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费罗格自己也隐隐期待着，和他对位的那个在谋略榜名列第十、年纪小到都能做他孙女的方十三，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破他的局。
43.没有人能稳操胜券
苍鹰振翅高飞，掠过天际，俯瞰着战火遍布的铆钉城。
临近中午的时候，炽热的太阳就悬挂在头顶，仿佛要把所有人烤化。盔甲和武器都被晒得滚烫，连城墙的砖石都好像刚刚从砖窑里取出来一样。这样的天气对进攻方来说相当不利，费罗格选择率军回营，为辛苦作战了一上午的士兵们补充一下体力。
同时，他也解了铠甲，盛了一碗米饭，在阴凉的地方略作休息。
雪白的胡茬上挂满了汗珠，滚破了就落入米饭中，被一同扒到嘴里。
“利泽那边，谈好了吗？”
费罗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对站在一旁的一名副官问道。
利泽是云阳五公子，利德的弟弟。他的封地紧靠着利能的封地，出了铆钉城，再往东就是利泽的地盘了。在利能的五座城被利德全盘接手之后，利泽与目前御西城的势力范围直接接壤，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他一下子变成了抗击御西城的桥头堡，所有的军队和物资必须从他这里通过才能抵达铆钉城下。
也就是说利义跟利德交手的时候，五公子利泽的封地就等于他背靠着的强力后援。然而利泽不知道从哪听信了谗言，要求利义的军队进出他的地盘时需要缴纳一定的税金，不光是士兵们通行需要收费，粮草和物资运送过来时，利泽也要克扣一点。
面对费罗格的提问，他的贴身副官恭敬地回答道：
“谈好了。他也知道有些钱拿多了烫手，最后只要百分之三的通行税。”
说到这里，副官话锋一转：
“不过依下官来看，这笔钱不交也没什么。利泽的实力怕是还不如他哥哥利能，就算我们强行从他那里借路，他也多半只能干瞪眼看着而已。”
费罗格摇了摇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打盹，慢吞吞地说道：
“没必要……我们吃肉，也得分他们一口汤喝，有了这口汤，就可以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佩提斯，你以后自己当了将领，出去带军队的时候，也要记住这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小人，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标还是铆钉城。”
名叫佩提斯的副官点了点头，说道：
“下官谨记。请大人务必注意休息，下午还要继续攻城。”
费罗格“嗯”了一声，却不肯午睡，一直在眯着眼睛盘算着这之后的事情。通过一天多的攻城，费罗格大概已经摸清楚了铆钉城内的守军数量大概在一千左右。这个推演方法很简单也很常用，只要记住几个士兵的长相，就可以从他们的换防频率中大概猜到城中有多少守军。
在来之前，费罗格翻阅了前几年御西、镇魔、铁壁、烈阳、天启这五座城的户籍统计，根据正常的军民比例推算过利德现在手上可能有的军队数量。一千这个数字比他想象的略多，但也完全在他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真正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利德手上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费罗格当年曾率军与沧州领主的精锐部队正面死磕，利德这支军队给他的感觉是比起沧州领主的精锐也不遑多让。但一个小小的城主手上有如此顽强的一支军队，不管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费罗格自己带过兵，他知道带出一支精锐的部队不是单纯靠优秀的将领就能解决的问题，最重要的一步还是砸钱。
利德哪来的那么多钱培养和武装军队？
他来御西城才不过一年啊！
费罗格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这不是他一个将领应该纠结的问题，无意义的分神只会让自己更加劳累。
下午费罗格继续对铆钉城发起强攻，这一次，他在铆钉城的城墙上见到了方十三。
那是如传闻所说的那样目不能视、腿不能行，坐在轮椅上的美丽少女。她似乎是在巡视，似乎是在布置战术，也似乎只是单纯地告诉费罗格自己在那里。费罗格马上命令队伍内弓道六重的将领射杀她，但箭在接近她的途中就被一把剑一劈为二。
新秀榜第五的天才剑客阿莱雅挡在方十三的左前方，横剑替她拦下漫天的箭雨，剑气在空中划出四溢的流光，没有一支箭能近到方十三的身前。
方十三似有所感，脸庞转到费罗格所在的方向，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微微皱了一下眉。
随后，她身旁的盾兵一拥而上，方十三消失在了费罗格的视野中。
在一旁观战的利义全程没有注意方十三的动作，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表情冷漠的阿莱雅身上。特别是当阿莱雅横剑挡开射向方十三的箭时，利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神色复杂地咬紧了牙齿，恨恨地说道：
