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怪兽可以吗 第54章

作者:古信玄

而她眼中的狂人全不在意那份冷冽,甚至敢于上前一步,令对方的鼻间距离自己的面孔不过咫尺之距。

在这样的距离下,谁也没有退却,百叶窗下的暗红已然瞧见那那棕色门扉内躁动的猩红,更听到了对方一字一顿的话语:

“由我来成为你的训练员。”

“哈!你认真的?在那采访上说出我毫无干劲的人,难道也不知道我没干劲的原因?”

“当时不知,但现在...我想我弄清楚了,你分明已经被认可作为研究员却又还蜗居在这学院,这小教室的原因。”

他的神情无比认真,话语不急不缓,一捆无来由的小麦,遇上超光速疾驰的粒子,却似有自信将其拦住。

“因为你确实是赛马娘,是在留恋赛场,还是放不下赛马娘所意味的急速与可能?”

不同于栗发的马娘嘴角咧出的疯狂,黑发白月的青年开口始终沉稳,眼中的猩红却在逐渐扩大。

也是在这时候,爱丽速子才算是真正窥见对方那不输自己的狂意。

“是又如何?”毫无被窥破的动摇,爱丽速子大方承认,正如面对自己经手的化学反应。

被光栅压抑的暗红,与被沉静遏制的猩红,于此刻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危险的研究者与下定决心的魔人,在那疯狂上的棋逢对手,可谓毋庸置疑。

“不须仰仗于他人,我会将你送上那极速的赛道。”

当那猩红完全占据面孔,那声音甚至已然不似人类般单纯,爱丽速子有些怔然地望着那重新俯瞰着自己的恶魔,听他对自己许诺:

“为此我可以提前满足你上述之中的其中一份诉求,揭晓其答案,那便是我为什么要搜集那些情报——”

“原因很简单,我要确认最终——谁会赢。”

“每一场赛事,每一场对决,”自那低沉浑厚的颤音之中,被黑炎簇拥的猩红双瞳注视着那嘴角重新咧起,似要有笑声逃出齿间的马娘,“我寻觅,我总结,她们的取胜之道,以猜测,以试错,找出成功的终点,接着将其予你。”

“你追求速度,而我,给你胜利。”

银亮的上身与窗外的日光相合,而黑暗的分界与身后的阴影融为一体,同时存在着黑白二色的恶魔,语气自始至终都冷静无比,但那目光里却是连黑色的炎流都罩不住的狂傲。

对此,那位马娘终于是至唇齿间泄出一丝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着,鼓起了掌,破开了光栅之后,那如蛇一般的红眼,满是欣赏。

“好,好啊!能见到这样的疯狂,能见到这样的傲气,我很高兴——非常高兴!哪怕这只是你的表演天赋,我也会予以十二分的称赞,就算是那位竹正歌剧王也无法否认这一点吧。”

“那么.....”

恶魔探出了那相较于常人要宽大好几圈,带着角质、细密鳞片以及狰狞利爪的手,自然,是以算是平整的掌心朝上,发出邀请。

“那就试试吧,你的推导,我的研究,是否能合出我想要的化学反应。”

马娘探出手来,那比起巨大的恶魔手掌要纤细太多的手掌,搭在那恶魔之手的中心,那黑色纹路宛若内侧脉络般集结的掌心。

“不过就算是不说这些,你的存在,也能给我带来不少可能性哦,训练员君。”

第十八章 你喜欢什么不要跟我说

与爱丽速子的签约流程非常顺利。

虽然将骏川缰绳小姐吓了一跳,但那也不过只是个小插曲。

毕竟秘书小姐想不到自己才与林顿先生分别不到一小时,他就立马捞了个马娘回来。

并且还是那位一年多都不曾有训练员说服成功的‘问题马娘’爱丽速子。

虽然有些担忧两者之间会是那种订立契约没多久又草草断约的状况,但见那位速子小姐都有那般心情愉快的模样,骏川缰绳还是将那扫兴的话给咽了下去。

训练员们大多都清楚着:马娘的耳朵是心情风向标——这一常识,尽管很多赛马娘自己反倒是缺乏自觉,但骏川缰绳小姐并不在其中。

当她瞧见速子小姐的双耳正直耸晃动,甚至连身后的尾巴也都微微翘起时,便也只能先祝这两位的相处能够一直这般愉快。

倒是秋川理事长的态度始终如一,‘恭喜!’、‘’、‘期待!’、‘激励!’之类的开头二字层出不穷,俨然一副期待满满的模样。

不过而今与林顿先生数度交流的骏川缰绳,倒也确实有些理解理事长了。

如果说一开始的接触还只是认可林顿先生的礼仪与诚意,那么测验的精准与此刻说动那位‘全无战意’的爱丽速子热情签约的事实,便足够表现出林顿先生身负某种独特且出众的本事。

理事长竟是早早看出了林顿先生的特别,方才如此锲而不舍的礼贤下士么?

