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
闵宁拳头都硬了。
她眼里快冒出火来,沉声问:“你想怎样?”
陈易把手放下了些,噙笑着抚摸她脖颈,随后把手指捏了捏她的薄唇,
“你很生气,这样正好,不生气反而没意思。”
“你、无耻!就不怕断掉么?”
闵宁惊愕了,羞耻中带着怒。
“我有铜骨功。”陈易淡淡道。
“你怎能把功夫用在这种地方!武林之耻!”
闵宁吸了口气,板起脸教训道:
“你若不好色,必是一代宗师。”
“若不好色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当一代宗师?”
陈易如此轻笑,他缓缓起了身,慢慢扶住闵少侠的脑袋。
闵少侠狠狠盯着他,想让他退缩,他却更来劲了,于是,她只好含住满腔恨意。
………………………
解开酒葫芦,闵宁喝了又吐,不停地以葫中之酒漱口。
她晃了晃脑袋,虽然那时席间不胜酒力,可这样一回,已经清醒了九成,便是再烈的酒,也不及陈易的烫嘴。
漱了不知多少回后,耳畔穿来冬夜的山风,把那剩下一成都吹醒了。
山风匆匆穿过密林,营帐连绵,风中如牛羊起伏,闵宁站在坡上望着,不经意间,便看见了那座小小的村子。
那些孩子们…谈起闵千户的故事了吗?
闵宁心绪怅然地想了一会。
她没来由地想到了那给自己递水的农妇,轻轻一叹。
天生侠肝义胆的她苦笑了一下,都死了人,自己却在惦记自己的侠名。
不顾他人是死是活,只想着行侠仗义的名头,闵宁觉得这样不好,所以她很干脆地不想了。
身后缓缓传来脚步声,闵宁蹙起眉头,嘴唇下意识嗡动,一听就下意识地气上心头,眸里愤慨。
陈易慢慢来到她身边,从她身后轻轻搂住她,嘴唇轻嗅着她发梢。
嘶…闵少侠的秀发,
嗯…
三天没洗头。
陈易鼻子抽了一抽,想想也是,有长发时时清洗起来实在麻烦,自己也是隔两三日才洗一回头。
像殷听雪这样爱干净的,只要天气不冷,时常一日就擦洗一回,更何况她每日待在家里,时间也闲。
“在想什么?”陈易柔声问。
闵宁呼吸平缓,正欲摇一摇头,而后想起什么便问道:
“仇罡是不是你杀的?”
“嗯,他要杀我。”
“你说清楚些。”
陈易感受着她腰肢的紧致,脑袋前倾,近乎跟她面贴面,缓缓开口道:
“白柳派游胥,原为天家的犬马,实则暗地为景王府做双面谍子,殷惟郢让他杀我,我便杀了他。而仇罡使的是斩马刀,刀客与刀客之间,要么势不两立,要么引为知己,所以他想杀我,只是受限于春秋名册,难以真动杀手。”
这几日来,陈易经历了什么,闵宁虽有猜测,但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眼下听陈易诉说,只觉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后来呢?”
“后来他伙同别人杀我,那个人叫张旭渠。”
“通背神猿?”闵宁为之愕然。
陈易微微颔首,他随意地便把秦青洛和祝莪摘了出去,其中也包括那死去的黑衣女人,以免横生波折。
他继续道:“再后来,那就是仇罡死于我手,张旭渠断臂逃脱,也就是这些了。”
“…好,那信你一回。”闵宁微微颔首,她亲耳从那仇罡嘴里听到过二人间的仇怨。
陈易搂她搂得更紧,“你不信也得信。”
闵宁不服,侧过脸,斜眸扫了他一眼。
陈易摸了摸她下巴,笑道:“别嘴硬。”
闵宁不跟他计较,微微颔首。
“算了,嘴也是软的。”陈易贱兮兮道。
闵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缕缕山风袭来,陈易从闵宁的这一沉默之中,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于是,他闭了口,尽量温柔地搂着她。
良久后,她似踌躇好一会道:
“他们都说你会毁了我。”
“他们?”
“我爷爷、我姐。”
“那他们错了……”
“当真?”丹凤眼微亮,她轻声问。
陈易则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肯定有别的话要说,说吧,我考虑考虑。”
闵宁笑了下,还真让他猜中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那是另一份案卷,
“这是张悬赏,先是衙门审理,后来这案里的人杀了更多的人,可谓无恶不作,江湖诨名金刀贼,你…看着办。”
陈易轻轻接过案卷,收入到怀里。
他连看都不看,答应这喜欢自己的女子的一个要求,难道偏偏要这么难?
