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108章

　齐醒瞥了一眼爬到自己肩膀上的超小型萨萨，不置可否。

　“白神的力量很棒吧？那可是这个宇宙最上层的法则。”

　“就算只是理解了其中的片鳞只爪，也能得到实现自己愿望的伟力。”

　白发巫女咯咯地笑了，

　“但是，我猜您也开始明白了，那力量会诱惑您的心。”

　“无论你以怎样的意志力去抗拒，哪怕修成仙体，心如止水，也不会有办法完全无效「银币」的影响。”

　“那不是你不够坚定，而是因为你握着的，是「幻」之银币。”

　她的语气柔了下来，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你最近才会犹豫，会忧愁，会害怕变化，尤其恐惧于自己的变化——对吧？”

　这话终于让齐醒把眉头皱紧了。

　并不是因为「天照」说破了他之前的状态——齐醒其实不太在乎这个，他不羞于承认自己的问题——重点是，这白毛巫女对「银币」显然太懂了。

　她怎么会这么懂的？就凭她活得久？这绝对不是单凭「活得够久」就能掌握的情报。

　恐怕是因为，这白毛巫女背后确实就站着一个其他的「银币使者」。

　一位或许早已存在，至少潜藏近千年的「银币使者」。

　教廷之前告诉过齐醒，很少有「银币使者」会主动显露自己的身份。因为「银币」这东西吧，说强大确实强大，但缺陷也太明显。

　绝大部分「银币持有者」最后都会失控自取灭亡，要么就是行为太过火被正道围而攻之，最后害的大家都死伤惨重。

　换言之，如果真有「银币使者」在这世上潜藏了千年，他对欲望的控制要么已经到达相当惊人的程度，克己隐居，未被世人发现……又或者他可能早已经不做人了，现在的世界早已成为他欲望结果的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齐醒拥有「幻」之银币，那倒是不难理解。毕竟齐醒之前用「幻」隐身过去打了她一拳，还用「幻」变成水龙两次。如果一个人本来就很懂「银币」，确实是有可能猜出来的。或许吧。

　总之先抓住这白毛巫女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

　下个瞬间，齐醒的身影已如雷霆掣电，炸裂空气，化作残影掠过血海，笔直朝那笑吟吟站在蛇神尸旁的白发巫女扑去！

　她才刚眨了一下眼，齐醒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一只手闪电般扣住她的右手腕，霎时间撕断筋骨血肉！

　“抓到了。”

　毫不留情，齐醒的下个动作就是拆掉她的左手和腿！

　但白发巫女冷冷一笑，全身却立刻猛烈燃烧！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诡异的、宛如血液般暗沉的怪火，自体内向外爆燃。那火势瞬间就裹住她全身，从内脏到皮肤一同炸开！

　齐醒在战斗时本来就不会让敌人成分不明的液体沾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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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身上。他瞬间松手急退，真气反震，将灼热气浪震散。周围这个小小世界，几乎都被白毛巫女自爆的火焰烧得发出尖啸。

　而等他退开十数米后——

　“没完没了啊。”

　齐醒已经看见，血红的大海再度翻腾起漩涡，一个身影缓缓浮出水面。

　白发如雪，金瞳闪烁如初，身上依然穿着仿若寿衣的白无垢嫁衣，怀中依旧抱着那面古铜镜。

　又一个白毛巫女赤脚踩水而来，水面在她脚下静止无波。

　哪怕见惯了妖魔邪道，这一幕仍让齐醒不由得感到十分荒谬。因为每一个「她」看上去都一模一样，没有疲态，甚至连笑容都不变。

　“真伤脑筋。您这样冲动，我们根本无从谈话。”

　白发巫女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种似乎发自内心的无奈微笑，

　“好吧，我先自己讲出来。”

　然后她语气轻巧地说，像是在说一件稀松正常的小事。

　“「雷普真人」，您杀我是没有用的，试图破坏我的身体来囚禁我也是没有用的。”

　“因为但凡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在得到不死身之后，都应该考虑「怎么防止自己被封印」，「怎么防止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情况」这种老套局面吧？我自然也早就想好了。”

　“所以我一个念头就可以自爆，失去意识太久也会自动自爆，可以轻松破解顶尖束缚法术，而且复活点也不止好几个——所以请别再费力了。”

　“试图不停地杀我来消耗我，让我最终不能复活也是不可能的。我不是那些喝了点变若水就以为自己完全不死的傻瓜。今天我只是想和您聊聊。如果实在不配合，我干脆就转生到其它地方去算了。”

　糟糕，她好像真的比齐醒以前杀过的大部分傻子反派要聪明，比这个世界大部分脑子锈住的白痴恶人要聪明得多。他们哪怕弄到不死之身，也不会考虑到「万一我被抓起来折磨和洗脑怎么办」这种问题。

　这个白毛巫女，似乎，竟然在一定程度上，跳出了这个黄油泥潭世界的刻板思维模式。

　光是这一点，就让齐醒心中相当暗暗吃惊了。

　“所以能不能先耐心等一下，和我好好聊一会呢？”

　她说，嘴角勾起一个很真诚的柔和的弧度。

　很显然，白毛巫女正在很努力的试图让齐醒了解杀死她或活捉她的难度。

　其中一个词就让齐醒不得不警惕，终于开口：“转生？”

