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唐,建安风骨 第34章

作者:少侠请饶命啊

  “抢什么?可真是厉害啊,这副胆色……难怪是大小姐看上的人物!”

  “去去去……”

  嘁嘁喳喳的交谈声中,大门打开了,门前站着两个青衣小帽的家丁。

  一人把着一扇门,用一种很是敬仰的眼神看着他,既不叫他进去,也不说去传报,只是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很希罕地打量他。

  李文斌有些无语,咳嗽一声道:“在下欲求见太子妃,还劳通禀一声!”

  两个家人如梦初醒,赶紧道:“啊!大小姐早知郎君要来,早已吩咐下来,只要郎君到了,便即引见,无需通报的。郎君,请!”

  也不知道太子在不在,李文斌故意大声的喊道:“不知太子妃娘娘现在在何处?”

  “回郎君的话,大小姐正在望月亭。”说完,家丁又笑嘻嘻地接了一句,“郎君不用这么大声儿,小的耳朵好得很!”

  李文斌继续大声道:“在下冒昧前来,娘娘既在后宅,或者身着燕服,不宜见外客,在下是否等在这里,容你先去通禀一声啊?”

  谁料他喊完了,那家丁嘻皮笑脸地走过来,点头哈腰地道:“郎君请吧,太子不在府上,您就是喊破了喉咙,他也听不见!”

  李文斌:“……”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家丁并不称呼郑观音为“太子妃”,而是称呼她为“大小姐”。

  李文斌心中一动:“你是郑家的世仆?”

  “郎君真是好眼光,小的正是郑家的世仆,从小的往上数,七八代人都在郑家做事。”家丁笑嘻嘻的说道,“不光是小的,这座园子中,都是郑家的世仆。所以……您明白的。”

  这下李文斌总算明白了,也难怪郑观音会如此肆无忌惮的邀请自己上门且毫无避讳。

  原来这里都是郑家世代的仆人,自然会以她的命令为主了。

  这也正是荥阳郑氏的底气,他们和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是最大的四家门阀,家族子弟,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如果说宋朝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那唐初的政局就是天子与门阀世家共治天下——而李唐皇室甚至还处于下风处。

  因为没有这四家门阀的支持,李渊连这个皇帝都坐不稳当。

第六十四章救命!救命!

  一湖池水,粼粼泛光。

  池中有荷有花,还有渐渐长成的莲蓬。

  池边亭轩之外蝠翼般伸展出去的滴水檐下,郑观音穿着一袭大袖罗衫,手中提一竿鱼杆,赤着纤秀雪白的一双天足,慵懒地卧在一张美人榻上。

  一旁还坐了个十岁出头的粉嫩小萝莉,正挥着一双小拳头,轻轻给她捶着腿,余此之外再无一人。

  那青衣家人远远就站定了身子,对李文斌笑道:“郎君请吧,大小姐那里早有吩咐,小的就不跟过去了。”

  想着之前制定的计划,李文斌挺了挺胸膛,大步走过去。

  双足用力踏在廊下木板上,发出“嗵嗵嗵”的脚步声。

  那个为郑观音捶腿的小丫头往这边瞧了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郑观音笑回了一句,小丫头便从榻上蹭下来,提着小裙子,从李文斌旁边一溜烟儿地逃过去了。

  看那样子,对李文斌气势汹汹的表情,小丫头很有些惧意。

  郑观音卧在榻上,却笑盈盈地乜了他一眼,眼波盈盈,甚是妩媚。

  李文斌绷紧了脸皮,大步走过去,站定身子,沉声喝道:“我来了,你找我什么事?”

  “哟!”郑观音拍着饱满的胸脯,受了惊吓似地道:“脚步声这么沉,说话又这么大声,你想把我的鱼儿都吓跑喽呀!”

