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贰拾出头
“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而且咱们也算是那位的监护人吧，也得去看看辟邪的学习进度了。”红姬笑着挽住未婚夫的手臂，引着敖宁一同走下城楼，直奔校场而去。
这二位的突然到来，让校场之中产生了一小会的骚乱，而军阵中的骚乱却没有影响到敖涵漓在场中暴打自己的对手。
“下一个！”挑翻了自己的第十九个对手，敖涵漓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点笑意，毕竟对手水平参差不齐，难得热身完毕，等挑翻二十人，她就打算以一敌多了。
毕竟城卫军从来不以个人实力见长，真正的实力都在军阵配合上，三五成群的阵攻才是城卫军的实力体现。
敖涵漓正舞弄着手中越用越顺手的长枪，却没想到军阵中走出来的并非身着甲胄的军士，而是一身红装的嫂子。
“红姬姐姐？”敖涵漓疑惑的挑了挑眉，“你这是......想跟我过招？”
“反了天了，还想打嫂子。”敖宁也走出军阵之中，他刚刚在与城卫军的熊统领说话，所以晚了几步，“走了，你都在校场打了三天了，该休息休息了，也给咱们的军士们休息一下。”
听四哥这么说，想了想自己这三日的所作所为，敖涵漓必须承认，四哥说的也没错，她也只能颔首点头，翻腕收枪之后抱拳环顾军阵，“多谢三天以来诸位军士陪着我胡闹了，寒璃在此谢过诸位！”
这么一段话听得敖宁微微皱眉，红姬掩口轻笑，不过周围军阵之中却是震声响应，看得出来，城卫军的军士们对于二公主这一番江湖气息浓厚的话很是受用。
“走吧。”敖宁对这个妹妹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瞪一眼敖涵漓。
敖涵漓却只是笑了笑。
三人走出校场，穿过皇城南门，避开了人多眼杂的地方，敖宁才冲着妹妹开口，“接下来别再去城卫军折腾了。”
敖涵漓也知道自己这几天做的有点离谱，不管怎么说她是龙族的二公主，整天混在校场里头，确实有点不成体统，况且她自己也不太满意城卫军的实力，听了四哥的话，也就点了点头。
见妹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敖宁眼神示意未婚妻，红姬也悄悄的点了点头。挽住了敖涵漓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跟敖涵漓说起了悄悄话，“寒璃，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提升实力了，龙泉剑庄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敖涵漓思索了一会，转头看向了红姬，“红姬姐姐，我问你啊，如果哪天你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帮不上四哥的忙，然后实力也不够用，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他为了什么事拼命努力，最后还落不得个好，你是什么心情？”
红姬看着敖涵漓那双清澈的金瞳，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脑子，思考，设局，这些事儿我本来就不怎么擅长，在龙泉剑庄的时候，楚寻风做的局，思考的人性这些东西，我真的很难懂，所以我只能换个方向，才不会被他甩的太远啊......”敖涵漓微微仰头，“不然以后我就只能看他的背影了，不趁现在努力，难道将来和那个宁秋凝一样，拼命去追么？”
“我不想落得那个下场，而且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我恐怕会放弃，太难看了。”敖涵漓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我现在不想放弃，所以必须要努力啊。”
红姬轻轻的拍了拍敖涵漓的手，什么都没说。
“我们现在去找老五。”敖宁看了一眼敖涵漓，“你应该不清楚，他现在负责教导缺牙和辟邪，那两位身边一直随行着抚妖司的鼍，我会帮你和鼍谈一谈，请抚妖司的密探跟你陪练，城卫军那边，就不要再去了。”
敖涵漓眨了眨眼睛，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楚寻风那边也不用你操心，你二哥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往许国皇城去了，他带着母君的手谕。”敖宁停下了脚步，“我大概能猜到母君的想法，这次你和楚寻风的关系，母君应该是直接在给许国皇帝的手谕里头敲定了。”
“......”没由来的，敖涵漓的心头微微一颤，“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啊。”红姬拽了拽龙女的胳膊，“你不会以为你们两真的能逃掉咱们龙族的传统吧？”
“而且这次事急从权，只有这层关系定下了，咱们才有师出有名的理由名正言顺的帮他啊。”红姬见敖涵漓的扭捏，心里头跟明镜一样，“你就别担心了，反正母君和二哥都会帮你安排好的。”
“既然找准了待在他身边如何为他排忧解难的位置，就好好努力。”红姬点了点敖涵漓泛红的脸颊。
敖涵漓用力的呼了口气，点了点头。
“嗯。”
第十五章、赤裸的人心
见雷霆之威，方可知迅为何表。
感轻风之灵，才可知迅为何意。
精神空间之中，雷云之上，楚寻风盘腿而坐，目光看着以风雷之力汇聚而成的人影所演练出的招式，目光沉着。
