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腐朽的绳子
最直观的说，人为什么不能是人的同时是狗，不就是因为人这个“因”，无论怎么操作都得不出狗这个“果”吗？
如果无视了因果，那不要说把人变成狗了，变成太阳都没问题啊。
这难道不就是“全能”吗？
这样的生命，已经可以算作神明了吧？
鹿目圆要是成为了神明，那这个愿望到确实可以解除她的危机，毕竟以孵化者目前的科技水平，应该还做不到逼迫神明堕落才对。
赵浑还没彻底想清楚关于愿望的事，未来成为神明的晓美焰又降临了，并且还吐露了“小圆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的消息。
赵浑只是稍作思考，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人的大脑、灵魂，在同一时段能够接受的事物是有限的，为了能正常的生活，人的潜意识会主动忽略掉许多东西，比如脚下每一块地砖之间的色差，每踏出一步时空气中细微的气味、温度变化。
这些都是人类可以察觉，但如果费脑子去思考，就注定连走路都困难的庞大且没有必要的信息。
而小圆的愿望一旦成真，她的存在形式应该就会发生改变，无视了空间和时间的她，可以说同时存在于任何时间的任何地点，人类如果能意识到小圆的存在，那记忆里恐怕除了小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为了避免变成只能站在原地想着小圆的行尸走肉，人类的潜意识让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小圆的存在，包括小圆的亲人朋友也不例外。
而已经成神的晓美焰，似乎想要扭转这个过程，却没能成功，所以才说自己“无力阻止小圆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虽说赵浑一直是“没有情感波动”的状态，但或许他的心中一直藏着一份傲慢吧，在他看来，任何问题都必然存在解决的办法，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能找到，有些人找不到。
而赵浑自认为，自己应该是那个能找到办法的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否定了神明晓美焰的提议，反过来建议神明晓美焰向自己求助。
然而，神明，或者说恶魔焰，远比还是魔法少女的晓美焰要骄傲，她怎么可能会向一个“普通人”求助。
当然，恶魔焰的这份骄傲不是源自于她神明的身份，她还没有幼稚到因为身份或者力量而自傲。
她的骄傲，纯粹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对抗所有。
小圆许下的愿望，让她以自己的存在为基础，构筑了名为“圆环之理”的乐园，那些被她“消灭在诞生之前”的魔女，其实都是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被小圆接引到了圆环之理，得以继续作为“人类”存在。
因此，那些被拯救的魔法少女，都不愿见到圆环之理的改变，惧怕改变会让她们再一次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她们赞颂着小圆的善良，夸耀“圆环之理”的秩序，完全无视了小圆被家人遗忘的痛苦，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建立在小圆牺牲上的一切。
恶魔焰想要拯救小圆，她不奢求其他，只希望小圆能够重新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享受她本应拥有的亲情。
为此，恶魔焰试图改变圆环之理，而那些寄生在圆环之理上的“代表爱与希望”的魔法少女们，为了不重新变回魔女，自然是拼尽一切的攻击她，诅咒她，侮辱她。
哪怕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小圆，自称是小圆挚友的美树沙耶香也不例外，拼命地维护建立在小圆痛苦与牺牲之上的秩序，讽刺恶魔焰为拯救小圆做出的努力，蔑称她不识大体。
在这样的环境中，恶魔焰当然会生出一种“只有我是正确的，其他人都是傻哔~”的想法，久而久之，她变得越发自信，越发觉得只有自己正确，也就越来越骄傲。
哪怕在晓美焰的记忆中，恶魔焰看到了赵浑的一次次布局、一个个计划，她依旧认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其他人怎么可能做到。
这是傲慢，迫不得已的傲慢。
恶魔焰当即就要拒绝赵浑的提议，这时，晓美焰终于从被读取记忆的痛苦中稍稍恢复过来，她用力的捂着额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
“相信，相信赵浑，承认吧，我，或者说你，晓美焰，只是空有坚持的愚者。
