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然而,闵宁想再点起火折子,却发现怎么点都点不起来。
“里面有阵法…”闵宁出声道。
陈易微微颔首,幽邃的漆黑萦绕着玄冥之感,好像某时某刻,深入到人内心之中,这应当是萧道平的刻意打造。
身为武夫敏锐的视力以及洞察力,让他们不怎么受黑暗的烦扰。
不过,二人一路走来,莫说是见到一盏灯,便是一道剑痕,一点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陈易继续前行。
团团漆黑拥裹过来,慢慢地,他听见闵宁的脚步声越拉越远,可抬头确认,闵宁又仍在身前不远处。
耳畔的流水声也忽近忽远。
不对…
环顾四周,分明无一点危险痕迹,闵宁亦在身侧,安然至极。
可是…
陈易的汗毛莫名倒竖起来。
他猛一回头,手已按在刀柄上。
身后却只有空旷幽寂。
陈易松了半口气,慢慢回过头去,而下一刻,松下的半口气又提了上来,他的鼻尖竟嗅到阵阵熟鱼香。
再一回头,闵宁不见了!
眼前唯有一粗布麻衣的汉子双手捧着木盆,正迎着陈易的面缓缓走来。
盆中有熟鱼,烧得香气四溢,叫人食指大动。
汉子慢慢迎来,毕恭毕敬出声道:“大王,鱼好了…”
陈易手腕猛一发力,无杂念厉啸而出,三尺有余的绣春刀拉开寒芒直扑汉子头颅而去!
眼见头颅就要冲天而起,汉子扑地往下一蹲,手朝鱼身狠抓,熟鱼指间崩碎中炸开短剑,汉子眸起精光,以彗星袭月之势头自下而上刺向陈易腹部。
陈易旋身一拧,短剑自腰间错过,他单掌追去朝汉子肩头一拍,骨碎之声顷刻响起,汉子闷哼一声,手掌一松,短剑掉落,另一只手正欲去抓,可下一刻短剑竟自行翻起,飞跃而出,反倒贯穿汉子咽喉!
陈易手掌往短剑柄部一按,汉子身如山倒,被钉死在地上,双目大睁,像是死不瞑目。
扫了眼四周并不再见刀剑袭来,陈易盯向汉子尸身,自语道:
“果然没这么简单。”
再一看那自鱼中取出的短剑,他疑惑道:
“鱼肠剑?”
随着念头落下,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便是春秋四大侠客之一的专诸。
陈易再一抬头,眼前的道路如同山水画般朦胧毛绒,水墨似的漆黑映照得模糊不清,玄而又玄之感萦绕而来。
幻境?
或许。
陈易耸动耸动了肩头,吐出一口气,心里除去杀死侠士的愧疚以外,竟有种没来由的快意。
心底的感觉何其清晰,几乎细致入微,眼前的幻境并不一般。
“有点意思…不是吗?”
陈易朝更深处走去。
………
仅仅一刻钟。
陈易兀然停下,眼前甬道宽阔了不少,两侧还有沟壑,洞窟愈发幽深,原来宁静的玄冥中多了一抹突兀的血腥气。
他走过一座石桥。
一道黑影自左侧袭出,就朝陈易肋下直攻而出,凌厉刁钻,风声嘶鸣。
“恶贼受死!”
怒喝声随剑风破来,眼见寒光就要将他洞穿,陈易的身形却兀然一闪。
他早已暗中踏出绝巅踏云。
把握好距离,剑刺时,第四步起。
豫让一剑落空,不见陈易身形,几乎是凭着本能回身刺出一剑。
这一剑好似将陈易贯穿。
然而,仅仅只刺中衣裳而已。
杀人刀落下,豫让的头颅冲天而起。
“还剩两个…”
陈易拭去刀上鲜血。
………
又一刻钟。
但见陈易走到宽阔如府邸之处,一人仗剑自远处走来,步伐稳当,不加掩饰,浑浊如墨的杀气自七窍萦绕周身。
聂政。
他同样身着玄衣,身形高大,不发一言,像是道径直走来的黑色闪电,腰间无鞘,森然的剑锋落入眼帘。
陈易也一言不发,
二人错身而过……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陈易自左肩至右处泛起道狰狞裂口,血肉淋漓,痛楚钻心。
而聂政却一点不疼。
灼热的鲜血泊泊涌出,左胸心脏连着肋骨生生多出一道豁口!
