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魇
“Saber，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在那个位置画两个直径六英尺的重叠的六芒星，朝这里的是正面。”
爱丽丝菲尔指着仓库的一角对Saber说道。
“明白……不过，爱丽丝菲尔，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这个要求并不算复杂，但Saber的疑问是来源于其他方面的，
“今天您似乎一直在避免接触任何东西，这是我的心理作用吗？如果是驾驶车辆、拿取物品这一些事务来说，确实无需在意，但重要的魔法阵的绘制您都不打算亲自动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
爱丽丝菲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抱歉，我确实没有对你隐瞒什么的必要。Saber，现在把手伸出来，我要尽全力去握你的手，可以吗？”
“啊，这个没问题。”
虽然不明白理由，Saber还是伸出手与爱丽丝菲尔的手握在一起。
然后，爱丽丝菲尔的手指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这力度别说是用力握手了，连简单抓握的力度都不具备。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哦，刚才我确实用尽全力了。”
爱丽丝菲尔露出勉强的笑容，似乎还有了一些用尽力量后的虚脱感。
“只是把手指张开就用尽全力了，这种情况要握住什么或者拿住什么东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早上起来更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累的疲惫不堪了。”
“到底怎么了，你什么地方受伤了吗？”
Saber有些着急地询问，毕竟这种奇怪的病症是她没听说过的。
而爱丽丝菲尔只是无所谓似的摇了摇头，
“这只是我构造上的一种缺陷罢了，我把触觉屏蔽掉了，虽然这会很大程度上抑制灵格，不过好在对其他活动不会有太大影响，这也是人造人的优点之一吧。”
“……”虽然还不甚理解，但Saber知道不应该过多追问下去了。
“所以说，还是要多麻烦麻烦你了呢，我的骑士大人。”爱丽丝菲尔重新微笑起来。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的公主。”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转为祥和，两人继续进行临时工房的建设。
“似乎有人接近这里了。”Saber感觉到了什么。
“哦，应该是Caster的Master吧，她今天好像要过来做客。不过我们这里还没有整理好房间，是否会显得有些招待不周呢。”
“那个小女孩吗……我去开门吧。”Saber对那个一面之缘的小女孩还是有些印象的。
Saber起身准备前去开门，毕竟爱丽丝菲尔这种状态确实比较适合静坐。
“等等，Saber，我和你一起，这也是必要的待客之道。”
在Saber将大门缓缓打开之后，从门边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两位姐姐，你们好呀~”阿比盖尔的语气很甜，礼貌地微微一鞠躬。
“欢迎你来做客，不过我们也是刚搬来，招待可能有所不周。”
爱丽丝菲尔礼貌之中带了些许的歉意。
看到阿比盖尔，爱丽丝菲尔和Saber的心情也不错，一个礼貌乖巧的孩子自然是讨人喜欢的。
“啊，没事没事，雪姐姐还让我带了点甜点过来，姐姐们我们一起吃吧~”
阿比盖尔提起包装好的袋子，微笑着说道。
第40章 切嗣的悲愿
雪玥沿着圆藏山的石阶逐级而上，很快便看见了那颇有历史感的山门。
越过山门之后，就是一个同样古色古香的寺庙——柳洞寺。
尽管看着相当地有历史，不过作为仍旧有些许香火和有人维护的情况下，这座寺庙倒也不会有荒凉的感觉。
在柳洞寺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
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像是死掉了一样，正在抽着烟，毫无疑问，这就是雪玥会面的对象——卫宫切嗣。
卫宫切嗣看见雪玥的身影出现，深吸了一口，吐出了最后一口烟雾，随后随手将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
“你来了。”
“我当然会来。”
也许是感觉这种对话过于偏向古龙小说的意识流了，雪玥补充道，
“我还以为，对于盟友的到来，你会表现得更高兴一点。”
切嗣的表情没有变化，如果不是雪玥对他有所了解的话，大概会认为他是个面瘫吧。切嗣似乎没有对雪玥的话产生反应，反倒是另外提了一个话题。
“我原以为，这次来会面的会是你的Master。”
不过虽然如此说，切嗣也早就料到会是Caster前来赴约了，且不论这场战争看起来基本上都是Caster在帮着她的Master拿主意，对于那种小姑娘来说，去和爱丽丝菲尔以及Saber相处，要比和自己这个“阴沉的大人”对话要好太多了，因此切嗣看见雪玥也并不会觉得意外。
“‘我的Master’？嗯……既然是盟友了，而且为了以后的交流方便一点，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才是Master哦~叫我雪玥就行。”
