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4章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东西的来历！」铃音不满地说，「不过，不安全感……可能……是有一点吧。」

铃音叹了口气，她下了决定，从内衬口袋的影子中取出那枚宝玉。蛾之心静静躺在桌面上，不像其他的宝石一样，这枚暗玉黑得像是漆黑本身，表面没有映出一点房间中的灯光，几乎要消失在影子里了。幽灵花伸出一只手，用戴着黑纱手套的指尖轻触宝玉。

“让人惊奇，”幽灵花轻声说，“这是一片影子，实体的影子。只有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的东西留下来。”

“在魔眼里，它看上去像是一只死去的蝴蝶。”

“影子是万物的阴面，”幽灵花用手指轻轻旋转那块宝玉，“它介乎于现实与虚无之间，既可认为它是存在之物，也可认为它只是虚幻。但这块玉虽是影子，却能被触碰，因此必然是由强大的魔物——甚至是神明死后留下的。”

“我就是想用它做一个人偶，影子的人偶。”铃音说道，“我应该怎么做？”

“有很多优秀的人偶师也驱使过‘影子’，但他们通常是将某种能控制影子的魔物作为介质或核心，以此来控制影之人偶……也就是‘活人偶’。”幽灵花说，她又一次起身，这次有书架上有许多书回应了她的动作，漂浮到桌前，“这种独立存在的影子是极其珍惜的，能作为参考的资料不多，但值得尝试。”

“您对这块宝玉的来历完全不好奇吗？”对幽灵花的反应，铃音有些惊异。

“它虽然珍惜，却也不是违逆法与理的不可存在之物，更不会伤人性命。”幽灵花淡淡地说，“我自己也有几件像它一样宝贵的收藏，而且我说过，我不关心学生的秘密。”

“那教授您……答应做我的导师？”

“你愿意吗？”幽灵花似乎轻笑了一声，她靠在椅子上，隔着烟雾与铃音对视，“学生们对我有许多猜忌，抛开这些不谈，我也有许久没有当过学生的课题导师了。”

“我当然不是不愿意——而且我觉得教授的水平完全没问题！”铃音赶紧说，这倒不是什么谎话，而是她和抚子一致得出的结论，“只是……我听说教授很严格，我能达到教授的要求吗？”

“你对自己的优秀并无自知，雨宫。”幽灵花说，用手指旋转着黄铜烟管，“我在课上便看出了你的能力，你肩膀上的作品也是证明。更何况，我并非那种愿意看着学生糟蹋那只眼睛和那块宝玉的人，直接说明你的课题吧。”

“我是这么想的！”铃音立刻在椅子前坐正，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进行得如此顺利，“用影子制作的人偶应该要有影子的特性，它能潜入阴影，能遮蔽视线，也能像阴影魔物那样用影子发动攻击……而且用它做成的人偶，不用非得局限在‘影子’这个概念里，它有实体，所以它既可以存在于‘影子’中，也可以脱离影子单独存在——”

“你比看起来要活泼。”幽灵花说。

“……咳。”铃音立刻就蔫了，她面色微红地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它未必要像其他影子一样受困于物体的表面，而是能在空气中变成各种形状……”

“很合理的设想，”幽灵花略微颔首，“影子具有许多有趣的特性，它能坚硬如刀、剑，却又缥缈虚无，轻若流水薄纱。如果它能自由地脱离影子，想必会是攻防一体的优秀人偶。但，它必须要‘存在’。”

“‘存在’？”铃音没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你要将影子塑造为某种具有形体的事物，影子才能反过来借着形体存在。举个简单的例子：若你把这块玉雕刻成鸦，它也许就能从影中飞出，人偶便借此而生。鸦可以，猫、蛇一类的动物也可以。”幽灵花用魔法托起“蛾之心”，让它漂浮到铃音的手心里，“以东国的哲学而言，你想象中的人偶虽然偏‘阴’，但本质却是阴阳调和的，既然影子是万物的阴面，你就应该给它一个‘阳面’，赐予它形体与生命。”

“那我要怎么做呢？”铃音不知不觉听得有些入迷，拉动椅子靠近了一些，“我需要学习什么？”

“先从亡灵魔法、黑魔法与炼金术开始，我为你列一书目，你去藏书馆借来做参考资料。”幽灵花说，身边一只手指细长的灵体取过纸笔，在上面刷刷地写起来，“若你不贪玩偷闲，且事情一切顺利的话……到星霜月月初，你就可以看见它动起来了。”

