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陈易也随之一停,缓缓道:
“我原以为,林弟是重情重义之人,倒不曾想,也要做妖后般自毁长城之事。”
林晏先是诧异而后掠起一抹厉色,冷笑道:
“若不是陈兄贪得无厌,我还想再多留你一时。”
“贪得无厌?”
陈易把手放在刀柄上,围过来的林府高手,都为之停了一停。
“既想要逼宫太后,又想要窃取祈福道场的功德,眼下还想烹走狗藏良弓,抹杀最后一点不确定,一天之内想办成三件事,贪得无厌的是你。”
林晏大笑起来,
“陈千户,从前我以为你攀我林家高枝,眼下我确实对你有几分欣赏。不过,欣赏归欣赏,我却不能留你,景王府要你死,我也要你死,这样才能掌控大局。”
听到林晏的话,陈易眯了眯眼睛。
看来,林晏绕过了自己和他的父亲,私底下与景王府达成了合作。
景王府本是定安党的后台,理应与林府势不两立,可相国案又重新将他们联合在了一起,将太后视为共同的敌人。
而现在,为了彻彻底底的大局已定,林晏准备除掉惯来见风使舵的陈易,抹去最后的不确定因素。
“你…就这样想自毁长城?”陈易淡淡问道。
“谍子几次三番确认过,人都在里面了,事到临头,你何必装腔作势?”
林晏笑着说道,挥挥手,让林府的高手们踏前而去。
忽然间,道观里传出一声惨叫。
“假的,是陷阱!全是西厂的人!”
林晏愕然一愣。
只见道观内,一众灰黑的官服锦衣卫冒了出来,他们一手持弩,一手持兼弩刀,在吴庆胜的一声令下,朝竹林中射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箭雨。
林府高手急急忙忙地护向林晏。
而陈易猛地闯入竹林深处。
飞快掠过竹林,陈易一边跑,一边思考。
西厂的人会出现在太真观,不是因为别人,陈易知道,正是因为闵宁。
说起来,其实自己一开始并不知道吴庆胜被俘,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让闵宁用自己的腰牌去说动吴庆胜、去统领西厂。
而当自己得知吴庆胜在地牢后,其实心里有些一凉,但最后,还是说动了林晏故意放走吴庆胜,让计划回归正轨。
通关过《天外天》,陈易哪里不知道春秋名册分上下两册,只不过是在林晏面前装作不知道罢了,如此一来,好让林晏有种全局尽在掌控之中的错觉。
而整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在闵宁。
如果闵宁没有去到西厂,或者在路上出了什么变故,那么万事皆休。
不过…看来闵宁还是成功去到了西厂,路上似乎没有出现什么变故。
陈易现在还不知道,时间稍早些时,闵宁在巷子里遇到了白衣剑客薛城东,却在机缘巧合下将之斩杀。
擒获了殷惟郢后,她便急急忙忙地赶向了西厂。
吴庆胜原本正欲带着西厂人去护住那群守住春秋名册下册的钦天监道士,然而闵宁的突然到来,让情况发生了改变。
而现在,春秋名册还有下册,林府的五品以上的高手不敢贸然行事,陈易只需尽早回到东厂,就能带人将这里的林晏来个前后夹击。
拨开竹叶,陈易已经冲到了半山坡,却突然感知到一丝不对,脚步停了一停。
寒光一闪而过。
已经泛黄的青竹清脆地断开了倒了下来。
方才的刀罡离陈易的脖颈只差一尺!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卖肉的儿郎啃骨头……”
游胥扛着刀,一边唱着,一边从竹林掩映中走来。
陈易面无表情道:
“卖命的好汉要断头?”
游胥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他道:“你我都是卖命的好汉,今天我断你头,明天就你断我头,不知哪一天就死在哪一刀下。”
陈易沉吟片刻后道:“我以为我们有些交情。”
“你杀了我徒弟。”游胥摩挲起胡子唏嘘道:“当年白柳派被秦家枪灭门,我报仇不成,又不敢死,成天吊着胆子怕仇家上门,二十年后才壮胆收这么一个徒弟。”
说完之后,他抓紧手里环首刀,这新造的刀,漆黑如墨的刀身上铭着“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字体刚硬,寒光锋利,杀气凛冽。
“你该找景王府,不该找我。”陈易道。
“景王府说之后再给我找一个徒弟,”
“你答应了?”
“我嘴上答应了,但杀了你之后,我就去杀他们。”
游胥笑着摇了摇头,
“黄六清死了就不再收了,我年近六十,教不了刀,没那心气。”
陈易把手放在刀柄上,寸寸寒光自鞘中抽出。
他察觉到,眼前的游胥与之前碰到的,境界更上了一层楼。
昔年久负盛名的游胥见他抽出绣春刀。
“我以前赢过绣春刀,”
游胥拍了拍刀鞘,
“那个人再也握不住刀了。”
陈易只有一句,
“赢不了我的。”
寒风萧瑟,竹叶舞动如鬼哭,似在唱着江湖歌谣,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卖肉的儿郎啃骨头…
卖命的汉子要断头!
再加更一章,希望这周结束能够九百追读,不然真的没了.
第76章 杀人者刀
杀人者刀,活人者剑。
这话本是禅语,在凶杀四伏武林之中,却日益成了一句至理名言。
当今天下刀法大成者,武榜第六的断剑客曾言:“刀者要有三分杀气,剑者却要有三分慈悲”,这两个三分,说的不仅仅是武夫习练法门,更是在点明刀剑二者的天壤之别,刀只一刃,只需向敌,剑有双刃,伤人伤己,刀者若无三分杀气,必为他人所伤,剑者若无三分慈悲,必被自己所害,据传这武榜第六年少之时不以为意,直至至亲被杀时才幡然悔悟,于是断剑客断剑为刀,只因他要练杀人的剑术!
