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这陈易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才停了下来,分明就有所隐瞒。
这点道行还想在本宫面前摆弄?还想糊弄过本宫?
安后面色不动,含笑道:
“不曾想小小一个西厂藏龙卧虎,既有闵贺之后,又有不世出的斩蛟千户。你斩了蛟龙,除了一害,本宫自是要赏你,只不过,我大虞岂只恶蛟一害?”
“敢问娘娘还有几害?”
“林中有虎,朝廷上却是伥鬼横行,这是一害。恶蟒盘水,假意为国定安,实则害人害己,这又是一害。”
安后的嗓音似水温婉,
“陈千户,天家还得等你来除害啊。”
陈易面色不动,心里却波涛汹涌。
安后所说的两害分明就是林党和定安党,她眼下无疑是在催促自己赶紧重翻相国案。
眼下重翻相国案,对于临朝称制的安后来说,自然是个好时机。
林阁老成仙在即,日渐失去对林党的管控,而景王府被查玉秀庄,后又死了一众高手,颜面尽失,元气大伤,二者都是最薄弱的时候,自然是安后剪去两党,完全执掌朝政的好时机。
可问题是,安后用来剪去两党的刀,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食人君禄,为人臣子,臣自然义不容辞,只是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碍。”
陈易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当面要求道:
“还请娘娘…护臣与臣家眷安全。”
他不会为安后一句没有明文的口谕,没有任何保障地就去送死,他不是文人,不想再绕那么多弯弯绕绕地旁敲侧击,既然眼下吴督主也在场,那就直接提出要求,让吴督主做个见证。
那威仪的眸子掠过不易察觉的愠怒,安后仍旧笑吟吟道:
“这是自然的事,本宫难道会让你跟你家眷断一根头发?你说这话,倒显得本宫不近人情。”
“望娘娘恕罪,臣一时惶恐。”
陈易不动声色道。
“那便回去吧。”
不久之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景仁宫,安后彻底冷下脸来,
“好大的胆子,狐假虎威也就罢了,还敢要挟本宫。”
无名老嬷适时走出道:
“娘娘看出什么来了吗?他真是狐假虎威?”
“方才我问他的时候,他如此犹豫,无非是因为他与剑甲其实并无关系,想要扯虎皮做大衣,才故意闭口不答。”
想到这里,安后安下心来,如今她无需担忧什么剑甲,只管按原来的谋划行事便是了,她轻蔑笑道:
“纵使有关系又如何?剑甲的剑不过问道,天家的剑却受命于天,她要问的道就在天那里,她活人剑纵是能救十人百人又如何?天家的剑却御四海而安八方,一念之下,杀成千上万人。”
说过之后,安后收敛起了笑容,从桌案上拎起一张密旨。
“嬷嬷拿着吧,勿用楼的那位陈氏女来了,你依着上面的意思行事,安排他们相遇,不要让他们发觉其中异样,若果可以,最好让他们生死纠葛,戏本里的同生共死,最是能动人情弦。”
无名老嬷收下密旨,应了声是。
安后转过脸,踏出景仁宫,似是睥睨整座京城,几许冷笑着说:
“要过冬了,倾国倾城色的长房独女,怕是比这景仁宫的地龙更能暖床,更何况兄妹情深,彼此贴心呢。”
…………………………
走出皇宫,陈易眉头紧锁。
太后的安排,几乎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自己还想接着相国案一步步地消磨定安党,却不曾想太后竟会如此急功近利,要求自己尽早彻底重翻相国案。
“陈千户,太后陛下今日心情不错,准是惦记着你的功绩。”吴督主随口恭维道。
陈易随口应了句谬赞,这些恭维话听着高兴,可他不知为何心无波澜。
他转头看向吴督主,开口道:
“先不说这些,还是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
“相国案。”
话音落耳,吴督主眼眸肃穆。
“你想怎么查?”
