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子是萝莉
当那血红的火星在涂山雅雅的瞳孔中跳动之时，她浑身陡然一缩，感受到了发自本能的恐惧。
‘这这是？！’
曾经，涂山雅雅的老师风牺教导过雅雅，一气道盟中最可怕的就是神火山庄的灭妖神火。
传说中灭妖神火的火焰纯粹无比，对妖族更是有非比寻常的杀伤力。
姐姐也多次提醒过自己，如果遇到擅长火功的道人一定要冷静行事，万万不可冲动，如果对方真的是东方家的传人自己可以说毫无胜算。
而现在林烨掌间的火焰正是让灭妖神火这四个字充斥了涂山雅雅的大脑。
不过还没有等到涂山雅雅做出任何反应，林烨掌间的火焰就已经向那块冰雕飞射而去——
“簌—哗！！”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简直像是一把现代的步枪出膛，在林烨动手的瞬间那块冰雕就已经沾附上了盈盈火光。
短短三两秒之内，一块坚固的冰雕顿时融化了一滩温水。
“诶……”
涂山雅雅猛地一愣，只看到林烨背过身去再次走远。
当冰雕之中的小狐妖僵硬着趴在那滩温水之上，涂山雅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刻，至少是在林烨驱使火功的这一瞬间，涂山雅雅完全无法将林烨当作一个擅入的外来者看待，而只能把他当作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带走自己性命的道门泰斗。
但他却始终对自己不抱有任何敌意，这让涂山雅雅相当意外。
直到林烨已经离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涂山雅雅始终都屹立在原位，脑中已是一片混乱。
她想起了曾经关于她姐姐的一件事。
——————
涂山内部。
这里是山腰处一块地势还算平坦的半山坡地区，也是狐妖们的主要聚集地。
在这山坡周遭四合建起了高高的城围，城围之上有许多严阵以待的弓手，一丝不苟地屹立在工位上巡视着下方的异动。
她们又叫做银月守卫，是前任涂山之主风牺的直属护卫队，专门负责涂山的对外安保。
而在城围内部则是狐妖们历经千年打造出的天下胜地。
池塘、林木、楼舍、桥路——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加上狐妖们精细的工业技艺，没有过度开采和滥用，使自然环境和人为痕迹以最和谐的形式完美地合二为一。
之前的近千年来，妖族安居乐业，鲜有发生治安问题，可以说这里是美丽得更甚人类居住地的天国。
不过，在前任涂山之主风牺失踪后，涂山的情况已经不比从前。
失去了领导者，涂山群龙无首，因为银月守卫的总教头空青是风牺的孪生妹妹，大量银月守卫随她一同出走，涂山的内部也出现了一片唱衰的趋势。
第85章：红红冰冷的内心
风牺很显然是唯一有能力领导涂山的狐妖。风牺的失踪对于涂山的打击，比南国失去了欢都擎天还要更为沉重。
这时由风牺抚养的三名狐妖少女：涂山红红，涂山雅雅，涂山容容决不能看到涂山的狐妖变为一滩散沙——尤其是妖力最强的涂山红红也决定担起大任，想要将风牺曾经扛起的大梁接过自己肩上。
在涂山山腰一方小小的庄园内，涂山红红正坐在一方草垫上，面无表情地静默着。
她并没有在思考自己能否处理好接下来涂山的种种事物，也没有去想在这种时刻涂山的子民能否信任自己。
她只是将大脑放空，想要让心灵完全投入虚无之中，来忘却在她心中隐隐作痛的一件往事。
静默了良久，她垂下头来看向眼前的狐妖少女。
半截无袖的上衫，背上一个硕大的酒葫芦，这毫无疑问是涂山雅雅。
“雅雅，我清楚你的个性，平时是没拘束了些，但这种事你应该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涂山红红没有开口，只用千里传音术就将要说的话精准投入了涂山雅雅的脑内。
涂山雅雅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去。
“什么嘛……什么叫平时是没拘束了些，我可是每天为了涂山在努力呢。只是这次的这个道人真的很不一般……”
“你确定他的火功有那么厉害，能够将伱全力下的冰系法术都破掉么。”
“全力……我虽然也没有使出全力，但是我觉得我的冰系道法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就怪了啊。”
涂山红红闭上眼睛，虽然心中若有所思，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雅雅，我为什么要你苦练冰系法术，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了…”
涂山雅雅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也变得又低又细。
之所以涂山雅雅这么早修炼冰系法术，是因为道人们的改变。
三年前道盟中出现了一个比纯质阳炎更加强大的火功的传说，似乎是叫做三昧真火，这个传说中的火焰引起了道盟的极大关注。
虽然之后那个使出这火功的人销声匿迹没有再进行什么活动，但是道盟中却形成了一股苦修火功的风气。
在许多道观内火功已经代替符箓功法，成为了弟子们的必修法术，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窥破火功的极限，得到与纯质阳炎并驾齐驱的力量。
因此，从三年前涂山红红就让涂山雅雅多多修炼自己原本擅长的冰法，不让她再学着自己那样只懂得施展力量型招数。
这也是林烨想不通的问题——为什么涂山雅雅这么早就已经能将冰法术练得这么厉害了。
涂山雅雅明白，姐姐这么跟自己说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冰法术练了这么久都不能敌过那个道人，于是急着想要解释。
可是当她刚一开口，涂山红红的声音就将她打断了。
