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以后有机会就再来啊。小老无人祭拜,慢慢就遭人忘咯。”
“有机会的话。”殷听雪回道。
话虽如此,可一去南面什么时候回去,路上又是否再过丰清山,一切都是未知数。
山宴已散,新年到了,旧一年过去了。
“不多打扰了。”
二人也要离山而去。
老山神杵着拐杖送行,问道:“昨夜忘问了,两位是要往何处去?”
“往姚水去。”他们要去那里坐水路。
老山神单手掐了掐,眯着眼回想了一会,道:“那便是从这边下山,一直往东南走,在那看见多船,就是姚水镇了。”
“山神不必远送了,我们自己走就是。”
二人便离开了山神庙,陈易拉着殷听雪,走过门外小路,两侧草木掩映,路被压得狭窄,越往外走,草木堆积得越多。
殷听雪知道,这里很久无人造访了。
离去时,老山神就孤零零地坐在他的庙宇里。
她不时回头,
那边朝他们用力地摆了摆手,
“再见咯……”
…………
二人沿着谈不上宽阔的山道下山而去。
殷听雪脑子里回想着老山神跟山鼠所说的话,心情忍不住飘忽。
姑获鸟…大妖吧。
但再大,也没想象中那么大吧。
陈易这时回过头去看,只因她的小手在掌心里一动一动的,他明白,她肯定心有所想。
“在想什么?”陈易问道。
殷听雪瞅了一眼,犹豫之后,还是没有直说。
路上走了好一阵。
“陈易.”殷听雪声若细蚊地求道:“你教我练剑好不好?”
在寅剑山苍梧峰上,虽说修行极快,可心思都在修行上,剑术和道法却一无所成。
“不好。”
殷听雪想过陈易会拒绝,旋即问道:“为什么不好呢?我会认真学的。”
“跟你认不认真学,关系不大,我不想教。”陈易淡淡道。
陈易岂会不知道殷听雪的心思,她摆明想学剑之后干行侠仗义的勾当,现在无能为力的事,学剑后便有本事解决,日后路见不平,就算自己不出手,小狐狸肯定第一个上去拔刀相助。
陈易转头嬉笑道:“小狐狸学了剑,翅膀硬了,万一那天生气砍死我怎么办?我欺负你这么久,一一算起来,说是深仇大恨也不为过。”
殷听雪涨红了脸。
陈易阴笑了下,自己其实并不怕殷听雪真有一天练剑有成,且不说她能否有自己的境界,她的剑,自己教的,自己只要在路上留几条阴沟,小狐狸要真对自己这郎君挥剑,翻船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境界一泻千里,又是人畜无害的妾室了。
自己之所以不教剑,不是怕殷听雪,而是她很教人怜,也没半点女侠的秉性,自己更想让她遇到事避着走,而不是急于出手,先让她看多些世事,养一养性子,待把性子养好了,自己再教她一两招也不迟。
殷听雪不甘心地又问了遍:“夫君.真的不教吗?”
