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追得回来么? 第85章

作者:贰拾出头

  “碰运气?”楚寻风挑眉。

  “是,你想知道当年你爹身上发生的事儿,除了找礼部尚书,还能找另一个人。”

  “愿闻其详。”楚寻风看着左飞尘。

  “当朝皇帝的表兄,年三十七岁的邹郡王。”

  “一个王爷?”楚寻风皱眉。

  左飞尘却是用力点头,“一个当年和你爹走的非常近的王爷。”

  言语之间,意有所指。

第五十五章、鬼佬九

  翌日,天色明朗,品剑大会昨日给参会者端上了足足三十七柄五品兵刃,而今日,被龙泉剑庄请上舞台的,将会是十五柄六品兵刃,以及七柄七品的兵刃。

  一切都按照昨日品剑大会定下的基调而延续着,唯一的变化,便是那会场的主舞台上,那始终淡然的掌控全场的青年换了人。

  左少君站在舞台上,带着妖异的笑容,展现出了与楚寻风主持舞台时截然不同的风貌。

  对于来品剑的众多修行者来说,主持人的更换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毕竟......

  许国朝廷针对楚寻风的计划,现在还在落实的阶段,此刻还没有影响到品剑大会的会场之中。

  但是对于昨日错过了楚寻风所主持的品剑大会的宁秋凝来说,今日未能见到楚寻风站在舞台上,着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不过,比起楚寻风今日不在舞台之上,宁秋凝的师父,李淑华倒是更为在意,昨日朝廷所坐那一桌,今日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就在品剑大会进行之时,龙泉剑庄的会客厅中,左飞尘正在接见一位,他不得不接见的客人。

  青铜獠兽,廉裁。

  “所以,左庄主的意思是,楚寻风出门云游去了?昨夜连夜出发的?”坐在客座上的青年人似是怒极反笑一般,盯着坐在首座之上端着茶碗的中年人。

  “楚供奉的决定,我是从来不做过问的,剑庄之围已解,楚供奉留在剑庄之中也不过是当个被人瞄准的靶子......”左飞尘老神在在的品茶,“廉大人心里难道不清楚这一点么?”

  廉裁沉默了一会儿,却是褪去了咄咄逼人的态度,短暂的思索之后,廉裁站起身来,似是若有所思,又好像喃喃自语,“如今整个雍州境内的青铜獠兽都已接到密令势必要将他楚寻风围死在雍州境内,这场行动最迟下午申时便开始......他最好是真的昨晚连夜离开了蓝苍城。”

  冷哼一声,廉裁起身负手而去,却是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左飞尘目送着廉裁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左飞尘将左右手的弟弟叫来面前,“去找花魁,让她去转告楚寻风,青铜獠兽有大动作,今日申时之前,他必须离开蓝苍城,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左进沉默的颔首之后,领命之后迅速离开会客厅,朝着剑庄最西南角的小筑而去。

  而半个时辰之后,廉裁传递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被花魁告知到了楚寻风和鬼佬耳中。

  七星楼的茶室之中,楚寻风和鬼佬九听完了花魁带来的消息之后,沉默半晌。

  最后却是鬼佬九阴沉沉的笑了起来,“没想到,楚公子的魅力如此之大,连敌人都能策反。”

  “所谓策反......与我无关。”楚寻风想起了昨夜与那廉裁在小筑之中的短暂几句交流,抬起视线,看着手里端着烟枪的鬼佬,“九佬也莫要调侃我了。”

  “老鬼我着模样虽然称不上一个‘活’字,但姑且也能算是过了不知多少岁月,人这东西,总是能为了一些别人告诉他听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就付出自己的性命。”鬼佬九嘶哑低沉的笑着,“嘴里头喊着什么‘一切为了许国’,结果到头来,他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到底给他为止奋斗的国带来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一厢情愿的想着,是好事儿!都是好事儿!”

  “殊不知自己却是成了别人手里头的刀,连杀掉的人到底是好是坏都不晓得,还觉得自己做的一点没错,多能耐!”

