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 第16章

作者:飞鸟印

正在气头上的楚静怡像只小老虎露出贝齿:“不要你的东西!”

“当当!”陆离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面具,是经典恐怖片《白色星期六》的怪物面具。果然,楚静怡一看到那做工精致的面具顿时乖巧起来,眼中冒着光。

“好逼真啊!”

呵呵,果然是小丫头。送礼是一门学问,投其所好是关键,情意是第二,只有不得要领时才会考虑礼物的价值。楚静怡是个恐怖电影爱好者,会喜欢这个面具再正常不过。

楚静怡把玩着这个面具,笑得像个孩子,忽然她回过神来,强自板着脸:“你送我面具干嘛?怎么,瞧不起我啊?”这是在讽刺陆离上次拒绝她送电脑。

“谢谢你,静怡。”陆离的笑容收敛,认真地说。十六七岁的少年是想法最天马行空的年纪,却也偏偏是最无能为力的年纪。如果不是楚静怡,龙秘书怎么会愿意动用能量送他去岭岳市呢?楚静怡的善意,支撑着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尊严与冲动。

“谢我干嘛……”

“要谢你的太多了,我说不完的。”陆离的眼神中有太多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她一直觉得陆离像个超脱于世界的独行客,他比自己懂得多、聪明得多、而且善良得多。能和陆离成为朋友是她高中最开心的事。

陆离从抽屉出拿出别的礼物:“这是岭岳的麻辣肉,这里还有六省联赛的纪念品……”陆陆续续拿出好几盒包装简单的礼物,让板着脸的楚静怡一时不知做什么表情好。

“你干嘛啊……”

“这次岭岳之行,多亏了你。如果不是静怡你,我可能就错过了姐姐的比赛了。”不止是比赛,是邹雅梦的人生转折点。他相信,战胜了何萍,登上巅峰的邹雅梦一定能获得更美好的人生。

楚静怡小脸上的坚冰消融,她知道这些礼物就是白天陆离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的东西,原来陆离一早就准备礼物了吗?她打开那盒麻辣肉,礼盒内还有陆离一封手写的感谢信,写得矫情得很,楚静怡笑得直不起腰。

“写得好内个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啦~”楚静怡脸上已经没有了不愉,她慢慢地收起礼物,柔柔地说,“你白天是故意气我的吗?”

“嗯。因为你三天不回微信,弄得我提心吊胆的。所以我也有点不开心。”此乃谎言,陆离早已摸清了楚静怡的脾气,三天里吃得好睡得香,他这么说只是营造一种“开诚布公”的假象。果然,楚静怡听到这话忍不住低头说:

“对不起,我不该故意不理你的。”

看着楚静怡的小脑袋,陆离总有一种玩弄天真少女的罪恶感,所以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人生中最经典的手段便是对比,欲扬先抑也好,欲抑先扬也罢,总得有个反差。他故意惹火楚静怡,就是为了营造此时的反差。可当楚静怡真的像只无辜的兔子落入他的猎网时,陆离却满心负罪感。

在失望之下骤然收获的希望比普通的希望更加深刻,这也是楚静怡接受他的道谢后无比乖巧的原因。

“你不嫌弃我的礼物便宜就好。”陆离揉了揉班长的脑袋,她轻轻地推开陆离的手,脸上的绯红已然变了性质,“能告诉我,你和我姐姐之间发生什么了吗?她做了什么让你生气吗?”

“……骗子。她是你女朋友,才不是你姐姐。”

“是我姐姐哦。”陆离拿出手机,调出邹雅梦和他的合照,“她叫邹雅梦,是六省联赛的参赛选手,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如果她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让我代替她向你道歉,任你打骂好不好?”

楚静怡看着那张照片,注视良久,说:“我以为你骗了我。”

“那我现在还是骗子吗?”