“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非要与我作对，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云阳不需要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什么天才剑客，少在那自大了！”
与情绪激动的利义不同，费罗格松开了攥紧的手，微微松了一口气。
确认了方十三的位置之后，费罗格总算也可以毫无保留地发动进攻。攻城车轰然撞击在城门上，每一下都惊起纷纷扬扬的尘埃，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间回响不停。守卫铆钉城的士兵向下不停地倾洒滚木落石，攻城器械毕竟是需要人去操控的，移动也很笨重，简单的攻击手法在这个时候可以造成极为可观的杀伤。
在这种高强度的进攻与防守中，费罗格这边的人数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再强大的阵法也不可能凭空给士兵恢复体力，人终归是需要休息的。但费罗格可以让手下的士兵轮换休息很长时间，方十三却不行。费罗格三天射空了十万支箭，三十辆攻城车只剩下四辆还能用。但这个过程中，铆钉城的护城阵几乎被完全削减为零，守城的士兵们也都被折磨得疲惫不堪。
接下来就是最终决战了。
正好这一天已经到了晚上，费罗格一方面指挥军队沉住气继续安营扎寨准备明天的进攻，另一方面让利义带人去接应下一批运送来的物资。考虑到铆钉城后还有五座城要打，费罗格不打算通过牺牲大量士兵强行攻占铆钉城，反正只要再来十万支箭，他就能掩护攻城兵以非常小的伤亡爬上铆钉城的城墙。
让费罗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长夜结束之后，他没有等到这一批物资的到来，而是等到了一个他绝对不愿意听到的噩耗……
44.我的逃跑路线……没了！
事情还得从几个星期前说起。
利能选择了孤注一掷的打法，掏空了自己在铆钉城内所有的积蓄打造了一支强军，但这种打法本身是不被铆钉城贵族们所接受的。贵族们追求的是稳定，越是有钱越不愿意承受风险，没谁愿意陪利能一起赌。
所以，在利能把精力放在招募士兵以及采购军备上的时候，铆钉城内超过半数的贵族选择带着家产向东迁移，越过崎岖的山路去了利泽的封地。这些人很有钱，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利泽为了留住他们甚至还赋予了他们很多特权。
这些人就静静地在利泽的封地内落户，继续过着上流贵族的生活。
资金的注入赋予了这一潭死水新的生机与活力，先后有不少流民选择到这里给贵族们做劳工。在一次外出微服私访的过程中，利泽见到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她大概是流民中谁家的女儿，与亲人走散后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苦苦寻找，单薄瘦削的身影哪怕在人堆中也显得分外孤单，一下子就激起了利泽的同情之心。
当然，利泽之所以同情她，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少女长得好看，像清水芙蓉，像一帘幽梦。
利泽将她接到了府上，问清楚了她的名字。
“奴家……奴家名叫阿萍，父母本都是老实巴交的猎户。到连波城后，地痞流氓黑三看上了奴家，要强娶奴家为妻……奴家的父母不肯，他便带人寻上门来，奴家被父母推搡着逃离了魔爪，却也因此与父母失散。请大人……请大人救救奴家的父母，奴家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大人恩德。”
说着，名叫阿萍的少女揉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听得利泽大男子主义瞬间爆棚，化身正义使者帮她寻找父母下落。先是找到了地头蛇黑三的尸体，上头插着好几根铁箭，随后又找到了一对无名尸体，阿萍一见就哭昏了过去。
利泽安排人隆重安葬了阿萍的尸体，阿萍也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城主府，成了利泽的一名爱妾。虽然利泽还没能正式跟她滚到一起，但没事就吃吃豆腐，看她小脸微红半羞半恼的样子也别提多开心了。
再加上利义的军队从他这里借道，利泽还舒舒服服地收了一波税金。这一下不知道多少喜同时临门，利泽不由地感慨自己真的是时来运转，金钱、权力、美人样样不缺，简直是走到了人生巅峰。
直到今天早上起来，利泽发现阿萍坐在床边，背对着他。昨夜两个人在月下对杯交饮，利泽喝得有些多，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头也隐隐作痛，但见到阿萍那娇小又惹人怜惜的背影，利泽情不自禁地翻身坐起，身子前倾臀部后移，开始了艰难地压枪生涯。
大概是利泽起床的声音惊动了阿萍，她回过头，朝利泽甜甜地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利泽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在她的身上占占便宜，阿萍也是臻首半低，欲拒还迎。
眼见屋内就要一片风光旖旎，阿萍忽然抬了下手。
一把匕首准确地扎透了利泽的胳膊！
