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谐音 第709章

“连自己的召唤兽都不放过，去死吧！”

“变态！”

“——啊啊啊！”

少女们愤怒的叫喊声和凯伊的悲鸣响彻在了夜空。

“从今以后多多指教了，凯伊~~”

只有蕾西丝的调皮的声音在少女们之中显得尤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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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Graf Caviezel von Sachsen-Anhalt.

跟蕾西丝签订了召唤契约后的第二天，凯伊按照前天艾蕾莉娅的建议，亲自来到了自己的领地——萨克森-安哈尔特（Sachsen-Anhalt）的首都，马格德堡（Magdeburg）。也就是凯伊的伯爵府所在的地方。

看到凯伊突然出现在伯爵府，官员们先是惊讶，随即把凯伊引领到了办公室。

——领地里大部分事务都由弗莱德里希5世派过来的官员们帮忙打理，但是需要身为领主的凯伊亲自裁决的事情也很多。通过走廊走向办公室的时候，凯伊就已经听了几个报告后下达了几项指示。

进到办公室，发现办公桌上文件已经堆成小山。凯伊打起精神，先从优先度靠前的案件开始着手。

——从调整税率的问题到重建在镇压叛乱期间受损的道路桥梁等公共设施，以及弗莱德里希5世要求在凯伊的领地里建一个狮鹫骑士队的营地兼训练场等。处理完必须由身为领主的凯伊本人裁决的事项后，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凯伊没想过要偷懒。既然来了，就要尽到身为领主的职责和义务。不过连续几个小时一直盯着文件，眼睛有点累了。凯伊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的时候，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哦不，进来。”

凯伊刚想要说“请进”，随即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伯爵府。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下人，因此没必要说敬语。

——在凯伊的伯爵府的官员们并不是凯伊亲自选拔的人员，而都是弗莱德里希5世派来的人，其他一些打杂的人员都是从之前开始在这个伯爵府工作的人，也就是凯伊亲手杀死的德尼斯雇佣的人。当然，这些打杂的人员早就通过了弗莱德里希5世的筛选和测试——他们只是仆人，并没有对德尼斯忠诚。因此凯伊早伯爵府里不用担心身边的安全。

但这导致凯伊对伯爵府的所有人有着距离感。打杂的人倒也算了，但官员们都是弗莱德里希5世派来的。既然是国王陛下亲自指派的人，那就说明这些人在莱恩哈特王国里都是精英，拥有的才能足以让国王感到满意。既然是有才能的人，而且都比自己年纪大。凯伊尽量想要尊重他们，而不是用用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命令他们。不过艾蕾莉娅说心情和态度是两码事。拥有为人之上地位的人，就必须摆出符合与地位相符的威严。没有那份威严，下面的人会开始瞧不起。在威严中透着一些关怀，才能让下面的人效忠自己。

“失礼了。”

推开门进到凯伊的办公室里的是一名中年男性。他今年47岁，在弗莱德里希5世派来的官员之中年龄最大，资历也最深。凯伊不在的时候由他作为全权代理，管理着整个伯爵领。听说被派到这里来之前是国王直属领议会的议长，能力毋庸置疑。凯伊也记得这名中年男性名叫马尔科（Mark）。

“有什么事情吗？”

凯伊看到了马尔科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是自己刚刚裁决的文件之一。看来他对凯伊的裁决持有不同意见，来进行谏言。

“有关伯爵大人调整税率的裁决，我以指挥全体官员的职责，谨代表全体官员，请求伯爵大人考虑再三。”

——马尔科说话不快不慢，声音柔和而有力，在谦逊的态度中透着不让步的决心。

“有什么问题吗？德尼斯以战争为借口，将税率提升到了40%。现在德尼斯死了，领地恢复了和平。我再把税率调回原来的水平，这有什么不对吗？”

——在莱恩哈特王国，拥有领地的贵族可以独断处理自己领地内的所有事情。除了调整税率时要得到国王的允许，以及军队的规模受到限制以外，都可以不用请示国王。而打算挑起叛乱的德尼斯，自然没有把这些放在眼里，扩充了军队，临时征收了税。而凯伊，现在要把这些临时税率重新降下去。

“伯爵大人所言极是。降低税率，让百姓们的负担减少，是非常英明的决策。但——”

马尔科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5%的税率，实在是太低了。”

“那又怎么了？想要让百姓生活得安稳，税率越低不是越好吗？”

凯伊反问道。

“伯爵大人，也许我的话会让您感到不高兴，但我还是直说了。”

“你说。”

“降低税率，百姓在刚开始会歌颂您的恩惠。但很快，他们会忘记。而等到领地财政出现紧缺，您想要重新提升税率——哪怕从5%上升到8%。百姓们也会出现很多不满。虽然8%跟其他领地相比依旧是很低的税率也是。这就是人心。”

“那我再也不提高税率不就可以了吗？”