雪玥一边说着一边解除了对手上令咒的伪装。
卫宫切嗣的脸上划过了肉眼可见的惊讶，不过良好的表情管理让他下一秒就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雪玥手上的令咒看起来不似作伪，而且现在主动暴露出来也不知道目的为何。当然还有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对方的实力问题，有奇奇怪怪的能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魔术使甚至是魔法使，但以切嗣所认知的，这世间应当不存在能与Servant正面对决的人物，那么，雪玥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切嗣那转瞬即逝的惊讶被雪玥看在眼里，之后对方的头脑风暴也让雪玥看得有些得意。
“别瞎猜了，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也对你们心心念念的圣杯毫无兴趣。”
雪玥若无其事地又抛出了一个足以让卫宫切嗣震惊的“重磅消息”。
虽然离谱，但是综合当下的各种情况，雪玥自述的反而是最符合现状的答案。
卫宫切嗣一顿分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就算你对圣杯无所求，那么你的Servant呢？”
“你说阿比那孩子吗，她也没有要让圣杯的愿望哦~好了，我已经回答了很多问题了，接下来该我问你，卫宫切嗣，你寄托在圣杯上的愿望，是什么呢？”
切嗣对于雪玥提出这样疑问，自然也不是什么很难以理解的问题，作为盟友考虑的话，了解双方的愿望是必要的。既然对面已经表明了态度，自己也没必要回避这个问题，而且自己的愿望，也并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阴谋】。
“我啊，想要让这个世界上再无战争，我要让冬木市这场圣杯战争，成为人类最后的流血！”
随后切嗣便看到了雪玥的反应。
那不是疑惑，也不是嘲笑，不是那种平常人听到仿若异想天开的愿望时候的反应，而是仿佛听到意料之中答案的轻轻叹气。
“那确实是一个足够伟大的理想，没有纷争的世界，那么，让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吧。”
雪玥提了一个似乎无关的新问题，
“假如世界上只剩下了500人，分别在两条船上，一条300人，一条200人，两条船同样面临沉没，你是唯一能修船的人，但你修一条船就意味着放弃另一条船上所有人的生命，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如何选择？”
“我会优先救更多数的人。”切嗣毫不犹豫地回答，尽力保全更多人的生存是他的宗旨。
“就在这时，200人船上的人胁迫你必须先修他们的船，但这也意味着你将会放弃另外300人，那么你又会怎么做呢？”
“……杀了那200人。”切嗣略一犹豫，也得出了答案。
“好了，那么破损的船被抛弃，剩下的300人重新分作两艘船，一艘200人，一艘100人，又发生了同样的情况，这一次，你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切嗣察觉出了问题的“真实”而“荒谬”，沉默以对。
“按照你的做法，一定是放弃100人吧。那么如此循环往复几次，当你的家人成为【少数】，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吧。”
“……”
“那么，你回过头看看，你杀的人，比起你持续杀少救多所保留下来的人，到最后，哪边才是【少数】，哪边才是【多数】呢？这不正是你所行之路吗，卫宫切嗣。”
“你到底想说什么？”卫宫切嗣有些愠怒地盯着雪玥。
“我是想说，你这样做，不是弄巧成拙了吗，而且以你这个方法，根本就是饮鸩止渴罢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祈求圣杯的奇迹，如果能够实现这个愿望的话，就算我变成‘世间所有的恶’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那么，你又如何确保，圣杯能实现你的愿望，或者我换一种问法，在你的潜意识里，所谓的奇迹会如何满足你这个愿望？”
卫宫切嗣本想开口反驳，但脑海里蹦出的一个想法让他住了嘴，而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第41章 杀一人以存天下
看到切嗣的反应，雪玥露出了怜悯且略带恶意的微笑：
“你看，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就算你真正得到了圣杯，那么这个圣杯里的奇迹，也只会按照你所能理解的方式进行。”
“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有欲望就会有冲突，冲突升级最后都会演变为战争，指望一个所谓的奇迹让所有人都变得毫无欲望追求真善美，那纯属天方夜谭不是么；所以圣杯当然会选择一个更为便捷的，也是遭到扭曲的，最容易实现的愿望——杀死世界上的所有人。只要人类消失，那就不会有战争再发生了，很合理不是吗？”
冰冷的【未来】从雪玥的嘴里缓缓吐出。
