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好久不见啊，你还是这副无能的样子呢。”
“你来做什么！”
她笑了，然后走到了我的身旁，抬起手轻轻用手指的指间在我的脸颊上滑了一下。
“我来救你呀，或者说来救我？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谁和你是最亲近的人！滚开！恶魔！”
“恶魔？真是过分啊。”说着，她也用我很熟悉的动作自豪地撩动了一下柔滑的波浪长发，接着眯着眼睛，嘴角咧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笑容看着我。“我哪个地方像恶魔了？说我是恶魔，岂不是说你自己也是恶魔吗。”
“我不需要你。”我目光上挑地瞪着她，敌意也是表现的一览无遗。
她敞开了双臂，微笑着说道：“可我现在就在这了，你不想要我也没办法，我就站在你的眼前，而这意味着，虽然嘴上说着不要我，可是我们的灵魂却诚实地将我映射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听你一个字的。”
这不是别人，正是我灵魂中的另一个人格，是邪恶的人格，也是个仁慈的人格。我不可能忘记，因为曾经对恶魔的仁慈使得我堕落，而她就是那份错误的仁慈的人格。也就意味着，她和恶魔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可以，我真想彻底消灭她。而她的存在则时刻提醒着我，对恶魔的过分仁慈就是堕落的表现。
可这时候她却讽刺而又戏谑地回过头望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孩子，这让我有些心虚了起来。
回过头后，她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是呢，你对恶魔真是一点都不‘仁慈’呢。”
“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对戈洛伊的爱吗？还是为了你对泽魁的内疚？亦或是你的内心仍然放不下对利维坦的同情？”
“我对泽魁没什么好内疚的！她是咎由自取，而戈洛伊，起码在我帮助他的这件事情上，我所考虑的首先是同胞的利益！”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了起来。“至于利维坦……我不会同情利维坦……无论神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有神自己的道理，如果我们理解不了，那只是我们的无知罢了。”
她对我的这番话完全不在意，那微笑着的面容就像是在听一个孩子幼稚但狂妄的言语。
“亲爱的，你忘了吗，虚伪也是一种堕落呀，撒谎可不行呢。”她就像是只成熟的母猫，赤脚踩着那柔软灼热的沙子，优雅地绕到了我的身后，然后轻轻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难道不是吗，你虽然在克制自己的仁慈，克制自己那卑微的同情心，但你骗不了谁，起码骗不了我，你根本不忍心抛下这孩子不是吗，就算只是为了自我满足，你也一定会救这孩子的。”
“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我挥舞着拳头转身打了过去，但却抓了个空，什么都没有碰到。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仍然站在我的身后。
“如果你能够克制自己，我还会在这吗，亲爱的……看看那孩子吧，多么美丽，白皙光滑的肌肤，娇小瘦弱的身子，清秀的脸庞，你任性抛开这样美的东西吗？”
“……”
“别骗自己了，你对美和知识与真相都太贪婪了，你做不了一个残暴的人，亲爱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宰了你！让你看看我到底可不可以残暴！”
“是呢，你可以宰了我，但你也不过是自卑地、懦弱地将情绪都发泄在了自己身上而已，如果要用自己的纯洁和生命来换一个这样可怜的恶魔的生死，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从后面温柔地搂住了我的身子，凑到了我的耳边细声说道：“我的存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的存在只不过是替你承担罪恶感罢了，你很清楚怎么做……不是吗。”
她的手慢慢捂在了我胸口的部分。
“你现在……流淌着路西法的血液呢。”
“别开玩笑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亵渎神的造物的！就算永远出不去，我也不会……”
她捂住了我的嘴，亲吻着我的脖子，我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无力挣脱那纤细的手臂。
“正如我说的，你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建议，因为我的建议，就是你的想法……亲爱的我。”
“……”
