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系风
姜天蔚总之想先安慰他一下，没想到祐介冒出来一句：“所以你才是外行啊！”
姜天蔚心里啧了一声，暗骂：（你这人会不会聊天？怎么一点不给别人留脸呢？）
“我所欠缺的，到底是什么呢？技术？热情？还是……”
祐介越说，眉头越皱，苦恼的他，只能通过大口大口扒拉炒饭才能暂时缓和心情——话说伱这压根就是饿了吧！？！
“嘛，我是不了解艺术啦，总觉得祐介你特别的焦躁……”
“焦躁……对，你用的这个词特别好，就是焦躁。”
祐介说着，啪的一下站了起来，探过桌子，双手抓住了姜天蔚的手。
家庭餐厅里的其他人听见声音，本能的看了过来，结果就看见了这神似恋爱场景，或者lovelive招人场景的一幕……
“你先坐下你先坐下，别动手啊我跟你说，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知道啊。”
祐介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开始强调自己有女朋友——你又不会把女朋友借给我当模特，你说这个干什么？
“……哎……我最近其实，一直在瓶颈期。”
祐介一脸平静的说了瓶颈的话题。
这点姜天蔚到是猜到了。
不如说，几乎所有的艺术家，都要经历这一反复的折磨过程。先是“眼高于手”，然后“手高于眼”，然后在“眼高于手”反复折返。艺术审美和艺术创作能力就好像内卷的两个人一样，总会想尽办法超过对面。
这两种情况，就又会创造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瓶颈期”。
祐介是哪一种，姜天蔚不知道，但祐介很明显需要一个聆听者，所以哪怕对方没有回应，他还是慢慢的开始自我陈述了。
“我自己也是有头绪的。大概，是从宫殿里，认识到了斑目的丑恶开始的。我发现我所信仰的艺术世界，充满了铜臭味，到处都是肮脏的欲望和让人作呕的虚伪。让我不禁开始反思，这样被肮脏欲望腐蚀的我，也能绘制出真正的美吗？不如说，真正的美，它真的存在吗！？”
祐介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直到追加的牛排上桌子——这才抬起头。
姜天蔚耸耸肩：“嘛，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请你稍微翻译翻译。”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听不懂中文了。就是说，藕，你知道吗？长大了之后是荷花，你听说过吧？荷花你见过吧？这两句说的就是这种植物，从淤泥中成长，却出落的非常漂亮。”
中国的文人特别喜欢借助大自然的现象、生物来自喻，最早有屈原大夫三句一香草，后有爱菊的陶渊明和爱莲的周敦颐，喜欢用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自称的文人墨客更是不胜枚举……
虽然祐介不是中国人，作为艺术家，倒是也能理解一些这种情感寄托。
“哦，我知道。我看过中国画，里面的风景是真的很漂亮。”
祐介点点头，他虽然没有真的看过荷花——毕竟这东西不太容易搬到画室里——但他好歹也是看过图片和其他艺术家作品的。
“而且，至于美存在不存在的话题——真正的美，那是爱啊！”
姜天蔚原本还想安慰他一句，但可惜，他自己不是艺术家，也不懂艺术，只能学着自己玩过的人气rpg作品里的名台词，说了出来。
祐介很明显是被震撼住了：“真正的美，是爱？不，我知道爱是一种很美的情绪，但没有爱，也会有很多让人觉得漂亮的东西吧？比如你刚刚提到的荷花。”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艺术家……）
姜天蔚心里这么嘀咕，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小时候去少年宫学个弹琴画画什么的。
不过，艺术家有些时候也不需要俗人的意见，他们自己就能得出自己的结论。
“爱吗……爱啊……”
祐介喃喃的嘀咕着，看上去好像挺正常的。
但姜天蔚敏锐的恶魔之耳，已经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尤其是女人的窃窃私语……
“你看了吗，那两个男人，在说爱的话题哎！”
“哇，他们难道是……哎哎哎？！我终于从漫画之外看见正宗的禁断之恋啦？”
“快快，我要告诉姐妹们，都来看，哇，帅哥和帅哥贴贴，尊死我了……”
姜天蔚眼角的肌肉一个劲的抽搐，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现在自己的眼皮狂跳不止，怕不是很快就要出大事了……
“走，祐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姜天蔚站起来就要离开，祐介本能的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等等，等一下，吾友，至少，至少把牛排打包了……”
“噫！他们牵手了！”
“啊我死了”
姜天蔚在今天的事情里，学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两个大男人，千万不要去什么公共场合聊这么深刻的话题！尤其是在日本这种地方！尤其是周围存在腐向爱好者的时候！
