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魇
如此偏重于感情的规则，说是“小孩子的任性”都不为过。
但如果要以人类之躯结束大战，那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要以人类之躯结束大战】，这件事本来就已经是“小孩子的任性”了。
“不用说也知道，失败就会全灭，大概一切的保险措施都是白费的，只要那些家伙知道，有会说话的猴子在诱导战局，那么一切就会确实结束了。”
里克向众人阐明了结论：
“不是结束大战——【胜利】，就是灭亡——【失败】，不是全得就是全失的赌博，既没有平手，也没有弃权。”
“敌人是【神】，是焚烧天地的暴力，亦是绝望的化身，这场赌博的胜算远在【虚空】的彼方。”
（此处的虚空为中文里的小数单位，垓分之一，相当于10的-20次方）
“由于胜利条件是所有暗中行事的成功，因此就算胜利，我们也不会留在任何人的记忆之中，不会留在记录之中，更不会被人谈论。我们是【幽灵】，【幽灵】不曾言语，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
里克带着笑容，阐述出将这个疯狂的世界断定为【游戏】并进行挑战的动机，
“如果我们真的透过这个【游戏】夺得胜利的话……我们就可以告诉自己，我们曾经帅气无比地活过，然后就能骄傲地死去，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好了~想开始那种【游戏】的人，留在这里。”
将一切告知以后，里克闭上了双眼，等待要离去的人离开。
里克心想，会参加这种【游戏】的笨蛋，没有几个人吧。因为这根本不是精神正常的人能做出的事情，傻瓜只要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
如此想着，整整十分钟过去，里克睁开了眼睛。
一百七十七人，也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所有人都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仿佛在问：你还要闭着眼睛到什么时候？
“啊啊~我以为你们会更聪明一点的啊~”
里克无奈地说着，嘴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
听到里克的发言，其他的人也苦笑着，七嘴八舌地吐槽了起来：
“喂喂，我说老大，你可别第一步就判断失误啊，这样之后可就令人担心了。”
“里克啊，你认为事到如今，这个世界上还有聪明人吗？”
“疯狂的行为？现在这世道，哪里还有比这疯狂的世界更疯狂的事物呢？”
“贤者在这个世界会选择死亡，而更为高明的贤者，则会选择不出生在这个世界。”
“在这里的人，一直存活到今天的人，里克，这些可都是你选的人哦~”
“这不就是蠢货的代表选拔吗？”
一声苦笑之后，里克也笑了，没错，正是如此。
人类很愚蠢，正因为愚蠢，所以会磨炼智慧、知性，让自己不会被愚蠢所吞噬。
即使在这个没有生存价值的世界，却仍然生存了下来的，这些为此赌上了所有的知性、智慧、技术的人们。
如果他们不是志气高洁的愚者，值得尊敬的弱者，那又有什么才是呢？
“没有意图地出生在这个世界，没有意义地苟且偷生般活着，但是有意义又帅气地死去，有比这个更好的自由吗？首领？”
一百七十七人，传递着相同的意志。
里克低下了头，像是打心底里被他们给击败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发疯了，还真是可靠啊，那么——开始游戏吧。”
里克铺开了地图——这是人类为了存活下来而持续更新的【游戏盘】。
由无数尸骨所累积而成的【游戏盘】，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里克开始说明具体的计划。
“【向遗志宣誓】！”
众人如往常一般回应，但里克却说道：
“以后禁止说那句话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向遗志，而是向我们认可的规则宣誓行动，所以要说——”
“——【向盟约宣誓】。”
未来与希望被夺走，甚至对绝望本身也感到绝望，最后终于也厌烦了那样的绝望。
就这样，不存在的人们悄悄地开始了暗中行动，并非为了等待，而是为了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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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休比与里克并排走着，小声地说着：
“里克……休比……还是不懂【心】。”
在那时，休比看到了，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触碰到里克的【心】而产生了共鸣，只有自己除外，休比垂下了头。
只有自己无法理解那种感觉，休比非常哀伤地继续说道：
“里克，你们的每条计策，成功概率，都不满百分之一……”
更何况是全部计策都成功的概率，依照理性的逻辑思考，概率几乎可以等同于零。
“嗯，按概率上来说是这样没错，换个方式来说，掷一个骰子出现六点的几率是六分之一，连续出现两个六点的几率是三十六分之一，这样没错吧，休比？”
“没，没错，所以……”
“那么，在这个【游戏】中，那个计算，是错误的。”
里克继续说道，
“通常游戏里的骰子，出现六点的概率是六分之一没错，但是，如果有人暗中将骰子的六面全部换成了‘六点’呢？”
休比的身体为之一僵，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那个想法又如同泥鳅一样从脑子里溜开了。