苍龙敖桀所留下的传承之力大部分被系统所吸收，如今这精神空间之中，能够接受传承的次数用一次少一次，虽然有系统的【藏经阁】对功法进行记录，但藏经阁中所记录的功法只是死物，比不得眼前这等灵动的身影所演练出的绝学。
所以楚寻风看得很认真，几乎所有的心念全数沉浸在那风雷人影的一举一动之中，即便当下不能做到融会贯通，但至少也要丝毫不差的将其记录在脑海之中。
兵修、体修两种体系楚寻风如今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而且已经融会贯通，但是法修，楚寻风只是精进观想法，对于绝技，他极少进行开发，毕竟龙族神通的云气能完美的承载风雷灵气，楚寻风曾经也想过，将法修的力量完全结合在血脉神通之中使用。
但敖桀虚像的演舞，明确的告诉了楚寻风，他走入了误区之中。
法修真正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正面的对抗，而是运用与开发。
兵修、体修的精进不能缺少对手，不能缺少生死间的搏杀。
但法修只需观想就能成长，这是否是一种不公？
其实并不是，体修锻体，兵修习招，都是简单粗暴的直接运用，但法修......他需要完整的对力量进行开发。
眼前的虚像已停下动作，敖桀的虚影对着盘腿而坐的楚寻风抱拳拱手，随后便散为风雷，消失在这雷云之顶的精神世界中。
楚寻风则是站起身来，开始根据方才所看到的一切，结合着系统藏经阁面板之中所展开的功法记录，尝试复刻一边敖桀虚像所演舞出来的绝技。
楚寻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对外界几乎失去了一切的感应。
而在精神世界演舞的同时，外界的小院之中，几乎忙碌了一整天的红烛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小院之中。
还未等她坐下休息，红烛便被慌慌张张的老王拉到了小院的东厢房门外。
不过刚刚靠近大门，红烛便硬生生停下了脚步，房间内风声呼啸，雷鸣阵阵，老王作为新生鬼族，体内积蓄的阴煞本就可以说是很少，自然不容易被那呼啸的风雷之力所影响。
但红烛作为鬼族已存在了数载年岁，体内阴煞浑厚却又浑浊，若是贸然踏入这厢房之中，不死也要褪掉大半层皮。
“公子在修行，不用大惊小怪的。”红烛拉着老王远离东厢房，口中给这什么都不懂的新生同族解释着，“咱们不去打扰他就是对公子最大的帮助了。”
老王不懂修行，但公子对红烛姑娘很是信任，所以听了红烛的话，他也就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我没有把公子叫醒。”
“公子现在已经算是入定了，你即便是在外头喊他，也叫不醒的。”红烛看着对修行的基本常识都一无所知的老王，心里头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算重要，但是在她看来很奇怪的问题，“对了，老王，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老王在红烛对面坐下，摇了摇头，“不记得，关于名字这件事，我就记得一个别人的名字。”
“别人的名字？”红烛好奇的挑眉。
“嗯，王鸢儿。”老王点了点头，“在鬼林里头，公子跟我说，这名字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或许是我的妻子，或许是我的女儿。”
红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老王那张脸，也觉得楚公子说的有道理，要说老王的名字叫王鸢儿，她不信。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你这种不懂修行，身上也不见暴戾的鬼族，居然也能存在，而且思绪这么清晰，也是少见。”对于老王的境遇，甚至是楚寻风关注，要说心里头没想法，那必然是不可能的，真要是没想法，就不配变成鬼了。
“很少见么......”老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也有些茫然，毕竟对于老王来说，跟着楚寻风着短短一两天的见闻，就让他有种自己和黑林地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感觉。
虽说不懂修行，但是人情世故，老王也并非一窍不懂，对于某些地方的气氛之类的东西，他也能察觉得到。
“是啊，鬼族的存在说白了就是执念，一头鬼，说简单点就是执念的化身，我们作为鬼和活着的时候的人，其实完全可以看做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红烛虽然忙活了不少成果，但楚寻风沉浸在修行之中，她就干脆给这位新生的同族上上课，“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我们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人，但是死了，变成了鬼，那现在的我们就是死之前的某一个念想的延伸。”
“某一个念想......”老王握了握拳头，抬起视线看向红烛。
“是啊，也就是执念了。”红烛呵呵笑了笑，“比如我，我的执念就是要报仇，要爬上高位，攀上高枝，变成枝头的凤凰。”
老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红烛的衣装和神情，“你是......”