呆头鹅定定地看着他。

“不是骗子。是坏蛋。”

她决定改变陆离的称号,从天下第一讨厌鬼,变成天下第一坏蛋。

楚静怡吃吃笑着,浑然都没有发现她脸上辉映着愉悦的光辉。

第二集 夕阳的甜度

第三十四章 魔女

世上不存在上帝,没有人能够去改变他人。妄图用语言操纵人性的人迟早会迎来反噬,安百璃便是陆离的反噬。陆离直到现在都不清楚,错的并不是安百璃,而是他自己,他操纵着安百璃,试图让她活成不属于她的模样,最终才会让双方心力交瘁,才会让安百璃于绝望中爆发。

而现在,陆离同样在操纵楚静怡。操纵着她的喜怒哀乐,操纵着她的一颦一笑。这世界本就是互相操纵着,楚晓东也在操纵陆离,这本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能清醒地从网中走出来的人,并不多。

*

安百璃的背包上有挂着青蛙玩偶,这只青蛙毛色黯淡、五官稀奇,丑极了。她将挂有玩偶的书包放在脚边,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正要打开大门。“回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温馨且舒适的事情,安百璃则不在其中,她不喜欢回家,无论重生过多少次,她都不喜欢回“父母的家”。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父母的家庭是最幸福的,若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像陆离那样无父无母倒也还凑合。最折磨的家庭却是有父无母、有母无父的单亲家庭。安百璃的家庭便是如此。

走过还算干净的客厅,安百璃看到父亲安顾来醉醺醺地趴在沙发上,电视还开着,但因为欠费,上面只有一些乏味可笑的保健品广告。安百璃刚走上前去关电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起身的动静,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不要关电视,老子没睡!”声音很大,像是在拿着喇叭吼。

虽然有着前世的阅历,安百璃听到这个饱含了不耐的声音依然恐惧不已,这个声音如同梦魇一样毁灭了她的前半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眼镜框,确定自己还带着眼镜、刘海也未散开后,才颤颤巍巍地转身。

“我以为你睡了。”

安顾来咆哮着:“你是什么眼神?老子没睡你看不出来吗?快去给老子做饭!”

安百璃垂首碎步而出,等到厨房,眼神中的厌恶已是难以遏制。昨天刚打扫干净的厨房今天又被弄得一团糟,啤酒洒得到处都是,灶台上都有硕大的脚印,也不知安顾来又发了什么酒疯。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幻想着用这块尖锐的碎片刺入安顾来的咽喉,看着他绝望地死去。

简单做了一顿炒饭,安百璃端着饭碗往客厅走去,还未到门口,便听到安顾来在里面抽泣。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安顾来总是一会儿歇斯底里地发疯,一会儿自作多情地哭泣,但无论是发疯还是哭泣,都和她这个女儿没有关系。若是安百璃不知好歹地上去问询,便会迎来这男人的拳打脚踢,至少小半个月不敢穿短袖去学校了。

她将炒饭放在门口,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像是在丛林躲避野兽的猎人。

透过门缝,她能看见安顾来又抱着母亲照片流泪,她不知道为一个已死了十六年的人要流多少斤泪水?年年哭、岁岁泣,有朝一日真能把妈妈哭活不成?她不屑地扫了安顾来一眼,然后便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住。

距离高中结束还有两年,还得忍受这样的日子至少俩年。每当这种时候,安百璃总是格外地思念陆离。她坐到书桌前,看到三支没墨的笔芯,她就是用这三支笔芯写完那本企划书的,晚上不敢开灯,怕被安顾来发现,她便偷偷开窗,借着月光书写。

楼下传来开门声,想必是安顾来吃晚饭后又出去喝酒了。说是喝酒,不过是一个穷鬼死皮赖脸地蹭农民工的酒罢了,工地上的工人谁不知道安顾来总是拿他亡妻的故事卖惨?刚开始还有人可怜他,请他喝六块钱一罐的冰啤,可随着时间流逝,迎接安顾来的便只有厌恶的眼神了。

安百璃躲在窗户边,看见父亲披着一件落伍的黑皮衣出门。那件黑皮衣——据他所说,是母亲给他送的生日礼物——是安顾来为数不多的有价值的物品,他甚至将这件皮衣看得比她这个女儿还重要。可笑的是,上一世的安顾来,就是穿着这件皮衣的时候被抢劫犯杀害的。

安百璃诅咒着父亲早日归西,她希望那个抢劫犯来早一点。

等安顾来出门后,安百璃才敢走出房间,来到盥洗室,对着镜子摘下丑陋的眼镜,想了想又将厚重的刘海掀起,露出美丽的面容。镜子边钉了母亲的相片,相片上的那个年轻女子顾盼生辉、清丽可人,和安百璃有九成相似。那是她的母亲,虽然安百璃从未见过她,但生活在无处不是她的影子——多亏了“痴情的”安顾来。

扮丑不是安百璃的初衷,哪个女孩不喜欢在年轻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记忆最深的是十二岁那年,她的五官长得和已过世的母亲越来越相似,安顾来也是从那时候起,发疯越来越频繁。那天放学回家,安百璃见到阴沉着脸的父亲,她永远记得父亲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像是择人而噬的怪物,说是她害死了他的妻子,她就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那个男人对十二岁的安百璃拳打脚踢,毫不留情,最后是过路的路人听到哭喊声报警,她才侥幸活下来。

很糟糕的回忆,安百璃不止一次设想,如果她长得和母亲不一样,安顾来会不会对她好一点?

