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我问道：
“你变强了，打算做些什么？”
史莱姆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去找天上的那些家伙复仇啊。本王兢兢业业地给他们打工，从出生开始就在为他们打工。结果呢？等到本王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就毫不留情地把本王杀了，这回本王也要杀回去才行。喔，这么说起来，你小子也是个可造之材。等本王进攻神界的时候，就封你为……嗯……敢死队第一先锋！……哎哟。”
我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史莱姆乖乖闭上了嘴巴。
它懒懒地趴在我头顶，本来就没有固定形状的身体更是摊成一团。我估计这次回去它应该会再进化一次，但也就是晋升到三重的水平。距离阿莱雅跟菲丽塔都还有很长的距离，连御西城的主要战力都算不上，更别说能让自己美梦成真了。
不过目前御西城还用不上它，它有充足的时间去变强。相较于阿莱雅他们，史莱姆变强的途径最为单一，也不用去花力气训练，也没有任何瓶颈期，成长曲线非常平滑，吃就完事儿了。
回去以后，史莱姆还是兑现了承诺，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喔。本王想起来了，不就是古文字嘛。带本王去认一认就是了。区区这点小事，对本王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啦。哼哼。”
我本来想带史莱姆去找菲丽塔的，但仔细一想，菲丽塔是魔族与人类诞下的女儿，而史莱姆又是相当吸引魔族仇恨的【神代兵器】。这两者见面，我总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思前想后，我去从菲丽塔那里把她最近看的一些古籍拿走，然后让史莱姆现场翻译。
“唔……这一段啊，这一段的大致意思就是像太阳神祈祷，是让天气放晴的魔法之一。但释放成功的可能性不高，实际上天气魔法的成功率都不高，而且会消耗非常大的魔力。这个魔法与祈雨是相反的魔法，通常来说是阴雨天持续太久导致作物无法生长时，用来呼唤太阳的。咏唱词是……”
“这一段啊。且让本王一看……喔。这段会很难啊，根据你的说法，那个魔法师大概只有五重半的水平吧？让她别碰这个魔法为好，这个魔法是让泥土化作巨人。但凡魔法，都是摧毁比塑造容易，没有实体的魔法比有实体的魔法容易。从这点来说，让有实体的泥土塑造成半自动的巨人，是非常困难的魔法。等她上了七重再去学这个吧。”
“这本书让她别看了。这本书是以前是邪术来着，冥土转生，你有听说过吗？研究复活术，几条命都不够用的。除了一些脑子坏掉了的人还相信这门学问之外，大部分魔法师早就把这种东西视作禁书了。”
“这段，那个魔法师的标注错了。这里不是‘把风作为刀刃’，而是‘在风如刀刃时使用’的意思，就是只有暴风天气才能用这个魔法。让本王看看……这段是上古时期去飓风风眼探险的时候用的魔法，现在应该用不上了吧。”
史莱姆的身边伸出两条触须，不断地翻着眼前和它自己差不多大的书。一本翻完就翻下一本，我则在它旁边把它说的话记在纸上，再将纸夹到对应的页码中。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桌上的几本书基本被它翻过一遍，史莱姆收回了两根触须，懒洋洋地说道：
“我也只是大概翻译了一下，能读懂多少就看那个魔法师的悟性了。魔法这种东西，要么你有极高的天赋，自己看书也能学，要么就要找个领路人。实际上，能够自学魔法的人世界上几乎是没有的，基础的入门就不容易，更别提自学这些古书了。”
史莱姆说着，躺倒在地上，说道：
“本王困了……本王要睡觉了。短期内不要再来打扰本王了，快走吧。”
一副这里是自己地盘、自己就是老大的感觉。
不过毕竟它今天还是久违地起到了一点作用，我也没有太在意。抱起这些翻译完的古籍回去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菲丽塔，能让她轻松一点就再好不过了。
37.菲丽塔的担心
将手里的书递给菲丽塔的时候，她的惊喜程度难以用语言形容。
当然，看过来的火热目光也让我不由地移开视线。
我跟菲丽塔解释为正好有一个懂古文字的旅行商人路过，于是花钱让他帮忙翻译了一下。菲丽塔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古籍的文字能够顺利解读，对她来说无疑是节省了许多个夜晚的工夫，可以直接去研究书里的核心内容了。
她扑在书本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我不知道她读完这些书以后能不能变强，不过看菲丽塔开心的表情，我感觉就算这一次没有变强也没关系。史莱姆说得对，大部分魔法师都有自己的老师，魔法就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产物。可菲丽塔没有老师，她只是不断地从书中汲取知识，就一步一步成长到现在的程度，这本身就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菲丽塔在书房内不分昼夜地研读了两天，将翻译好的古籍尽数读完。我再见到菲丽塔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黑眼圈浓的简直就像烟熏妆一样，一头白发也乱蓬蓬的，身上的法袍歪歪斜斜，扶着墙的时候，身后隐约有黑气缭绕。
