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冬贵妃玉指轻点。
接着,它的脸颊便同样泛起了相似的嫣红,双腿黏着挤在那里,几乎严丝合缝。
而冬贵妃脸上的嫣红慢慢逝去了一些,她口诵观音咒,压抑住了那鲤鱼翻涌似的欲望。
欲望已经被转嫁到了这长相一模一样的本命纸人之上,而这种依照本尊生辰八字的打造出来的纸人,从来都是用一个就少一个。
即便如此,这也只能缓解,不能从根基上解决这春毒。
冬贵妃暗道要想办法弄到解药。
可倘若,没有解药呢?
“他有办法弄到玉春膏,又怎会没有解药,而且还是宫中之人,深得太后器重。”
冬贵妃自言自语,接着又不由嘀咕一句:
“更何况尼姑他敢要,不怕遭报应么?”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一环扣着一环。
今日他敢要尼姑,明日他敢要什么?大虞太后么?
念及此处,冬贵妃内心安定下来,微一回首,那纸人越缩越小,最后化作一张薄薄纸片落回到方地之内。
陈易自四周晃荡了一圈,这破寺庙与外界有一条小路,路上石砖仍在,并未有太多的缺口或是磨损,而寺外是连绵的竹林,昂头可以看见…阳光。
阴曹地府竟能看见阳光?
在阴曹地府待了近二十来天,陈易还真是有些不适应此刻阳光普照肌肤,感觉体内的煞气刹那间被驱散了许多。
转身回到破寺中时,冬贵妃面色尽管仍旧艳若桃李,但似乎少了些红晕。
“…情况如何?”冬贵妃缓声问道。
陈易把她的脸色收于眼底,平淡交代道:“这里可能是某处秘境。”
阴曹地府位于地下,哪怕他们被混沌吞入腹中,可所见的阳光定然不可能是什么阳光,而更像是某种深层次秘境。
冬贵妃玉指托起下巴,略微思索后道:
“话倒不错,但不可能是你已死么?”
“……”陈易冷冷刺道:“若你我已经死了,那可就是殉情了。”
冬贵妃脸颊腾红,半晌回应得清淡:
“入灭涅槃,生死话题不过常事,这又有何问题?”
“有问题。”陈易认真道:“很大问题。”
“哦?”冬贵妃微微前倾,朗声道:“想来施主自有禅理。”
“因为我不想和尼姑殉情。”
此话一出,冬贵妃脸色微寒。
本以为他有什么论调可言,不曾想口舌之间,竟是粗鄙之语。
她一时心中暗刺,说什么不想殉情,到之后还不是要做尼姑的面首,被尼姑欺压其上,何其失面?
待在宫中多年,冬贵妃向来清楚那女人的手腕,此刻她不多与陈易争辨。
被故国进贡入大虞宫中,身不由己本就理所当然,如今宫里传出安排,有无名老嬷坐镇,如今黄岳寺之事谋划还不能暴露,所以她也不敢忤逆违背,哪怕此前不曾见过陈易一面,可说到底,这陈千户为面首哪怕传了出去,也不辱她的名声,反正高丽女人的名声本来就差,冬贵妃也无甚在意,听从吩咐就是。
痴迷于色相,方是落了下乘。
冬贵妃缓缓站起,脚步略微不稳,但仍旧站着,只是大腿之间仍旧略微粘稠。
陈易自方地抽出一顶带面纱的斗笠,丢了过去。
冬贵妃接在手中,不明所以。
“戴上它,以免被人注意。”
陈易不由分说,从怀里也摸出了一顶相似的斗笠。
冬贵妃摩梭了下斗笠边沿,而后勾唇一笑,斗笠戴在头上,恰好能遮挡住脸颊不经意的桃红。
她半掀起面纱,灵魅地瞄了陈易一眼,这不经意的如水轻柔,好似佛刹里清风拂动的鸣鸣晨钟。
而她身后,正是缺了脸的观音菩萨像。
只是陈易看了一眼便放下视线,拢好了斗笠。
这来历不明的长发尼姑,总给他一种藏得极深的印象,而如今她暂时压制住了玉春膏的药效,便意味着或许他用来拿捏的把柄,已经不再做数。
更何况行走江湖最不能招惹三种人:和尚、道士、女人。
这觉音律师恰好占了两样,换算过来,他只能招惹三分之一,而另外三分之二的地方,不可一探究竟。
离去之前,陈易想了想,一挥手把地上的所有纸人都收拢了起来。
哪怕它们已经尽数化为了废纸,但陈易不知怎么地,还是想要将这些都收起。
二人踏出寺庙,一前一后行走在这石板路之间。
草木掩映,四处并无枯枝落叶,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而现实中的季节,应是腊月寒冬。
走了没有多少步路,隐约听见巧笑声色。
远处的路上似乎有人。
刚好他们在走上坡路,便见两位女子的身影由上而下地款款而来,身姿曼妙,马面裙间折射着零碎的日光。
陈易恰好抬头一看。
便见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姿容单薄,眉宇间隐约有久居深闺的愁苦之色,可纵使如此,依然美得无可厚非。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易的目光滞了一滞。
这时,林家小娘也看见了他,她脚步轻盈,快步走来。
陈易的手暗暗放到了刀柄之上。
却见她款款而来,双手平放腹前,柔柔地喊了一声:
“夫君。”
后文的思路还在整理之中,如果有什么乱的或者看不懂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一下。
第352章 以身解毒
巍峨磅礴的宫殿驾临于整座郢都鬼城之上,血红色的朱漆染满每一根梁柱,线条凌厉坚韧,好似恶鬼受刑时的凄厉哀嚎,飞檐刺破薄雾,数以万计的黑瓦片隐没于微光之中,无尽又无尽的骸骨堆砌成宫殿的地基,数百铠甲齐备的阴兵护卫四方。
正是在这座阎王殿里,无数魂魄的去向被一一审判称量,或过奈何桥轮回转世、或入十八层地狱提受刑罚。
第二阎王殿内。
冰凉的石柱支撑着巍峨磅礴的厅堂,殷惟郢低头看向地面,清一色的灰暗色调,泛着幽幽的蓝光。
自她被带入这座鬼城郢都里,不过堪堪一个时辰。
只是这短短一个时辰,却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殿下一切可还妥帖?”
