“你记得可真清楚。”
“当然。”
“我现在还你吧？”
“一次性还？”
“嗯，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可七顿饭你要怎么一下子还清呢？无论你给我做多少饭菜，只要我一次性吃完了都只能算一顿。”
“那我一直待在这里给你做完七顿饭就好啦。”薇薇安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在橘红色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柔又和煦。
“噢……”牧白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你不回旧金山了吗？”
“不回啦。”薇薇安摇了摇头，“我只剩……最后半个月的寿命了。”
“那到时你想安葬在哪？”
“诺亚先生你可真是不会聊天，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呢……”
薇薇安半娇嗔半责怪地说了一句，接着又扭头望向了窗外。
“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我想葬在日出的地方……到时你就把我的骨灰洒到海平线那头吧。”
“好。”牧白点头答应。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
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消瘦，面色也更加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她没有再戴鸭舌帽了，两只狼耳有气无力地低垂着，身后的尾巴也无力地搭在沙发上。
“我看起来很虚弱，对吧？”薇薇安突然说道，“我就是不想让父亲看到我这副样子……我希望我最后留给他的印象是饱满的、精神的，所以只能拜托你帮我下葬了。”
“那他知道你快死了吗？”牧白又问。
“知道。”
“到时我要不要去旧金山接他过来？”
“不必了吧……等明年这个时候，你再把我死去的地方告诉他就好。”
“行。”
“谢谢你，诺亚……”
薇薇安向前倾倒身子，用力抱住了对方。
牧白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他只感觉对方的拥抱是那般的轻、那般的无力。
她抱不住他，他也抓不住她。
薇薇安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藏在心底里的话。
她觉得这样就挺好。
就这样吧……
十八天后，牧白带着帕瓦乘船来到了“海平线那头”。
往前望，那头还有海平线；往后看，自己的别墅已经和大陆融为了一条黑色的线。
就到这里吧。
日出的地方。
“帕瓦，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帕瓦在这里……不动……你不要丢下帕瓦……”
“不会的，放心吧。”
牧白轻轻摸了摸帕瓦的头，然后久违地调动起了体内的暗裔能量。
他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但他拥有了水上行走的能力。
他抱着一个不算太大的箱子，在海面上向前走了七步。
七步过后，他打开了那个箱子。
里面装着一个小盒子，还有六瓶可乐、七个便当盒和七盒提拉米苏。
他先是把小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在了海里，然后又把剩下的东西也全都倒入海中。
他笑了笑。
即便没有食用甜品或喝可乐。
“谢谢你，薇薇安。”
“然后……”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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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年过去。
这半年里，牧白每天就是和帕瓦一起吃吃饭、看看电视，然后上上班，生活虽平淡但也有安稳的幸福。
他没了亚托克斯的帮助，本身力量下降不少，但好在他在公安工作的这段日子里吞噬了不少恶魔，又得到了亚托克斯临走前的赠予，其实力放眼全世界也依旧是最顶尖的存在，平日里猎杀一些恶魔根本不用费什么劲。
期间玛奇玛也经常会登门拜访，或是在重建的公安部大楼里找他聊聊天、吃吃饭，看起来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可就在某个工作日的午休时间，这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玛奇玛将他约到了公安部大楼的天台上。
阳光明媚，帕瓦蹲在天台的角落里看蚂蚁玩。
玛奇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
“小白，一年时间到了哦。”
“嗯。”牧白知道对方指的“一年”是什么意思——一年前对方就说过要跟他讲一件事。
“这颗巧克力是你之前在京都大使馆的时候买给我的。”玛奇玛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巧克力上的锡箔包装，像是不想浪费任何一点。“那一盒我吃剩了这一颗。”
“应该已经过期了吧？”
“嗯，但也还能吃。”
“哦。”
牧白注视着对方把那块巧克力放在嘴里，她脸上露出了既满足又享受的表情。
“小白，我有一件事想求你。”玛奇玛轻声说道。
“你说。”牧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请你……吃了我。”
“……”
微风飘过，天台上安静得有些可怕。
帕瓦还在逗弄着地上的蚂蚁。
从天台上望去，街道上的一个个行人也像一只只渺小的蚂蚁。
牧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早在一年前。
“可以吗？”玛奇玛又问，“就像吃掉恶魔一样吃掉我？”
“抱歉，我不太想。”牧白摇了摇头。
“我会给你报酬的——钱，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
“我不想。”
“一千万怎么样？一亿？十亿？还是一百亿？我说的是美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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