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战略忽悠局 第132章

作者:老老王

 时隔两个月之后,再次看到被整修一新的传奇名舰雪风号,菲里不禁感慨万千。

 跟上次乘坐时的「武装游艇」相比。如今的雪风号,总算是稍微有点军舰的样子了。

 至少有了一门像样的主炮,而不是除了机枪之外,就仅仅在船头安装着一门仪仗队用的礼炮。

 虽然现在这门新增的主炮,居然是指着船尾方向的,看着似乎有种专门用于逃跑的错觉……

 ——去年12月,陈丽春就来到圣迭戈,参观了这艘台湾方面赠送的两千吨级日制驱逐舰。当即就对该舰过于铺张的豪华装修和过于孱弱的武器火力,感到极为不满。

 按照她的说法,这艘船未来是要充当南越海军的总旗舰来使用的,怎么能连一门堪用的舰炮都没有?而且船上还要搞个露天的游泳池?这成何体统?还有个军舰的样儿吗?

 跟着她过去查看的南越驻美大使馆海军武官,也觉得作为一艘军舰,怎么都得有点像样的火力。

 于是,一番电报往来后,南越海军就联系了五角大楼,把雪风号拖进圣迭戈的海军造船厂,拆除了船上的游泳池,还有被陈丽珍斥为「腐朽堕落」的舞厅和赌场,改成了会议室和摆着神龛的祈祷室。又利用拆除游泳池之后腾出来的空间,在船体后部安装了一门美国海军的Mark 12型127mm/38倍径高平两用舰炮。

 这玩意儿号称是真正的5英寸荣光,最知名的127毫米舰炮,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同口径最优秀存在,也是迄今为止产量最大的高平两用舰炮。其技术已经非常成熟,精度、可靠性和身管寿命都十分优秀。

 上至埃塞克斯级重型舰队航母、北卡、南达、衣阿华等新锐战列舰,下至弗莱彻、基林等舰队驱逐舰及二线护航驱逐舰、登陆舰等,二战中几乎所有的美国海军主要军舰,都装备了该炮。

 即使到了六十年代,在美国海军的长滩号核动力巡洋舰上,仍能看见它们「老而弥坚」的身影。

 换而言之,安装这种127毫米口径舰炮的话,日后无论是换炮管还是搞弹药,都会比较容易。任何一个美国的海外军事基地,以及接受美国军事援助的盟国,都能很轻松地拿出一大堆合用的炮弹来。

 对于一切弹药都无法自产的南越来说,这种应用广泛的五英寸(127毫米)舰炮,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唯一的问题是,由于船体规格的限制,临时增设的弹仓小得可怜,全部备弹量只有四十枚……

 不过,反正北越那边同样没什么好军舰,南越海军也没指望用这艘日本帝国遗留的老船来打海战,能有一门舰炮放个响给自己壮胆,或者轰击一下海岸上的越共据点和武装渔船,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吧?

 总之,看到「雪风号」在粉刷一新之后,显得威风凛凛的样子,陈丽春表示十分满意。

 接下来,在乘坐美国水兵操纵的雪风号出海兜了个圈子,观看了那门127毫米舰炮的实弹炮击演习之后,陈丽春的感觉就更满意了,并且还趁着兴头,下达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最高指示。

 ——不用等待南越海军的接舰水手飞到美国了,直接把这条船开回南越的岘港去做交接吧!

 南越海军需要尽快得到这艘军舰,以提振士气;湄公河三角洲的动荡战场,也等着它的火炮轰鸣!

 (日后能停泊航母的金兰湾海军基地,要到1965年才开工兴建,这会儿能用的只有岘港。)

 嗯,当然,陈丽春这个南越的第一夫人,肯定指挥不动如今操纵雪风号的这一批美国海军水兵。

 但问题是,五角大楼里迄今依然有不少支持南越政权或者单纯主张武力剿灭越共的将领,白宫里也有约翰逊副总统等人为陈丽春说好话,肯尼迪总统同样不想在这种「小事」上难为一个女人。

