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毛润之:“我们要亲自去上海说这件事。”
陈天衡:“那我们先回长沙,然后去上海,从衡阳农村撤出的同志和农运骨干,也要安排一个地方。”
蒋先云:“毛书记,我看可以到湘赣边界,安源萍乡一带的农村发动群众。”
“安源一带我们有比较好的群众基础,去那里是可以的,但现在有更好的安排。广州打算建立一个农民运动讲习所,我被任命为讲习所第一任所长。组织农民运动的干部和骨干分子到广州去,在那里总结实践经验、学习理论知识,同时也能使用国共的经费,扩大我们的队伍。”
……
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由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筹建。虽然是以国民党的名义筹建,但所长是毛润之,因为全中国,无论国还是共,农运的第一权威就是他。
开办起来后这个农民运动讲习所自所长以下,也基本全是由共产党员教学和管理运营的。
对了,毛润之刚刚还被选为国民党农民运动委员会委员。
在铁家码头,毛润之将队伍一分为二。
现在队伍的大部分人员是农民运动干部和农会的积极分子,这些人向广州行进。虽然谭赵现在进入“默契战争”阶段,但谭延闿到底还是名义上认孙中山&国民党为正统,他的军队也叫民主建国湘军嘛,而国共刚刚合作了。因此农运干部和积极分子只要走到湘南,进入谭延闿的控制区,就等于安全了。
这队人由陈赓率领,除农民干部外还包含夏曦、夏明翰。目的地是湘南谭延闿控制区,但进入湘南前的这一段路还是有风险的,需要陈赓临机做军事决定。
毛润之、陈望道与陈天衡、蒋先云、郭亮回长沙。
“之所以一定要回长沙一趟,”陈望道对陈天衡说道,“除了组织上的事,还有你,你父亲病重,你最好回去看看。”
……
陈望道离开长沙的时候得知的是陈天衡在这个时空的老爹陈福贤病重。陈天衡回到家,陈福贤瞅几眼自己的儿子,再过两天就去世了。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没办法的事。
况且作为穿越者的父亲,在书中活了近20章才过世,已经赚了。
“陈赓夏曦他们到了!已经到了韶关,电报就是从韶关发来的!”
陈望道从外面回到一师,带来了好消息。
他们这一队人避开湘军的兵站和军营,在农村道路绕来绕去,终于进入了湘南。
在谭延闿的控制区,夏曦与谭军交涉,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很快广州的孙中山就知道了此事,发电报要求谭部高规格接待这一行人,还说等他们到了广州要设宴欢迎他们。
陈赓夏曦就是从湘南去往广州的路上,在韶关停留时给长沙发的电报,时间是毛润之一行人回到长沙后半个月。
陈赓夏曦电报里没有提及的信息是,最近一个月,孙中山已经对谭延闿越来越不满,因为谭延闿部进入湖南后猬集在湘南湘西,就是不打衡阳长沙。
此时有几十个共产党的农民运动干部从衡阳那边逃过来,说前段时间在衡阳附近的一大片农村组织了农民运动,离几十万农民的大暴动只差一步,孙中山就更生气了。
明明可以一冲就拿下衡阳的嘛!再给这些共产党掌握的农民军发一两千支枪,我连长沙都能拿到手!
……
毛润之给陈赓夏曦回电,让他们抵达广州后与朱少连联络,重建组织,然后把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旗号先打出来。
朱少连是三大的中央委员,也是湖南党组织在广州的代表。
就这几十个人,在讲习所先轮流当老师和学生,每个人讲自己前段时间做的事,说完了其他人补充,等于是把六七个农工会前段时间的工作做个总结。
“上海我们是要去的,在党中央是要把这件事说清楚的。但之后你们两个人做什么,我有一个想法,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毛润之找到了陈天衡、蒋先云。
“国共合作现在已经开始了,上个月,苏联派遣的军官和军事专家已经到了广州,协助孙中山建军。建军的第一步是建立一所军校。”
“国民党中央执委已在起草军官学校考选学生的简案。军校学生由国民党中央执委委员推荐入学,这样就能在全国范围招募有志青年。”
“我现在就是国民党中央执委委员。我打算推荐你们两个进入军校。”
来了来了,黄埔军校要筹备了。
蒋先云表示没问题,这三个月的农民运动给他留下的经验教训,很显然,农运到最后是要和反动军阀真刀真枪开干的,搞农民运动离不开军事。
陈天衡也当场表示没问题,不过他又加了一句:
“毛书记,那陈赓呢?”