第682章 不光蹭饭还是蹭人？！
陷入瓶颈期，不知道该怎么修改自己画作的祐介，终于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既然闹不明白自己的画里缺了什么，那干脆再去跟哪位老爷子吃一顿饭不就行了？
于是，就有了之前那一幕。姜天蔚带着祐介，两个人一起拜访老刘师傅。
当然，是第二天，难得有机会蹭饭，祐介当然要选择一个自己没吃饭的时间去，不然不就吃亏了？
这里就涉及到祐介的短板了。
姜天蔚说真正的美是爱，本来是一句耍帅的台词，但祐介偏偏当了真。他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可以尝试一下。但了解祐介的人都知道，他压根就不是一个很懂人心的家伙。
他对于爱的理解……不能说非常肤浅吧，只能说根本不顶用啊！
他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跟斑目一起的，后来斑目变成大恶人，他没有感受过亲情是很好理解的。
至于爱情……就他这张嘴，怎么可能有恋爱经验？他跟花村阳介是同一类型的不同品种，都属于那种，不张嘴美人的品类。只不过阳介是一说话就让人觉得残念，祐介是一张嘴就让人恨不得想抽他。
所以，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方法，就是不过来再看看老爷子，亲身体会一下老爷子蕴含在饭菜里的【爱】。
就好像，如果你忘了老虎怎么画，比起照猫画虎，不如真的再去看一次老虎，尤其是现代动物园这么多，想看个老虎还不简单？甚至还有相声演员设想过自己掉到老虎洞里是什么感觉，突出一个荒诞又不失搞笑。
至于对方的感情么？
刘经理自己作为怪盗团的受益人，是绝对不会拒绝的，而且，人家只是来蹭口饭吃，自己也没立场赶人家走，毕竟做饭的人是老爹又不是自己。
刘老爷子本来就好热闹，当然不会拒绝。
尤其是一看那位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同学又来了，老人家心疼坏了，只觉得这娃儿肯定是平日里没有好的家大人，弄得娃儿吃不饱才会这么瘦。
严格来说，这倒是也没猜错……斑目确实算不得什么好家长。
老爷子的烧菜手法是真的没话说，祐介光是看着就觉得食指大动。
刘经理招呼大家坐下，给大家添了碗筷，老刘师傅亲切的拉着姜天蔚的手，跟他问学校的事情——毕竟给老爷子的说法，是说姜天蔚在学校住宿舍嘛！
姜天蔚也只能随便选了一些在网上看见的宿舍糗事，逗老爷子开心。
虽然桌子上的四个人国籍不同，也不全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此刻在这中国的饭桌文化上，也消泯了隔阂。
老爷子一个劲给祐介夹菜，笑呵呵的看着他大口吃饭，还不住的劝：“【这准是平日里吃不好啊，多吃点，多吃点。】”
姜天蔚帮祐介简单翻译了一下，祐介感激的点点头，看向老刘师傅的眼神也带着一些激动。
他没见过亲生父母，斑目虽然名义上是养父，但记忆里最多的还是严格的画技锻炼和那肮脏的金钱交易。这位跟自己只见过几面的老人，反而更有父亲的味道。
“请问，为什么，您会对我这么好呢？”
祐介问出了自己心里最奇怪的一点。
是的，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画里，虽然一直在表现这位老人的和善与友爱，却只是空洞的在表达而已。
这就好像，有一个人光会说：“那里有个怪兽，非常的大！”你问他：“具体有多大？”“不知道，反正很大就是了。”这种涉及不到核心的回答，是很难让人有情感共鸣的。反过来，对方要是说“比二十层的高楼都高，比教学楼还粗壮！”虽然也是表现了巨大的因素，就能让人更加直观的感受到。
这就是【核】，也就是很多艺术品都在强调的“表达”。
所以，他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这位老人会对自己这么友善。
“【问我为什么对他好？嘿，这哪有为什么。看见能帮的，顺手就帮一把咯。哪有为什么。而且，做厨子的，最开心的就是看人吃饭香！我啊，就喜欢看人家都吃的饱饱的。】”
老爷子说着，眼神有点闪烁，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贫穷的时代。
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对饥饿都有一种近乎恐慌的畏惧感。那个年代，想要吃饱吃好，是有一些难度的。有相当数量的家庭，只能是徘徊在温饱线上。
姜天蔚给祐介翻译了一下，这位大艺术家的眼神一下子迷茫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只是希望人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吗？
祐介有一个瞬间，仿佛看见了老爷子身后散发的佛光和神性。
有句话，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刘师傅虽然不杀狗，但确实很有这种味道。
就类似于医生的有救无类，作为厨师的他，最初，也是最终的梦想，就是人人都能吃饱饭，吃好饭。
祐介忽然觉得心脏猛烈跳动起来，视野模糊了，估计是眼里分泌了体液。