撕心裂肺地尖叫声过后，并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屋子内依旧只有阿萍与利泽两个人。只见阿萍依旧笑着，两只手合拢，放在脸颊旁侧，声音嗲嗲地说道：
“利泽哥哥~重新介绍一下喔，我的名字是瓶子，御西城的暗部刺客。你也可以叫我【小绿茶】鸭~”
利泽攥着喷血不止的胳膊，面色惊恐地缩到墙脚，瓶子却欺身靠前，像一只小猫一样爬到利泽的身边。她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袖子，像是在撒娇一样地说道：
“嘤嘤嘤~那个、利泽哥哥~跟你商量个事可以吗？从你这借两座城用一下，很快就还给你喔~不答应的话也没关系啦，反正已经到手了……嘿嘿，最喜欢利泽哥哥了！来，摸摸头~”
瓶子微笑着揉了揉利泽柔顺的头发，将自己满手的血擦了个干净。
别说利泽，就连久经沙场的费罗格听说自己的退路莫名其妙地被人断了，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利义已经开始在隔壁军帐里痛骂利泽是个傻x，声音大到在周围休息的士兵们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费罗格却只是凝望着桌上的地图发愣，副官佩提斯站在他的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费罗格花白的头颅一下又一下缓慢地摇着。
终于，费罗格沉重地开口道：
“我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着外面刚亮起来的天空，叹了口气，说道：
“利德手上的军队不止一千人。方十三提前在山路上埋伏了一支部队。如果我走试图绕过铆钉城则正中她的埋伏，如果我强攻铆钉城，这支军队就会绕过我奇袭利泽的封地，断掉我回去的路。”
所以怎么选都是错。
其实费罗格已经很小心了，他特地派了不少人手护送粮草和其他消耗品，如果方十三采取断粮的战术绝对会无功而返。但费罗格万万没想到的是方十三直接出兵攻打利泽的领地，这样一来哪怕护送物资的卫队再多，路被截断了也一样过不来。
佩提斯凝望着桌上的地图，还是没法理解：
“可他们手上不可能有超过两千人的兵力，绕过我们的那支军队恐怕只有几百人。怎么可能一晚上就连破【风烟城】与【连波城】这两座城？”
费罗格看向佩提斯，苦笑着说道：
“是啊，刚刚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估计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迁入连波城的贵族、四面八方闻风赶来的流民，里面恐怕都有他们的人。贵族带去的财富不可能被逐一排查，想要悄无人知地携带几十件精良的兵甲进城还是轻而易举的。而流民的身份更是没法确认，只需要一个利泽疏于防备的晚上，混入流民中的御西城士兵就可以穿上甲衣夺取城门，再配合外面的军队一同发难，从利泽那里拿下两座城并非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看佩提斯情绪低落，费罗格强打起精神，朗声道：
“别太消沉了，佩提斯！投鞭断水，终是虚妄。方十三以为围困住我们就赢了，但现在的局势依然站在我们这边。风烟城与连波城易攻不易守，就算被他们夺去，他们也站不住脚。东边的压力会源源不断地给到那两座城，我们也可以分出部分兵马去配合进攻。想用一条丝带把江河分成两截，未免太不现实了。”
45.烧尽一切的大火
费罗格相信自己能够重新拿回风烟城与连波城，重新打通物资运输的通道，是因为在他看来风烟城与连波城远比铆钉城好打得多。没有复杂的地势，里面的守军数量肯定也要比铆钉城少，两面夹击之下没有攻不破的道理。
但他也必须防范自己回头攻打风烟城与连波城时，方十三指挥精锐部队主动出击的情况。哪怕方十三手底下只有一千人，费罗格也相信她敢这么做，不然她费尽心思营造眼前的局面就没有意义了。这就好像围棋里厮杀正激烈的时候，对方突然莫名其妙地把一颗棋子落在无关紧要的位置，要么是已经彻底放弃，要么是为之后的屠龙埋下伏笔。
费罗格相信她是后者。
她不仅仅要守下来，还想正面击溃兵力在她三倍之上的费罗格！
费罗格不知道她的依仗到底是什么，但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虽然在心里觉得方十三兵行险着的办法并不可行，但现在粮草被人截断也是事实。剩下的粮草最多还能坚持十五天，这十五天内如果不能攻克铆钉城，也不能夺回风烟城与连波城的话，整支军队就会自行崩溃，到时候费罗格就算有再多的兵力也无济于事。
分兵是一定要分的，费罗格把大概两千人的军队交给佩提斯指挥，让他先去试探性地向风烟城与连波城发起进攻，探探里面的虚实。自己则带着三千人继续攻城，不给方十三喘息的机会。
没了风烟城与连波城，利泽还有六座城池，里面都有守将和驻军。
没了利泽，还有那些护送粮草的卫队，加起来也有数百人。
没了卫队，还有淮王世子与启明世子，他们不会坐视利义战败，肯定会给出新的支援……
费罗格认为自己有着一重又一重的保险，但他不明白方十三有什么。
铆钉城里，方十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无意识地用右手握紧了左手的手腕。提拉静静地推着她走在街道上，连呼吸都尽可能地小声，生怕惊扰了方十三思考。方十三身体坐的很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她才抬起头，闭着眼睛，朝连波城的方向轻轻地说了一句：
“拜托了。”
此时的连波城下，已是一片火海。
