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魇
身体发冷哆嗦的珂朵莉一边在云层中倒栽葱一样地向下坠落，一边思考着，尽管结论只有一个，但珂朵莉的内心还是闹着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别扭，内心在不断地纠葛之中。
就在珂朵莉在毫无意义地虚耗时间的时候，在白茫茫的视野的一角，冒出了一个黑影。
“诶——？”
待看清楚那个黑影的实体后，珂朵莉扇动翅膀朝它靠过去。
第203章 觉悟与代价
几分钟后。
隶属于【护翼军】的巡逻侦查艇——【巴洛克壶】，第二阶层的小型作战室。
“突然造访，实属抱歉，灰岩皮一等武官，因为我看见你们的船在附近飞，忍不住就……”
珂朵莉用借来的毛巾使劲擦了擦有些湿掉的头发，向爬虫族长官致歉。
巡逻侦查艇虽然只是执行一下日常的巡视，并不是军事行动，但珂朵莉直接跑过来难免还是有可能会打扰到别人的工作的。
“无妨，尘风庵随时为高贵的战士开放。”
灰岩皮毫不在意珂朵莉的“打扰”，将盛满热茶的杯子放到桌上。
对于他有些庞大的身躯而言，小小的茶杯就好像玩具一般，看他有模有样摆弄茶艺的模样，有种超脱现实的滑稽感。
“谢谢。”
珂朵莉接过杯子，轻吹几口气，缓缓将茶送入口中。
“好苦……”
这是珂朵莉的第一感觉，这茶不仅有些滚烫，还很苦，舌尖传来又刺又麻的感觉。
“有何指教？”
灰岩皮问道，他还是会在意，为何珂朵莉会在这样的季节翱翔于云中，而且还造访了此处。
“唔……”
被问到核心的问题，珂朵莉一时语塞，迷惘、困惑、思索，然后，她开了口：
“事到如今，我果然不能说，【我很怕死】这种事情了吧，毕竟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对不对？”
“嗯？”
灰岩皮扬起了单边的“眉毛”，只不过爬虫族当然没有体毛，只不过珂朵莉感觉如果他有眉毛的话一定会是这样的表情。
“是……雪玥二级技官的事情，她向我们展示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战斗方式，虽然我不明白她做了什么，但是以结果而论，那确实比我们现有所采取的方式更有胜算，更有效率，而且也更加……正确。”
“哦……？”
灰岩皮的语调略微拖长，虽然有些惊讶，不过他并不认为这在意料之外，毕竟那个雪玥的谜团依旧很多，有不同于现状的战斗方式自然也不奇怪。
珂朵莉低下头，直视杯中自己的倒影：
“但我……很不想认同这件事，我不愿意相信我的【姐姐】们（以前的黄金妖精）错了，我不愿相信她们其实不用死。因此，我不愿意听她的话，反正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我想要在战场上证明，我认为自己要遵守【姐姐】们的战斗方式，并证明她们是正确的才可以。但是……”
“你害怕了？”
“……”
珂朵莉是否犹豫要点头承认。
大概是爬虫族的特有文化吧，灰岩皮对于【战士】一词十分地讲究，虽然以珂朵莉的认知，不清楚详情，不过按照灰岩皮心中的标准，珂朵莉作为【战士】应该算是勉强合格的。
假如这时候点头了，难保不会让对方失望，难保不会被认为是失去了勇气，抛弃了【战士】资格的人。
“是的……”
即使如此想，珂朵莉仍然无法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咯咯咯……原来如此……！”
灰岩皮张大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像是甩动土制铃铛一般的声音，虽然有些嘈杂和刺耳，不过那毫无疑问是他的笑声。
“咦？”
珂朵莉不明白灰岩皮为何突然大笑，如果是否定自己的答案，也应该是嘲笑，而不是这样的，明白了一些事情的爽朗的笑声。
“雪玥二等技官，她是想要击败你内心的【风】啊。”
灰岩皮解释了自己大笑的原因，只不过说出的话语同样地不明所以。
“【风】？”
“那就是你所谓的【觉悟】的真面目啊，或者换一种说法，用【认命】来称呼的话，会不会更好理解一些？”
“什么嘛……”
珂朵莉不知为何感觉内心稍微轻松了一点，虽然也有胸口空了一块的感觉，不过反正都差不太多，
“一等武官，原来你也明白我不是当战士的那块料嘛，从外表都看不出来你那么会奉承，害我都当真了……”
珂朵莉苦笑。
“非也，要尊贵的鳞甲之民口出虚言，好比太阳北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你刚刚才说我认命了啊？”
“不，【认命】和【觉悟】在本质上乃相同之物，两者都会为了达成目的，让人做出割舍重要之物的决断。”
“呃，该怎么说呢，在我的印象中，【觉悟】不是应该更加宝贵的东西吗？”
“一切事物的价值，只决定于接纳所需的代价，舍弃重要事物所做的觉悟，理应就有与其相应的价值。舍弃同样的事物而认命，当然也是等价的。”
“……我不太懂。”
珂朵莉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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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之庭小剧场·代价
珂朵莉：“塔维尔小姐……”
泡泡：“迷途的妖精，看起来你似乎在寻求某个问题的答案。”
珂朵莉：“诶，你是怎么知……”
泡泡：“求知之人的目光，我再熟悉不过了，而且你要问我的问题，恐怕还是不方便直接向她本人问询的吧。”
珂朵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我有些好奇，是关于雪玥的事情……”