　他还忍不住瞧了一眼肩膀上的萨萨：“这个世界有轮回转世？”

　“正常来说没有。至少没有一般民俗概念里的那种轮回转世。”

　黑暗造物主摇摇头，眯起眼睛，

　“不会有一个不变的自我在不停转生。绝大部分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机会。”

　“但有一枚「银币」的力量，确实可以带来例外。”

　她说到这里，也啧了一声，

　“我大概知道她背后的「使者」是持有哪一枚「银币」了。”

　别人听不见萨萨对齐醒说的话。但巧合的是，几乎就在萨萨刚说完话时——

　“您知道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吗？”

　白发巫女便笑吟吟地问，语调温柔得几乎不像是在谈论死亡，

　“死去的灵魂会落入阴间，黄泉，冥府——随您喜欢用哪个称呼，但最后都会被永劫的漩涡所吞没。”

　“意识、记忆、自我都会溶解，混入其中，直到完全消失。相当浅显易懂的结局吧？”

　诚然。齐醒第一次打萨萨的时候也曾掉进过「崩解洋」，不难想象那是什么概念和感觉。可既然如此，又何来轮回转世呢？除非……

　白发巫女仿佛读出了他的疑问，轻笑：“您猜对了。”

　“每次死去之后，白神的伟力都会维持住我的自我，免于被吞没溶解。从漩涡中完整带出，立刻就能重新涌现。”

　“其实我根本没有「不死之身」。”

　“我每一次都是真正的死了，只不过我每次死亡都能立刻转世。这是真正的灵童转世，明心见性，自主生死，无始无终。”

　她看起来很得意，站在那蛇神的尸身前，仿佛真就是那永生永在、不灭不朽的存在。

　她也确实有点聪明。

　但齐醒还是立刻注意到两个疑点。

　首先，灵童转世也就罢了，哪有人转世还自带原本身体的？你不应该立刻变成婴儿吗？

　其次，真正的「银币使者」可以自带无穷神力，有足够多的能量去胡作非为。对此齐醒是很清楚的。

　可是这白毛巫女应该只是分润了「银币」的权能，并不自带神力。她搞这么多死去活来的操作，能量究竟是哪里来的？

　魔法是有其代价的，魔法是有其规则的。想搞大事，要么具备莫大的能量……要么就是发现了可以利用的系统漏洞。

　一定又是萨萨的错！

　杀意不减反增，但硬杀也不是办法。齐醒耐下性子，开口问她：“你到底想找我谈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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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毛巫女接下来说出的话，终于就让齐醒吃了一惊。

　“我可以帮助您，让您可以彻底掌控「银币」的力量。”

　「天照」依旧笑意盈盈，像是早就等着他问出这句话，

　“也即是，让您不再被「银币」的力量影响身心——您意下如何？”

　这可太令人吃惊了。

　“不可能。”

　萨萨站在齐醒的脑袋上，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仍然完全掌控「银币」的力量。不要信她的胡说八道。”

　但齐醒可不会像萨萨一样，把话说这么满。

　况且「这个世界」没有，可不代表别的世界也不能有。

　“啧。”

　齐醒已经明白了。

　他这会儿甚至终于意识到：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费劲麻烦，非要把他单独引进「里界」的深层。

　“是「黑神的巫女」——你们想要抓住神護燐。”

　没错。

　这句话一出口，萨萨的神情就僵住了。

　“您真聪明，和您认真说话可真是太省力了。”

　「白神的巫女」的笑容更加甜美了。

　“这确实就是我们「真佛教」正在寻找的力量。”

　“因为神護燐身负的天外黑神之力，乃是我等复活白神真佛——真正的此界造物主——所用仪式的必要助力。”

　什么？

　这下齐醒可终于惊了。他再怎么也没法把这话当做没听到啊！

　复活造物主？！

　复活我头上这个白痴邪神萝莉？你们疯了吗？

　“啥？”

　萨萨比他更震惊，

　“抓一个有乌列尔之力的小丫头来复活我？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你们想干啥啊？！”

　可惜白发巫女看不见站在齐醒脑袋上的萨萨。

　老实说，齐醒很好奇如果她看得见，现在究竟会是什么反应。但萨萨还没蠢到这时候真的主动显露出来。

　“只有「黑神」的力量可以将「白神」的力量克制。”

　“既能克制，当然也就能辅助调整。”

　所以白发巫女笑着继续说，向齐醒做出优雅的邀约，

　“「雷普真人」，我知道您现在的困境。您被白神选中，持有她的「银币」，却又不得不时时提防自己欲望的失控……多么的讽刺啊？”

　她目光中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光，仿佛真心为他惋惜似的。

　“持有白神碎片的人，都是被她祝福的人。她的力量是通往王座的路标，但也是考验人心的荆棘。唯有克服，才能得到成长。”

　“苦恼和痛苦都不是你的罪过，只是她给予的磨炼太深重而已。”

　真的假的啊？

　齐醒总觉得连萨萨都不敢对他说这种话。

　“所以「雷普真人」，只要您帮助我们抓住神護燐，抽出她的神力，我们就能将这份力量和方法一起，与您分享。”

　“如果您觉得抢夺神護燐的力量，在道德上难以接受，那其实也不是问题。”

　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在这时又吐出一个最为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