如果晓美焰，真的聪慧，未来，就不会，是，那样的走向，而是会像，赵浑预想中的，那样，达成完美拯救的，结局。”
来自于另一个自己的劝说，或者说自白实在太过有力，恶魔焰的骄傲让她不想承认自己是愚者，但想起自己过去徒劳的尝试，她沉默片刻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赵浑，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拯救小圆。”
随后，恶魔焰详细的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大致总结下来就是——
小圆成神了。
小圆被所有人都忘记了。
晓美焰也成神（恶魔）了。
恶魔焰从圆环之理上撕了一块下来，绑架了神明圆的意识，弄了个让神明圆可以作为“小圆”生活的幻境。
神明圆比恶魔焰厉害，总能察觉幻境中异常的地方，就算恶魔焰再怎么修补幻境，也困不住神明圆多久，到时候神明圆还是会变回被所有人遗忘的状态。
“所以，赵浑，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
赵浑没有立刻回答恶魔焰的问题，只是一脸诡异的表情，把“你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吗？”写在了脸上。
鉴于赵浑的表情实在太像关爱智障儿童，恶魔焰有点生气，又有点心虚，色厉内荏的喝道。
“有办法就说，没办法就认输，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百二十章 你才是恶魔吧~
赵浑本身就不是爱卖关子的性格，见恶魔焰确实没有意识到，他也不拖延，当即就像尽职尽责的老师一样，耐心的解释道。
“焰，你刚才只说小圆成神之后，就被所有人都遗忘了，却没说自己身上也出现同样的情况，也就是说，和圆环之理同样是神明的你没有被人忘记，对吧。
你们两个同为神明，甚至你能在一定程度上破坏圆环之理，按理说你和小圆的差别，应该不会太大才对，为什么小圆会被遗忘，而你却不会，这其中的差别到底在哪里，你考虑过吗？”
“……”
恶魔焰沉默了，无论小圆还是她，成为神明的重要契机都是“极致的爱”，只不过小圆的爱，是对“众生”的博爱，而她的爱，却是对小圆一人的偏执之爱。
靠着对小圆深沉的爱成神，恶魔焰对小圆的痴迷程度，甚至比“晓美焰”还有高，这也就导致了，她成神之后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小圆，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甚至可以说完全忽视了自己。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意识到自己的独特，以及，自己和小圆的区别。
赵浑对晓美焰已经非常熟悉了，见这个成了神的焰不回答，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戳破，继续说道。
“在我看来，会出现这种情况，最起码有两个原因。
一是，成了神的小圆，也就是圆环之理，她太过强大了，强大到对普通人来说，看到她就像详细的看到一整个世界一样，普通人连详细记忆一座山的全部细节都很难做到，又怎么可能记住世界的详细样貌呢？”
恶魔焰还不熟悉和赵浑的相处，听到这里当即就打算反驳，然而她不熟悉赵浑，赵浑却熟悉晓美焰，当即抬手做了暂停的手势，把她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说了你和圆环之理的差距不大没错，没道理圆环之理因为强大被遗忘，同样强大的你却没事，耐心听我说完。”
时间另一头的恶魔焰有点郁闷，别说成神之后了，就算是成神之前，因为一身高冷的气质，也很少有人敢打断她说话，结果到了赵浑这里，不仅是打断了，还是在她开口之前就预判性打断。
恶魔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赵浑一副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样子，看起来又真有几分可靠，似乎真的能解决小圆的问题，她只能忍下心中的少许不适，继续耐心听下去。
“第二个原因，也就是我认为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小圆的成神太过仓促了。
虽说从小圆愿望中提到了‘所有宇宙，过去未来’来看，她在成神之后，有很大概率已经把所有轮回中的记忆都融会贯通了。
但说到底，这所有的轮回里，小圆经历的事情概括一下，不就是‘被晓美焰阻止成为魔法少女，最后依旧签订了契约，轻松爆杀魔女之夜，然后堕落成魔女’，和‘被晓美焰阻止成为魔法少女，在魔女之夜降临后以普通人身份死去’这两件事吗？
只有在轮回刚开始时的小圆，才有一些以普通魔法少女身份去战斗的经验，对吧？”