 更何况,在肯尼迪总统和他身边那些厌恶吴庭艳政权的人看来,与其让陈丽春这个「麻烦精」在美国本土继续大放厥词,到处添乱,还不如速速打发她回到越南去自生自灭

 ,眼不见为净……

 于是,秉持着「把垃圾丢得越远越好」的精神,五角大楼火速批准了这一跨洋调度计划,让美国海军把雪风号驾驶到岘港,交到越南人手里,顺便捎上南越的第一夫人一起回国。

 当然,陈丽春要回家,那么就回家吧!无论是菲里,还是基辛格,都对这位难伺候的夫人毫无留恋。

 但问题是,白宫随后又发来通知,他们几个也得坐上雪风号,跟陈丽春这位「恶龙夫人」一起去越南!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

 “按照白宫的说法,雪风号前往岘港的航程之中,还得在夏威夷和关岛短暂停泊和补给,这些地方也算是美国领土。如果陈丽春在那里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我们两个顾问也得随时盯着,以防出岔子。”

 基辛格博士又一次苦着脸,尬笑着对菲里如此宽慰说道,“放心,这一次不会让我们在亚洲一待就是半年的。雪风号到了南越的岘港,我们就可以下船回来了。你就当是出了一趟两个月的远差吧!”

 而菲里则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基辛格博士,沉默了半天,才嘀咕着说道。

 “虽然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总还是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呐!咱们作为美国的接待人员,怎么想也没道理要一路陪着外国的第一夫人回到家啊?按照我的猜想……您该不会是……被排挤了吧?

 也不对,您在白宫一直就挺边缘化的,哪里还用得着排挤?还是说,上面给了你什么秘密任务?”

 “咳咳,你也不要说得那么直接嘛,我在内阁还是有些熟人的。不过这次确实是有点私事。”

 基辛格博士表情尴尬地笑着,但在菲里的注视下,还是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实情,“最近围绕着越南问题,白宫、国会山和五角大楼都爆发了极为激烈的争吵,哈金斯将军(驻越美军总司令),瑙尔汀大使,李梅上将和中情局汇报的前线消息总是互相矛盾,而且还互相指责对方偷窃自己的文件,篡改内容,以及违反保密规定,擅自向新闻媒体泄漏机密等等,让华盛顿方面无所适从。

 麦克纳马拉国防部长拿着他精心制作的数学模型,却不知道应该往里面输入什么数据。

 尤其是在李梅上将最近揭露了驻越美军发给五角大楼的报告,基本都是哈金斯将军自己瞎编出来的,不要说一个字母,连一个标点都无法相信之后,五角大楼内部就好像要火山喷发一样,闹得不可开交。

 总统也对此很苦恼,不知道究竟应该听谁的才对,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决策要不要打古巴的时候。

 为此,肯尼迪总统一方面派遣小亨利·卡伯特·洛奇前往越南,接替长期玩忽职守的瑙尔汀,出任驻越大使,去西贡展开实地调查,判断吴庭艳政权是否还有扶持的价值。另一方面,眼下白宫和国会山的很多人,也都在各自寻找可靠的私人关系,前往南越,打探越南前线的第一手真实消息。

 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刚刚打了电话给我,想要私下里委托我跟着瑈夫人去越南走一趟,亲眼观察一番当地形势。而我正好也对此很有兴趣,毕竟我是哈佛大学的国际关系研究班执行主任……”

 好吧,果然还是你想去如今这个年代的热点地区去看一看啊。

 看着情不自禁搓着手,眼睛里满是憧憬和兴奋的基辛格,菲里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可想而知,作为二十世纪后半叶最顶流的国际地缘政治战略大师。对于眼下的越南,这个牵动全世界两大阵营激烈博弈的焦点地带,基辛格肯定是很感兴趣的,说不定连论文都已经写过一堆了。

 但问题是,眼下这会儿的信息交流水平,肯定还远远无法跟二十一世纪的互联网时代相比。如果只是一直待在美国的办公室里,思考和讨论越南的事情,肯定多少会有些失真,更容易因此而被对手攻讦:你身为堂堂国际问题专家,却连越南都没去过,哪里有资格讨论什么越南问题?

 作为国际关系学的教授,你就该天南海北到处跑!若是整天蹲在学校里做学问,那才叫不称职啊!