“啊，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用自己的死亡与堕落来换取对恶魔的仁慈，你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她再一次笑出了声，那甜美细腻的笑声将我唤醒，当我猛地回过身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第162章.装模作样的美少年（贝丽姬娅）
“这家伙到底是跑到哪去了……”
我赤身裸/体地站在河岸边，扭着湿漉漉的头发，渗出来的脏水滴了一地。
莉帕缇娅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突然就变得神志不清了起来，而且模样看着也有些癫狂，时不时还会自言自语上几句，又突然笑上两声，可没过一会，这不稳定的情绪又变的焦急或悲伤了起来，身子直发抖，阴沉着脸，像是看到了什么悲痛欲绝的惨境。
最后果不其然出了意外，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这混沌的河中。虽然这只是城内的一条不起眼的河，但这是恩维，是地狱，别说是这样一条河了，就是哪个村庄中的近乎干涸的小溪，那流淌着的水可都是冥河的水，而不是什么凭空产生的水。里面承载着的是无数恶灵的怨念与疾苦，心智稍弱一些的人要是掉进这样的河里那可是不一会就被啃食殆尽了。
然而莉帕缇娅毕竟是天使，被恶灵啃食什么的我倒是不担心，那些恶灵在它面前就如同跳蚤一般， 虽然令人作呕但是倒不至于真的对生命构成什么实在的威胁。
莉帕缇娅刚掉下去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凭她那模糊的意识想要自己游上来的确是有些痴心妄想，不过其实我当时也没有真的这样“想着”，而是看到莉帕缇娅坠河的瞬间我便跳了下去。然而游了一整圈也没有见到莉帕缇娅的身影，最后直到连我都受不了这河水的浑浊了，才不得不爬上来。
莉帕缇娅会死吗？我觉得不会……尽管这是冥河的水，但莉帕缇娅现在的生命力可是十分顽强的，她拥有路西法的心脏，想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望着天空，在那云端之上的世界是与这里完全相反的世界。
是啊，莉帕缇娅是神的孩子，是得到了恩宠的天使，虽然只是个下阶天使，但是全知全能的耶和华不是掌控着宇宙中的每一个角落吗。如果莉帕缇娅没有堕落的话，虽然会吃些苦头，但神是不会让她死的。
这也许有些自我安慰的味道，因为义人死了是可以上天堂的，但是如果像恶魔或天使这样的存在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彻底成为了“虚无”的存在。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天使死掉过。而如果世界上第一个牺牲的天使竟然是因为神志不清坠入冥河淹死了，那未免也太滑稽了一些吧。
因此，虽然我不知道莉帕缇娅漂到哪去了，但我确信她不会出什么大事。
“唉……话是这样说，可是这孩子到底漂到哪去了。”我站在河边，凝视着那近乎黑色的水流。“喂，你们这些跳蚤，把我家天使弄哪去了，真要是感妨碍到我的计划，我发誓会让你们吃尽地狱中所有的苦难。”
这地方是城内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地带，半天了也没有来过什么人，所以我才敢光明正大地把衣服全都脱掉，我可不是魅魔那种荡/妇，虽然我也流淌着那样的血液就是了。
“虽然很不愿意，但没办法就只能再跳下去一次了。”
我比谁都清楚跳下去也没有用，肯定是找不到莉帕缇娅的，如果我现在跳下去还能够在这找到莉帕缇娅，这岂不是意味着她早就淹死了吗。
这样做也许只是为了安抚一下我略微有些自责的惭愧心态吧，虽然我不是像戈洛伊那种混蛋似的，对莉帕缇娅的感情都是以肉体的快/感为基础的，但是……出于其他一些个人原因和立场，我也是不想让莉帕缇娅出什么事情的。
莉帕缇娅过的也不容易，戈洛伊不知道这一点，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这一点，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切实地体会到在地狱中固化了女性人格的莉帕缇娅遭受着怎么样的悲惨处境。
所以惭愧是小，我对莉帕缇娅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同情心吧。
“谁！”
当我正要跳下河的时候，察觉到了身后有一股强烈的魔源在波动着，虽然只有一刹那，但那波动仍然是很混乱和明显的。
我转过身去与他对视在了一起，我吓了一跳，他也吓了一跳，估计是没有料到情况会变得如此富有戏剧性。
“怎么是你？！”
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正是之前与我们分别了的公羊少年，茵。
我可不是生活在故事中，在地狱这样的世界，哪怕一瞬间，只有一瞬间出现了不该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便会害的自己葬送生命。因此，我绝不可能相信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只是个“巧合”。事实上我早就对这位“美少年”心存疑虑了。