陈易心神一颤,缓了缓后,调笑道:“你要是剑道天才,拿起剑能无师自通,指点几句就梦中练剑,修剑十年后登临剑仙榜,百年便上山灭青莲剑宗满门。”
殷听雪知他在敷衍自己,一声不吭,默默地贴近了些。
“还想搞怀柔这一套?打算细水长流,慢慢缠着我?”陈易倒是不客气,一只手揽住俏脸微红的小狐狸。
一路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大抵是见陈易真没教自己练剑的想法,殷听雪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些。
老是被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呢。
陈易也没取笑她势利,人之常情嘛。
往下走了一阵,忽的,树影里传来窸窸窣窣声。
二人停住脚步,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头山鼠带头窜了出来,身后跟着的还有水貂、百灵,以及黑熊。
众妖头颅低垂,身子却结结实实拦在山道上不动。
“这是什么事?”陈易慢慢问道。
山鼠朝前走了几步,双手有模有样地报了个拳,请求道:
“道长,从这往南有头大妖盘旋,将那一带的妖灵精怪赶得赶、杀得杀,连我们里也有一头被掳去,山神老了,只怕哪天丰清山也遭殃,所以拦下道长,想请道长斩妖除魔……”
说着,身后几位妖怪也重重点了点头。
陈易眼眸微敛,一旁的殷听雪也心跳加快。
她之所以问陈易教不教她练剑,便是想借此试探他会不会行侠仗义。
见陈易迟迟不语,几位妖怪脸色也微微发白,彼此低头默不作声,山鼠眼神落寞,再度抱拳道:“道长如果不愿出手,那就当我们是好心来提个醒……”
“不必慌乱。”
陈易轻弹剑鞘,淡淡一笑,
“贫道若路遇此妖,必出手除之。”
………
一路向南走。
听说陈易愿意除妖,殷听雪一下高兴了不少,路上不仅百依百顺,还好几次都贴到他身边。
贴到陈易都有点心痒痒了,寻了处树荫把她给亲了好几下才罢休。
往南路过一个镇子,二人只稍作停留,随便吃了顿午饭,再稍微打听了下姑获鸟的事。
“你说的是邰阳县的事吧,那里都不敢把小孩衣服挂出去了。”
据说这姑获鸟,会算命数,哪一家运势差,就会在哪一家的晾起来的小孩衣服上点上一点血,夜里便掳走小孩,雪上加霜。
吃过午饭,走了将近一日,便离县城堪堪十里路,二人进了县城,先是寻了间客栈,租下客房后再做打算。
客房里,陈易放下头发,发尾不小心甩到殷听雪脸上。
“头发太长了呀。”殷听雪摸了摸脸颊,盯着那拖到屁股处的长发。
陈易便找小二唤镊工来,篦过头,长发短了些。
陈易叫殷听雪好好盘起。
整理了番姿容后,陈易带殷听雪出门逛了圈,这县城小,并没什么好逛的,整座城就城隍庙的风景像样,县城内外更无寺庙道观一类。客栈门前街道,陈易给小狐狸买了兔子糖画,她一口把兔头咬掉了。
暮色沉沉,陈易去小二那边打听情况,殷听雪则一边吃,一边往街上看,就想着能不能捉到点可疑踪迹。
巷口边,就见一个满面愁容的女子抱着件染血的衣服,拐过街角……
第477章 比鬼都厉害(二合一)
小二正盘着算珠,摸索掌柜的手法,学着记账呢,转头就见那外乡客凑了过来,劈头盖脸问了一句,
“小二,这城有没有鬼?”
这话说得,小二浑身打了个机灵,若不是来者是客,他就反过来开嗓骂人了。
陈易见他打个哆嗦,便明这小邰阳县里,大半是个闹鬼的地。
小二打起个勉强笑脸,道:“客官你这玩笑开得,大年初一,也不讨吉利。”
“我本来就很吉利。”说罢,陈易也不啰嗦,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又晃了晃背上剑鞘,“道士。”
小二狐疑地看了一回,接着问:“敢问有无度牒?”
陈易稍微一停,一直以来斩妖除魔,不过随手为之,而修习道法,更是周依棠私下传授,并未真正拜入山门,身上根本就没有度牒。
大虞依宋时旧制,无论佛道,抑或是别教,都得有度牒才能出家,除了因宗教之事多有神奇古怪,更因出家人能够免收人头税,寺庙道观更有大量田产庙产,天下出家人一多,国库就艰难,而且多有亡命之徒伪装成佛僧道士,所以若无度牒就出家,一般称之为逃户。
瞧见小二的怀疑,陈易琢磨了一会,出声道:“稍等,我去取来。”
说罢,他便匆匆上楼,不一会下楼时,手里便多了一张薄纱似的物价,上面纂写着连串文字,角落还有官印。
官印是真的官印,小二认了出来。
“殷听雪…是这个?”
