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第四杰 第5章

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7、制定关于工人和农人以及妇女的法律……”

  八天的会议结束。

  陈天衡拿到了油印出来的《二大宣言》。在晚饭时讨论过的那句话仍然出现在了宣言中。

  “天衡同学在湖南一师看了多少书?都看了什么书?你们一师的图书馆这么强了?”

  二大闭幕,毛润之、杨开慧要回湖南,李立三要去郑州,临行前从住的旅馆来陈独秀家里吃个饭。在饭桌上,陈独秀特地问毛润之陈天衡的事。

  毛润之:“过去两个学期,陈天衡不是看书,而是扫书,图书馆的书他是一本不落,整书架从头到尾看过去的。”

  陈天衡咳嗽一声:“也没那么夸张,扫书是粗读,遇到一些对当前或者未来的工作学习有用的书才细读。”

  毛润之:“一师的图书馆藏书有限,尤其是新书太少,衡阳三师也一样。所以蒋先云和陈天衡,得让他们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地方,才能满足他们的求知欲。”

  陈独秀:“说到蒋先云和陈天衡,我有了一些安排。现在呢,我从复旦大学图书馆争取到了一个记录员的职位,上海大学我也问过了,他们暂时没有。不过,商务印书馆那边还可以招个小工,这就解决问题了。至于谁去哪,我看蒋先云就去商务印书馆,陈天衡去图书馆吧。商务印书馆有时候要干体力活的,蒋先云年岁大一些,能干活。”

  陈独秀的安排陈天衡、蒋先云都没什么话说,两人点头同意。

  陈独秀:“上海的几所大学对旁听都是很宽松的,只要不扰乱课堂和校园秩序,就都行。有些老师上课时不接受旁听生的提问,这你们注意一下就可以了。总之,有一份工作,收入能养活自己是最重要的,有了这个基础,你读书学习才无后顾之忧。”

  “陈书记。我们党其实也是这样。”

  陈天衡这句思维跳跃的话让在座的几人注意力都转到了他身上。

  “前几天陈书记说了,党去年的组织经费支出一万七千元,其中一万六千是共产国际资助的。今年党的工作更多、活动更多,经费需求就算比去年高吧,两万多元应该也够了。”

  “我就想,咱们这样一个党,一年就没有办法自己挣到两三万大洋?一定要共产国际几经周折把金卢布汇到上海,给我们花吗?”

  陈独秀:“天衡,你的意思是,由我们现在的党员募捐或自己筹集出党的经费?”

  陈天衡:“党费是一种经费的来源,另一种,是在采用了足够的安全和伪装措施的前提下,办公司或者企业赚钱。这可以称之为党产。”

  (几个月前存的稿子,今天要发之前复看,手突然就抖了,一改就改到深夜……)

  (从本周末开始更新频率加倍。)

第7章

  陈天衡真是没想到。

  在二大会场,从旁听席站起来和张国焘开杠,陈独秀没发脾气;

  在陈独秀家里长篇辩论唱二大宣言草稿的反调,陈独秀没生气;

  提建议党应该搞点自己的生意赚点钱——

  陈独秀炸了。

  这爆炸威力不小,不但陈天衡,连着毛润之也一起炸了。

  陈天衡说党中央可以搞点党产经营,解决经费问题,毛润之当即表示这个想法很好。其实他也一直在考虑农民运动过程中的经费问题——不只是要钱,还要粮。农村搞土地革命没点暴力不行,毛润之现在已经在酝酿组建农卫队的事了。

  此外在二大正式会议上毛润之就侧面提过,中国的革命应当主要由中国的革命同志干,可以接受苏联的意见指导,但主导权应该在中国同志这边,因为“莫斯科的指令不一定符合中国的实际情况”。而中央的经费如果能自主自立,就是保证上海的书记处在讨论革命主导权时有底气的关键。

  “搞党产?经商?!不!不可以!”

  陈独秀的回应十分激烈:“润之、天衡,你们的想法越来越跑偏了。经商是不可能经商的,只要我们还叫做共产党,就不可能经商的!”

  毛润之:“打工挣钱又太少,中央局的同志事务性工作也非常多,抽不出太多时间去多接工作挣钱。各方面的工作都需要经费,随着革命工作的进行,花的钱越来越多,未来革命的形式总要走到武装夺取政权,古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百万大军的粮草怎么解决?未来我们很难继续这样靠共产国际的资助维持运转。”

  陈独秀:“我们是共产党,我们的宗旨是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新世界。如果我们,中国最早的一批共产党人,竟然要自己当资本家,我们的革命还是纯净的吗?”

  毛润之:“从做人之道来说,就算我们假设苏联在资助我们的时候不附带任何私下的条件,难道拿金卢布作为活动经费就是好事吗?”