拉塞维耶也好，莉帕缇娅也好，都太容易被所谓的“美”给迷惑了心智，可惜的是她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美，哪怕是莉帕缇娅也一样。
茵呆愣愣地望着我，很快，他那白皙清秀的脸颊泛起了温和的红光，紧接着急忙把头转到了一旁，小手轻轻压在了胸口。
“您、您这是在做什么……请、请把衣服穿上好么。”
“啊？”我眉头紧锁瞪着他，压低了嗓音说道。
“所以说，您为什么是……是赤/裸着的……这、这实在是……”
我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他的身材实在是太过于瘦小了，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少装蒜了，你这混蛋，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您这是干什么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脸颊也变得比刚才更红了。“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好，我换一个你听得懂的方式。”
“啊！”
我狠狠地将他的脸按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接着对他说道：“要么你立刻告诉我实话，要么我现在就宰了你。”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虚弱，而且也很胆怯，紧闭着双眼，看都不敢看我一下。
“您……您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可是感受到了，你的魔源，混蛋家伙，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魔源……尽管和我比起来，你还太弱了就是了，因此，想要反抗的话请便，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什么魔源……您究竟在说什么啊！”
“好啊，看样子是一个你死都打算守住的秘密是吗。”
魔源化作了巨大的魔压从我的掌心迸发了出来，顿时间以茵的头部为中心，地面向内塌陷了下去，裂缝像是蜘蛛网似的向外扩散了三四米。
鲜红的血液也随之从那白净的脸庞中涌了出来，白嫩的肌肤也不一会就被鲜血染花了。
“怎么，还不打算说吗。”
“您……您为什么要这样……”茵痛苦地呻吟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慢慢流淌了出来，多么无助，多么可悲，但那温热的泪水也没有能洗刷他罪恶的鲜血。“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发誓，向神发誓吗？真是可惜啊，你只是个恶魔罢了。”
“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那就要看你的生命和你拼死守护着的秘密，究竟哪边更值钱了。”
茵没有再吭声，但是身体无力的挣扎还在继续着，无能的泪水和鲜血也在不停地流淌着，彰显着这份顽强的抵抗。
我很清楚，他现在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哪怕是他力量不如我，但也绝不会无能到轻易露出这副姿态，这家伙知道怎么对付女人，知道怎么样最能够让女人心软，迄今为止不知道他用这副俊俏的模样魅惑了多少无知的雌性。
可惜的是，他今天遇上的人是我。
我没有手软，再一次释放出了剧烈的魔压，这一次甚至卷起了一阵尘风，地上的沙土被扬了成了一个圈迅速扩散开，而地面又再一次向下塌陷了几公分，周围的路也碎裂的更严重了。
不管他是谁，脑部受到了这样剧烈的直接冲击都不可能再像个没事人一样装模作样，那碧绿的眼瞳顷刻间被染成了红色，一口温热的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而那瘦弱的身躯也像是枯萎的树枝一样慢慢蜷缩了起来。
“下一击我保证送你上路，而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告诉我，这条河里，究竟藏着什么，而你，又是为什么而来的。”
他看向了我，脸上没再有了那份委屈和恐惧，不知道是他放弃了抵抗，还是因为猛烈的冲击让他做不出什么表情了。那血红色的眼瞳冷漠地望着我，沾染着鲜血的脸庞也没有了半点表情，若我不是一个恶魔，恐怕这一幕的场景足够让我的灵魂受到一辈子的诅咒。
但是，我就是个恶魔，为了那个天使，我不在乎宰了另一个恶魔。
第163章.亵渎的名（贝丽姬娅）
我已经做好了杀戮的打算，即便是我，要亲手宰了这样一个有着华美容貌的少年也是会觉得有些可惜的，但在地狱中，个人感情总是要放到一边的，所以若指望我会因为感性的发作而有半点心慈手软那可就错了。
