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哪怕陈易面上不跟殷惟郢去说,可小狐狸知道,他其实蛮喜欢惟郢姐的。
那时,殷听雪吐了口气,捻住小纸船,啪嗒把抽屉合上,再也不看了。
而回到现在。
殷听雪回忆了下昨夜的事,此刻还坐在门槛上,在周依棠的目光里缩了下。
“…你想他了?”
周依棠的嗓音平静无波。
殷听雪迟疑了下,还是轻轻点头。
只见独臂女子眸子微敛,眼帘下似眸光掠动,不知在思索什么。
殷听雪担心她纠结,最后又吃醋,她毕竟是人家弟子,总归要尊师重道,不能学那陈尊明,便小声再解释道:
“我感觉他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远得不能再远。”
本来不过是一句小心解释,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依棠眸光一凌。
如今的殷听雪,是已然筑基的天耳通。
与之前的她不可一概而论。
殷听雪正观察着独臂女子的神色,便听她认真问道:“是你听到?”
“…听到些…风声吧,他好像被吸入到了哪里似的。”殷听雪回忆了下,小心描述了下当时的情况。
周依棠脸色突变,掐指微算,眸光更是冷冽,不由分说道:
“跟我走,去找他。”
殷听雪愣了下,但还是连忙点了点头,她说要收拾些东西。
临走时,她把纸船和那盒簪子都带上了。
“不知他在做什么,怎么样了呢?”
殷听雪担心地想着。
……………………………
……………………………
沿着大道走到东华门外,陈易一路走一路看,他生活在这附近周遭,对这一切都熟悉得很。
但这里面的每一张面孔都是生面孔。
殷惟郢曾说过,要造出一模一样的纸人,需要生辰八字相合,这也意味着,这里基本就不会有自己认识的人的纸人。
而生辰八字往往隐秘,为了避免被有心人造巫蛊诅咒,甚至不会被记载宗人府的名册里。
这秘境里,有林琬悺一并同行,入皇宫的路畅通无阻。
林琬悺把陈易送到皇宫的内廷,见他要与尼姑自行入内,为免依依难舍。
她说道:“你这一回终是违了娘娘的话,到时若见了娘娘,还望把一切都说明白为好。”
陈易暗道这里哪里会有什么太后的纸人,太后来京之前,一直待在落咏城内,若真有纸人,安家本宗也不会遭受屠城灭门惨剧。
只是如今林琬悺喝了忘忧酒,在这秘境里被洗了脑,不知道而已。
“我自会小心。”
陈易应了声后正准备转身就走。
林琬悺又叫住了他:“等下。”
陈易停住了脚步,便见林琬悺上前两步,玉手拎住腰带,把腰带下的衣服扯紧,打理妥帖,她好似第一次做这事,无意间透过衣服触碰到男人的肌肤时,她面上没什么,耳根微微泛红。
陈易眸光微垂,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打理他的腰带。
打理好后,林琬悺拍了拍,小声道:“我见我娘以前也是这样做,跟秀禾提起这事的时候,她便劝我给你理顺一下,这样好把你心留在崔府里,她真傻,不是吗?”
“真傻…”陈易说着,这话里不知说谁。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挤出笑颜道:“好了,快跟秀禾回去,哪怕有我的剑意,还是一路小心些……好好在家等我。”
林琬悺“嗯”了声,便转过身去,走的时候还回了两三次头,陈易都笑颜以对。
直到她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之时,陈易才叹了口气。
“‘好好在家等我’…施主与她真…恩爱。”
冬贵妃的话音幽幽。
得知陈易没有解药,又回绝以身解毒,冬贵妃的话音已带了些若有若无的阴阳怪气。
有本命纸人分担,若要硬抗玉春膏药劲,虽说并无不可,只是付出代价颇大,部分经脉定然遭损。
只是论起以身解毒,冬贵妃如今心头佛法与欲念挣扎。
以身解毒,佛门禁色,按理来说应是不可……
只是,如果是被迫的话,那便不算有违佛法了吧?
谁让她一高丽女子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更遑论他是她面首……
陈易瞥了她一眼。
冬贵妃单手立前作禅宗单掌礼,笑道:
“南无观自在菩萨…你与她倒是恩恩爱爱,不知你心上人看见,又作何表态呢?”
陈易平淡回应道:
“在家里,从来都是我做主。”
这还真不是假话,除了周依棠这师尊外,陈易还真没怂过谁。
小狐狸好欺负,大殷不敢多说,闵鸣如今做人丫鬟,只要周依棠不知道,那便是无事发生。
常言道,拿贼要赃,捉奸要双.而谁能拿贼,谁能捉奸,是个人都心知肚明。
第354章 尼姑解毒夜
话到了此处,二人也不再多说,踏入到皇宫内廷之中。
皇家大内,本应看护森严,不知哪个暗处会藏着喜鹊阁的女谍子,只是风凄凄草飞扬,陈易与冬贵妃两位都是四品境界,但一路深入,半点人影都察觉不到。
“是因这不过是个秘境,便皇宫空设了么?”