 简直就像战地记者不想上战场一样可笑!

 所以,为了能够在国际关系和地缘政治的学术研究上积累更多的素材,或者至少是跟人辩论对喷的时候更加硬气一些,基辛格博士恐怕早就想去越南走一走看一看,给自己刷点资历了。

 而且,凭着他日后能瞒着整个美国政府,只凭尼克松总统的一声招呼,就不惜背上「通共」骂名,秘密绕道巴基斯坦出访北京的勇气,这回坐着军舰去驻扎着美军的岘港,真是连冒险都谈不上。

 但问题是,你想去越南,那么就去吧,为什么还要拖上我一起走呢?

 像这种名不正言不顺,并且没拿到任何授权的出差,感觉除了公费旅行之外,也没什么功劳可以赚啊。

 正当菲里如此在心中默默嘀咕之际,基辛格又继续说了下去。

 “另外,金少校,司法部长也说起了你在1960年冬天的勇敢举动,那时正是你揭穿了中情局杜勒斯局长企图欺瞒总统的阴谋,帮助政府做出了正确的决策,他和总统都很信任你的忠诚和眼光……”

 ——嗯嗯,潜台词是……眼下仿佛笼罩在迷雾中的越南战局,也想要我去看一下,做个评估?

 如果前线官员真的又一次集体试图忽悠总统,就要我回来找他们兄弟打小报告?

 哎,我这是该高兴自己「简在帝心」呢?还是该哀叹肯尼迪兄弟用人,是「好用就往死里用」呢?

 总之,既然内阁都已经发话了,局里也没有反对,菲里当然只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回去麻溜地收拾起了行李,告别了家里的女人们,准备再次登上雪风号,进行一次最短也要一两个月的长途出差。

 只是,上一次去亚洲的时候,好歹还有玛丽塔这个正牌女友相伴,多少能够消解一些旅途的寂寞。

 但这一次,他就只能带一个德州肥宅去越南了……罹患糖尿病的狙击手丹尼尔,实在不适合前往遥远的海外落后国家执行任务。所以被留了下来,帮忙看守陈丽春的马里布海滩别墅,以免有小毛贼上门。

 为免孤枕难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要不要在那边找个漂亮的越南小妞呢?

 哎,想什么呢!这一回可是要前往一个战乱的国度。届时弄不好就会置身于枪林弹雨、明刀暗箭之中,想办法保命都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这种寻欢作乐的事情?

 然而,当菲里遐想着接下来的南越之旅时,某个已经抵达南越的美国人,却开始后悔本次的赴任了。

 ——

 西贡,咸宜大道39号,美国驻南越大使馆

 小亨利·卡伯特·洛奇大使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双目无神地盯着桌子上的金盏花,这是使馆雇员去外面买的,说是越南这里庆祝农历新年的节日习俗——嗯,不得不说,这花确实挺好看的。

 然而,尽管眼下距离春节过去不久。但西贡街头却毫无节日的欢庆气息,到处都是宗教冲突和暴力犯罪。即使是美国大使馆所在的咸宜大道上,也时不时有骚乱发生。

 伴随着一阵叽哩哇啦的喊叫声从外面传来,洛奇走到窗边向下看,看到一群暴徒踉踉跄跄地走过街道,其中有人高声唱着他听不懂的歌曲,有人手里拿着酒瓶,有人大包小裹提着各种东西,有人在哈哈大笑。暴徒们前面有一个瘦小肮脏,衣衫褴褛的人在拼命奔跑。也许是被殴打和抢劫了的佛教徒吧?

 洛奇大使回到座位上,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接下来跟几位南越将军们的秘密会面。

 ——会面要商讨的主题很简单,就是「换人」,即做掉吴庭艳,换一个代理人来统治南越。

 巨大的可怕真相。

 ——如今的南越政府内部,已经存在不止一个策划政变的小团体,而且都在努力寻求美国的支持!