“陈赓我当然也要推荐他入军校学习。这次赵恒锡镇压,衡阳各地的农工会多少都有损失,就你们岳北农工会,从头到尾未死伤一人,无一人被捕入狱,所以天衡、先云、陈赓,你们三个潜力都很大,都有必要在军事方面进一步发展和提高。”
陈天衡:“毛书记,还有一事。我们入军校之后,能不能暂时先不公开我们的党员身份?最近这一次,共产国际与陈独秀书记的争执事件,我想,我们可能得在党的纪律的框架内,自己再积极主动一点,做一些有利于以后革命工作开展的安排。”
毛润之沉思了一下,“陈天衡,你的党员身份可以暂不公开,蒋先云,你恐怕不行。你在上海当过陈独秀书记的秘书。”
陈天衡:“啊?蒋先云在国民党那边留下底了?”
蒋先云:“说到这,可能确实是。我为陈独秀书记起草过的文件里有国共合作的文案,同时也附带了我的名字。”
两人在上海是住在陈独秀家,又都是党员,陈独秀有一些工作要人协助,当然得叫这两人帮忙。
不过陈独秀一般都是叫蒋先云帮忙,因为陈天衡的嘴实在是太毒舌了,陈独秀的想法和决定,陈天衡如果觉得有不妥,不是明着和陈独秀辩论就是暗地阴阳怪气,总是让陈独秀陷入理论混乱。还是蒋先云话少一些,于是陈独秀就在书记处的人事任免文件中,正式任命蒋先云为自己的助理兼书记。
陈天衡:“行吧,我们这一队人,有一个的身份不公开,也差不多够……”
第20章
谭延闿终于要打衡阳了。
谭赵战争爆发的第三个月,长沙城出现了第一批从衡阳来长沙躲避战火的富人、商户,长沙本地报纸开始报道“谭延闿大举进攻”。
街头传闻说,谭延闿1920年被赵恒锡赶跑的时候发誓“我还会回来的”,现在有了孙中山的支持,他不但要打衡阳,还要打回长沙夺回他的湖南督军、湖南省长与湘军总司令三职。
陈天衡翻看长沙的报纸,现在的报纸发表的文章有唱衰赵恒锡的,也有觉得赵恒锡能击败谭延闿的,不过总体统计,挺谭延闿的竟然略多一些。
因为从地域属性来说,谭延闿相对更代表湖南本地的利益,赵恒锡一系是北洋系军阀南侵的产物,虽然赵恒锡暂时拒绝了吴佩孚部直接驻军湖南,但他能在湖南坐稳一哥的位子,靠的是向吴佩孚效忠。
不过这些事情陈天衡并不关心,反正谭赵战争最后对整个中国局势没有太大的影响。
陈天衡关心的是湘军讲武堂(湖南陆军军官讲武堂)。
“谭延闿大举进攻,赵恒锡压力很大,慌忙扩军,湘军讲武堂第三期学员即将连同教官一起补充进军队,然后讲武堂大概要停办了。湖南省委是不是可以在第三期学员里发展?”
陈天衡向毛润之、陈望道建议。
陈望道:“我们是要在旧军队中发展成员的,不过还有三天我们就要动身去上海了,来得及么?”