杀人的剑是不能长久的,而不杀人的刀也不能长久!
游胥轻抬环首刀,沉声道:
“山南州白柳派,游胥。”
“西厂千户,陈易。”
话音落下,游胥顷刻大步向前。
气机周转之间,陈易下意识后退一步,仅仅目光交接之间,他便感觉到游胥层层高涨的气势。
竹叶匆匆而动,陈易盯紧游胥。
游胥双腿微曲,双脚迸发出“呲”地一声,身形如鹰隼般掠杀到面前。
刀势滚动,十分骇然,刀尖绽放出一股磅礴刀罡!
白柳派游胥不止三分杀气!
陈易猛地后退一步,刀尖险而又险地在面前斩过,可他的额头已经破开了一刀不浅不深的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陈易面色凝重。
修习铜骨功后,自己的肌肤每到危急之时便会自行凝如金铁,眼下刀尖未至,可其刀罡却仍然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肌肤……
游胥…已经不再是先前试自己刀时的游胥。
杀意弥漫四周,思索之间,游胥又是一刀杀来。
陈易抬刀摧风斩雨,眼前景象正欲裂开细白一线,游胥的刀却后发先至,更快,威势更盛,两刀相撞之间,四周青竹向外荡漾了开去,竹叶纷飞乱舞,脚下之路砂石弥漫。
交锋过后,握住绣春刀的那只手渗出了血,刀柄好像半陷入到陈易的掌心里。
顷刻的交锋之间,陈易陡然看到了全盛时期的山南州白柳派,昔日大虞太祖开国之时的刀法大宗!
刺破耳膜的金石交错声下,一刀将两人都反震开去,游胥眯眼,不作退缩,乘胜追击,骤然发力,誓要一刀一刀地将陈易砍成两半。
西厂千户身形后撤,躲过一刀又一刀,他似在思索着白柳派刀法的刀法间隙,紧接着在连绵不绝的刀光之间,找到一个角度,他右手拧出一个幅度,刀刃攀沿向上,就要刺向游胥的持刀手臂。
游胥却不躲不避,双手腕一松,环首刀微微脱手,其顺势抓住环首刀环首上的红缨,环首刀竟半离手,而后猛力一旋,半空中画出半圆,激射地斩中陈易直刺的一刀。
刀身突然遭力,陈易刀刃顺势下落,而后游胥抓住红缨,环首刀斩出一个大半圆弧,朝着陈易的脖颈而去。
这一刀来势极快,极其迅猛,上清心法的半秒之间,陈易猛地把头往后一仰,才险而又险地躲开这一刀。
以二十年真气修习过白柳刀的陈易,立即认出了这一刀的来历。
山南州白柳派,刀法大家游胥,迎推刀势!
杀机弥漫四周,游胥停住半息,气机周转,笑道:
“抓住白柳刀的间隙出一刺击,这才几天时间,竟能将白柳刀融会贯通、倒背如流?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白柳刀宗旨在声势浩大,简单明快,一代一代人历练出来的杀人招式,一出手便如疾风骤雨,连绵不绝地要一刀一刀地把人生生灌死,挡得住势大力沉的一刀,难道能挡得住势大力沉的十刀、二十刀、上百刀?!
“看破了杀招,今日,白柳刀要绝了。”陈易淡淡道。
“狂妄竖子。”游胥笑道。
“子”字落地,游胥再次冲杀上前,白柳刀不求一刀破敌,故此每一刀都要留力三分,敛锋藏势,像黄六清这种仗着天赋,以气压人,要一刀崩山裂石的反而是走了偏门,也是天才会有的谬误。
一刀蓄力十之有七,迎面斩向陈易,陈易侧身后撤,两侧青竹寸断,他把握着上清心法带来的半秒,举刀要循住游胥的出刀轨迹,然而游胥却似乎一眼看出,刀锋时而轻飘移动,时而重斩而出。
反倒是游胥先缠住了陈易的绣春刀。
陈易侧身躲过一刀,游胥猛地用力,压下绣春刀,于是陈易险中向前,猛地朝他面门轰出一拳。
游胥偏头一躲,拳落空处,他身法诡谲地拧身一转,环首刀横斩地画过一个圆月!
这一刀要将陈易拦腰斩断。
险急之下,陈易双手握刀,迎着圆月斩出一记摧风斩雨。
刀兵相撞。
绣春刀的锋刃上,先是出现一条裂痕,而后半息,径直崩断!
原本三尺长的绣春刀竟硬生生被游胥斩成了两尺!
斩断的刀尖划过一个弧度,落在地上。
刀兵间的相震让两人再度分开。
“当时你将我的刀斩断,现在还你。”游胥缓缓道。
他的虎口也迸裂出血。
即便用了景王府的续经膏再续经脉,可续上的经脉终究还是不似原来,出刀之际,他再度感受到了经脉钝痛。
“你并非全盛之境。”陈易道。
“足够杀你。”游胥道。
游胥身形暴起,猛然抽刀当头劈下,陈易绣春刀已断,他要在短短几息之间一锤定音,环首刀声势惊人。
陈易侧身躲刀,左拳砸向游胥手腕,后者环首刀往后一划,荡出一个圆弧,陈易不由后退,堪堪躲过这一刀,游胥乘胜追击,横走几步,第二刀随之而来,刀势更盛之前。
陈易抬着断刀一偏,其他别住这一刀,可环首刀猛地发力,留于的三分力气骤然而出,逼得陈易不得不再退一步,仓促之间,身法已经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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