珂朵莉：“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要得到对应的力量，就应该有舍弃相应重要东西的觉悟】，那么，雪玥她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足以得到如今这份力量。”
泡泡：“嚯……我大概明白你为何不亲自去问她了，那么，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要变得和她一样强吗？”
珂朵莉：“……不，只是……”
泡泡：“当一个惊世的【天才】出现在人们眼前，人们只会恐惧Ta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非人的代价。”
珂朵莉：“……诶？”
泡泡：“我知晓你无法理解，所以建议你就此止步，不要探究了，小雪赋予了你摆脱宿命的新生，就是为了让你远离这种事情的，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珂朵莉：“好……好吧。”
第204章 迷途的猫咪
“因为言辞的美妙而迷惑，确实称不上是战士该有的行径~”
灰岩皮一边发出“咯咯咯”的古怪笑声，一边如此说道。
“那么到头来，我该怎么做才好？”
“随你高兴~”
灰岩皮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就是不明白才会发问啊……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何谓正确？在战场上没有那种异想天开的玩意儿，要么是战胜敌人，要么是保存自己，还有其其他他的，因个人而异，这都可以是在战场之后总结的【正确】，而不存在战场之上。
因此，战士的心中都会萦绕着一股【风】，在不知何往的时候作为自己的路标，在战场的尽头作为灵魂不受玷污的安息之所。”
“……一等武官，你说的话，我有一半以上听不懂了……”
珂朵莉露出苦恼的笑容。
一开始，她还是能理解自己与灰岩皮之间的对话的，无论接不接受，至少能够领会含义，但随着对话的进行，灰岩皮遣词用句的内容本身都越来越复杂了。
珂朵莉觉得自己大概也许得到的是一番金玉良言，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触，只不过听不懂的东西就是听不懂。
“咯咯咯，你之前说过，你想保卫【姐姐】们作战方式的正确性对吧？”
“……是的。”
“既然如此，在上场作战前，先认清那所谓的正确性是什么吧。对于你们妖精的作战方式，我等只有知识上的理解，包括你们的宿命，累积而来的历史，还有隐藏在历史背后的意志，一切皆是如此。”
“这还真是有点不负责任的发言呢，一等武官……”
“总之，【风】是能够承载一切的。”
灰岩皮用这样不以为意的表情应付了。
“……”
珂朵莉微微叹气，她总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情认命了。不过按照刚刚对方说的，认命和觉悟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心理，如果试着这样想的话，她确实感觉自己胆子变大了些许，
“虽然这可能会惹你生气，不过，我要表明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我根本不想成为战士。”
听闻珂朵莉的话语，灰岩皮嘎嘎大笑了起来：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你才成为了优秀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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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进来。”
一个士兵凑近灰岩皮，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嗯，你让她过来吧。”
只消片刻后，作战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哟，打扰两位了~”
熟悉而轻快的声音。
雪玥站在门口，肩上的军服随意披着，双手抱胸看向屋内的两人。
“我来领流浪的小猫咪回家了~”
这种说法让珂朵莉顿时脸颊红了起来：
“说到底，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啊……”
“当然是飞上来的咯~”
雪玥理所当然地回答。
（原来她会飞啊……）
这个想法在珂朵莉的脑海里划过，不过这种问题在现在似乎也不重要就是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和灰岩皮聊聊，珂朵莉能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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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认一下，这里的隔音效果还行吧。”
雪玥随手敲了敲手边的墙壁，不知道使用什么材质做的，但可以从手感上确定是某种金属。
“如果你不大声叫嚷的话，外面的人是听不到对话的内容的。”
灰岩皮将一杯茶递给雪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