透过模糊的瞳仁，他能看见刘经理无奈之中又带着弄弄自豪的笑容，因为自己有一个这么朴素又这么伟大的父亲而笑。也看到了姜天蔚卸下心房，不戴面具，率意而为的笑。
还有，老爷子那张只是因为身边人都围着他吃饭，就自然而然露出的笑容。
如果说，小百合的美，是时日无多的母亲，凝望着自己的孩子，饱含了亲子爱的作品。那么老刘师傅，就是一位最朴素的厨子，只是为了身边人简简单单的幸福而露出的喜悦。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之前的画里，只想着强调这位老爷子的情感……但，这就好像红花需要绿叶，巨树需要深根，如果不去描绘这些，一味地强调对方，反而落了下乘啊……）
祐介心里，已经有了如何修正自己想法的方案。
如果是以往的祐介，肯定会马上投身于艺术的创作之中，将参赛作品大加修改。
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祐介这次也吸取了教训。很多人觉得祐介不可理喻是不对的，因为这个人只是在【艺术之外】的事情上不可理喻，对于艺术他是很真诚的。
他之前就是因为被热情蒙蔽，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么简单的事情……所以，他有点担心，自己这次是不是也是因为被感性冲昏了头脑，没有把握住【爱】的精髓呢？
（果然，不应该急着动笔，反正还有时间，在真正动笔之前，要更加深刻的理解，什么是爱啊……）
此时，姜天蔚正沉迷在又能吃正宗中国菜的感动之中，完全没注意到，祐介看着自己那炽热的眼神……
第683章 互联网，是有记忆滴！
人生这玩意，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大起大落，乐极生悲，否极泰来。
套用著名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就是：“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只不过这句台词看似很有哲理，但……难道下一块巧克力不应该是巧克力味吗？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啊，总不能下一块巧克力吃出意大利风情菠萝披萨饼的味道吧？！
先不管逻辑问题，总之，现在东乡一二三小姐就在吃巧克力，啊不对，是正在品尝人生的百般滋味。
东乡一二三的人生也算是大起大落了。
她一开始，是被妈妈精心包装好的“将棋天才”。
然后因为妈妈被改心，说出事情，然后世界都称呼她为“假棋公主”。
本来，东乡一二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从零开始，一步一步用自己的硬实力摆脱假棋公主的名号。
但是！
就在某一天，她钻研棋谱的时候，离谱的事情发生了——东乡一二三，她，她她她，她一炮而红了！
就仿佛特意准备好的整蛊节目一样（日本这种整蛊节目还挺多的），昨天还无人问津的东乡一二三，清晨家门口就挤满了记者。
东乡一二三的妈妈再三叮嘱，不允许一二三出门，然后苦着一张脸出去应付记者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就算是整蛊节目，也不应该找自己这个过了气的女棋手啊？
这是因为，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互联网上，有闲的人特别的多。而且，你永远也不知道，谁会基于什么理由，就去记住了什么细枝末节的事情。
姜天蔚自称怪盗的行为火爆全网，那么理所当然，全网都在找他的情报，或者是目击情报，或者是黑料黑历史，什么都可以。
结果呢，就有一段黑历史被扒了出来……
还有记得，当年姜天蔚给东乡一二三出气，跟某位著名棋手下棋，结果利用幽灵和AI作弊，杀的对方片甲不留的事情吗？
虽然这个视频和报道，因为川原组的压力被压下来了。但是当场目击到这件事的人可不少。
而且，姜天蔚当年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自己承认是怪盗，所以也没有做什么外貌的伪装。
于是乎，有人就把这个资料说了出来。然后呢……我们都知道，人在传递话语的时候，很喜欢“按照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就好像在基于原作创作同人小说一样……
然后听到这个故事的人，在互联网上转帖的时候，又会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于是，传了几手之后，就演化出了：怪盗姜天蔚和美女棋手东乡一二三的风流韵事.TXT。
这里面不但添油加醋的给两人构筑了一个精神空虚，柏拉图似的精神恋人设定，还煞有介事的安排两人是前世的因缘，说两人在千年中都是命运共同体。而且还假设了两人曾经是兄妹，后来渐行渐远的设定（估计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黑头发闹得）。然后把互联网上能找到的恋爱情结和桥段，统统在两人身上用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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