“不可能……”切嗣的嘴角颤抖着，语调逐渐变高，有些声嘶力竭，“这是……开玩笑的吧……”
“这是我见到的，平行世界的未来，怎么，你想亲身体会一下幻境吗？哦，也许不用，毕竟，那种相似的地狱你早就见过了不是吗？”
雪玥的话语在平常人听来可能过于荒谬，但是对于切嗣这样偏执的理想主义者来说，正好命中了他思维的死穴，只要略一思考，这便是无可辩驳的“预言”。切嗣嘴里说着不相信，但他的信念已经遭到了极大地打击。
不知为何，切嗣能确信面前的少女并没有释放什么暗示的魔术，而是她那自信的语气和笃定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话，那感觉就好像……无知的学生面对一位权威的教师一样。
“那么，异世界之人，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个的吗？”切嗣扶着额头，从嘴里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自己的愿望会让世界毁灭的话，那么有人来接近自己，从而阻止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是哦~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这个世界的毁灭与否与我无关，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如果你不信邪继续想要取得圣杯的话，那我倒是不介意在那一片废土之上帮你立个碑，上面就写【人类的罪人——卫宫切嗣】，帮你完成那本就没啥用的‘赎罪’，就这点行为艺术我还是可以代劳的。”
雪玥摇摇头，语气有些揶揄。
“当然，我们其实可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雪玥悠悠地说着。
“那么，是什么，快说！”切嗣听出了弦外之音，此刻也顾不上其他，起身就抓住雪玥的肩膀，以一种质问的语气急切地问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痛，你先放开……”雪玥皱了皱眉头，肩膀似乎真的被抓痛了。
切嗣似乎也发觉自己一个一米七五的男人抓着一个少女的肩膀不是太好，轻咳了一声松开了抓着肩膀的手，似乎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似的，伸进裤兜拿出烟盒，掏出一根烟点燃。
深吸一口烟，切嗣感觉到自己冷静了不少。
“要让世界永无战争，很简单啊，只要切嗣你有绝对的武力，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发起战争，一有苗头就掐灭，那不就得到你想要的和平了？”
“希望你只是在开玩笑，我并没有那种能力，就算有，我也绝对不会成为那种角色。”
“因为那是某种程度上的【暴君】，而不是【正义的伙伴】对么？”
“……”
“呵呵，想必你早就发现了吧，凭你的能力，也确实不足以改变世界，就连圣杯的奇迹也只会给你不希望的结局，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还真是个很麻烦的人哪，卫宫切嗣。”
“你到底想说什么……”从烟的抖动，已经显露出切嗣的些许烦躁。
“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于事为之中而权轻重之谓求。求为之，非也。害之中取小，求为义，非为义也。”
雪玥补充解释道，
“改变世界对你而言太难，那么改变自己吧，你既然不能成为神，又为何傲慢地把所有人的生命放在天平上衡量？即使同样是杀少救多，抱有的理念不同，所能获得的结果也会大有不同；少数人和多数人利益之间并不具有利益关系，这其中的选择永远不符合道义，也不符合正义；
这其中的选择想必你已经做过无数次，你确实保留了一丝良心，你将没能得救的人都算在了自己的罪孽之上，但这种良心只会让你更加痛苦，让你更加害怕做出选择，而事实上却让你一次又一次害怕酿成不可计的后果而继续牺牲少数人，这种良心，一无是处。”
“这就陷入了恶性循环，总有一天，你所杀的少数将会变为多数，而对世界而言，最好的结果，显然是——你自杀，那么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被你杀死，你抱有的信念不是什么正义也不是什么保护，而仅仅是无义的刽子手罢了。”
切嗣坐回台阶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右手上的香烟也不抽了，任由它逐渐燃尽也没有扔掉。
一阵金属滚落地面的声音，是雪玥抛出的匕首，就那样翻转了几下滚到了切嗣的脚边。
“好好想想吧，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如果你要自尽的话我也帮你准备好了，爱丽丝菲尔和伊莉雅我会帮你照顾的，也算是我给的最后关怀了。”
“……”
一直沉默的切嗣终于有了动作，他扔掉了烟蒂，缓缓捡起地上的匕首。
“噗嗤”一声，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左小臂，顿时鲜血四溢。
“嘶……”
剧痛让切嗣的眉间拧成一块，他咬着牙将带血的匕首扔到雪玥的脚边，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