她欣赏着自己的面容,回忆着和陆离的甜蜜日常,忍不住开心地哼起了歌。她喜欢唱歌,喜欢音乐,生活越是灰暗晦涩,她越会引吭而歌。这样至少不会让自己突然疯掉,就像安顾来一样。

安百璃将眼睛拉的狭长,学着陆离的语气说话:“百璃,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吧,让我重新和你在一起。”

笑得越来越开心,好像陆离真的这么说过一样,哪怕内心知道这不过是虚假的,可她也如同吸毒一般自欺欺人、沉浸其中。忽然又想到了邹雅梦和楚静怡。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楚静怡倒好,只是个毛都没长出来(?)的小丫头罢了,但她记忆里的邹雅梦可是一只十足十的偷腥猫。偏偏只有陆离对邹雅梦百分百不设防。

如果陆离真的不再回心转意怎么办?很简单,只要让围着陆离转的那些女人消失就好。就像世界上最后一对男女,无论如何也会走在一起的。她有些阴暗地想着。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温琥珀要转学来了,她不会让陆离的爱像第一次那样偏向温琥珀。无论重生多少次,陆离都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镜中的安百璃年轻又美丽,但她的表情却阴暗且妖艳,宛若深渊中的魔女。

(第一集 重生二三事 完)

夕阳的甜度

空气是有味道的,被夕阳温暖的空气是有甜味的,听说落日的余晖与青涩的接吻最为般配。

“太甜了……”

或许甜蜜与痛苦总是成双结伴。

“你闹够了没有!”

真相又如利刃。

“无论多少次,我都爱上了你!”

他总是自欺欺人般在漩涡里挣扎。

“你不会再骗我……吧?”

可无论如何,身为男子汉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成为渣男不是我的本意。”

又或许要迎来旁人的质疑。

“小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谜语人能不能都似一似啊!”

但疲惫时总有温暖的臂弯可以依靠。

“梨子,欢迎回来。”

次卷,夕阳的甜度。

“陈嘉宁你是不是有病啊!!”

第一章 今天浴室满员

七月流火应该被归类为环保词汇,随着全球变暖加剧,直到十月三日,川海市的气温才逐渐降下来。陆离早早换上了秋装,没有学小年轻敞开拉链装酷,而是将尼龙拉链稳当地拉紧,他是个怕冷不怕热的人。十月一日是立宪纪念日,有个七天长假,他没有去学校,而是举着牌子在汽车站等候。

下午三点,邹雅梦在队友的搀扶下从大巴车上走下来。陆离一把丢下牌子,焦急地迎上前:“姐姐!”邹雅梦左腿打了绷带,听到陆离的声音还瑟缩地把左脚藏在身后,不想让弟弟看见自己的伤。如果不是队友死盯着,她早就偷偷把绷带拆开了。

周雯将邹雅梦交给陆离,不忘打趣道:“照顾好你姐姐哦,小弟弟~”

“姐,你左脚怎么了?”

这才半个月不见,怎么突然就带伤了?上次不还是逆袭何萍了吗?

“在决赛时脚伤发作了,没有大碍,只是要静养。”是丹教练代替邹雅梦回答。邹雅梦嗔怪地看了教练一眼,她才不想让弟弟担心。

“脚伤?多严重?医生怎么说?”陆离紧张地捏紧拳头,额头不禁冒汗。

“放心啦,小问题啦。”邹雅梦一把环住陆离的脖子,不让弟弟继续瞎操心。

倒不是陆离小题大做,上一世邹雅梦就因腿伤发作退出国家队,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陆离知道邹雅梦的脚伤将来会多严重。他大学时会去雅梦姐的住所蹭饭,一旦遭遇阴雨天,姐姐的膝盖和脚踝就会刺痛,简直生不如死。要知道那时候邹雅梦才二十岁出头啊!