不难,只是愿不愿意而已。
见他答应得爽快,闵宁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吸气,陈易的手揽住她腰肢,如今的她,早已不再介怀这些,她心里想着别的事,有几分不确定。
极目远眺,闵宁不确定那座村子以后如何,那失去母亲的孩子以后又如何。
不想别人,只想自己的话,她不确定陈易会否遵守承诺,更不确定得知自己是女的,陈易会否大惊失色……
一直以来,她有很多事都不能确定。
山风袭来,她只能确定一件事,
他确实喜欢她,
还是蛮喜欢的那种。
第247章 都怪你
年关愈发近了,大虞京城每到这时候,大抵都是雨雪交加。
离开了军营之后,陈易先去了趟西厂,问了问吴庆胜那件案子。
一入西厂,哪怕陈易被调了职,可谁也不会拦他,于是他很轻易地就来到了吴庆胜面前。
“聚翁阁的万西峰…这案子有一段时间了,得找时间到库房翻一翻,”
吴庆胜说着,按着桌子站了起来,像是先将此事按下不表,他开口道:
“今日一早,宫里就来人催促,让你尽快到钦天监去名入春秋名册,之后也好到止戈司履职。”
陈易敛了敛眸子,对此并无意外,本来于情于理,自己五品时就该入春秋名册,只是那事情况复杂,等到现在,安南王陆续撤兵,京中安定,宫里也觉得拖得太久,按捺不住,该是时候。
“好,待我回去一趟,安排下家中事务。”陈易回道。
接下来,又要出一趟不远不近的门,就先给殷听雪和周依棠做好饭。
西厂厂址离家里不远,不久之后,陈易便回到了家中。
一回去换下了衣裳,陈易来到卧房,便见殷听雪醒了,她眼下精神着呢,躺在床上,蜷着被子,手里正捧着书看。
陈易定睛一看,那不是什么杂文小说,而是周依棠给的心法。
“怎么在看这个?”
殷听雪把书放低了些,轻声道:
“周真人让我看的,我吃过早饭后,她就督促我看。”
陈易闻言,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让小狐狸学一些术法,本来就是他的决定,那是在去合欢宗前,原意不过是让她不被幕后的危局侵扰,有些自保能力,如今她暂时安全,他反倒有些兴致缺缺。
不过让她学些术法终归是好事,只要她不想着逃,也不想着跑,就多学一些吧。
念及至此,陈易心念通达,他慢慢凑到殷听雪面前,少女撑着粉雕玉琢的小脸,有些不安地看他。
殷听雪合上了书,攥住被褥,每每他露出这样玩味的神色,就总是会要欺负她一番,小狐狸不免心里发怵,她最近也没做错什么事呀。
陈易一把揽住了殷听雪,她委实娇小动人,双手在她后背后腰上肆意,少女脸都红了,但也乖乖受着,没推开他。
只有等他享受得差不多的时候,殷听雪才会小心推开,这是她察颜悦色这么久得来的经验。
“你好像长肉了。”陈易蹭着道。
殷听雪羞耻地“嗯”了一声,她没有反驳,但小手还是怀疑地摸了摸肚子,自己也没长胖呀。
陈易蹭了好一会,方才悠悠开口道:
“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殷听雪自然不解。
“昨晚,闵宁想举剑威胁我,却反被我压倒在地,她一边求饶,一边劝我念旧情,双眼泛泪,狠狠瞪着我,就想我不要动她。”
话音落在耳内,即便只有寥寥数句,仍旧足以在小狐狸脑海里勾勒出少侠受辱的画面。
殷听雪听得到他的得意洋洋,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眉宇一苦。
这个恶人,她最清楚了。
那会逼迫她时,不也是这样吗,她一边求饶,哭着嗫嚅着,说尽软话,可陈易还是想要她。
哪怕她不献身,陈易都肯定会要了她,可能她某天左脚进卧房,就被他桀桀桀地扯上床榻了。
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烧去那婢契,给彼此一个理由。
“你…你是不是…糟蹋她了,你糟蹋了人家清白,怎么不去陪人家呢?”殷听雪愁着眉头,小心地表露自己心里的繁复滋味。
那既有苦涩、又有对闵宁的同情,还有对这恶人的数落。
闵宁曾想过救她,尽管那一天,连三四个时辰都不到,她就又被陈易带了回来。
可那个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轻松了不少。
陈易凝望着殷听雪,目光柔和,笑骂道:“都怪你。”
殷听雪愣了,怎么锅从天降,自己无缘无故背黑锅了。
“我没有糟蹋她。”陈易贴在她耳畔,少有地小声说道。
殷听雪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心里阴霾蓦然一散,她张着嘴,想说什么,最后柔柔地一声:“嗯。”
陈易稍微松开了她一些,殷听雪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嘴角微勾,听到闵宁没事,她没来由地高兴,不只是因为闵宁没事,还因为他…好像有一些变了。
“到底怎么了呀?”殷听雪问道。
陈易笑着道:“她跟我求饶,我想了想,世上喜欢我的女人这么少,那就珍惜她一些,就放过她了。而且,我还想到了你,明白吗?”
殷听雪瞳孔微缩,小脸上满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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