  陈独秀:“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会尽自己一切力量阻止苏联方面不合理的私下条件。李大钊同志在北方也是这样的观点,所以二大他就决定不来参会,我和他总要有一个在二大之外。”

  陈天衡:“陈书记,共产国际划拨给我们的经费,也不是我们的劳动所得。因此这两件事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

  陈独秀摇头:“共产国际的经费来自于苏俄,现在的苏联。苏联是一个无产阶级的国家政权,本质上绝对不一样。接受苏联的资助,从我们共产党人的信仰立场来说,其实也问心无愧。”

  “正因为共产国际的经费现在由苏联的国家财政转移支付,所以我说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苏联的国家财政收入取之于苏联劳动者,是苏联劳动者所创造的价值的一部分,苏联从劳动者手中征收走了,用于苏联的国家机器运转,或用于资助世界其他国家的共产主义者,总之,苏联的劳动者自己,是无法享受他这一部分的劳动成果了。陈书记,有两笔钱,一笔钱是经苏联财政系统和共产国际两道中转到我们手里;一笔钱是由中国劳动者在一家公司里工作,而公司的利润直接到了我们手里。哪一笔都不是我们自己的血汗钱,都是我们拿到了地球上某个地方的劳动者创造的价值,不是么?”

  陈独秀看看毛润之,再看看陈天衡。

  得,大小杠精又合体了。

  这饭桌辩论还怎么辩下去?

  “就连我们这桌子饭菜,也是佣人张阿姨的劳动成果呢。”杨开慧在这时候也插了一句。

  陈独秀苦笑,但还是坚决地摇头:“党,尤其是党中央,现在还不适合做这些工作。就算搞经营是不是符合马列主义这些话题我不辩,我们现在的人员,我们现在的组织结构,都无法接受这种党内搞经营的主张。润之,你想想,这种事情,假如你在会议上说出来,有几个代表会同意?”

  ……

  陈独秀发挥了他固有的封建家长作风(做派),无论毛润之和陈天衡怎么辩论他都不松口,说到最后他甚至“再这样下去整个中央书记处散伙得了”都说出口了。

  “润之,到了湖南,我基本上就管不了你们了。我知道,在农村发动农民,最终总要会有钱粮支出,有支出就有征收,这一部分不算经营,你如果觉得有必要做,就去做好了。中央这边,尤其是上海这个地方,还是纯净一点好。”

  第二天。

  火车站送行,陈独秀和毛润之最后说几句话。

  “仲甫,在这方面,有时候我们真还不如国民党。”

  毛润之也直言不讳。

  “首先,中山先生很早就将‘平均地权’与‘驱除鞑虏’并列放在一句话里面,他意识到了平均地权和驱除鞑虏是同样重要的事;其次,国民党现在由张静江掌控着若干产业经营,为他们的党提供经费。虽然这些经费没有换来国民党的胜利,但他们是一个会经营的党派。”

  陈独秀:“说到国民党,共产国际在这次会议上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们正在促成国民党与共产党实行合作。只是,我主张的是国共党外联合,而马林认为合作方式是共产党员整体加入国民党,以实现国共的统一战线。因为这些分歧,尽管在会前共产国际方面就已经透露了国共合作的态度,我在二大会议上还是没有将话说死。”

  毛润之:“之所以马林觉得共产党员整体加入国民党为好,恐怕也是因为我们现在的状况。”

  陈独秀:“过段时间书记处和执行委员会会再开一个会讨论此事的。”

  毛润之转向陈天衡站着的位置:“陈天衡、蒋先云,你们到上海是游学,一师和三师的考试,有时间还是回来考一个。”

  陈天衡:“学年年末肯定回去考。”

  这个时代的师范甚至大学的考试难度简直就是入门级的,顺手考个年级第一,不算太难。

  回湖南这一两个月,如果还能赶上一两场工运或者农村的农民运动,那就最好不过了。

  郭亮现在在哪里?夏曦现在在做什么?还有那个,对,在自修大学把眼睛熬近视了的陈赓。

  陈天衡非常希望和这一拨同龄或者年龄相近的人在一起,嗯,搞团建。

  ……

  “外地人来上海,地主一方都要请客做三件事:看电戏;吃大菜;坐铛铛车。”

  “你们来上海好些天了,事务繁忙,大家都没有时间,除了铛铛车坐过,其他两件事都还没时间体验。今天我有应酬,正好就一起到西菜馆宴请鼎堂先生,吃一顿西洋人的大餐。”

  陈独秀在前,陈天衡、蒋先云在后,走进一家叫做“德太”的西餐厅。

  是德太,不是德大。

  德大是1897年开业的上海滩数得着的高档西餐厅,德太是跟风&恶意模仿。

  德大吃顿西餐一个人要12个大洋起,“德太”虽然也是西餐,但就便宜多了,3个大洋管饱。

  “鼎堂。”

  陈独秀和郭沫若握手,郭沫若哈哈大笑:“仲甫先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这两位是?”