“这么快？！”铃音吓了一跳，星霜之月是历法中的第十二个月，而现在的淡雪之月已经是十一月了，“一个月就可以做好吗？”

“人偶是不会‘做好’的，”幽灵花说，“它无时无刻不在成长，人偶会陪伴人偶师一生，你也要用一生去优化它。我说‘动起来’，只是说它能成为一个可供你驱使，有着你想象中形态的人偶罢了。”

“小铃音也会成长吗？”铃音问，戳了戳肩膀上人偶的脸颊。

“如果它一直陪着你的话，它会的。在一花一木皆可为神的东国，它甚至可能拥有生命。”幽灵花回答道，她从身边取出一本书，“你要用这枚宝玉做人偶的‘核’，首先必须亲自感受它的力量。这本书是我所设计的法术的原典，可供法师们引导和驱使材料中原始的魔力。你看。”

她一个字也没有念，似乎已将解读完全省去，但魔法已经随着墨青色的光芒悄然发动。铃音手中的宝玉溢出大团的黑影，这些阴影如滴落在水中的墨汁一样，随着幽灵花的动作在书房中流溢。幽灵花用烟管轻轻一指炼金灯，水一般的影子忽然如刀般刺出，让灯中的火光无声地熄灭。数秒后，炼金灯才再度燃起。

“你应该学会这个魔法，它并不难。”幽灵花将那本书交给铃音，少女已经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影子回归到宝玉内部，“还有书单上的参考书，你要在两周内全部读完，人偶设计则要边读边做。做我的学生，你必须认真对待自己的课题。回去吧，之后若有课程，我会派人偶去通知你。”

仍然沉浸在震撼中的铃音拿着蛾之心、书本与书单起身，幽灵花则在后面看着她远去。等到铃音即将推门离开时，少女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幽灵花说道：

“教授！”

“什么事？”

“那个……”铃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早上……吉莉埃尔虽然做得不对，不过您还是别在她脸上写字吧。”

幽灵花显然有些讶异：“学习魔法并非儿戏，一不注意就可能死无全尸，我希望惩罚能让她记住自己的错误。我愿意做你的导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虽学习人偶学不久，但基础却非常扎实，可见对法术确实抱有敬畏。”

“这、这也没错……”

“不过，”幽灵花说，挥了挥手中的烟管，“你说得也对。我下次不会这么做了，你回宿舍吧。”

铃音重新来到这间小屋的一层，看见窗外照进的明亮月光。她伸了个懒腰，抚子则在耳边窃笑起来：「多么和蔼的女士啊。」

「我喜欢她，如果她房间的灯能亮一点就更好了。」铃音说，她肩膀上的小铃音学着主人的动作，也伸了个懒腰，「回去吧，明早还得跟琉璃会长练剑呢……」

卷一 琉璃月学院的人偶师 : 第三十章 识人识剑

琉璃月的清晨是蓝灰色的。

在太阳把靠岸的浅滩照得澄澈透明之前，无论是大海、天空还是远处空气中的风，似乎都还未摆脱近海夜晚那种盖了纱般灰蒙蒙的感觉。在离学生宿舍较远的一处海岸边，有两位身着巫女装的少女正手持短刀，踩着舒缓的步伐挥动刀刃，那副模样，与其说是在练习上阵杀敌，还不如说是正在随着清铃起舞，祭祀神明呢。

“重要的是你的呼吸，”那位动作更显流畅，黑发过肩的少女说道，“想象气流和魔力随着你的呼吸在身体中循环，穿过四肢的末端，甚至穿过你的剑……”

“真刀好重啊，”铃音则嘟哝道，听从琉璃的指示挥动手中比小臂略长，还未开锋的短刀，“我还以为我们会用木刀之类的东西做练习呢。”

“木刀的重量和真刀不一样，手感也大不相同，”琉璃会长轻轻笑了，她踏着步侧身，黑发与剑刃一起转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铃音则有些笨拙地模仿她，“因此能拿得起真刀，就要尽量用真刀。呼吸乱咯。”

铃音只得闭上嘴，专心致志地按照琉璃会长的指示，想象自己的魔力和气流一起在身体内流动。今天是琉璃会长应允指导少女剑术的第一天，铃音本以为她会丢给自己一把木刀，说什么“空挥三千下”之类恐怖的话，还相当提心吊胆，结果训练的样子却和自己想象得大不一样。在一旁的树底下，小铃音正靠在树干上看守她们的随身物品，揉着眼注视着两人的模样。