“只是让你失望了,梨子,我决赛还是输了。”

丹教练接话:“不怪你,雅梦,如果不是脚伤,你都已经取胜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谁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姐姐赢了陆离固然感到骄傲,但姐姐输了他也没有失望,只要姐姐还在身边就好,人要学会知足,方可常乐。陆离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和煦,她扶着姐姐,难得奢侈地叫了一回计程车,告别了川海女子体校的众人。

“脚疼吗?”陆离一直觉得老是问“疼不疼”“累不累”“酸不酸”是迂腐的废话,可当真的面对关心的人时,这种废话便不自觉地从嘴里蹦出来。邹雅梦露出明媚的笑容,一把按住陆离的脸蛋,将他揉圆搓扁:“哎呀,男孩子不要婆婆妈妈的,没事的没事的。”

陆离觉得自从岭岳一行后,雅梦姐与自己亲近了许多,不是情感意义上的亲近,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往常雅梦姐常会顾忌男女有别,很少会和他肢体接触,现在则不然,就连坐在计程车后座,她也是紧贴着陆离,在右手边空出大片空位。

到家后,邹雅梦就将背包放下,如释重负般伸展身躯:“终于到家了!累死啦!还是家里自在!”

“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

“我去洗个澡,你看电视吧。”

“哦。”

陆离想了想,坐在那台方盒子电视前:“姐你能自己洗澡吗?”

“你还帮我洗吗?问的什么话啊。”

“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打开电视,里面在放最近大热的《来自太阳的你》。是一部挺无聊的穿越剧,男主穿越到三国时期,成为一名笑容阳光的大男孩,为孙权镇守大吴边界。陆离正看到男主角遭遇一生之敌曹昂时,忽然听到厕所传来一声惊呼,他连忙循声而去。

“姐,怎么了?”

“哎哟喂……没、没怎么!别进来!”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缩了回来,陆离忐忑的问:“没摔倒吧?你拿浴巾遮一下,我进去扶你吧。”

“不行!”反应意外地激烈。

随后便是传来一阵嘤嘤声,似乎在挣扎着起身。

“姐,起得来吗?”

“……起不来……脚太滑了……你、你……你进来帮我一把吧。”

陆离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厕所门,入眼便是雾气氤氲、云雾袅袅,邹雅梦披着浴巾半躺在地上,好似仙界入浴的仙女。她脸通红一片,急吼吼喊着:“你眼睛还可以再瞪大一点!”

陆离尴尬地咳了一声,走上前抓住姐姐的柔弱无骨的手,将她扶坐在厕所边的小台子上。邹雅梦不敢面对他,只是背对着他。雅梦姐的背部线条很美,是充满性张力的美,每一根线条都值得品味、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暇,从背后望去,还能瞥见没被浴巾遮盖的半球,珠圆玉润若隐若现。

“你还不出去!”

陆离蹲坐在姐姐背后,置若罔闻地拿起浴球给她搓背。

邹雅梦吓得脊背一收:“你、你干嘛?”

“帮你洗澡。”陆离看了看姐姐的左脚,“你个骗子,你的左脚坚硬得跟僵尸一样,还骗我说没事?”

“都多大了,那、那也不能帮我洗澡了。”

“照顾病人天经地义。”

陆离轻柔地给她搓着背,手掌甫一接触姐姐,雅梦姐还紧张得身体紧绷,见陆离是确凿想照顾她,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后,少女的肌肉才逐渐放松下来。这毕竟不是醉酒后的失控,邹雅梦的胆子也没大到那个地步。或许陆离有那个胆子,但他不会这么做。

雅梦姐的体态算不上骨感,白肉入手有轻微的丰盈感,手掌微微陷入凝脂般的嫩肉中,像是在擦拭上好的丝绸。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陆离会用“润”,如果用一个意象来指代,陆离会用“奶”。或许是因为蒸汽升腾,或许是因为内心激荡,雅梦姐的肌肤透着一股可人的粉红,特别是肩头粉粉嫩嫩,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洗头了没?”陆离散开姐姐的马尾,温柔地用手梳笼半湿的长发。

邹雅梦此刻哪里有姐姐的威严,老实听话地像只小羊羔:“……没有……”

“稍微低下头,我帮你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