“青楼女子嘛，还未梳拢就早夭了。”红烛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但是卷弄着发丝的动作还是暴露出了她的思绪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你呢？”红烛抬头，看了一眼老王，“你的执念是什么？”
“王鸢儿......吧？”老王放松了握拳的双手，看着红烛，“我对活着的时候的事儿不记得多少，就记得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妻子也好，女儿也好......非要说的话，我的念想就是这个了。”老王摇了摇头， “但是公子教我说，如果我想做我想做的事，就需要力量，实力也好，或者金钱，权势什么的......”
“他说的没错。”红烛看着老王迷茫的样子，低沉的笑了起来。
“人活着的时候多少还需要些脸皮，面子。”
“黑林地里，鬼族里头，可没有这些东西。”
“这里每个鬼都是赤裸裸的人心。”
“你这样的家伙......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第十六章、打听到的消息
天色逐渐深沉，红烛从这小院的会客厅中摸出了红灯笼，一一挂到了院落之中，将浓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驱散了不少。
老王虽然想要帮帮忙，不过笨手笨脚的，着实是被红烛好一番嫌弃，被赶到了石桌边上坐着等。
就在红烛忙活着给小院之中挂上灯笼，东厢房的大门被一只手推开，坐在石桌上的老王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而红烛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东厢房。
氤氲的红光驱散了黑暗，却也给这小院之中照映出了惨烈的恐怖气氛。
楚寻风着实欣赏不来这鬼族的审美，不过作为外人，他也不想点评这些东西，连黑林地里头这到处弥漫着阴煞，让人芒刺在背的环境他都能忍，一点视觉上的效果，他更能忍。
“别忙活了，我在黑暗中也能正常视物。”楚寻风走到石桌边上落座，将飞在半空中给房檐挂灯笼的红烛喊到了桌边，“说说看，今天一天忙活出什么成果来了？”
“正要跟您说。”红烛将手头的灯笼挂在了西厢房的房檐下头，漂回石桌旁坐下，“我已经打听到了，明面上的事儿，鬼佬九的势力最近龟缩的很厉害，应该是与他本人不在黑林地中有关，这也算是鬼族的常态。”
“保护伞遮不住，那就得龟缩，这是鬼族里头所有势力的共识。”红烛半是说事儿，半是解释的跟楚寻风汇报今日的收获，“据我所知，最近鬼佬九罩着的几条街，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开门，想联系上很难。”
楚寻风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对鬼族知之甚少，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手指点着桌面，“说说你的办法。”
“两条路，一来就是鬼市里头出什么大问题，得议会出手，那十二位鬼佬的代表都会出现，到时候自然就能想办法接触。”红烛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话语，“不过我不建议用这种办法，在鬼市里闹出能引来鬼佬议会注意的事儿，不好收场。”
“除非有人背锅。”楚寻风当然明白红烛的意思，微微点头，“那另一个办法呢？”
“公子您手上拿着那枚阴煞珠，只要想办法进内城，鬼佬九的一些产业自然就已经给您敞开大门了，到时候拿着阴煞珠上门一找，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您先别着急，进内城这事儿不简单，我跟您说第二个事儿。”红烛看着楚寻风似乎要说话，急忙开口，“您要打听的邹郡王的事儿，这几天鬼市里头已经传开了。”
“传开了？”楚寻风注意到红烛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那无比怪异的表情，微微皱眉。
“听说邹郡王领了君命，负责督促青铜獠兽，来黑林地里头抓您了。”红烛说完这话，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寻风的脸色，见青年听完这句话之后神情丝毫未变，终于确信，自己在外头听的那些关于冷君子的传言，还真不全是空穴来风。
“让邹郡王负责来抓我，这事儿挺有意啊。”楚寻风摩挲着下巴，思考之余，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的父亲与邹郡王有旧，暗星阁，包括左飞尘不至于用这件事来骗自己。