  “九佬看来也是有不少故事。”楚寻风微微颔首,他不想讨论青铜獠兽的事儿,事到如今看来,青铜獠兽也并非铁板一块,当一个组织里头的人,对他的顶头上司开始阳奉阴违了......那就证明这个组织里头有什么事儿正在变化了。

  从那个什么叁号披着延国人的外皮,执意袭击左知霜,楚寻风便察觉到了,龙泉剑庄这件事里头,与自己对弈的不止是廉裁一个人,还有一个声音,躲在廉裁的队伍里头,悄无声息的注视着整件事的发展。

  而那个人,最后可能的便是那位钦差苟大人,再然后,便是那斩尘刀潘葛了。

  至于具体是谁......现在楚寻风是无所谓的,现在知道与不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将来总会有机会,至于现在.......他有更急迫的事情要做。

  “后生仔,我觉得你还算不错。”鬼佬浑浊猩红的眼眸盯着楚寻风,“但是看好你归看好你,这和你想要我担保你能安然的走进黑林地是两码事儿。”

  “我身无长物,九佬方才也说了,您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想来我能拿出的东西,九佬恐怕也看不上眼。”楚寻风看着鬼佬那双骇人的眼睛,“鬼佬可以开条件。”

  “开条件......”鬼佬敲了敲手里的烟枪,抖落出烟枪中燃烧完之后残留的细腻香灰,“我喜欢这个说法,很多事儿说开了都是生意,你想进黑林地没问题,老九我可以帮你。”

  “请九佬明示。”楚寻风拱手微拜。

  “帮我打探一个人,我不要求你能直接找到那个人的下落,即便能帮我找到这个人的一丝一毫的痕迹都可以。”鬼佬盯着楚寻风,“这件事儿很难,你必须尽心尽力,也不怕告诉你,我自己也找过,甚至托过不少关系去找过,我不奢求你找得到这个人,但是你必须上心。”

  “好。”楚寻风微微点头,“我答应。”

  “很好。”鬼佬九眼中闪过一丝血红的光芒,“我只说一遍,五十四年前,青铜獠兽的一名副指挥使被逼变节,从京城一路携女眷奔逃七百里,被毙于翎州长峰山,而他当时怀有身孕的妻子从此下落不明......把这个人找出来。”

  “变节的副指挥使的妻子?”楚寻风眯着眼睛,看着鬼九。

  “她,或者她的后人,都可以,随便,就像我说的,找到些蛛丝马迹,都可以。”

  “明白了,还有其他信息要告诉我么?”楚寻风盯着鬼九。

  鬼九砸吧两口烟枪,吐出一口香火的微香,“没有了,没有其他能说的了,你,自己去查。”

第五十六章、各方动向

  “有人求残剑?”左飞尘看着自己跟前的儿女。

  左少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直面着皱眉的父亲,而被左少君护在身后的左知霜垂着头,整个人显得有些畏缩。

  自从几十年前龙泉剑庄出了诡兵一事之后,龙泉剑庄铸剑的规矩便多了很多,从来没有那个屹立在世的门阀算是干净的,但是诡兵一事之后,龙泉剑庄在左飞尘父亲的主张下,和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做了一定的切割。

  而今天,左少君带着妹妹找上父亲,与其说是报告些什么,不如说她们似乎是想要打破他们爷爷定下的规矩。

  左飞尘眼神闪烁了许久,他看着自己儿子,沉默了半晌,“少君,说说你的想法,你想要如何说服我?”

  “我不打算说服父亲,我将人带来了,就在门外等着。”左少君的神情故作轻松,“我的打算.......”

  “把知霜惹出来的麻烦丢给为父么?”左飞尘看了一眼左少君。

  左少君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而左知霜轻轻的拉了拉兄长的衣角,“哥......算了吧。”

  左少君沉默了一下,他看着父亲那无悲无喜的神情,心里头也有些退缩,他自己思考的本意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做出这种判断,毕竟他只是少庄主,不是这剑庄的主人。

  但是,父亲的一句反问,却让他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了如今可能已经离开了雍州的楚寻风,想起了剑庄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本应该站在父亲身边为他排忧解难的应该是自己,但是......

  一个外来者站在了那个位置上,帮龙泉剑庄抗住了所有压力,甚至连父亲都被帮衬了。

  左飞尘见儿子目光急闪,似乎在思索,便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左少君抬起头来,目光看向了自己,年过四十的男人才缓缓开口,“少君,你刚刚在想什么?”