“雅雅，你不必辩解，我知道你这三年来冰法术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依我看，你所说的那个道人的确只能是东方家的弟子了。怪就怪在……那个东方家作为道盟第一除妖世家又怎么可能放跑妖族。”
这些年红红雅雅容容三姐妹都在涂山料理内务，东方家的名头自然是听过，他们内部的弟子情况却又是一点都不清楚。
因此涂山红红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结果。
只是一听到对狐妖手下留情的人类，她就会不由得想到百年前的那件事。
在大概两百多年前，涂山红红曾经误杀了一个小道士。
那个小道士原本是想帮助自己脱困，但却被涂山红红误会，等到他死去时一切都已太晚。
这件事似乎是启动了涂山红红体内的某个开关，从此日夜折磨着涂山红红的内心，迫使她变得冰冷无情，不再与人交谈和流露出任何感情，以此来逃避对自己的厌恶。
而在小道士死去之后，人类与妖族的矛盾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愿伤害妖族的道人。
现在涂山雅雅所说的道人能杀妖族而不杀，这又是继那个小道士后的第二人了。
自从刚刚听了涂山雅雅的讲述，涂山红红便觉得心中有如一江潮水翻来覆去难以平息。
“这件事……我了解了，有关那个道人的事就先不要管了，既然他也没有敌意，那不是我们能够料理得了的。”
“而且，重心应该是你说的你救下了被劫持的那只狐妖这件事吧。”
涂山雅雅抬起头来，嘿嘿笑了两声，活像个等待着被老师表扬的孩子。
“那是，我这活干得还不错吧？那些臭道士我全部都杀了，一个不留……”
“这还远远不够。”
涂山红红并没有太将妹妹的沾沾自喜放在心上。
“涂山山脚下因为从凤牺那时就没有归银月守卫管制，所以才能让那些道人们肆意犯我涂山。在凤牺失踪以前狐妖们也不去往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现在……”
“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太多起，不得不去做个了断了。”
涂山雅雅暗喜的表情随之一变。
“了断？姐姐你要怎么做……”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调查清楚那群败类所在的方位，而现在——我很有把握。”
涂山红红说着，眼神中并没有透露出什么锐气，但却让涂山雅雅感到有一股寒意慢慢浅上肺腑，仿佛姐姐也修炼了千年之久的冰系法术一般。
这就是新的涂山之王给人的压迫力。
“姐姐要去的话我肯定也要——”
“雅雅你不准去。”
“为什么啊？”
涂山红红侧过头去。
“你都自认不是那个道人的对手了，不如继续精进一下你的冰系法术吧。”
“就算你用易容术混入人群中，等到了人类领地，见到了那群败类，也难说你会不会冲动行事。”
涂山雅雅浅浅吸了口气把腮帮子鼓起来。
不得不承认姐姐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是自己何时才能跟上姐姐的步伐，像她一样拥有这么强的决断力和控制情绪的能力呢？
第86章：从山南到山北
“可是我一想到那群恶心的人类就忍不住想动手啊。”
涂山雅雅恨恨地咬了咬牙，将小小的拳头捏紧。
“我也是一样，所以我才说要做个了断。”
“姐姐你是要跟道盟那边彻底展开大战了吧？对吧？”
“不，如果能将狐妖们救出来，我倒希望不要动武。”
涂山红红说罢、面无表情地轻舒一口气。
虽只是一口轻气，其中却赫然连带着恐怖的妖力，在她面前化作一道轻细的迅风向前打出，猛地在前方一颗高大的槐树干上撕裂出几道缺口。
“嘶唰——！”
区区一口妖气呼出，宽阔的拿斧子矛钺也未必劈砍得动的树木已经是千疮百孔。
涂山雅雅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她以为姐姐的妖力已经相当强大了，但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似乎又进到了一个崭新的层次。
“好厉害……姐姐现在一定能把整个破道盟的人类全都杀光！”
“雅雅，你觉得我刚才这种程度的妖力在道盟里算是什么层次。”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最上层的了，我从来不觉得有任何道人的法力能到姐姐的一成！”
“那，跟你今天遇到的那个火劲极强的道人相比呢？”
“这个……”
涂山雅雅皱了皱眉，神色稍微怔了下。
“还是姐姐要更强！不过如果有很多个那样的道人同时与姐姐为敌就不好说了……”
涂山红红闭上了眼睛。
“东方世家的火功在我们想象之上，伱也说过那个道人并非等闲之辈，如果神火山庄还有几个像他一样的高手，贸然行事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我们涂山的威名自然要败了。”
“对道盟，我们能隐秘些行事就尽量隐秘些，毕竟那是人类的领地——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让你外出冒险。”
“只是如果有人胆敢拦住我——”
说着，涂山红红将右爪渐渐攥紧。
在她心平气和，不动如山的面容下，那握紧的右爪赫然迸射出浑厚万分的妖力，通通化作一股暴戾嗜杀的蛮劲，仿佛下一秒就能撕碎面前的任何活物。
然而那股蛮劲却并不外露，而是收缩着，收敛在她那小小的前爪之内，将沉重的劲力全部集于身体这小小一隅，旋即逐渐平息下来。
远远观望，此刻的涂山红红与从前无异，可是当四处的飞鸟走兽本能性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并四散奔走之际，任谁也应该觉得有点不对了。
正是在此刻，涂山红红睁开了双眼。那平淡而空虚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好像能将人抽离出去的恐怖。
“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