见到我之后，菲丽塔马上摇摇晃晃地扑倒在我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我胸口。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菲丽塔在我身上蹭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精神，吐出一口气，说道：
“主人，我……离下一重就只差一点点啦。”
五重大圆满的境界，和阿莱雅平齐。
菲丽塔伸出手，火焰在她的掌心中升起，缭绕，宛如一条小小的蛇一般灵活地穿梭，最后悄然隐去。她通过这种方式向我证明她对魔法的控制力有了很大的提升，连一个小小的火球术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菲丽塔傻乎乎地笑着，仰着脸，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
虽然她身高其实都快跟我差不多高了，但我还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借口帮她梳理头发让她躺在我腿上，然后在帮她捋顺头发的时候，突然伸手，握碎了她身后似有似无的黑雾。
摊开手的时候，有几滴黑泥一样的东西滴落在地上。
菲丽塔完全没有发现，依旧眯着眼睛，紧贴在我身上。
“菲丽塔，你看书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
菲丽塔用牙齿磨蹭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道：
“没有啊。就是感觉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很疲劳。晚上的时候脑袋也有点晕晕的。应该是看书看多了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大概就是前吧。其他书都看完之后，我看还有一本讲复活术的，就研究了一会儿。不过那本书很难，我不太能看懂，做了几次实验也都失败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
“那本书还是不要再看了。”
菲丽塔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笑着说：
“不过，只要在主人身边的话……马上就能清醒过来……而且疲劳也很快就消失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刚才出现在菲丽塔身上的黑雾应该是某种诅咒，很可能是菲丽塔研究这些魔法染上的。虽然刚开始并不会表露的太过明确，但这诅咒正在慢慢抽离菲丽塔身上的生机。也难怪史莱姆说这种术法还是少碰为妙，看上去确实不是什么善茬。
菲丽塔恢复了精神之后，在我旁边坐好，小声地问道：
“主人，你说我能过六重这道坎吗？”
我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随后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了。
武道也好魔法也好，到了六重是一道分水岭。六重以后，包括六重，每一次大的境界提升都要渡一次劫。五重升六重的劫是问心劫，过不去的话，就止步于此，穷其一生也难进寸步。这也是赫吉把自身实力卡在六重大圆满的一个原因之一。
不过以前我几乎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因为阿莱雅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如果有她过不了的劫，我这个做老师的找块豆腐自行撞死就是了。阿莱雅我一点都不担心，她要考虑的只是提升自己的剑道修为，因为她的心很坚定，没有任何的瑕疵，无论什么样的考验都可以轻松克服。
但菲丽塔不太一样。
我毫不怀疑她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越是心中有伤疤的人，越难过【问心】这道坎。
想来想去，我发现自己也没有百分百能帮到她的办法。
好在菲丽塔现在还停留在魔法五重顶峰，境界修为与阿莱雅平齐，还未到升入下个阶段的时候。我安慰了她几句：
“放心吧。我看人很准的，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再说了，万一你做不到，我也可以帮你嘛。不用太担心了，好好准备，尽全力就好。”
宛如一个正在安慰即将高考的闺女的老父亲一般。
说起来菲丽塔和河月一般大，今年都二十岁了。不算上辈子的话，这一世的菲丽塔其实是大我三岁的。但这个场面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是我年长一些。
这就是超出年龄层次的成熟吗？？
陪了一上午菲丽塔之后，我惯例地换了一身衣服，离开城主府去街上溜达。
自从上次抓包了汗图指使狗腿打人的事情之后，我就偶尔会出门转转。说得好听是微服私访，但其实就是在城主府内吃饱喝足了，闲着没事干，去城里找点乐子。
并不是要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民于水火，而是要让那些仗势欺人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别以为在御西城内横着走就是什么人物了，既然做着以权压人的事，就要做好被别人打脸的准备。