  左少君用力的吸了口气,他振了振自己的心神,抬起眼睛看着父亲,“我在想,这件事应该由我做决定,毕竟知霜找了我。”

  “你觉得你能做主么?”左飞尘又问。

  这次,左少君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他或许是对于自己方才的猜测不自信,从而正在努力的思考,判断父亲的态度。

  左知霜缩在哥哥身后,用力的攥住了哥哥的衣角。

  在小姑娘的思考中,这不过是一次自己处理不了的麻烦,今日的品剑大会结束之后,宁秋凝这次带上了师傅专门拜访了还在重建中的工坊,直接明指她想要那把残剑的剑胚。

  但是左知霜不敢做这个决定,她禁忌爷爷定下的规矩,所以找了哥哥.......她本质是害怕自己找父亲,被严肃的父亲责骂。

  哥哥也找了父亲,本来走到这一步,父亲就直接拍板做出决定,给,还是不给,整件事就结束了。

  但是......整件事似乎朝着小姑娘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去了。

  漫长的沉默中,左飞尘只是等待着儿子的回答,而左少君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我能,求残剑的虽然只是与我同辈的人,但是对方有师长作陪,一柄残剑,即便出了问题也不需要我们承担责任。”

  “如今龙泉剑庄必须要积极求变,朝廷那边我们主动逃离了,那么我们就得主动拥抱修行门派,一柄残剑,不算违背剑庄的原则。”

  “你觉得这些判断够了么?”左飞尘再追问。

  即便不是亲自和父亲对峙,但是左知霜只觉得伴随着父亲这个问题,压力铺天盖地的涌向了哥哥。

  “够了,不能因噎废食,我从楚寻风身上学到了一点,想的再多也没问题,但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不能因为思考的太多而举棋不定,世界的发展是未知的,即便思考再多,楚寻风也没能想到叁号的事。”

  “有些事儿是人力无法预知的。”左少君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看来漫长的思考中,他不仅思考了当前的局面,而且他还摸清楚了父亲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甚至预判了左飞尘可能抛出的问题。

  “做的不错。”左飞尘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的面庞柔和了一些,打量着儿子不再是那沉重的视线,反而带上了一点笑意,“看来,这次剑庄的劫难,你还是学会了不少,成长了很多。”

  “我还远远不够。”左少君苦笑着摇头,“想了这么长时间才想通这些事儿。”

  气氛一下就缓和了下来。

  父子二人也没说多少闲话,左飞尘选择将女儿的小麻烦交给儿子去处理。

  虽然是小麻烦,但是左少君还是极为认真的对待了这件事。

  毕竟,他代表了龙泉剑庄的脸面,而他所接触的,也不仅是来求剑的弟子,而是要接触汴州的修行门派。

  离开了书房之中,左少君带着妹妹,请上了方才一直等在门外的太上剑宗的三人,去往了会客厅。

  代妹妹向李淑华表示了歉意,并且再次郑重的询问了师徒二人对温养残剑一事的看法和严重性的确认。

  在确认了师徒二人的态度之后,左少君做主,将残剑胚赠与宁秋凝不说,多次叮嘱如果有的选择,最好不要温养残剑,并且又主动再答应赠与一柄至少六品的龙泉剑,后续会差人送到太上剑宗去。

  于此,整件事算是皆大欢喜的稳妥处理完不说,又埋下了人情往来发展的种子。

  甚至让宁秋凝和李淑华欠了龙泉剑庄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最后再送走太上剑宗的三人,也算是告一段落。

  而当晚,宁秋凝带走了那枚残剑胚的消息,也被左知霜告知了原本就知道这件事的许白铃。

  “还真被她拿走了啊。”许白铃对此已经看开了,她也是成熟的人,当时的一点点微妙的吃味不至于到现在还能保留。

  “残剑悔意。”姚绛舒对宁秋凝并无太多恶感,返倒是对宁秋凝当初在工坊之中看着那残剑胚的眼神记忆犹新,“修这种邪道向来是进步神速,她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重回四境巅峰,甚至突破三玄。”