毛润之:“此事可以列入工作计划,但可能是要在几个月后了,我估计,谭赵战争之后赵恒锡部的地位很成问题,无论输赢都要裁军,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陈天衡:“党在湘军系统中发展自己的组织是需要时间,不过现在湘军有部分军官就有同情工农和穷人的倾向。我就知道一个,他现在是第三期学员。”
“这人贫苦出身,很小就受农民起义劫富济贫故事的影响,参加饥民闹粜被通缉,离家逃走去当了兵,在军队当到了小军官。”
“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士兵和军官秘密组织了一个‘救贫会’,宣誓以救国救民为宗旨,不做坏事,不扰民,不刮地皮。”
“后来他军队驻地附近有个恶霸打死了一个穷苦农民,他和救贫会的士兵把这个恶霸地主杀了,又被通缉逃亡。”
“好在湖南省风云变幻,军阀督军换来换去,他的通缉令没过一年就没人记得了,于是1922年,他改了个名字,现在叫彭德怀,又加入了湘军赵恒锡部,保送湖南陆军军官讲武堂第三期入学。”
“对了,这人也是湘潭的,和毛书记您是老乡呢。”
……
“毛先生好。”
“彭先生好。请,请坐。”
简陋的酒局,这边是毛润之、陈望道、陈天衡、蒋先云,对面是彭德怀和他的一名军官同学。
“这位是黄公略。”彭德怀介绍一起带来的他的同学。
毛润之:“黄先生也是救贫会的成员么?”
彭德怀:“民国6年,我在汤芗铭军李文彬部当兵时,我们三个同乡一起宣誓不做坏事,不扰民,不刮地皮,李文彬本人带头,我是一个,黄公略是一个。李文彬现在在湘西。”
毛润之:“你听说过安源路矿大罢工和最近的衡阳农民运动吧?”
“我都知道。是共产党在背后组织的。怎么,”彭德怀说道,“毛先生、陈先生还有这两位小先生,也是共产党吗?”
……
毛润之和彭德怀应该是提前4年见面了。
其实有大半年时间,两人都在长沙城,只是一个在一师做教员兼做党的工作,另一个在小吴门外的陆军讲武堂,军校属于军阀赵恒锡的地盘,双方没有来往。
这次“湘潭老乡聚会”双方都直来直去,彭德怀听到农运之后就直接问你们是不是共产党,毛润之说不但是共产党,而且这两次工农运动就是我们组织的。
彭德怀拍大腿说好,爽快,佩服。
在革命运动中,除了“农运”和“工运”,还有另一种形式“兵运”。
在饭桌上,彭德怀表示自己还是得去赵恒锡的部队报到任职,因为当个低级军官至少还有一份收入可以养活家人。毛润之则说,确实应该去赵恒锡部任职,国共合作未来肯定是北伐,当国共要北伐时,湖南的军阀可能整体易帜归顺北伐军,也可能会抗拒,到时候就是彭德怀自己带的部队做出选择的时候。
京汉铁路工人罢工失败后躲入湖南的林祥谦,作为党组织派出的代表,未来会随彭德怀一起进入赵锡恒的军队,在军官和士兵中秘密发展党的组织。
“你们两位也参加了罢工和农运?”
主要的事情谈完,彭德怀闲聊时又说起了安源和衡阳的运动,他看陈天衡和蒋先云两位年纪都不大,所以十分好奇。
“我们在安源主要是辅助毛先生和李立三工作,在衡阳带起了一个岳北农工会,”陈天衡说道,“在那里平粜分粮食,抓恶霸,活动了近三个月,把赵恒锡的堂弟赵念慈给抓了。后来赵恒锡派兵去,我们农民武装打不过,就跑出来了。不过跑之前,还是逼赵念慈把他搜刮十里八乡农民的钱财吐了出来。”
彭德怀:“要是穷人有一支自己的军队,定得把赵恒锡打出湖南。这人不是个好东西,比以前的张督军还坏。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们在湖南、江西革命一会儿,去一趟上海,然后又从上海回来,接着革命,革命完了又要去上海,上海就那么好吗?”
陈望道:“上海是现在中国共产党的中央书记处所在地。国共合作之后可能迁移到广州,但都是在中心城市。”
彭德怀:“明白了,上海是‘中央’,湖南省的共产党听中央的,可你们中央为什么还要听外国人的?”