 自从进入1963年以来,南越全国已经陷入血腥内战的状态。

 在南越的乡下,拿着美援武器的天主教民兵自诩为「十字军」,正在大肆清剿那些不听吴庭艳号令的异教徒地主,洗劫村庄,掠夺土地和财富,强迫农民改宗。

 在这个热得令人发晕的旱季之中,短短一个月内,南越乡村的死亡人数已经攀升到了二十万以上。

 在南越的城市里,忠于吴庭艳的特工,正在不断暗杀那些反对吴庭艳的官员,有时候甚至都到了明杀的程度。而反对吴庭艳的官员,也在不断纠集自己的力量,刺杀吴庭艳的走狗,甚至为此不惜勾结越共。

 司法系统已经停摆,警察和特工经常爆发枪战。因为警察总监阮文衣,就是反对吴庭艳的重要干将。

 当然,只靠几个警察,是没办法推翻吴庭艳的。想要搞死总统,还得靠军队。

 但正巧,法国殖民者遗留下来的绝大多数南越军队,都对搞死总统这种事情,抱有很大的兴趣和热情。

 以至于吴庭艳总统在讲话之中,公然把新山一机场隔壁的南越国军总参谋部称为「反贼大本营」。

 ——政府和军队的关系恶劣到如此程度,还指望他们能够精诚合作,打击越共吗?

 南越国军之所以没有天天造反,而是每隔一两年才适当造反一次,全靠美国的竭力压制和撒钱扶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扶持吴庭艳政权的成本越来越高,镇压越共的效果却越来越差,让美国人感到愈发的不耐烦。尤其是在老和尚释广德自焚殉道,引发南越全国佛教徒大暴乱之后,这种反感就更强烈了。

 到了1963年1月,因为拍摄了释广德自焚场面而崭露头角的战地记者大卫·哈伯斯塔姆,更是以《吴庭艳总统应当下台》为标题,撰写了一系列文笔犀利的评论文章,被登上《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

 大卫·哈伯斯塔姆在他的文章中指出:南越现在社会秩序极度混乱,农村陷入血腥混战,城市里流民遍地、暴徒横行,越共势力急速扩张,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吴庭艳总统。正是因为吴庭艳总统「不合时宜」的宗教狂热,在乡村肆意屠杀异教徒,在城镇非法暗杀反对者,搞得南越内部离心离德,一片混乱。

 为了防止南越被染红,这个狂信徒总统必须下台,由德高望重的政治家或者将军来担任新总统。

 聚集在西贡卡提拿街的各国记者们,也都普遍秉持着这样的观点,认为必须让吴庭艳下台才行了。

 ——确实,在他们这些外国人看来,西贡的吴庭艳政府似乎己越来越失去了现实感。吴庭艳总统整天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宛如得了癔症。忠于他的秘密警察在镇压了佛教徒的反抗之后,转而向学校进攻。在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搜查中,他们先把大学生关进了监狱,接着是中学生,最后把小学生也关进了监狱。

 现在,除了军校还在运转之外,整个南越的教育系统已经崩溃,所有的学校都被查封了。坊间传言吴庭艳总统要搞「焚书坑儒」,清洗一切不信天主教的知识分子,从此让天主教会垄断一切教育。

 据说已经整天抽鸦片抽到发癫的总统顾问吴廷瑈,更是扬言要同河内结盟,把美国人逐出越南。

 虽然明白这个醉生梦死的家伙只是在口嗨,企图从虚空之中制造筹码,提升跟美国的议价能力。

 但美国方面还是非常非常的不爽——区区一条狗,怎么敢跟主人如此叫价?

 现在都敢口嗨投共了,以后要是真的剿灭越共,平定全国了,你这个姓吴的会做什么,真是不敢想!