“伯爵大人，您刚赴任的时候，应该看到过财政报告吧？”

凯伊当然看过。说实话，看了后吓了一跳。

——可谓空空如也。那么高的税率，加上那么广大的领土和众多人口。居然能将征收的税花得分文不剩，还留下了一屁股的债。

凯伊刚赴任为领主的时候想着拆了这伯爵府后重建一个。毕竟这伯爵府原来是德尼斯的公爵府，让凯伊住在这里很是感到别扭。但凯伊看了一眼财政报告后，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

“我当然看过。我也知道那份报告意味着什么。”

“伯爵大人。您之前向伯爵府的所有官员们提起过接下来的几年里将如何重建并发展领地。我们所有官员对您的计划没有任何异议。那项工程一旦完成，将极大提升领地内百姓们的生活水平。如您所知，现在叛乱刚刚结束。因此陛下暂时不允许伯爵大人拥有军队，只能拥有少数维持治安的警备兵。而守护边境的职责由陛下派来的狮鹫骑士队来担任。因此前任领主征召的众多士兵只能全部遣送回家。拥有能耕种的土地则好，但大部分士兵因为没有耕种的土地，才选择参军的。那些人现在回到故乡，也无事可做。要是就这么放任不管，久而久之，会演变成不满。不过您现在准备一项巨大的工程，将需要大量的人力。刚好可以将那些遣送回家的士兵们雇佣成工人。有了工作和稳定的收入，领地自然会安宁。伯爵大人的决策确实恰到好处。”

马尔科突然转换了话题。凯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那项工程耗资巨大。施工费，加上期间要付给工人们的工钱。加起来可谓是天文数字。就算工程费用分几年，或者十几年，二十几年来偿还。您还要考虑那项工程完成后的维护费用，以及要分期偿还的利息。而5%税率，马上会让整个领地的财政出现巨大的问题。恕我直言，以5%的税率，别说是偿还工程费用，只是偿还利息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工程期间要付给工人们的工钱以及完成后的维护费用了。我还没算上其他费用，就已经是这样了。”

马尔科说着，将另一份文件伸了出来。

凯伊拿过来一看，是详细计算了整个领地1年开销的清单。

“那你的意思是5%的税率太低，需要稍微提升一下了？”

“是的。”

凯伊看到清单上还列出了在不同的税率时财政收入和支出将会如何。很是佩服马尔科的周到。

“那你们觉得多少才合适？”

凯伊看着清单上列出的是20%的税率和10%的税率的时候的财政预览，问道。

“20%。”

马尔科像是等待着凯伊的这句话，立刻回答道。

“太高了。”

凯伊马上反驳。

“伯爵大人。其他领地都是20%左右的税率。这跟其他领地比起来丝毫不高，而是同样的水准。”

“我的领地现在不需要军队，是吧？因为陛下暂时不允许我拥有军队，而是派来狮鹫骑士队来驻守。当然，狮鹫骑士队的费用都由陛下负担。”

“正是。”

“军费在财政支出占有很大的比例。而我现在不需要这个军费了，而别的领地需要军费。所以我比其他领地税率低一些，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吧？”

“没错。但伯爵大人，您还要考虑工程费用的偿还问题。偿还期间越短，要支付的利息就越少。说白了就是可以少花一些冤枉钱。等把工程费用全部偿还完毕后，再降低税率也不迟。”

“德尼斯挑起的叛乱刚结束不久，那些逃离战乱的百姓们开始陆续回到了领地。加上现在的领地面积跟之前相比扩大了不少，人口也相应变多了。而且据这份统计，从别的领地移居到这里的人也一直在增长。人越多，可以征收的税就越多。而且给我呈上来的财政报告，是以德尼斯尚在的时候的领地面积和人口来计算的。所以稍微降低一下税率也没问题吧？”

凯伊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了马尔科。

马尔科快速读了一下后，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伯爵大人，您希望把税率调到多少？”

“10%。”

“不行。”

这次轮到马尔科立刻反驳。

“为什么不行？我假设移居到我的领地的人再也不增加，只是按照自然人口增长率来计算。10%的税率足以不出现财政赤字。”

“恕我冒昧，伯爵大人。您早有此打算的吗，还是刚刚算出来的？”

“当然是刚刚算出来的。因为一开始我的打算是5%。”

马尔科听完张大了嘴巴。在凯伊的记忆里头一次看到这名性情温和的官员露出这么吃惊的表情——虽然今天是第2次见到他。第1次见到马尔科是在赴任领主的欢迎会上。

不过马尔科马上恢复到了平时的沉稳，说道。

“伯爵大人，我刚才也说过——工程费用的偿还期间越短，要支付的利息就越少。这项工程对领地来说是必须的。既然是必须的，那就少花冤枉钱不更好吗？而且领地里时常储备着一些资金，也方便应对突然出现的自然灾害什么紧急情况。”

“那就12%。”