时间另一头的恶魔焰，听着赵浑没什么情感波动的平稳讲述，竟然有种回到学校上课的错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头点到了一半才意识到赵浑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刚要开口说“没错”，赵浑却似乎又一次预判了她的反应，通过短暂的沉默就明白了她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说，哪怕融汇了所有轮回的记忆，成神前的小圆，我们都可以把她看做是一个没什么力量，更没什么掌握力量经验的普通女孩。
一个普通的女孩，连魔法少女的力量都不能完全掌握，突然丢给她一份神明的力量，她又怎么可能做到完美控制呢？
从理论上来说，能够无视因果的圆环之理，本应能轻松做到‘因为我想，所以大家都能记住我’，甚至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大家都能记住我’这种舍弃因果的操作才对，可小圆却似乎对自身的问题束手无策，这足以证明，她对自身能力的掌握还不完全。
而你呢，焰，你在数千次的轮回中不停的战斗，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无数次停止时间，以及数千次轮回的经历，都让你在成神之前，就已经熟悉了时间和空间的力量，而且你对魔力的操作更是可以精确到细胞级。
虽说魔法少女的力量相较于神明来说，应该是微弱到可以无视的，但这些在轮回中积累的经验，养成的习惯，却能让你在骤然获得一份新的力量后，哪怕自身都没有意识到，依旧会下意识地去揣摩它，熟悉它，掌握它。
我不敢说你对神明的力量掌握是否完美，但至少，你掌握的肯定比小圆要好一些。”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赵浑稍稍停顿了一会，给恶魔焰一些消化的时间，才做出了总结。
“你看，把问题分析清楚，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恶魔焰不得不承认，赵浑的分析确实有道理，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她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有几分不确定的回答道。
“所以说，我应该劝劝小圆，让她沉下心来好好学一下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
……
赵浑毫不客气的对这个自称恶魔，但依旧单纯到犯傻的晓美焰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和自己同行了几个轮回的晓美焰的肩膀。
“神明的力量要是那么好控制，圆环之理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了，说到底小圆就没有养成控制力量的习惯。焰，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晓美焰跟着赵浑学习了一段时间，也对未来那个有点傻的自己感到有些无语，稍作思考之后，就提出了一个更靠谱的方案。
“我们都知道，小圆心地善良，而且责任心非常强。
轮回中，她在班级担任健康委员的时候，我经常用一副看起来就是坏人的模样，要求小圆带我去保健室。
每次小圆哪怕害怕的不得了，但因为担心我身体真的有问题，也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每次都会忍着害怕，颤颤巍巍的带我去保健室。所以……”
晓美焰看了一眼赵浑，见他赞同的点了点头，当即无视了恶魔焰“我怎么就像坏人了”的小声嘀咕，有点兴奋的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
“所以，我们可以从善良和责任心这方面入手。
未来的我能制造幻境，这也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只不过未来的我只想着让小圆幸福，给小圆制造了一个和平稳定的幻境，小圆没有目标，没有责任，闲暇时间很多，自然能发现幻境的破绽。
但如果，我们给小圆肩上加一份责任，以小圆认真负责的性格，肯定会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履行职责上，没精力再去思考身边的世界是不是有哪里不合理。
让我想想，一份能让小圆主动熟悉、掌握力量，又能够全身心投入进去的责任该是什么样？”
恶魔焰在时间的另一头，看着过去的自己侃侃而谈，打算算计小圆，眼神不由得有些呆滞，突然觉得自己自封的“恶魔”称号，实在有些羞耻。
过去的我怎么能阴险到这种程度！她连小圆都算计，还打算利用小圆的责任心和善良！那可是小圆诶！她竟然下得去手！？她才是恶魔吧！那个赵浑是什么鬼！怎么几次轮回就把我变成这样了！