“这样的作战方案足够有趣吗？”
里克朝着拐角处的阴影说道，
“——雪玥小姐。”
“刚才的演讲，真是听得振奋人心啊，如此疯狂，那可真是够劲了。”
“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类，尽你们的所能挣扎吧，我会看着的。”
从阴影中走出的两位少女——雪玥和泡泡，两人的脸上也挂着笑容。
一百七十九个【不存在】的【幽灵】？不，是一百八十一个，最后的两人，是足以倾覆战局，将人类的砝码增至天平的均衡的【底牌】。
雪玥所追求的【胜利】，和里克的【胜利】略有不同。当然，无论是里克还是休比，都暂时无从得知。
第86章 里克与休比
“休比，你说人类仍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结果的概率是百分之几呢？”
“……我理解了。”
休比认同了，概率论终究是一种统计值。
在结果面前，【奇迹】会让一切的计算被抛弃，那么反过来说，只要能引起【奇迹】，所谓的概率论就会变成一种“牵强附会”。
“机凯种，不要盲目相信【计算】，再精密的计算，也并不代表它一定会变成事实。”泡泡如是说道。
“这样才有趣，不是么？将那些在天上目空一切，骄傲自大的家伙们的本事，贬低成蛐蛐人类所能匹敌的力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才是最大的讽刺！”
里克天真无邪地说着，看着他那清澈的黑色眼眸，休比终于明白了。
就是【这个】，第一次见到里克那天所看到的东西的真实面貌。
现在的话，休比已经可以断定，那就是【心的源头】，名为【灵魂】的东西。
那是身为机凯种的自己因为不合逻辑感到【兴趣】，最后转变为【憧憬】的东西。
希望成为那样，于是挑战、挣扎、将其作为努力的目标的，名为【理想】的东西。
“而且说到底，概率论那种东西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里克话锋一转，
“我就证明给你看吧，【问题】：现在我向休比求婚的概率有多大？”
不明白问题的意图，休比用概算求出数值：
“问题意义不明，概算……概率几乎是零。”
“看吧，猜错了~和我结婚吧，休比。”
休比顿时愣住，只见里克单膝下跪，掏出一枚小戒指，对休比说道：
“没有人可以否定这个【游戏】胜利的几率，不是么？”
“呀嘞呀嘞，虽然知道你们早该有结果，但也不要在我们还在这里的时候就撒狗粮啊……”
雪玥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虽然对这对笨蛋早有预期，但还是没想过这么快到来，不过雪玥还是将手轻轻一挥，影子四散而去，“贴心”地在此处构建了一个西洋制式的礼堂的幻境。
（呵呵，跨物种的恋爱，那可真是有趣啊~诶小雪，你说我们也是不是……）
泡泡用手轻轻捅了捅雪玥的腰，有些揶揄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雪玥果断拒绝了，并把泡泡那不安分的小手拍开。
（【还不是时候】，而不是【不行】吗？嘻嘻嘻~）
泡泡的笑容带上了些许的邪恶。
雪玥干脆别过头去，暂时不去理会泡泡那些小动作。
而另一边，按理来说，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之后的回应也应该是水到渠成才对。
休比用圆睁的眼眸望着递出小戒指的里克，回答道：
“无法理解……我拒绝……”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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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克，十九岁，处男，此刻正趴在冰冷的地面泪流满面。
全力以赴的求婚被一口回绝，里克先一步迎接了世界末日。
（里克啊，像你这种第一步就失误的白痴，一定会到处失误，最后仍是输掉的结局吧……）
里克在心里如此说着，整个人如同褪色了一般，万念俱灰了。
不管了，人类和世界什么的一起毁灭吧……
“雪玥小姐，对不起，我该先走一步了……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雪玥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闹剧】，无论是雪玥还是泡泡，都乐于观测像里克和休比这样，和常人有极大殊异的【灵魂】，因为，这太有趣了。
当然，经过一番折腾，休比还是接受了里克的请求。
之前的拒绝只是休比没有切实地【明白】里克的心意，而且对以前因为机凯种与龙精种战争的余波毁灭里克故乡的事情耿耿于怀。
而能够抱有着这种【感情】的休比，本身已经足以说明，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以数据为标准的【机械】了。
“我不会否定过去的一切，”
里克说着，
“休比的过去，待在我身边的现在，未来也想要你继续陪在我身边，这些全部都是我所爱。你也抛弃罪恶感吧，除了现在，我没有余裕去管其他的了，无论是期待明天，还是对下次怀抱希望，这些都建立在过去的基础之上。”
里克将戒指缓缓地戴在休比的无名指上。
不知不觉间，休比发现，之前所有的【矛盾】，逻辑错误而导致的掩盖思考的风暴，在此刻停止了。
“原来……是这样啊……”
机凯种是对应的种族，有必要的话，就会顺应需要而改造自己。
虽然不知道何时有了那样的功能，但是滑过脸颊的一道泪水让她理解了。
错误的风暴，以及逻辑矛盾的那些错误，全部整合了起来，加以命名处理了——那名为【感情】的东西。
现在，名为休比的机凯种，得到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