  恰在此时,那鱼漂儿嗖地一沉,紧跟着鱼线一绷,郑观音只顾和李文斌说话了,鱼杆脱手滑落,在地板上“梆”地一弹,就被大鱼拖向水里。

  “哎呀!咬钩了,快帮我……”

  郑观音兴奋地大叫,李文斌却一动不动。

  郑观音见他不动,气道:“你这人……”一面说,一面便抢起身子,去抓那鱼杆,鱼杆被那大鱼一扯,滑向水中,郑观音急忙向前一抄,险险自水面抓住鱼杆的尾部,自己却立足不稳,向水面倒了下去。

  “嗳嗳嗳……”

  郑观音叫着,空着的左手挥如车轮,终究还是没能稳住身子,李文斌就站在旁边,以他敏捷的身手自可抓住她,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努力扮出的气势、怒气满腔的表情可就全白费了。

  李文斌只当这也是她算计自己的一部分,依旧冷冷地抱臂看着。

  郑观音“卟嗵”一声掉进水里,登时大叫起来。

  她不通水性,一掉进水里就惊慌的叫起“救命”来,李文斌在旁边蹲下,看着她在水中挣扎,又好气又好笑:“这位大小姐为了算计自己,可是真下功夫啊!”

  眼见郑观音又是尖叫,又是扑腾,李文斌忍不住道:“你闹够了没有,还不上来?”

  郑观音没有理他,身子越扑腾离他越远了。

  李文斌发觉不对劲儿,她脸上的惊恐可不像是装的。

  更重要的是,他亲眼看见郑观音挣扎中还喝了两口水,郑观音再怎么装佯骗他,也不至于喝这池中水吧。

  李文斌一见她果然溺水,也顾不得脱衣服,“卟嗵”一声跳进水里就向她泅去。

  “救命!救命……”

  李文斌一把抓住她身子,没好气地道:“站稳了,水没那么深!”

  此处湖水里还生长着荷花的,那水能有多深?也就是郑观音不识水性,到了水里张惶失措,这才呛了几口水。

  若是她冷静一些,直接就能在水里站起来,那水也不过就到胸腹之上而已。

  郑观音被他抓住双肩一喝,这才定了定神,忽然发现自己双脚踏在实地上,原来那水并不太深,不禁惊魂稍定。

  李文斌道:“走,咱们上岸!”

  郑观音此时正紧紧抱着他身子,身在水中,全无主意,听他一说,连忙点头,可她只是稍稍放开李文斌,一低头,忽然看见自己的样子,不禁又是一声尖叫。

  李文斌不耐烦地道:“你又叫甚……”

  李文斌顺着郑观音的目光一看,登时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盛夏虽已过去,天气仍显炎热,郑观音穿的并不厚。

  薄薄一层罗衫,尤其是她今天这套衣服还是白色的,轻软薄透,质料上乘,原来还显不出什么。

  这一沾了水,简直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不对,不是和没穿没什么两样,是比没穿更多了一层诱惑。

  于是,李文斌毫不客气地道:“叫!叫什么叫!全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走!赶紧上岸!”

  见他如此不解风情,郑观音不禁嘟起了嘴儿来,由他拖着,分开荷花莲蓬,一步步走上岸去。

  虽然郑观音并不介意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的魅力来,可是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再说湿衣贴身,落汤鸡一般。

  在郑观音自己看来,可是一点不优雅,是以一上了岸,她便提着裙摆向房间内跑去。

  那衣服沾了水,透出肉色形同透明,李文斌这一下可真的是不错眼珠,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轩内。

  待她身影消失,李文斌才回过神儿来,赶紧四下瞧瞧,却并不见一个人影。

  他却不知,郑观音早就吩咐下去,李文斌若是来了,一干下人尽数回避。

  那些下人只道大小姐要会情郎,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想看野合也得分那人是谁,大小姐的床戏也是他们有眼福看得的?

  李文斌把衣服的水拧了拧,冲着轩内喊道:“要不要叫人给你拿几套衣服来?”

  郑观音在房间内没好气地答道:“不需要!”

  过了一阵儿,郑观音又道:“你进来吧!”

  李文斌犹豫了一下便走进去,若是连对方的身体都见过了,这样的场面还有什么难堪的呢。

  李文斌走进房间,就见郑观音正坐在一张坐榻上,身上仍是那袭薄衫,地上一汪水迹,看来是拧过了,虽然依旧透出肉色,却也不致像方才一样一般起不到丝毫的遮掩作用。

  李文斌进了房间,就在门口站定,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不是你事先算计的吧?”