骏川缰绳的目光投向那正挥着扇子高兴大笑的秋川弥生,又有些怀疑自己上一秒的想法。

但不可否认的是,理事长一直以来做出过的正确决策早已不知凡几,倒是鲜少出现值得指摘的错误,这也让骏川缰绳的潜意识对她足够信任,每每面对对方的突然行径也大多只是无奈相助。

除非出现‘对方打算从无到有的建立一家A+医院’这种想法,否则她都是一面叹息一面放任的。

奥默对此并不清楚,不过他很直观的相信着骏川缰绳更相信理事长的手腕。

在签订完成后便认真回应着秋川弥生的勉励,继而携着爱丽速子在两人面前一同告退。

一向缺乏礼数的爱丽速子能被对方招呼着鞠躬道别,倒也能让理事长与秘书都露出些许的笑意,毕竟看起来,‘两人三足’的基础算是姑且达成了。

虽然只是道别继而颔首的林顿先生,在目睹速子小姐有些敷衍地上前鞠躬时,目光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后者会是这般礼仪。

看来他还需要习惯中央特雷森的主流文化偏向极东区的事实。

骏川缰绳心里这般想到。

.

“那么接下来,你是打算如何呢?训练员君~”

阖上了理事长办公室的大门,走出了数步以保证贸然开口的声音不会打扰到谁的爱丽速子,忽然间侧身看向奥默。

没有了学院大人物的注视所约束,她那堪称肆无忌惮的气质便又重新得以延展扩散,光栅点缀的暗红更是蠢动。

“要回实验室喝杯茶么?”她提议道,又忽地恍然,“哦,现在应该是说活动室了。”

早在来的路上便已由爱丽速子主动提出的建议,源于奥默提及了他那微妙的处境。

既然决定担当彼此的搭档,那么某些前提也该说清楚,譬如自己那独特的训练员契约带来的利弊,也譬如爱丽速子最感兴趣的,他的种族。

委实说比起前者,后者更是让爱丽速子兴趣大增,毕竟她还没研究过恶魔,更别说介乎于恶魔与人类之间的魔人。

甭管纯度如何、比例如何,单凭那外观就让爱丽速子的研究欲望无比高涨。

无比主动地提出自己的实验室就能充当活动室,而当迎来奥默问及的‘不会打扰另一位室友么?’时,也是毫不在乎道出自己一开始就取得了校方同意征用的实验教室,根本不需要茶座同意。

她口中的茶座,应该就是曼城茶座了,奥默心里想着。

赛马娘的名字大多颇具特性,因为那本就是异界赛马灵魂的称呼,是马主赋予马的称呼。

多是带着某种期望,虽然也会有类似玩家取网名那样乱七八糟甚至很搞的称呼,但迄今为止的有名的殿堂马娘、G1马娘的称呼还算是相对正常的。

习惯就好。

只要习惯了,反倒觉得这么个性十足至少杜绝了认错和重名的可能。

这也是奥默能够听到‘Cafe’的称呼,就立刻想起那位叫做‘ManhattanCafe’,译作曼城茶座的赛马娘原因。

曼哈顿咖啡的直译也有,只是多少没有前者悦耳。

毕竟是为女孩儿的称呼,大家还是更偏向于好听的称呼,虽然也有气槽小姐那样的微妙翻译反而比正式翻译更具人气的意外......

不过言归正传,按爱丽速子的说法听来,曼城茶座似乎确实没有这间教室的所有权,能放那些杂物且自由出入还是因为她的允许。

至于奥默问及为什么会允许时,这位赛马娘便语焉不详起来,只说是那家伙乱操心,以及自己为了向校方证明也就姑且给她网开一面——这或许没错...那时奥默观察着说话时的细节特征,从微表情的方向上入手,但既然都能听出语焉不详了,那便还有些没说的内情了。

不过不难猜想,

以爱丽速子一贯的作风,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拿对方做了实验而生出些内疚之流的亏欠感,并且除了亏欠感外,大抵还有些认同感,否则不至于能分出一半的空间。

对,认同感。

认同感很重要。

毕竟对一位研究者,或者说任何一位专业者而言,自己的办公地点里待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多少会有些拉血压。

换算到赛马娘身上也同样如此,够特别的大概也就训练员以及真正的亲友之流。

认同感...奥默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掌握的曼城茶座信息,意外的不多,因为对方只出场过几次无关紧要的小型赛事,并且迟迟没有训练员。

怎么会没有训练员?

