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谐音 第371章

弗莱德里希5世没有理会伊莉娜，而是严肃地问了凯伊。

“我能负起责任。这个魔石里录着的内容，就是我这次呈现的证据。还有，这是大魔法师布丽吉特大人的亲笔书信，来证明此魔石内录着的内容没有丝毫作假。”

一名近卫兵走了过来，将魔石和信接过，转交给了弗莱德里希5世。

“这次叛乱的主谋是德尼斯公爵的事实已经水落石出了。不过给伊莉娜下了诅咒的背后也是德尼斯，让朕惊讶不已。朕倒是要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快速读完了布丽吉特的信后，弗莱德里希5世让一名近卫魔法师上前。

等近卫魔法师往魔石里注入了魔力，魔石里录着的菠妮伯爵和德尼斯之间的对话清晰地传达到了谒见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魔石里录着的对话全部放了出来。魔石也不再发光。

连看到菲尼克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近卫兵们，听完魔石里录着的内容后都惊讶不已。

“来人！马上把这魔石里的内容原字原句的抄写下来后，交给各大报社。并指示他们一定要在今天之内登上报纸的头条，这是朕的命令。还有布兰特（Brant）队长，你火速前往各前线以及为王国效忠的贵族们的领地，让他们携带所有可用兵力前往对峙中的战线。再者，在各方面担任重职的众爱卿们，要是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有意降服者，就宽和接受。要尽早结束这场内乱！”

“““““遵命，陛下！！！！！”””””

聚集在谒见大厅里的王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后，各自尽自己的责任去了。

“凯伊·卡维杰魔法师。你不顾危险，一路千辛万苦带着证据来到了王宫，真是有劳你了。朕已经在王宫里安排了住处，你就好好休息。等解消疲劳后，朕再找你商量其他事情。”

“感谢陛下的关怀。”

凯伊道谢后转身走出谒见大厅的时候，伊莉娜也默默跟在了后面。

“我的女儿，能不能跟朕稍微谈一下？”

“我跟您没有什么好谈的。”

伊莉娜连头都没回，冷冷地回答了后跟着凯伊走出了谒见大厅。

在走出谒见大厅之前凯伊偷偷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面带苦涩的弗莱德里希5世悄悄拭去了眼角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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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Fragmentation：碎裂.

“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瓜葛呢？还是父女之间。”

不愧是王宫，设施都是那么高级，那么奢华。凯伊在弗莱德里希5世安排的王宫内住处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后，躺在了软乎乎的床上。

在宽敞的澡堂洗了个澡后，长时间坐马车的疲劳也顿时消除。

身体的疲劳散去后，思绪变得更加清晰。不过凯伊依旧想不通伊莉娜和弗莱德里希5世之间关系不好的理由——更准确的来说，好像是伊莉娜单方面的厌恶着弗莱德里希5世。

弗莱德里希5世将伊莉娜赶出王宫是确实是事实没错。但凯伊觉得弗莱德里希5世依旧爱着伊莉娜。先不说连公主身份和家族都没了的伊莉娜能在瓦尔莉·布朗·德·玛丽伊学院，都是弗莱德里希5世在资助。就在刚才谒见大厅里，弗莱德里希5世看伊莉娜的眼神是那么的慈爱，而且伊莉娜冷冷地说跟弗莱德里希5世没话可谈的时候，弗莱德里希5世露出了很是悲伤的表情。凯伊觉得那不是弗莱德里希5世装出来的。

——因为凯伊也曾经从已经去世的父亲那里感受到过那般慈爱的眼神。虽然凯伊和父亲之间对话很少，但父亲确确实实爱着凯伊。这点毋庸置疑。

“哎……人家父女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插嘴……”

——想到每当提起弗莱德里希5世的时候伊莉娜过激的反应，凯伊虽然心里感到惋惜，却无可奈何。

——咚咚。

正当凯伊躺在舒适的床上想这想那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后，紧接着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声音。

“凯伊·卡维杰魔法师大人。您在吗？”

“我在，请进。”

凯伊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了门。是名年轻的近卫兵。正是他带着凯伊来到这个王宫内的休息室。

“陛下有请。”

近卫兵有礼貌地说道。

凯伊急忙照了一下镜子，确认了一下仪表后跟在了近卫兵身后。

（这里是……）

凯伊有印象，是上次跟诺尔一起来解除伊莉娜身上的诅咒后，国王邀请凯伊喝茶的小亭子。

夜色已经降临，弗莱德里希5世在月光下独自坐在亭子里，显得有些孤单。

等凯伊上前轻声打了招呼，弗莱德里希5世带着和蔼的笑容让凯伊坐下。

“一直担任伊莉娜的护卫真是辛苦你了，凯伊·卡维杰魔法师。不知伊莉娜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的事，陛下。偶尔会调皮地做出一些恶作剧，不过伊莉娜王女殿下性格开朗，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开心。”

“伊莉娜的性格开朗？真的吗？”

弗莱德里希5世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是的，陛下。虽然仅有数人，但在瓦尔莉·布朗·德·玛丽伊学院里也有几名关系特别近亲的朋友。”