凯伊觉得马尔科说得有道理，就说道。

“18%。”

“我都从5%让步到12%了。你就不能再让步一些吗？”

“15%。这是极限了，伯爵大人。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人们不太会记得久远的事情。您将税率从40%降到15%，已经是降到一半以下了。这对百姓们来说已经是大恩大德。等工程完工，偿还了所有费用后再降低到10%也好，5%也好。这样百姓们记住的只有您降低税率的事情。会一直歌颂您。虽然听起来有些狡猾，但如何保持形象也是您身为领主要去考虑的事情。”

凯伊没有说话，注视了马尔科足足有10分钟。马尔科也毫不退缩，对视起了凯伊。

——凯伊从马尔科的态度看出了这已经是极限，他不可能再让步了。

“好吧。那就先把税率定成15%吧。”

凯伊拿起笔，在文件上的5面前再写了一个1，盖上章，交给了马尔科。

“我会说服其他官员将税率从20%降到15%。之后再把调整税率的文件交给陛下，由陛下来判断。陛下同意后，我会马上通知您。”

“嗯，辛苦你了。还有，从现在开始，我每个周末都会回来一次。所以不用像之前那样每个星期的周末之前把需要我裁决的文件寄到蕾茵。”

“遵命。”

“要是紧急到需要我立刻处理的事情，就用SIRIUS联系我。我会用传送魔法赶过来。”

凯伊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画了一个小型魔法阵。颜色是黑色的——当然，这是空间移动魔法的魔法阵。不过凯伊没有实话实说。反正在别人眼里，传送魔法和空间移动魔法看起来没什么差距。而且蕾娜也叮嘱过凯伊尽量不要公开能使用空间魔法的事情。

“好的。”

——凯伊没有发现，站在身后的马尔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伯爵大人，我可以再冒昧唠叨几句吗？”

“尽管说吧。”

“我被派遣到这里之前，陛下对我提起过有关伯爵大人您的事情。”

“哦，是吗？”

稍微让马尔科知道他即将要侍奉的新上司的事情，这理所当然。

“伯爵大人出生于西兰特公爵领的一个村庄。那么想必您肯定见到过种田的过程。”

“当然。”

凯伊点点头。

“在农村，人们种田。在都市，人们工作。那都是为了活下去。但现在的您，不用种田，也不用工作。您觉得是为什么？”

——凯伊顿时答不上话来。

“伯爵大人，希望您铭记这一点——领主，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存在的。”

“以防万一？”

“是的。普通百姓们无法自力解决的事情——比如大到发了洪水，蔓延起了传染病，闹饥荒等。小到领地内的村庄之间闹起了矛盾，跟邻近的领地因河流的使用问题而出现了争执等。解决那样的事情，让百姓们能够安心过上日子，就是领主的义务。”

凯伊不敢吭声。因为凯伊没有想到过这么多，只是漠然地以为自己认真处理提交到伯爵府的报告就可以了。而且马尔科无论在行政经验，还是年龄，对凯伊来说都是遥远的长辈。他的话，凯伊值得一听。

“虽然这种事情不常有。但随着领地面积越大，百姓越多。这种争吵会越来越多。现在伯爵大人的领地——萨克森-安哈尔特，论面积已经是继国王直属领和西兰特公爵领的莱恩哈特王国第3大的领地。就是说将来会出现更多必须由伯爵大人您亲自出马才能解决的事情。这就是您的职责，而我的职责就是尽可能的协助您。”

“嗯。”

“那么我胆敢提问伯爵大人，想要处理以上我说过的事情，需要一个共同的东西。您觉得那是什么？”

“金钱……”

“没错。不管处理领地内的什么事情，都需要用到钱。而这些钱，正是来自于税收。就是说您征收的税，不是为了填饱您个人的肚子，而是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好像懂了你想要说什么。一味降低税金，并不是只有好处。反而会在出现紧急状况时，因没钱去应对，反过来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伯爵大人果真天资聪慧，怪不得陛下对您赞赏有加。希望您以后征收税金时，请不要忘记这一点——税是收自百姓，用于百姓的。收得少，能用到的自然也少；收得多，则会在用到之前让百姓们无法生活下去。在以后决定税率的时候，恳求您同时考虑这2点。”

“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堂宝贵的课。”

凯伊带着微笑，向马尔科道了谢——是发自真心的感谢。

“不，伯爵大人。在侍奉您之前，我是国王陛下直属领的议长——也算是位于高处的职位。看到您，让我想起了自己以前没有这么认真聆听过比自己职位低的人们的进言。今天我也向您学到了宝贵的东西。”

马尔科也恭敬地低了头。

“那接下来说服其他官员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伯爵大人请放心，只要将伯爵大人的这份心意传到过去，其他人肯定会同意降低税率的。啊，我差点都忘了——伯爵大人，还有一事，需要您亲自裁决。”

马尔科拿出小手册写了什么后，对凯伊说道。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