运气不好?还是别人眼光不行?亦或是自身什么原因导致拒绝?

奥默那时便颇为在意,因为在他的情报中拼凑出的曼城茶座基础非常坚实,在中长途赛事有着极佳的表现,按理说没理由不被训练员招揽,毕竟出色的训练员是有能力兼顾多位赛马娘的训练——

——诚然,从那训练员聊天室成员总数来算,就算全员平均负责十位也确实兼顾不了高中部所有马娘,总会有很多‘野生’状态的赛马娘。

但就奥默个人的评价而言,他断定曼城茶座有优先招揽的价值,并且不觉得其他训练员看不出来。

第一种和最后一种,奥默不太确定,但也没有急着问询。

毕竟他觉得他一个新人大可不必急着负责两位赛马娘——虽然他不久前的想法还是不急着有担当,结果不过一小时他就被迫真香。

但这里的赛马娘真的不是毕泽口中的手游操作。

每多一个马娘照顾的心力都等于超级加倍,只有年轻训练师才会想着“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资深训练师只会每加一个马娘就要叫唤连天,想着这帮娘们儿真特么难伺候,早就想撂担子不干了。

反正最终都会在重症病房里团聚。

奥默还没有感受过这一流程,但他已经靠着信息搜集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想犯下那种‘年轻的错误’。

他会在意曼城茶座的原因,除了‘我好评的赛马娘居然没人选?!’的诧异不解好奇外,更有一份是源于爱丽速子的认同。

赛马娘的赛事黄金期是高中到大学的阶段,这个阶段也是属于年轻人的阶段,而年轻人,多是情绪化的动物,很容易被外来要素干涉影响。

‘永恒的对手’、‘赌上生涯也要战胜的宿敌’,最热血的年纪和竞技环境下的影响,再加上赛马灵魂加持下那远超常人的胜负心,足以令她们找到一个让自己倾尽所有的理由。

曼城茶座或许有潜力成为爱丽速子竞赛生涯中的那么一位存在,而出色的训练员懂得如何将这份刺激转化为良性。

时间还长,资格是否具备,以后会知道的。

至于现在...奥默更需要解决眼前的邀请。

“趁热打铁的互相了解固然好,但也不必这么心急对么?”奥默理所当然的回绝了,毕竟他至今也不知道爱丽速子一开始倒在红茶里的药剂是什么类型。

感觉以她那化学、生物方向的研究侧重,哪怕是昏睡红茶都属于最温和的类型。

虽然还是个学生,姑且还需要遵纪守法,但在这个范围下也说不准能有多少让人不太好过的奇怪药剂。

一周前还憧憬着源能工程大学的奥默,就见过那学校的化学系频繁产出的奇奇怪怪药剂清单。

光是一列浓缩了药剂功能的名字都足够精彩,可以看出化学系的学生全都是科技和狠活,稍微换算一下爱丽速子,那威胁属于是不减反增。

“趁着还没有被其他赛马娘当珍惜动物围观,我还打算转转这校园,”眼见爱丽速子微微挑眉,奥默赶忙补上一句,“——当然,不劳烦你来带路。”

“哼,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了啊,训练员君,作为担当马娘会因此降低好感哦。”

这话说的确有道理,前提是担当马娘不是爱丽速子。

“你不会的,比起给人当向导,你应该更在乎你没做完的研究。”奥默仍然平静,“大多数马娘都是骨子里坐不住的类型,除了你,我猜你甚至能够捧着书坐上一天。”

“如果遇上确实很感兴趣的书的话~”爱丽速子耸了耸肩,然后撇了撇嘴,“好啦好啦,不要再告诉我你有多了解我了,既然你都这么了解我了,应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奥默沉默了一下,平静的脸也开始无可奈何起来:“……下午我会来找你,希望你有按时吃饭。”

研究者的三餐作息,尤其是比较狂热的研究者的三餐作息,哪怕不需要对方的气色与体检单充作情报也能猜出什么样。

当然,奥默也是有一定经验的,指看作息不良的家伙气色的经验。

主要从早年莫里森身上积累。

寄了,好像真的就被迫当保姆了。

奥默忽然想起那俩缺德网友的话语,有种被预言支配的愤怒与不安(x)。

“我喜欢红茶和拉面。”

而爱丽速子的答非所问更是令他血压小小的提升一截。

因为他听懂了。

而且忍不住吐槽:“面条配送容易坨。”

“那就换别的,这次就让你选咯,一次小测验,看看你能不能凭着那些情报猜出我的喜好咯,训练员君~”

第十九章 你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