再加上暗星阁那个人口口声声说，会帮自己处理掉这个钦犯的身份，那么，红烛打听到的这个消息可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邹郡王是来帮自己洗脱钦犯身份的？
还是真的是带青铜獠兽来抓自己的？
况且，青铜獠兽里头会不会有廉裁那种似乎下定决心反水的人？
当年楚父所经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有如何脉络，楚寻风心里头已经有了一点点猜测，他不敢确定，但终究是有猜测了，而邹郡王，就是确认这个猜测的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有接触到邹郡王的方法么？私下？”沉思良久的楚寻风转头看向了红烛。
“这......”红烛呆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公子，且不说陪同的青铜獠兽和护卫，对方是人国郡王，咱们鬼族里头那一关您都过不去。”
“我虽然胆子大，但我也不是傻子。”楚寻风看着红烛，微微叹了口气，“想要私下接触郡王，也不代表我要当梁上君子，上房揭瓦。”
“我听说邹郡王常来鬼市，他总有喜欢去的地方，喜欢吃的东西，去打听这些。”楚寻风看着红烛那恍然大悟的神色，无奈摇头，“既然已经知道他是来抓我的，若是能提前摸摸他的态度，我有把握的话，被青铜獠兽抓去见他都不失为一种选择。”
“......”红烛犹豫了一下，“公子，我倒觉得，咱们先想个办法进内城，和鬼佬的势力搭上线，到时候借鬼佬九的势力，说不准能私下将这邹郡王约出来与您见面。”
“之前你说过，要进内城，需要有大宗的买卖......”楚寻风思忖了一会儿，“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方式么？”
“如果真的有生意能做，那我推荐公子还是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儿。”红烛摇了摇头，“其他方式，基本都是属于鬼族阶级的渠道，与您这样的人族来说相当于不存在。”
“还有便是犯案，在鬼市里闹个天大的事儿，那进内城自然板上钉钉，但人身自由便不由您自己说了算了。”
“还有的话，就只能是潜入了。”红烛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但是这其实比犯事儿还危险，如果您不是名正言顺的进入内城，鬼佬九的势力恐怕都不一定会接触您。”
“怕被牵连。”红烛看着楚寻风若有所思的神情，稍微解释了一句，“鬼佬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只是大方向上相互协同，若是有机会给某一位泼脏水，甚至将其赶下台，超过半数的鬼佬说不定都会联合起来针对一位。”
“这种事儿不是没有发生过。”红烛看着楚寻风，“鬼族里头很多事儿和外面人族的事儿不一样，这里头，很多欲望、恶意这些东西，都是更露骨的。”
“若是还有选择，千万不要触碰。”
“明白了。”楚寻风点了点头，抬起视线看了一眼红烛，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听的老王。
“今晚先这样，至于到底要怎么做，我明天再给你安排。”
第十七章、步入鬼市
鬼族是一个露骨的地方。
即便只是接触了冰山一角，楚寻风也已经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这鬼族的社会环境中，只有弱肉强食和尔虞我诈，没有哪怕一点面皮上的遮掩。
红烛也好，门衙的那个瘦鬼也好。
那种借口名义的讹诈根本就是常态，若是不懂鬼族里头的弯弯绕绕，被狠敲一笔竹杠恐怕最终也只能是不了了之，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这种鬼族里每天都在发生的事儿。
这是红烛亲口说的。
老王似乎有些在意红烛所描述的，鬼族的社会形态，但楚寻风却并不在意，毕竟他在来鬼族之前，已经在七星楼里购入过一些情报，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更别说实际上他还将类似的事情防出去了两次，对红烛口中的描述有更清晰的认知。
翌日一早，楚寻风结束了一夜修行，卯时准时推开东厢房的大门，一步踏入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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