吴督主问道。
“从群臣查起,把事情闹大,快刀斩乱麻。”
陈易直接道。
“万万不可…相国案牵连甚广,若是如此,群臣必要进谏参你。”
吴督主严肃地警告道。
不曾想,陈易只是淡淡一句:
“就是要让群臣进谏参我。”
如果是一周目,自己肯定要谨慎行事。
可现在,自己要下猛药,要直接把林党和景王府逼急、逼疯,逼他们忙中出错,最后毕其功于一役,一起死。
说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林阁老的功德箱应该聚了不少功德了。
第65章 殷听雪的秘密
回到家的时候,陈易又看见殷听雪早早地泡好了茶。
她把茶碗推到自己面前,
“喝吧。”
陈易捧茶便喝,而后道:
“比之前进步了。”
“每天都干同样的事,当然会进步的。”
殷听雪应着声道,她因为夸奖而眉脚有些笑意。
陈易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方才还有些笑意的殷听雪看这一幕,猜到了什么,不由地哭丧起小脸,畏惧地看了他一眼,
“还、还没到晚上,天还没黑。”
陈易却伸手揽住了她,阴森问道:
“嗯?这么快就翅膀硬了,不乖了?”
“没有,没有的,只是太早了…”
殷听雪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生起气来,对自己不好,连忙小声道:
“你要的话,那…先去洗澡吧。”
反正即便不甘不愿,都已经完全从了他了。
半个多时辰后。
陈易搂着襄王女。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稚气未脱的眉头轻蹙着。
“银台…很好听不是么?”陈易随口嘀咕起她的字。
她没有回应,喘着气,有些无力地抹走额头上的汗水。
“陈易…”
良久,她轻轻开口。
“怎么了?”
“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么多荤话?”殷听雪小声问着,攥紧被子畏缩着。
“哦,不喜欢听?”
殷听雪点了点头,陈易总喜欢在言语上羞辱她,特别是床榻上的时候,她不喜欢,羞耻得浑身泛红,两天都是这样,想要反驳便被他重重欺负,只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可他却毫不理会。
她出身名门,本来就不喜欢做那种事,甚至讨厌做那种事,偏偏他还说这些污言秽语,听着那些话时殷听雪眼眶发酸,羞耻得想哭。
“可我就喜欢说,这怎么办?”陈易无耻道。当然,除了喜欢作弄她以外,还因为这样能提高怨仇阴阳诀的双修效率,只要她每次都这么难受羞耻,十天就能凝结一枚真元。
殷听雪一阵委屈,却只能缩一缩,轻声商量道:
“那少说点好不好?”
“那就少说点。”陈易揉着她的脑袋,答应了下来。
她乖顺地把小脸贴到他胸膛上。
许久之后,或许是见他心情不错,殷听雪扬了扬脸,出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带我回银台寺呀?”
“不是说过冬吗?”
“能早些吗?”
殷听雪沉吟了一会,犹豫地小声道:
“…我想家了。”
她说出这句话,在脑海里踌躇了一顿,她已经认命了,要乖乖跟在他身边,也答应了他不会逃,以后都陪着他。所以她担心,担心陈易把这句话当作她逃跑的预兆,有意地冤枉她,折磨她。
搂着殷听雪,陈易想了会,嗤笑道:
“说话不算话怎么行,还是说这里不算你的家?你已经出阁了,这就是你的家。”
殷听雪下意识地往里侧缩了缩,蜷缩在墙角里,颤颤地抬眼看他。
陈易以为她放弃了,便阖上眼睛,随意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些女子一辈子都没回娘家呢。”
卧房里一时沉默。
陈易正准备让她快睡,搂紧了些。
她忽地开口了,
“可是,女儿、女儿嫁得好的话,会在洞房不久后…带着夫婿回娘家看看的。”
陈易睁眼看她,他倒也听过这说法,这是大虞女子出嫁的习俗,
“所以呢?”
“我是出阁了,可两边都是我的家,我不是没把这里当家,”
殷听雪迟疑了会,放柔声线小心翼翼道:
“而且…我嫁得很好,想带夫君回娘家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殷听雪自己都不相信,嫁得很好?这也能算嫁得很好吗?她被这最害怕的人强纳为妾,还破去了清白身,还要被折磨得爬不起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要认命了,要乖乖听话,她已经够悲哀的了,不想再悲哀多些。
清白身就这样没了,她真的很委屈。可即便她还怀恨在心,可她也不敢说出来,她不能跟他对着干,那样他不知道会怎么惩罚自己。
如果能什么后果都没有地逃跑该多好,如果她逃跑他不会记恨也不会报复她该多好殷听雪时而这么想,又很快地止住这危险的念头。
“说什么违心话。”陈易刮了刮她鼻子。
“不算违心话…”殷听雪把红脸埋低了下去。
陈易明白她在撒谎。
“是不是违心话我听得出来,不要撒谎,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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