凯伊没有说谎，这都是事实。

——说实话，跟伊莉娜在一起的时候。凯伊甚至忘记了伊莉娜是从王宫赶出来的人。伊莉娜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处境，从她身上一点都感受不到消沉的气氛。说明她的心态明朗，跟周边人的关系也很亲昵。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经常向凯伊说些大胆的话语，弄得凯伊又紧张又难堪，又兴奋又不知所措。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弗莱德里希5世的眼角处结上的泪花，在月光下闪亮。

“那个……陛下。我可以斗胆问陛下一个问题吗？”

凯伊鼓起勇气问道。

“尽管说吧。”

“陛下和伊莉娜王女殿下之间有什么瓜葛吗？为何伊莉娜王女殿下那么讨……”

凯伊嘎然止住了话——心里有些顾忌在弗莱德里希5世面前那么直接地说出来妥不妥当。

“你是想问为何伊莉娜那么讨厌朕吗？”

弗莱德里希5世带着笑容，接下了凯伊的话。

“是的。要是可以，我想请教陛下。”

弗莱德里希5世喝了一口茶，像是回忆着往事一样遥望一下夜空后，终于开了口。

“看来伊莉娜跟你提起过大概的事情。”

“虽然不详细，但也听说了个大概。”

“那是事实。伊莉娜刚出生不久，朕就废位了前王后，也就是伊莉娜的母亲，随后娶了现在的路易婕王后。”

“您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凯伊忘记了这是多么失礼的事情，用追问的口吻问道。

“呵呵，你也真是的。这么直接追问朕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失，失礼了！还请陛下恕罪。”

凯伊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一股冷汗顺着背脊而下。

“没什么，不用在意。要说理由的话，可以说是出于无奈之举。那时候我们莱恩哈特王国跟法兰克莱希王国为了争夺泽菲迪亚大陆的霸权而激烈竞争着。互相招收了同盟，扩充了军费，壮大了军队。眼看就要发生一场大战了。”

“那目的是为了防止大战爆发吗？”

“没错。战争对双方没有任何好处，也有趁两败俱伤的时候由别的国家从中收获渔翁之利，掌握泽菲迪亚大陆的霸权。刚好那时候法兰克莱希王国先提出了和亲。为了防止之后战争再次爆发，路易23世提议了朕跟他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路易婕王后结婚。从此结为同盟。”

“可是，在莱恩哈特王国和法兰克莱希王国，一个男人不是可以拥有多名妻妾吗？”

“是没错。但这是王国和王国之间为了和亲的婚姻，因此必须是正室。朕只能废位身为原王后的伊莉娜的母亲。很不幸，伊莉娜的母亲并不是名门贵族出身，朕和伊莉娜的母亲之间的婚姻从认识的阶段开始就已经噪音不断。王国内贵族们的不满之声越来越大。朕只好妥协。”

“我听说是伯爵家的千金。那不够吗？”

凯伊有点不太理解。

“伯爵虽然是很高的爵位，但同样身为伯爵，地位可是有天壤之差。根据伯爵的领地对王国，或者伯爵本人来王国内有多么大影响力，有些伯爵的地位甚至比公爵还高，但有些伯爵的地位顶多只是村长级别而已。你上次前往德本伯爵领讨伐龙族，应该跟克拉克卿见过面吧？”

“是的。”

“克拉克卿的领地位于莱恩哈特王国的西北边境。一直饱受他国的侵略，却从来没有被沦陷过。甚至还扩大了领地范围。克拉克卿的功劳是王国内人尽皆知的。因此连侯爵和公爵都不敢随便对待他。在王国内的发言权也很大。”

——这些事情尤斯基德也对凯伊说过。

“陛下的意思是——前王后的家族，并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家族吗？”

“对。那个领地的地理位置实在是不好。跟朕的直属领有些距离，却又不是国境。而且地形是4面环山，通向外部的路仅有1条不太方便的山路。因此商业也发达不起来。跟王国内其他繁荣的伯爵领大城市不同，只能说是规模稍微大的乡下。所以对王国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同时在王国内也没什么发言权。”

“恕我孤陋寡闻。”

“但是，虽然不是繁荣的地域，却因此保存着大自然的美丽。朕还是王子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去那里玩。那时候认识了伊莉娜的母亲，坠入了爱河。朕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朕和伊莉娜的母亲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弗莱德里希5世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表情，透着些许伤感。

“要怪就只能怪朕了。朕作为一个家庭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之前，是莱恩哈特王国的国王。不光是伊莉娜，奥莉娜，爱莉娜，这莱恩哈特王国所有百姓都是朕的孩子。包括你，凯伊·卡维杰魔法师。”

凯伊没有说话，只是静听着。虽没有表达出来，但心里涌出了一股对弗莱德里希5世的敬意。

“或许朕这么说有些搞笑也说不定——朕非常爱着伊莉娜的母亲，同时朕也爱着现在的路易婕王后。不只是伊莉娜，奥莉娜和爱莉娜也是朕深爱的女儿。但是因为朕的缘故，伊莉娜的母亲最终与世长辞，使得伊莉娜失去了母亲也是事实。因此伊莉娜讨厌着朕，朕也无话可说。因为那都是朕的过错。”