就在恶魔焰思考自己和晓美焰那个比较恶魔的时候，晓美焰突然有些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提高声音说道。
“我想到了，答案其实很简单，只要调转一下我和小圆的身份就可以了！
未来的我，你可以在幻境里造一个类似魔女之夜敌人，然后自己去死，死前拜托小圆拯救自己，并且给小圆轮回的能力！
以小圆的善良，只要你在假死之前和小圆维持着朋友关系，她就肯定就不会拒绝。
而以小圆的责任心，她只要答应了，在达成目标之前都绝对不会放弃，你可以在‘轮回’里给小圆安排各种考验、苦难，帮助她掌握力量。
不过……”
说到最后，晓美焰又迟疑了起来，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中满是质疑。
“小圆可是很聪明的，就算责任心能让她忽视一些小异常，但太明显的bug，说不定会被小圆当做打破轮回的关键抓住不放。
未来的我，你真的没问题吗？而且，你真的能狠下心来，给小圆安排各种考验和苦难吗？”
如果是片刻前的恶魔焰被过去的自己质疑，肯定会认为我经历的比你多，当然比你靠谱，但现在，她是真的有些心虚了。
不愿意向过去的自己低头，恶魔焰没有回答晓美焰的 问题，转而直接找上了赵浑。
“咳咳，那个，我的朋友赵浑啊，我记得你能同时扮演几亿人来着，能请你帮忙控制一下幻境，充当一下npc吗？
作为答谢，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全天候帮你阻挡圆环之理的影响，不让你被小圆的愿望消灭，还能实现你的一些愿望。”
对于未来自己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晓美焰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也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赵浑。
只要赵浑同意帮忙，那不仅可以拯救未来的小圆，还能拯救赵浑自己，让赵浑不用就此消失，晓美焰打从心底希望赵浑立刻答应下来。
然而，赵浑却摆了摆手。
“这件事先不急，焰还是有些稚嫩，提出的方案不够全面。
这个方案，只能解决我提出的第二点，也就是小圆对力量不熟练的问题。而我说的第一点，圆环之理的力量太强，焰还没考虑到。
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去学开车没问题，但让他自学开宇宙飞船，那就纯属难为人了，更何况自学掌握神明的力量。
焰，呃，为了区分还是叫恶魔焰吧，恶魔焰你说过，自己撕裂了圆环之理，绑架了小圆的意识对吧。
既然你有这种能力，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直接拆分圆环之理，削弱小圆的力量，让小圆更容易适应自己的力量。”
拆分神明的力量，赵浑的提议不可谓不大胆，但恶魔焰毕竟不是吃干饭的，这个大胆的提议，她还真的考虑过，在她看来，小圆已经足够强大了，就算拆分之后变弱一些，依旧可以说是无敌，拆分并非不能接受的损失。
“这个我其实是考虑过的，不过圆环之理是真正的神明，就算被拆分了，各个碎片之间依旧会有重新聚合的本能，就像我从圆环之理上拆下来的小圆意识，总有一天会回归圆环之理一样。
如果我不手动压制拆分下来的碎片的话，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重聚成完整的圆环之理，而且这种重聚的本能，还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强，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永远压制它们。”
赵浑听着恶魔焰的回答，倒是不感到意外，任何生命都有修复自身的本能，神明的本能更强也是合情合理，对这种情况，他心里早就有了解决思路，继续提问。
“既然神明的碎片有重新聚合的本能，那如果圆环之理的碎片变成了其他神明的一部分，这种本能还会继续存在吗？”
面对这个问题，恶魔焰愣了一下，稍作思考后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答案，不过从我自身的状况来分析，我的力量也有拆分后聚合的本能。
如果圆环之理的碎片真的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就算那种本能没有消失，我的聚合本能应该也能抵消掉碎片的本能吧。
不过，我已经是完整的神明了，想要把圆环之理的碎片融进我的概念，变成我的一部分，难度恐怕会非常非常大。”
“融合难度很大吗？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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