毛润之:“这就是一个问题喽。这个问题我现在只能说,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我们不能假装它不存在,但也不会认为它是理所应当的。要逐渐去解决它。”
……
“润民,你这次去上海,估计就要在那里常驻了。”
“我常驻上海是没问题的,不过,到那里做的产业是属于湖南省委还是中央书记处呢?”
出行,目标:上海。
杨开慧要带娃,就不走动了,这次是毛润之的弟弟毛润民一起去上海。
最近几个月,湖南与上海的书记处断断续续的通信,也提及了联合阅读集团的生意。
好消息是联合阅读集团的生意不错,赚钱越来越多。
但同时产生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生意越来越大,就需要一个人统管整个集团的业务。事情越来越多,遥控不能解决所有的决策问题,要一个专人,还必须是党的同志,常态坐镇集团指导经营。
但陈天衡大概率要去军校,陈独秀不懂经营,完全当的甩手掌柜,所以毛润之向中央推荐了毛润民。
毛润之:“既不是湖南省委也不是中央的企业。现在这个集团还没有进入中央书记处的工作议程,本质上,它是陈独秀的私人产业。但陈独秀本人把这个产业的所有盈利用于党的经费,过去半年一共拿出了5000多银元的经费。你去上海就是把这一摊产业管好,能做大就尽量做大。”
“还要注意的就是,虽然联合阅读集团是一个出版业务的公司,但它与党的宣传体系是分开的,这样做是必要的,只有这样,公司才能安全地长期地经营下去。”
毛润民:“如果只是为中央提供活动经费的话,或许还可以做其他的产业。”
陈天衡:“在做联合阅读前我就和陈独秀书记提过,但他拒绝做那些无关产业,只有做书刊出版这一行他勉强认可。但如果到了上海,你发现了其他的商机,大可以直接投入进去,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毛润民:“新开的公司和产业,也是挂在陈独秀书记名下吗?”
“不,挂你哥的名下吧。”陈天衡快人快语,抛来了一句。
第21章
“完蛋了完蛋了,我要被你们逼死了!”
“陈先生,这不还没完蛋么,啊我是说,离完蛋还早着呢。”
“还!没!?你知道债台高筑是什么意思吗?”
上海,南昌路。接近陈独秀的屋子,陈天衡、蒋先云在院子门口就听见屋里有两三个声音在吵吵。
门缝里面,陈独秀面红耳赤,额头青筋暴凸,还有联合阅读的经理杨实州、助理陈云,两人在耐心向陈独秀解释。
“流动资金是肯定要靠借的,如果都是从我们口袋里掏钱,那就成重资产经营了,出版业杂志报刊业很少重资产经营的。”
说话的是杨实州。
“借得也太多了啊,故事会借了3万银元,这么大一笔钱,然后你今天来跟我说,故事会账上日常只有两三千元?那些钱都到哪了?”
“日常资金流水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比如我们和印刷厂签的合同,他们印,我们拿杂志,拿到杂志先付给印刷厂钱,可杂志拿在手里还没卖出去的时候,钱就没收回来,我们账上就没有钱,但有一万多本杂志。”
“还有纸我们是自己买来送到印刷厂的,每个月和纸商货来钱去,现在纸商可以赊账,用的是他们的钱,要不然我们还得多借几千大洋做流动资金。”
“如果杂志没卖出去,借款的人催我还钱,那不就完蛋了?”
“不可能卖不出去的,陈先生。而且我们贷的款都是长期的,在还款期限到之前,每个月只要支付利息就行。”
“好好好,故事会这边就算我不过问了,那《读者文摘》又是怎么回事?陈云,你解释解释,怎么我又因为读者文摘背上了四万元的债?”
“读者文摘嘛,这和故事会一样,只要是杂志就需要流动资金。这个读者文摘它和故事会不太一样,发行的范围还要大一些,因为潜在读者群体比故事会高,所以铺开发行渠道得投入多一点。”
“我知道杂志的流动资金。但是你们怎么从银行里贷出4万银元的?我都已经借了3万元的债了,你们看看我,全身上下像是值7万块钱的样子吗?”
“我们是拿故事会做抵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