一个鬼魂侍女无声无息地来到身后,殷惟郢回过头,才发现她是飘着走来的。
女冠微一抬手道:“无碍。”
鬼魂侍女毕恭毕敬地点了个头,正欲往后退走。
殷惟郢这时不由出声道:“我父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那被一众赏善司跪伏的人们,称呼那人为阎王殿下。
可他的脸,却明明与自己的父王如出一辙,几乎一模一样。
而后面自己喊他父王,他也并未否认,反而噙起了慈爱的目光。
这让殷惟郢想不明白。
鬼魂侍女此时应声道:“这等大事,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好跟你透露口风,而阎王爷也说过,待他处理完事后,他自会跟你说清楚。”
殷惟郢听到之后,眉宇间疑虑未散,但如今孤身身处此地,哪怕千般困惑,也只能先吞在肚子里。
而鬼魂侍女见她不再说什么,便先行退去了。
殷惟郢不知在这厅堂里等了多久,她只是孤身独坐,按了按心口,忽然有些刺痛感。
隐约的痛感由内而外地涌出,有根针刺了刺心头。
她垂起眉头,想到了重新封印混沌的那一幕。
还记得那时,当那封印混沌的石门阖拢,她元婴追逐着陈易进去之后,便断了联系。
元婴本由魂魄而成,这段时间来,女冠总有些魂魄缺失之感。
但内视己身,却发现三魂七魄俱是完好无损,所以她想来想去,也弄不清缘由。
而这种刺痛感,刺着刺着,好像提醒她丢了什么,可她想不到,自己到底丢了什么。
殷惟郢一边回忆,一边在这会客厅里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脚步声稳重、内敛,八方步走得有条不紊。
那众人口中的阎王爷楚江王,已踏入到了会客厅之中。
“惟郢。”
那人开口道,嗓音唏嘘:
“好久不见。”
殷惟郢拧过头来,迟疑了一会道:“…父王……”
“你有很多不明白,朕都知道。”只见他到主座上从容坐下,怀念地看着殷惟郢,缓缓吐字道:“朕和你外面的父王,不是同一个人。”
殷惟郢刹那惊愣,眼前之人分明与父王生得一模一样。
她提起警惕,小心试探着道:“那你是谁?”
他端坐在主座之上,一手抬起,手肘抵住扶手,整个人跟主座融为一体,并无不丝毫自然之感,这般的人好似生来就要头顶冕旒,立于万人之上。
“他们给朕上的谥号大抵是…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孝皇帝。”
女冠的瞳孔骤缩。
那是先帝的谥号,
眼前之人…竟是大虞先帝,到了阴曹地府成了阎罗王?!
殷惟郢缓了好一会,才终于缓了过来,喉咙耸动了好几次,不住问道:“你…你…你为什么……”
“朕为什么跟你父王长得一模一样?”
大虞先帝像是真正的父亲般猜到她要说什么。
殷惟郢双手按住檀木椅的扶手,仿佛按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点了点头。
“自然简单。”
大虞先帝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吹出一气。
黄纸落在地上,在殷惟郢的眼皮子底下,慢慢站了起来,高颧骨、挺拔的鼻梁、纤长的八字胡…那张脸庞与大虞先帝一模一样,与她的父王一模一样。
耳畔边,传来大虞先帝的从容话音。
“朕,是纸人。
朕胞弟景王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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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小娘款款而来,双手平放腹前,柔柔地喊了一声:
“夫君。”
陈易刹那惊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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