在这个世界里面，阶级观念还是深入身心的。上层贵族欺压普通民众的事情并不少见。包括奴隶制，虽然王国几次提出要废除，但卖身契还是一种相当流行的物品。当初河月那张天价卖身契就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回来的。
所以我也没打算通过一己之力去改变什么。
太麻烦了，况且也没必要，因为我就是既得利益者。
一边吃着民脂民膏还一边痛骂世风日下，那不是矫情吗。
然而就在这次我转悠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场面，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却撞上了预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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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有点忙，更新落下了一些。加更已经有在码了，到时候会一次性放出一批，让大家直接看个爽的那种。放心吧，该有的都会有的啦~
38.活在底层的人
御西城内有一条小河。
河上有一座桥。
桥底住着许多流浪汉。
但随着冬天到来，大部分无家可归的人已经不愿意住在桥下了。桥横跨东西，通南北风，在冬天无疑是温度极低的地方。呆在桥下的人几乎立刻就会被北风刺透单薄的衣衫，所以这里早早就已经空了。
不过这次路过的时候，我发现桥下居然显得难得的热闹。
我揣着手，悄悄地走过去。到附近的时候，发现是三个男人围住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其中一个男人对领头的那位说道：
“大哥，这个人会不会……”
狗腿一号没有说完，狗腿二号接着说道：
“毕竟现在天又冷，要是真的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领头的那位大哥凶着脸，上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凶巴巴地说道：
“喂！死了没！没死就赶紧给我爬起来！”
地上薄薄的床单被掀起来，有一个披着蓑衣的娇小身影慢慢爬起来。她转过脸，看向围住自己的三个大汉，没有说话。我本来还打算上前去帮忙，但是在见到那少女的瞬间，动作自然而然地停下了。
是那个刺客！
半夜摸进我的房间，打算一刀送我进宫的那个刺客！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那双毫无生气的眉眼我不可能看错的。也难怪她能在城内藏这么久，自从流浪汉搬走之后，桥底可以说是无人问津的地方。如果不是今天我绕远路恰好经过，根本不可能想到这种地方还悄悄地藏着一个人。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被人威胁吗？
我看那刺客神态有些恍惚，脸色发红，眼神茫然，不由地有些奇怪。
狗腿一号哂笑一声，说道：
“喂喂，装死这种事对我们家大哥可不起效果啊。”
狗腿二号附和道：
“就是就是，听好了，我们大哥可是有事找你呢。”
带头大哥随意地站着，一副古惑仔中大哥的模样，开口道：
“怎么了，生病了？以为生病就不用交保护费了？嗯？告诉你，这片地是我们三人帮的地盘，你以为能白睡？嗯？你睡你妈呢，快起来。”
那刺客就默默地看着他们。
狗腿一号凑到大哥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不行啊，大哥，这个人看上去病的不轻了。”
狗腿二号也小声地说道：
“是啊，大哥，我怎么觉得她快不行了。”
带头大哥低声喝了一句：
“闭嘴，我这不是让她起来看看吗。”
刺客冷冷地看着他们三个。带头大哥也看着她，双方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带头大哥主动蹲下身，伸出满是茧子的脏手摸了一下刺客的脑袋，随后就向后跳了半步，震惊地说道：
“这啥玩意儿啊，这他妈的谁家的火炉成精了跑这来了还是咋？”
狗腿一号说道：
“大哥，你看她穿得这么少，这地方又透风，估计是着凉了。”
狗腿二号说道：
“可是没办法啊，都允许她欠了几个周的保护费了，她还是什么都买不起啊。”
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带头大哥一狠心，挠了挠头上刺棱棱的头发，把手揣到口袋里，摸了半天，摸着三枚铜币，叹息一声，递到狗腿一号的手里，说道：
“咱兄弟三人，什么穷苦日子都熬过来了，也没攒下什么钱，说实话，我也挺对不起你们两个的。本来我寻思着这点钱，咱买几个菜包子吃了，你们也别跟着我，大家伙就各奔东西吧。”
“但你们也看到了，这姑娘最多也就十二三岁，现在就高烧烧成这个样子，我看啊，多半是不行了。所以我才总是说，这女人就是麻烦，细皮嫩肉的，不抗冻又不抗饿，就是个赔钱货。可谁让咱碰见了呢，买两个包子给她吃了，也省的她做个饿死鬼。”
两个狗腿纷纷表示：
“大哥仁义。”
带头大哥烦躁地说道：
“我仁义个几把仁义，别瞎几把吹了。赶紧去买吧，先说好，谁要是偷吃，我他妈第一个打死谁。”
两个狗腿捧着钱唯唯诺诺地跑了。
我在旁边看的大为叹服，没想到现在丐帮的精神文明建设都好到这种程度了。
两个狗腿跑了，带头大哥坐下，对刺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