 所以,围绕要不要换掉吴庭艳,美国外交系统已经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从道义上来说,吴庭艳正在不断展开各种骇人听闻的屠杀,而且当局根本无法阻止消息泄漏,最终会搞得美国方面很难堪。从利益上来看,以副国务卿威廉·埃夫里尔·哈里曼为首的一部分外交官和以李梅上将为首的军方人士认为,吴庭艳这种只知道滥用暴力和掀起宗教迫害的做法,根本不可能成功整合国家。

 相反,这将会导致南越的上层统治集团发生严重分裂,最坏的情况下,相当一部分人可能「投北」。

 而北越也就能够找到充足的借口,在南越反对派的带路下,光明正大地出兵介入南越局势。

 届时,美国如果不想失去越南,就只能自己发兵上阵,跟拥有中国和苏联支持的北越,再打一场朝鲜战争,这样就会死掉更多的美国人,进而陷入长期的僵持局面,引发国内愈加激烈的不满情绪。

 但另一方面,支持吴庭艳的人也有不少,外交和军事部门都有。理由也很简单,担心冒险活动失败,比如前任驻越南共和国大使瑙尔汀就一针见血

 地指出:“你们把吴庭艳轰下台,那么换谁来当总统呢?”

 ——迄今为止,华盛顿的反吴派,都无法对这个问题形成一个统一的答案。

 洛奇大使本人是非常支持换掉吴庭艳的。但一方面,他必须按照白宫的最高指示来行事,不能擅自「独走」;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该换谁来当总统,才能确保稳住南越的局势,遏制越共的渗透。

 这就让洛奇感觉很困扰,他觉得必须推动某种变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变革,最后只得继续旁观。

 可是现在,时局的发展,已经让他无法再置身事外地旁观下去了。

 ——1963年2月11日,南越国军的军官团派人捎话,要求跟新任美国大使进行秘密接触。

 次日,依靠中情局特工的掩护,南越军队里最有威望的杨文明、阮庆和陈文敦三位将军换上了便服,悄悄来到大使馆附近的一处咖啡馆,在一个私密的小包厢里,会见了同样乔装打扮而来的洛奇大使。

 杨文明开口痛斥了吴庭艳的倒行逆施,沉痛地说:“您看看街上的流民和乡村的惨状吧!现在大家对总统的政策很不满意。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们军队也不知道该效忠谁好了。”

 虽然洛奇很赞同他的观点,但在明面上也只得敷衍说:“我明白你们的心情,我会处理的。”

 接着,另外两位将军突然起身立正,行了个军礼:“我们会永远效忠于美利坚合众国!”

 这一次的秘密会面结束之后,洛奇大使就向华盛顿发出了一封外交密电,宣称南越国军已经走到了和吴庭艳总统决裂的边缘,现在只是需要有人给他们壮胆,美国绝对不能无视这些将军们的呼声。

 否则,若是美国人迟迟不吱声,而苏联人或中国人却悄悄凑上来给他们壮胆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次日,肯尼迪总统就在白宫举行了一次越南问题紧急会议,会议上各方观点尖锐对立。

 约翰逊副总统一如既往地支持吴庭艳,腊斯克国务卿的态度左右摇摆不定,哈里曼副国务卿则愤怒地咆哮说,让南越一半以上的土地被越共控制,难道就是吴庭艳的「成绩」吗?是时候支持支持将军们推翻吴庭艳,让南越恢复正常了!结果会议吵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结果,让肯尼迪总统头疼无比。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白宫又举行了数次越南问题会议,但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

 1963年2月28日,白宫举行第五次越南问题特别会议。会上,腊斯克国务卿带来了洛奇大使从西贡发来的最新报告:吴庭艳在2月26日,派遣一队精锐特工,以「通共」的罪名,突袭并逮捕了南越警察总监阮文衣,将他押上囚车带走,期间爆发了激烈枪战,超过二十名警察被特工击毙。

 总参谋长陈文敦闻讯立刻出兵救人,歼灭了这伙特工,但阮文衣已经在囚车之中被打死。

 事后,总参谋部的军官们愤怒地打电话找吴庭艳要个说法,吴庭艳总统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和稀泥,表示——“这次冲突事件,我保证不追究任何部队的责任。”

 随后,总统顾问吴廷瑈却又发出最新指示:警察队伍里有大量越共奸细,必须逮捕和处决更多的警察!

 至此,西贡警察系统彻底瘫痪,各处警察局都被天主教民兵和总统特工攻占捣毁,治安陷入总崩坏。

 这样一来,深感自己命在旦夕的南越军官团。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再一次强烈要求洛奇大使支持政变,并暗示如果美方依旧不支持的话,被逼上绝路的军官们可能会有大动作,比如倒戈投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