“铃音同学，你好像很在乎我们为什么会这样练？”琉璃会长微笑着说。

“嗯，那个，”铃音被迫一心二用，她一边模仿着那种呼吸方式，一边组织语言，“是这样的，我以为练剑会做那个什么……‘哼！’、‘哈！’之类的。”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剑，铃音同学并不是为了与人交锋才学的剑，剑只是人偶师用来保护自己的最终手段。”琉璃耐心地说，刀刃跟着她的身体轻轻刺出，仿佛剑刃是她手臂的延伸，“因此没必要拥有多大的力量、多快的速度，只要练剑能让人沉心静气，能让铃音同学的体质变好就足够了。呼吸乱咯。”

“我明白了，就是我有多大力气并不重要，体力够就行了……”铃音自言自语，再次想办法集中精神，“那为什么选短刀呢？”

“长刀与短刀的剑术也是不同的，对铃音同学而言，‘弧’更短的短刀剑术更为实用。呼吸又乱啦。”

“呼……”铃音转身挥刀，“对我更为实用……这又是为什么？”

“只要了解一个人，通常就能明白一个人适合怎样的剑了。”琉璃严肃地说，但随后又有些害羞地笑了，“其实这句话我也不算很明白，是我的姐姐说的，只论剑术的话，我连她的衣角都够不到。不过，她教会我的识人识剑的技术是不会有错的，我想铃音同学如果坚持练下去，未来自然会懂。”

“我明白了……”

这次对话中，铃音没有因为分散注意力而气息混乱，琉璃会长似乎也就不再主动挑起话题，只是默默领她引剑起舞。安静持续了一段时间，铃音才主动开口：

“昨天幽灵花教授答应做我的课题导师了。”

“幽灵花教授？”琉璃有些惊奇，“我不了解她，只听说她好久没招过学生了。”

“就是那个很多学生都说她会吃人的教授。”

“噗，”琉璃笑了，“这个年纪，就算是魔法师也很少能静下心的。不过这对铃音同学是好事，你是做她的助手？还是自己有课题，请她做导师？”

“嗯，是我自己有课题，”铃音回答，此时月沙海已经逐渐被太阳照亮，岛内似乎也有了一些生机，“制作灵体人偶的课题。我最近还很为灵体材料的事发愁，想周末去看看冒险者协会的委托呢。”

“唔……我最近也关注过一件和亡灵法师有关的委托，”琉璃沉思道，“是月沙城城郊的一伙强盗，他们专盯着‘写日记’的人抢呢。”

“哎？”铃音吃了一惊，然后赶紧在琉璃会长说“呼吸乱了”之前重新调整好，“琉璃会长也知道这件事吗？”

“铃音同学有兴趣的话，不如一会儿我带你去窗口看看？”琉璃会长提议道，“因为有特招生被波及了，我对这件事也有点了解哦。”

“那就拜托会长啦。”

琉璃带着铃音练到天色彻底放亮，月沙海恢复那种澄澈的蓝色后才结束。虽然练的时候没什么实感，但收刀之后铃音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如果不是衣服下的魔法在起作用，这身巫女服就会整个贴附在她的身体上，那可就什么都被看光了。

「你应该好好感谢它的发明者，」抚子说，语气里好像有一丝失望，「本小姐觉得没有这个魔法更好……」

「才不会，抚子。这可是热带，没那个魔法还得了。」铃音嘟哝着。

两人所说的魔法由“风之衣”改编而来，能让一层极薄的风在衣服与肌肤之间流动，带走大量的热量，它在校园中相当流行，是很多琉璃月的女生起床要使用的第一个法术。铃音将它稍加调整后，也能避免衣物与肌肤之间过于紧密的接触，这对铃音而言可说是相当重要，要是没有它，没穿贴身衣物又五感敏锐的铃音说不定连走路都会露馅。

不过，即使有这种方便好用的魔法的帮助，铃音还是因为运动而面色通红。她轻轻喘着气，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脸颊，黑色湿润的发丝都沾在了脸颊上。她像猫一样甩了甩头发，才发现琉璃会长的视线已经在她身上好久没有移开了。