陈易猜测地说道。
熟悉纸人的冬贵妃摇了摇头道:
“若要借假修真,那主人…生活的环境…才是重中之重。”
“何解?”
“如道士所谓的…入红尘…修红尘,嗯…越亲近之人若越是假人,那才…能由此顿悟。”
冬贵妃的话音不知不觉中带了些妩媚。
陈易按捺住浮动下尸,琢磨起了她这番话。
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容易理解,就像越亲近之人的背叛就越是刻骨铭心,试想一下,若连爱你的人都是假的,那你的心境又会如何是好?
无非是要么绝望,要么顿悟。
而眼前的皇宫内廷,一路上所见几乎没有人影,俨然成了一座空城一般。
陈易正思索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细节。
远处枝叶掩映之下,闪过一缕幽蓝色的光,那像是在指路……
那是不是殷惟郢的元婴?
陈易顷刻呼吸急促,按捺不住地跟了上去。
朱红的宫墙与宫墙之间,一连走过数个拐角,每一次以为路走尽时,幽蓝色的光都会一闪而过。
而跟着他的觉音律师虽说不解其意,可人解药已经动身了,她也不得不跟上去。
一路狂奔,冬贵妃见眼前的路越来越熟,脸色悄悄变化了起来。
那是通往冷宫的路。
也是她所住的寝宫。
院子伫立于不远处,寒风越吹就越是冷冷清清,枯枝落叶散了一地,也未尝有人打理,冬贵妃脸色已然悄悄变化,嫣红之间多了一丝疑虑。
她忽然出声道:“这条路不对。”
陈易反问道:“这路不对?”
冬贵妃自是不想自己穿梭于阴曹地府与现实的原因被发现,眉目深深,只是出家人不得诳语,此刻便只能道:
“这里…不过是座冷宫…若要借假修真,定然与此无缘。”
冬贵妃这般掩饰,陈易如何看不出来,反而噙笑道:
“倘若不是借假修真呢?”
“不是借假修真,又是什么?”
冬贵妃的眼波流露着不经意的迷离,反问陈易的语气也发软,玉春膏折磨得她心痒难耐,
“出家人不打诳语…若贫尼骗了你…定然会遭报应……”
陈易冷冷道:“你现在就在遭报应。”
冬贵妃:“……”
好气啊!真好气啊!
冬贵妃全然想不到陈易竟会这般说话,气得牙痒痒,腿也发痒起来,夹得紧实分不开来。
陈易不去理会,直接快步踏入这院子之中。
院子里荒僻极了,连乘凉的石桌上都堆满了落叶,树木亦无人修剪,凌乱的枝条把桌椅半笼其中,至于那寝宫要好一些,只是好不了多少,门边柱子积了层灰不说,跟脚下结着蛛网。
陈易随意扫了眼,快步踏入其中。
屋内陈设井井有条,又肉眼可见的落魄,陈易扫了一眼,看不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正准备摇摇头。
“贫尼都说里面无甚可在意,施主偏偏不听,唉……空耗时间。”
冬贵妃佛唱一声,好似寺庙里点人醒悟的僧人。
陈易冷冷瞥她一眼。
长发尼姑微微退缩一下,但又迎了上来,她如何不知这话会激到他,之所以说出口,一是心慌意乱,二是想艾草解毒。
陈易却半点不搭理这来历不明的女人,便将目光放到这寝宫之中。
他深吸一气,口中默念开天眼的心法。
心湖之间波涛汹涌,浪花之间,灿金色的天眼浮出水面。
金光掠过眼眸,陈易再度凝望这不知哪位妃子的寝宫。
当目光落在卧房之时,陈易停顿了下。
接着便起步踏入其中。
冬贵妃见他踏入自己闺房,脸色红润得不自在,心间更是一慌,快步跟上。
闺房之中物件不多,不过梳妆柜、红幔帘帐、床铺而已,冬贵妃本来心无旁骛,却见陈易的手指已轻轻摸上了光滑的被褥。
冬贵妃颤了颤。
这被褥她日夜盖着,深居冷宫,少有更换,如今陈易这一摸,岂不是间接触碰她的肌肤?
玉春膏的药劲之下,她思绪渐渐凌乱。
飘忽之间,她甚至没看到陈易微皱眉头,接着按到了一处凸起的石板之上。
哗。
暗处的声音,让冬贵妃浑身一哆嗦。
地上有暗门,哗地一下打开了,陈易低下头便见到漆黑深长的甬道。
而甬道深处可见那扇连通阴阳两界的青铜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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