  “那也落后了很多,不足为惧,相反我更在意敖涵漓......”许白铃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听她的意思,青龙神君对楚寻风青睐有加,反观我们......似乎什么都帮不了他。”

  “这一点,恐怕不一定。”姚绛舒对着许白铃歪了歪头。

  “什么意思?”许白铃不明白。

  “师傅他......对于白帝城如今的气氛、环境之类的,可是愈发不满了。”姚绛舒耸了耸肩,“如果那些失踪的游士真的都按照师弟的计划发展被老老实实的还回来,白帝城恐怕真的要好好考虑,该怎么把楚寻风争取回白帝城了。”

  “大长老想出手?”许白铃的语气中带着惊喜。

  “他早就想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相比起大小姐的惊喜,姚绛舒却是用力的叹息一声。

第五十七章、副指挥使

  自楚寻风悄无声息的告别三女离开龙泉剑庄已经三天。

  对于外界的很多人来说,这三天时间是无比平淡的,龙泉剑庄的品剑大会照常的开,而找龙泉剑庄麻烦的青铜獠兽和朝廷钦差着三天都没有再出现过。

  但是这三天,整个雍州境内的青铜獠兽却是扛着极为夸张的压力在整个雍州之中奔走着,祈祷着能抓住朝廷钦犯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但是......三天了,那姓楚的仿佛从一开始就直接消失在了雍州境内。

  数百名经受过系统培训的青铜獠兽以蓝苍城为中心,向周边地毯式的探寻,但却根本找不到楚寻风一丝一毫的痕迹。

  三天时间,楚寻风没有被任何人目击,没有与任何人接触,就好似他早已成了尸体,没有跟任何东西产生任何交互,那么自然青铜獠兽也找不到他的痕迹。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青铜獠兽会认为,上头派一位副指挥使者来,就是为了挖出一个人的尸体?

  死人,对青铜獠兽来说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更不值得如此浪费人力物力。

  蓝苍城外,青铜獠兽临时据点中。

  廉裁和潘葛二人并肩而行,很快穿过了被人为铲平的一片空地,来到了一棵大树前,半跪了下来。

  大树前,一个蒲团上,盘腿而坐的中年人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两人,“情况怎么样?”

  “没有人找到楚寻风的踪迹。”接话的并非廉裁,反而是肤色黝黑的潘葛。

  延国人微微抬头,视线在树下的人面上扫过,没等到上司开口的潘葛又垂下了视线。

  男人脸上带着遮掩了左半边脸庞的青铜铁面,而右半边暴露出来的皮肤却是整片的烧伤痕迹,血肉糊成一大团,伴随着男人平稳的呼吸,仿佛在蠕动一般,触目惊心。

  一般来说佩戴半月面都是为了遮掩面部的瑕疵,而眼前的副指挥使却是遮掩住了他完好的左半边脸,虽说青铜獠兽的面具是为了遮掩身份.......

  但这位副指挥使遮掩面目的方式,着实是别具一格。

  “本还指望推他一把,没想到他也有些能量.......”漫长的沉默之后,副指挥使发出了干涩沙哑的宛如糙树皮相互摩擦一般的声音,“把撒出去的人手都撤回来吧,留下三分之一继续在蓝苍城中忙活上半个月。”

  “大人......”半跪在地上垂着头的廉裁开口,“给陛下的回禀中,属下是否需要主动抗下责任?”

  佩戴半面的男人思索了几秒钟,呼气之时仿佛残破的风箱在奋力挣扎,“不需要,既然我来了,那自然是由我向陛下汇报,至于你......你润色你自己的报告,到时候我与你一同配合,将这件事搪塞掉便是了。”

  “搪塞......”廉裁听到了自己新投的这位上司口中的遣词用句,心情便是低沉了下去,“陛下他......”

  “还没想明白么,廉肆。”盘腿坐在树下的副指挥使瞥了一眼廉裁,“庙堂之上坐着的不是什么眼界宽阔算无遗策的皇帝,而是一头率性而为的蠢猪,其他人可以利用他,我们同样可以.......”

  “说什么一切为了许国,一句口号,空泛的令人不耻,如若我等所做真的一切为了许国,那你可曾见过许国强大到压过延国,吞没延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