陈易点穴止住身上鲜血。
闻名古今的侠士死于己手,难以言喻的快感喷涌而出,陈易重重吐出一口郁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会如此快意?!
本不应该如此…
他恍惚间想到山同城那满是泥泞的江湖,竟平白生起股把江湖砸得粉碎的冲动。
“还剩一个…”
………
一时辰后。
陈易眼眸微抬,就见到有人在等他。
那人倚靠石壁而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身形瘦削,见陈易远远走来,便独自一人击筑而歌。
相隔十丈之远时,陈易停住脚步,出声问道:
“你是荆轲?”
荆轲朝陈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点了点头道:
“就是我。”
“四大侠士之首?”
“名头太响了,不适合我。”
陈易沉吟片刻,见他可以交流,便继续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荆轲身虽瘦削,眼中却无倦怠之意,目光尖锐,指着陈易道:
“因为你。”
“我?”
荆轲挑动筑弦,刺耳清音旋即喷薄而来。
陈易耳膜嗡震,只听荆轲继续道:
“我们不过是玄冥真人请来的一道幻象。”
“幻象…那跟我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荆轲顿了顿道:“因为你想杀我们,所以我们就出现了,我们不过是你心境的显现。”
陈易眉头微皱。
想杀他们,想杀这些侠士,于是他们便出现面前?
荆轲继续道:“你对侠义…生出了深深的怀疑。”
陈易心有所动,但不尽信,只是举刀在前。
荆轲似乎也不想再多做解释,他抛开五弦筑,提剑就来。
被一刀传心时,他大笑地自己喊了一句:“王负剑!”
接着头一歪,断了气。
陈易低头看了看,眉头蹙起,再往前一看,漆黑中竟有些许微光,看来他已经抵达最深处了。
………
格外明亮。
跃动的光辉穿过甬道照在陈易身上,他半身是血,提刀带着森森杀气而去,景象兀然开阔平坦,却又荒凉肃杀。
有人与他相对而立。
陈易稍微抬眸,灼热的光辉便扑面而来,叫人想看也看不清。
那亮着、烫着……
分明一样都浑身是血,那人却焕发着无尽的光芒,像是…风云过后的天空一样。
陈易目光如水波不兴,震了震刀上鲜血,朝前缓步走去,
杀,还是不杀?
他莫名犹疑。
那人却也走了过来,平直剑身直指。
杀了便是!
迎面乍起照破一切的白芒,那人已骤然袭杀上来。
剑锋扑来,仿佛要摧垮一切,陈易身上蔓延起如浪潮般漆黑的物质,与白光相撞,如同水火交融般冒着滋滋响声。
陈易拧身转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贴着剑锋斩去。
砰!
那人的剑兀然上挑,刀剑相撞,金石齐鸣,巨大的反震力将二人震开。
退后之间,陈易以炁御物,后康剑旋即出鞘,一剑直贯而出。
那人唯有侧身,仍旧躲闪不及,瞬间穿碎他的手臂,长剑跌落。
正在陈易稳住身形时,那人却不退反冲,单手抽刀,拉开一条白线斩中陈易腹部。
鲜血如墨般飞舞。
他强忍剧痛,一刀斜斩而出。
那人的手猛地松刀,刀刃斩断三根手指,此时那三尺长剑飞来,猛以断开的半掌硬生生一推!
陈易唯有强收余势,一刀直贯而出。
烟尘四起。
兀然间浑厚钟鸣荡漾而来,震得人眼眶眩晕颤抖。
待嗡鸣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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