“琉、琉璃会长，”铃音忽然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危险，“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没、没什么。”琉璃悄悄把视线移开，铃音顿时感觉对方越发可疑起来，“那个，嗯……去、去洗个澡吧。”

“诶，啊……好、好啊……”

卷一 琉璃月学院的人偶师 : 第三十一章 日记强盗团

作为坐落于海岛上的学院，琉璃月拥有一片绵延数里的沙滩。课余期间，有的学生们会选择下海活动，因此沙滩边设立有数座淡水浴场。两人练剑的地方离宿舍有不少路程，琉璃与铃音便直接到这里入浴，衣物则交给浴场内的炼金设施直接清洗、烘干，省去了返回宿舍的麻烦。

不过，铃音本以为琉璃会提出和自己一起洗澡，但她今天却眼神躲躲闪闪，好像不知道视线该放在哪似的。直到琉璃磨磨蹭蹭地回到大厅，看见已经换好衣物，肩膀上坐着小人偶的铃音的时候，她终于才恢复正常。

按照计划，铃音和琉璃一起向琉璃月的商业区出发。说是商业区，这片位于港口附近的建筑群其实小得可怜，规模至多只有村庄大小。商业区由学院出资维护，其中有着小型的杂货店、书店或咖啡厅等，学生们想平价购置些常用物品的时候，都可以来商业区找找——当然，也就只能买到些常用物品了。

冒险者协会窗口就位于商业区内。像是冒险者协会、魔法师协会这类大型组织，实在很难在学院内直接开设专为学生服务的分部，但学生们又有前往这些设施的需求，因此商业区内便设立小型窗口，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就比如——想要了解一些委托详情的铃音，现在就被琉璃会长带到了这里。

“日记强盗那个委托是吧，都好久了。”坐在窗台后的柜员打着哈欠，戴上眼镜后翻阅着文件夹，“那几个强盗根本没造成啥危害啊……月沙城那边也不想拨人去专门抓，就挂在我们这儿了。”

“没造成危害？”铃音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听同学说了这伙强盗，听说见到写日记的人就抓……”

“没抓成过。”柜员说。

“他们在路边拦住人后，会逼问对方写不写日记，”琉璃会长说道，“还会说，‘如果你写日记的话我们就把你抓走’。”

“他们都这么说了，谁还会说自己写日记啊！大家都回答没写，结果真的就被放了，”柜员把双手一摊，铃音微微张着嘴，显然有些发愣，“不过正常人也很少有写日记的，反正他们一个人都没绑到。”

「噗哈哈哈，这可不好说！」

“这什么强盗也太业余了吧？”铃音摸了摸脑袋，没管抚子的大笑声，“还是说这是某种行为艺术？可我那个同学说什么‘月沙城人心惶惶’……”

“怎么可能，”柜员也哈哈大笑起来，“都是都市传说！不过确实有些不良影响，所以月沙城那边增加了巡逻班次。这伙人已经进不来城好几天了，委托内容也只是‘出去抓他们’而已。”

「看来那只金毛小狗说的话你不能全信。」抚子讽刺道。

「吉莉埃尔脑袋太单纯了……」铃音思考着，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咦？为什么琉璃会长也这么了解这件事？”

“因为城内有我负责联系的学院特招生，那个特招生被强盗抢了，所以我就关注了一下……”琉璃会长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虽然没出什么事情，但是特招生毕竟是未来的琉璃月学生呢。”

“特招生是什么？”铃音问。

“就那个啦，学校发现有的孩子很有天赋，但是还不到入学年纪，”柜员摆着手，看样子她的工作相当冷清，还有闲心陪两人闲聊，“于是就提前定下了入学的事，琉璃月提供补贴，监护人带着孩子暂居在月沙城里……是吧？”

“是的，”琉璃会长点点头，“学院会定期派老师去辅导这些小孩子。其实这样的特招生在学生里比例不小……我就是特招来的。”

“琉璃会长也是？”

“嗯，我入学前一年才确定在琉璃月读书，在那之前我……完全看不出有魔法天赋。”琉璃会长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铃音同学是考入琉璃月的，可能不清楚类似的流程。总之，因为有一个小孩子被波及了，我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件事。铃音同学如果想做这个委托的话，可以顺路去那边看看那孩子。”

“唔，我还是先问问吧。”铃音摸了摸下巴，“能讲讲委托的具体内容吗？”