然而，我是这样打算的来着，这家伙还是没有要吐露半个字的意思，我就打算真的动手送他进入那虚无的世界中，杀了他我就一点情报也得不到了，可是，既然我认定了这小子在和我玩什么猫腻，就算我什么情报都得不到也必须宰了他以绝后患。
可还是回到刚才那“然而”之上，还没等我动手，地上的裂缝开始有了“生命”，渐渐地躁动了起来，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碎裂，但紧接着，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那些蜘蛛网似的裂缝不断地向外扩大着，原本很细小的一些裂缝瞬间就扩张成了一道能容纳整个人身子的裂谷。
我按着茵的脑袋，看着周围自顾自扩散开的那些裂缝，还没有察觉到这是什么的征兆，可也没有时间了。
地面忽然地颤动了一下，就像是整个城市受到了某种冲击，很迅速，但是感官也很强烈，连身子都不得不跟着晃了一下。而在第一次颤动结束后，寂静只是片刻的，经历过太多这种事情的我很清楚这样的宁静只是在为下一次冲击做准备。
可这样的意识已经没什么用了，两次冲击的间隔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当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那一刻，地面开始发出了撕裂的响声，猛烈地晃动了起来，裂缝一道接着一道疯狂地发散着。
我立刻松开了茵，站起身子跳到了一旁，而茵也立即从地面上跳了起来躲开了自己刚才躺着的那个地方碎裂开来的坑洞。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蛋糕一样柔软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地面开始不断地塌陷着，坚实的大地突然就变得和细沙似的柔软，稍稍一碰就散成了一堆。随着地面的塌陷，周围的建筑也在短短几秒内经历起了摇晃和倒塌，一瞬间，整个城市的上空回响起了混乱的悲鸣、嚎叫与城市被无情撕裂时发出的巨大响声。
“糟了……糟了！”
茵红着眼睛做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一个人大吼大叫了起来。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尽力保持着平衡，但是我们脚下的地面已经分成了两半，就像是这蛋糕被一刀切成了两块，那深不见底的峡沟也就这样轻松地将整座城市分成了好几块。
“这座城市完蛋了！”茵站在对面的“彼岸”对我大声叫喊道。
“完蛋？！”
“是虚无！整座城市的地基正在遭受着虚无化！就是龟裂！物质的地基正在逐渐消散！”
我能听懂他说的每一个字，可就是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义。他说城市的地基出现了龟裂，正在分解着物质的空间，的确，这的确会使得整座城市都倒塌，可这有什么意义吗，就如同突然假设一只比世界还大的怪物要吃掉世界，那么世界的确会被吃掉，但谁能个认真来考虑这话呢？
“你在说什么啊！哪来的龟裂！”
“我不知道……可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原本它是很稳定的！”
“你他妈疯了吧！你想死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少在那跟个弱智似的自言自语！”
“这城下面有个龟裂空间！你听不懂吗！整座城都要被吞掉了！”
这一对屁话还是和没说一样，可是我已经腾不出工夫去想为什么这该死的城下有个龟裂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混蛋会在城下面弄个龟裂空间出来！
眼看着整座城市就要化为灰烬了，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根本用不上狄帕洛娜和其他人来灭我，自生自灭恐怕就是这个意思吗，真是讽刺啊，还是说这莫不是神的旨意。
我的内心并无恐惧之情，所剩只有愤怒与憎恨。而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双膝跪地，将双手死死地按在即将崩裂的地面上，龟裂空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施展这方面的魔法我根本都用不上思考和吟唱咒语。
魔源顺着我的体内流淌而出，化作了最现实的能量开始刺激物质世界的变化。碎裂的地面被无视了其崩塌的形状而遭到了龟裂的吞噬。
没有办法，如果真像这个疯子说的，这城底下有个龟裂空间，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用同样是龟裂空间的能量来对抗对方，那玩意不是真正的物质，可又不是非物质的存在，而是一种超越物质的，或者说是高于我们而存在的物质形态。那是神保留给自己的物质，因此，越是使用龟裂的形式来摧毁物质，就越是挑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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