  郑观音拧干了衣衫,神态便马上恢复了一贯的雍容。

  只是她的头发也都湿了,此时已经拔了钗子,任由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披散在前胸后背,秀发衬着一张雪白粉嫩的脸蛋,少了几分华美高贵,多了几分清丽秀雅。

第六十五章偷心的贼

  她瞟了李文斌一眼,虽然故作高傲,可是那小脸掩在秀发间,却是异样的娇媚:“这个嘛,纯属意外!”

  郑观音瞟着他的神色变化,腴润的小腰一扭,嫣然道:“来,到我旁边坐着!”

  李文斌冷哼一声,寒着脸道:“你今天邀请我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郑观音突然跳了起来,胸前顿时一阵荡漾,看起来这位豪放大小姐在自己家的后宅子里根本没戴胸围子:“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她愤怒了,脸庞胀得通红,她本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李文斌只一句话,就把她激怒了,大概也只有李文斌有这个本事,叫她喜便喜,叫她怒便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七十二天零七个时辰,你已经足足七十二天零七个时辰没有来见过我了!”郑观音尖叫道。

  李文斌:“……”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吗?

  他略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起来:“娘娘,我最近真的很忙,你也知道的,我……”

  “我不知道!”郑观音疯狂摇头,“哼,我只知道,你和毋乐章那个阉宦的夫人搅在一起了,对也不对?”

  李文斌点了点头:“娘娘,这件事我可以……”

  “叫我‘观音’。”

  看郑观音的样子,李文斌决定还是不招惹她的好,立刻从善如流:“观音,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你不用解释,我一切都明白,我也没有责怪你。”

  郑观音声音忽又变得柔弱下来,她低声道:“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七十二天前发生的事情,清楚的记得你在我的身上驰骋;这一切,也许你都忘记了,可我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仿佛那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她轻轻抬起头,柔软乌黑的秀发间,一双眸子里有泪光闪闪:“这些,你还记得么?如果,我曾经做错过什么,我可以改,难道要得到你的情意,就那么难?你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

  郑观音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形势所迫,才与李文斌有了一夕之缘。

  而当她在无数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中辗转反侧时,她却发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喜欢上了这个征服了她身体的男人。

  一开始,当郑观音想明白自己是真心喜欢上了李文斌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让李文斌成为她的面首。

  不错,这对一个有自尊心的堂堂男儿是一种侮辱,但郑观音从来没有想过要侮辱李文斌。

  她只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予取予求,她并不清楚这个要求对他的尊严是一种严重的伤害。

  她是荥阳郑氏的长房嫡女,从小就是被长辈们呵护的掌上明珠,予取予求。

  可她固然聪明绝顶,却不知道还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获得一个男人的心。

  她以为,她有美貌、有身份、有地位,足以配得上他,这就足够了。

  至于面首这个称呼,郑观音也没太方在心上。

  反正她自己清楚,她会呵护他、爱他,凡事依从于他,那就够了——她还没有学会在所爱的男人面前放下她高傲的架子。

  于是,从此萧郎是路人。

  郑观音一直在悄悄地琢磨,她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做错了什么,李文斌为什么就是不来见她。

  现在,她终于想通了。

  只有温柔和眼泪,才是女人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果然,看着郑观音的眼泪,即使是自认为铁石心肠的李文斌也不由得扪心自问起来——自己故意冷落了她这么久,时不时有点太过分了。

  虽然那时候自己是被她给推倒的,可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用出了这样极端的办法,真的能过于苛责她吗?

  “观音,你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讨厌你。”李文斌柔声道,“虽然我也时常会想起你,可你居住于东宫,位于皇城之内,我又怎么可能经常去见你呢?你想想,皇城守备的那么森严,万一把我当成贼给射成了筛子,那我多冤枉啊。”

  “你怎么不是贼?”郑观音微嗔道,“你分明就是一个偷心的贼。对了,过几天就是七夕了,本宫要去渭水泛舟,你也来吧。”

  说着,她媚眼如丝的问道:“不知道郎君这次来,又想要偷走什么呢?”

  “这个还要多问吗?”李文斌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观音,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想我了吗?”

  “想了……”

  “那,哪儿想了?”

  郑观音轻轻咬住了樱唇,瞥了李文斌一眼,没有回答。

  “不好意思说?那我换个问题,你想我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