堆积如山的粮草上燃起了熊熊烈焰，连带着运送它们的木车一块烧的噼里啪啦。不知道多少卫兵与后勤人员相互践踏，想要逃离这片火海却不知路在何处。葬身其中的不在少数，很多人死的时候都挣扎着痛呼，却也只能在烟熏火烤中渐渐没了生机。
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从东边来的后勤队伍抵达了连波城附近。只要穿过连波城，他们就能把手上的弓箭与粮草顺利交付给费罗格，保证他的军队能够对铆钉城产生源源不断的压制。
结果卫队发现城门没开，城门的守将正倚靠着女墙呼呼大睡。护卫队的队长便拍马上前大声叫醒了守将，命令他赶紧过来开门，守将睁着惺忪的睡眼，没好气地让惊扰了他美梦的卫队带着粮草在吊桥附近等，自己则慢吞吞地带着钥匙找机关去了。
结果十分钟过去了，卫队带着粮草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城门敞开后进城，但吊桥还是迟迟没有放下。卫队队长抬起头，发现城墙上已经没有什么守将，只有一个一袭黑色法袍的女性站在那里。
她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金色的眼瞳冷酷无情地望着城下。那凛然高洁的身姿让卫队队长不由地看的有些痴迷，直到注意到她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法杖已经火光缭绕，才猛然发觉到情况不对。
但太晚了，没有列阵的军队连加护都没有，完全就是一群肉身凡胎的普通士兵。
当漫天流火化作滚烫的熔炎从天空坠落，连天上的云彩都仿佛被烧焦了一般呈现出诡异的红黑色。死亡在那一瞬间笼罩了这片土地的所有生灵，这场大火仿佛要把一切燃烧殆尽，哪怕有很多人靠着跳入护城河捡回一条命，但至少所有的粮食是全部付之一炬。这种大范围的AOE伤害除非有极强的军阵加护，否则单凭人的血肉之躯是根本无法抵挡的。
灰烬被热风吹得向上飘起，在火焰的尖端随风起舞。
城墙上，瓶子将手中的匕首收入鞘中，本来以为要出城战斗的她就这么目睹了数百卫队弹指之间的灰飞烟灭，带着几分好奇地对释放这个魔法的菲丽塔说道：
“这样真的好吗？我听说过菲丽塔姐姐的传言哦~说你从来不杀人类什么的。这次怎么这么干脆利落地动了手，难道说城主大人给你下了命令？”
菲丽塔垂下握着法杖的手，冷漠地回答道：
“没有。相反，主人大人说过我可以不参与。”
菲丽塔目视着城下的烈火，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如果因为我没有参战，导致我方付出了更大的牺牲，那么就等同于很多人因我而死。同样都是死人的话，我希望死的是主人大人的敌人，他们不配活在世界上。”
说到这里，菲丽塔没有握法杖的手紧紧地攥着胸口的法袍，微微弓着腰，蜷缩着身子，脸色反常地潮红，嘴角也挂着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迷醉地说道：
“因为主人大人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能够理解我，能够包容我的一切，能够在我失去人性变成魔族的时候冒着天大的危险去救我。他能够温柔地抱着我、严苛地责罚我、高高在上又充满疼爱地鞭挞我，满足我所有不可对人说的欲望。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主人大人的东西，这肮脏的血脉与低贱的身躯都任由他驱使，因为我就是主人大人的【门下走狗】啊。”
饶是瓶子平时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也被菲丽塔炽热的情感吓退了半步。
她感觉如果菲丽塔身后有长尾巴的话，每次提起利德的时候都必定会开心地甩来甩去吧。
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岔开话题道：
“话说真的好厉害呢，菲丽塔姐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六重大圆满的魔法师喔。数百人的队伍瞬间就被打的分崩离析，能够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人家真的超开心的~”
她把匕首插回腰间的系带里，垂下手，也不管菲丽塔有没有在听，微笑着说道：
“相比之下，风烟城那边恐怕就要吃力一些了呢~这也没办法，谁叫卷柏哥哥没有菲丽塔姐姐这么厉害呢~我去那边看看情况，这段时间由小希洛来保护菲丽塔姐姐的安全哦。”
说着，瓶子转过身，笑容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感觉。
她知道或许把身心全部毫无保留地交给一个人是很快乐的事情，但她自忖永远都不会这么做。因为她喜欢的是那种玩弄别人的感觉，看着别人一点一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自己则干脆利落抽身事外，从他们的痛苦中汲取快乐。
至少在恋爱观上，两个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46.会天大雨，道不通
云阳领地去往铆钉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过连波城，一条途径风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