“想必伊莉娜殿下以后肯定会理解陛下的心情的。”

凯伊说着，心里不禁想到——父亲将有关魔法的事情对自己隐藏了起来，还有那连个面孔都不认识的母亲丢下父亲和自己的理由，会不会是跟现在这差不多的情况呢？

“要是那样就好了。不过就算伊莉娜一辈子恨着朕，也没有关系。因为责任都在朕身上。或许是神明对朕的一种惩罚也说不定——以不能拥有幸福的家庭，来惩罚杀死了亲兄长后登上王位的朕。”

凯伊吓了一跳。随即想到了魔石里也确实录着这个内容，而且上一次战斗的时候德尼斯也说过此事。

“那个，陛下……将魔石作为证据呈献给陛下之前，我就知道了内容。德尼斯公爵是陛下的侄子，那么按照陛下所言……”

“——没错。德尼斯是朕的兄长的儿子。是朕亲手杀死的兄长的儿子。”

“难道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

“——不，朕用这双手杀死的，是亲兄长。”

“！！！”

凯伊震惊万分——为了登上王位，而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兄长？虽说在史书里兄弟之间争夺王位，导致最后刀刃相加的事情司空见惯。但自己眼前居然有那样的人，顿时让凯伊感到很是不自在。

而弗莱德里希5世看出了凯伊在想着什么。就慢慢开始说道。

“权力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会使人连骨肉之情都会忘记。朕杀死了兄长以及他的全家，但只有兄长刚出生的儿子，小德尼斯，却不忍心痛下杀手。就留了德尼斯一条性命，并抚养长大。朕也心里明白只凭那点是无法洗清弑兄的罪名，更明白之后必将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但朕还是没能杀死德尼斯。或许朕心里期待着哪怕是一点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逝去的兄长赎罪吧。”

“那德尼斯公爵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吗？”

“当然。或许德尼斯现在挑起叛乱，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但也怪不得谁，是朕留下了后患。”

弗莱德里希5世的表情变得更加悲伤。那也难怪，现在德尼斯可是叛乱的主谋，等叛乱平息后，德尼斯难逃一死。

——当年不忍心杀死而抚养到现在的侄子，现在却要亲手杀死他。凯伊无法理解，也不可能理解弗莱德里希5世的感受。

凯伊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一味地喝着茶。

“凯伊·卡维杰魔法师。朕想给你一个忠告。不，只是以年长者的立场给你一个建议。要是你觉得朕这弑兄的无情国王的话没有听的价值，就直接忘掉吧。”

“不敢，请陛下赐教。”

凯伊摆正了姿势。

“——这世上，很多时候是无法同时拥有两样东西的。想要拥有一样东西，就必须要舍弃另一样东西。如果硬要两全其美，结果会是两样都失去。朕选择了当上好的国王，舍弃了当上一个好的父亲。呵呵……杀死了亲兄长后登上王位的朕自称是好的国王也挺讽刺的。总之，你也一样，凯伊·卡维杰魔法师——不管以后你当上大魔法师也好，当上英雄也好。在那个时候，你就要舍弃作为平凡的凯伊·卡维杰的生活。”

“无法同时拥有两样东西……”

“所以，朕为了莱恩哈特王国的安宁和未来。就算伊莉娜一辈子记恨朕也在所不惜。因为是朕牺牲了伊莉娜和伊莉娜的母亲换取了现在莱恩哈特王国的安宁。”

弗莱德里希5世说着，慢慢站了起来。凯伊也连忙跟着一起站起身。

“——凯伊·卡维杰魔法师。就跟朕刚才说的一样，朕所在乎的只有莱恩哈特王国的安宁。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在朕的心目中都不值一提。只要能够守护莱恩哈特王国的安宁，朕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现在，朕要给你下达一个命令。听好了，这不像上次那样朕拜托你，而是作为莱恩哈特王国的国王命令你。”

弗莱德里希5世虽背对着凯伊，但凯伊依旧恭敬地低下了头。

“请下令。”

“——大魔法师克里斯托夫和大魔法师林卡，现在被叛军软禁在拉希萨郊外的魔法研究所。只要两位大魔法师投入战场，可以瞬间将气势从对峙的局面转向我方。你要去做的事情就是救出两位大魔法师。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来也可以，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攻过去后救出来也无妨，全都交给你来决定。要是需要一些朕的部下，就尽管开口。不管花上多少钱，牺牲多少部下。一定要把两位大魔法师救出来，因为两位大魔法师是支撑莱恩哈特王国的顶梁柱。你做得到吗？”

“我……”

凯伊不知不觉中稍微犹豫了一下。

——毕竟这是关系到莱恩哈特王国的未来的头等大事，凯伊只是一个学生，在如此至关重大的事情面前难免会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