小二捻着看了会,勉强辨认出上面的字,
“瞧着像个女名……”
“我为人比较风骚。”
说着,陈易随意赋诗,
“秋深旧雨后,听雪入楼台。”这诗当然是由小狐狸作的,她闲来就作着玩,陈易无意间看过便记下了。
“哎哟,道长文雅啊!”
有度牒,能谈诗论经,小二这回总算信了,态度也大不如一。
“那便说说,这县里是个什么事?”
“咱这县里…”
小二朝客栈内外张望了下,堂内坐着三三两两食客,门外街巷也没什么人,楼上踏踏咚咚,时不时有老板娘卸取腊肉的声音。
他凑近了些,压低着嗓音道:“实不相瞒,咱们县里确实闹鬼,闹得还凶,哪里不闹鬼啊,现在城里家家都闹鬼!”
陈易知道这里面有夸大之语,便直入正题道:“哪家最闹鬼?”
“若说哪家最闹鬼……”小二停顿片刻,便道:“就只能数城西的严家。”
“严家?”
“可不是嘛,”小二的语气沉了一个台阶,“那严家里…本来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娃一个女娃,两口子拉扯四个孩子,姓严的做泥瓦匠,严娘子就做点织工补贴家用,日子不说富贵,但一年到头也能每个孩子添件新衣裳。但不巧,姓严的有回给县衙修屋,踩空梯子摔到脖子,死了!”
说罢,小二拍个下手,叹道:“这叫人家孤儿寡母怎么过活?”
家里死了顶梁柱,只剩一个女人拉扯四个孩子,其难度可想而知,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陈易催促道:“说下去。”
“这姓严的死了就罢了,死前还对着房梁嚎了几十天,请了郎中,服了药,还是死了,严家就留了一屁股债,欠郎中的钱也就罢了,大家街坊邻居都认识,顶多碎几句嘴,关键是欠了官府的钱!”小二顿了顿,继续道:“姓严的屋没修好,但为了治他,跟官府要了工款钱,严娘子还跪在门前又借了一笔,姓严的死后,严娘子家里锅都揭不开,更别提还钱,官府见她一个弱女子,就派人去收屋逼债。
咱们这穷苦人家,走到这一步,要么就借根绳吊了,人死债消,可家里四个孩子,难不成都吊了?既然不成,就只剩下卖儿鬻女一路可走了。”
陈易眼眸微敛,不知所言,只心底轻叹。
跟殷听雪待久了,他也多了几分悲悯。
麻绳专挑细处断,偏偏是这户人家最闹鬼。
“这屋漏偏逢连夜雨,想卖儿鬻女,也没卖掉,跑了两三个县城,根本没富户出钱,要么嫌孩子大了,要么就想白养一个……”
这时,楼梯里响起咚咚踏踏的脚步声,只见是老板娘理好腊肉,下了楼梯。
“你这小崽子不办事,跟人说些什么呢?”老板娘见小二聊得酣,下意识出声道。
“老板娘,这位道爷打听严家的事。”
“人严家也请不起人驱鬼,别提那女人丢了孩子以后都疯了。”
陈易捕捉到什么,道:“丢了孩子后疯了?”
小二回过头道:“正要说到这,严娘子卖不掉孩子,回了家以后,某一天,屋外多了挂起的衣服染了点血迹,她本来没在意,但第二天,跑出去玩的大儿迟迟都没回来,她叫人去寻,却只见一件挂树上的血衣,那时起她的精神就不正常了,之后接连那一带几户人家里,都有孩子不见踪影……”
老板娘听着就发毛,连声道:“快别说那女人了。”
“不,我这得给道爷说完,话说有个新来的捕快不信邪……”
………
殷听雪瞧见个女人拢着衣服拐过街角,上面还沾了点血迹。
她心底一惊。
传说中,姑获鸟夜中出去寻觅孩子时,都会往孩子的衣服身上事先沾血,像是做个标记,随后任凭那户人日防夜防,也一样能将孩子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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