“委托内容是将这伙‘可疑人士’捉拿，提供线索也可。你看，连官方也不叫他们‘强盗’——不过我就叫他们强盗好了。”柜员扶了扶眼镜，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嗯，根据魔法师协会的调查，强盗一共有四名，均为男性。其中三名身强力壮，手持凶器，还有一名能控制幽灵，被认为是亡灵法师。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目击者的报告，这个得坐船去城里申请委托才能看到。”

“你说魔法师协会都调查过了？”铃音有些好奇，“结果这个委托还是拖了这么久，是因为那个亡灵法师很厉害？”

“不，协会的人说完全是野鸡法师。”柜员说。

“我听说的版本是自学出家……”琉璃会长摇了摇头。

“稍微有点天赋，弄到了法术原典或者从谁那里偷学的，这种人还挺不少。”柜员摆了摆手，“然后就用那半吊子的魔法乱搞发明，把自己炸死……我小时候在炼金技术学院上学的时候就被警告要远离这些‘民间魔法师’。”

「民间魔法师。」抚子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再一次大笑起来。

“所以法术原典一向是被严格保护的，”琉璃会长严肃地说，“在魔法师以外的人手中交易也违反法律。”

“不过，既然他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为什么一直没有抓住呢？”铃音追问，柜员摸了摸鼻子，取出一张新的文件。

“问题就在这里了：他控制的幽灵正好能抹去自己的痕迹。”柜员说道，“你知道魔法师查案子的时候都会调查魔法痕迹，对元素取样，或者干脆喊出那些路过的元素精灵。可那亡灵法师什么法术也不会，就只会操控灵体，所以半点魔法痕迹也没留下来。”

“灵体的隐匿性是最麻烦的，”琉璃会长补充道，“原生元素精灵的智力不高，对这种情况很难说出个所以然。亡灵法师能通过法术解决这个问题，但魔法师协会里可没有哪个厉害人物愿意花时间去抓四个小毛贼……”

“学院里倒是有几个读亡灵的学生接过这个委托，但他们也没能成。而且其实啊……”柜员打了个哈欠，用发圈重新箍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这几个家伙，放他们在城外闹又怎样呢？给有闲心的人找点事做罢了。”

“没事，我喜欢这个，”铃音笑眯眯地说，知道这次自己胜券在握，“我正缺亡灵当研究素材呢。”

卷一 琉璃月学院的人偶师 : 第三十二章 琉璃月的一周

虽然铃音打定主意要接下委托，不过这件事情并非说做就能马上做的。

雨宫铃音从未登记成为过“冒险者”，因此若要接下委托，首先得亲自去一趟月沙城的冒险者协会。从琉璃月前往月沙城需走海路，过去一趟就要花费半个上午，再加上城内来往调查，以及出城实际执行委托的时间，绝对不是午休时来回跑两趟就能搞定的。

简而言之，如果铃音还想要在明年顺利升入三年级，不打算翘掉一两天的课的话，她就必须周末出发。在周末之前，少女只能呆在校内，做一个认真读书的乖学生。

对铃音来说，魔法学院的生活是相当新鲜的，其中最让铃音感到新奇的自然是各式各样的课程。那位教她们《中等魔法理论及其操作》的老教授在第二天回归了课堂，看她那颤颤巍巍，走路慢吞吞的模样，铃音还担心学生会听不见她说话，结果教授嘟哝两句后，被魔法增幅过的声音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大家纷纷捂住耳朵。

“不好意思，”老教授用震耳欲聋的声音说道，窗外的鸟儿吓得振翅飞走，“我调小一些。”

这门必修课讲的是现代七翼魔法的通用理论和“原典解读”，理论课时倒还秩序井然，可一到“解读实践”的时候，教室里一下子就乱了套。学生们两两成对，用老教授给出的范例魔法相互施法、破解，这场景本身就足够危险，而每当这时候，也总会有学生偷偷使用不符合要求的其他法术，把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让人惊奇的是，在老教授的看护下，居然从来没有学生因为施法而受伤，甚至连教室中的器物都没有被伤到过。

“做得好，雨宫同学！”当学习速度惊人的铃音念出一句颇短的解读，让吉莉埃尔手上的奥术短剑凌空飞起的时候，老教授如此说道，“现在变换一下原典，让它飞到自己手里试试！”

——结果那支长剑嗖得一声冲向窗玻璃，在获得自由之前被老教授用眼神拦下，飘回吉莉埃尔的手中。

“还要再想想。”老教授说，铃音脸红着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