  陈独秀:“啊,这两位算是我的学生,陈天衡,蒋先云。对了,蒋先云刚刚入职商务印书馆,今后你和商务印书馆打交道可能会见到他。”

  郭沫若又自来熟地哈哈大笑,探身和陈天衡、蒋先云握手。

  郭沫若1919年发表《凤凰涅槃》,今年把包括凤凰涅槃在内的十几首诗结集为《女神》出版。除此之外去年与宗白华、田汉合著了《三叶集》,现在应该正在鼓捣历史剧《卓文君》。

  当然,现在郭沫若还是“党外人士”,陈独秀与郭沫若这是两个文人聚会,谈文人的事。

  “仲甫现在在写哪方面的书呢?”

  郭沫若问,陈独秀还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陈天衡先来了一句:“陈老师和我们现在在琢磨赚钱的法子。”

  陈独秀:“嘶……”

第8章

  “赚钱?天衡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有这个想法,钱财的事说不出口,但是能多收入一些终究是好的。我这个人呢,不善经营,一身上下,长技唯有笔头,如果笔墨工作能多些进项,那自然是好的。当然了,这前提还得是,取之有道。……取之有道。”

  陈天衡突然背刺,甩出一句话赶鸭子上架,陈独秀涨红了脸解释。

  陈独秀一句又一句地在解释,郭沫若却若有所思,他的关注点似乎没在钱这上面。陈独秀解释的话颠三倒四说完,郭沫若坐正,看着陈独秀,认真问道:

  “仲甫,你,遇见爱情啦?”

  “不不不,没有,没有外室,也不打算纳妾。”

  “我也没说妻妾这些事情,就是爱情,纯粹的爱情,也是需要钱的,我就是这样的呀。我在日本那口子要寄钱,回到上海呢,也遇到了一些开销,唉。”

  “郭……郭先生,”

  刚才笑喷的陈天衡这才喝了口水恢复过来:“陈老师需要钱是做正事。所以我刚才说了,是我们几个人在一起想办法,挣一些钱。”

  郭沫若哦了一声:“是要钱做那方面的工作吧。我和你其实一样,都是靠笔头挣钱,其他的也不大会。但说到文字方面,写书的挣钱还是没有出书的多。”

  陈独秀:“搞一个出版社,如果这样的话……”

  陈天衡:“郭先生,报社、杂志社是不是比出书的出版社赚钱更快?”

  郭沫若:“对。但报纸杂志其实要铺开的摊子很大,尤其是报纸,要很多记者,派到各地去,北京甚至要设一个记者站,这些都是投入,甚至记者从各地发新闻回来的电报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陈天衡:“这是报纸以及新闻类杂志的摊子吧。如果不做这方面的报刊呢?”

  郭沫若:“新闻报刊销量大,走上正轨以后赚得很多。仲甫你知道不知道,史量才名下的报业,现在一年利润数十万元那。”

  郭沫若说的这个数字让陈独秀的心跳加速了一会儿。一年利润数十万元,真不少啊,等于十几年,不,几十年的党中央经费了。

  “鼎堂,如果是做小说故事的杂志,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多记者编辑?”

  郭沫若:“小说有点曲高和寡,不过倒是也能挣钱,一年几千大洋大概还是有的。仲甫,你需要的钱很多吗?”

  “用不了史量才的利润那么多钱,如果能有几千个大洋,就算还有缺口,差得也不多了。嗯……”

  陈独秀转头看了看陈天衡、蒋先云。

  虽然陈天衡是晚辈,还是个学生,但这些日子陈独秀总是被陈天衡抬杠,而且让他纳闷的是,争辩完了之后陈独秀仔细一想,陈天衡不少话竟然还是有道理的。

  所以这事决定前先看看陈天衡会不会抬杠,抬的话就做好“迎战”准备

  陈天衡见陈独秀看向自己,就说道:“小说故事的杂志,我看可以。”

  陈天衡是觉得可以的,而且这类杂志也未必挣得少,如果能做起来,而且陈天衡在其中还能发挥点影响力的话,一年恐怕挣的不止几千元。

  “对了,仲甫,你要办故事期刊,得先拿出两百元,注册一个公司,然后做筹备杂志的事。”

  陈独秀:“这可以。”

  “那你打算注册一个什么名字的公司呢?”

  陈天衡:“陈老师,联合阅读你看怎么样?”

  ……

  在和郭沫若见面之前,“赚钱”这件事陈天衡就和陈独秀辩论过很多天。

  陈独秀最终态度是松动了,毕竟党的经费来源问题他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尽快解决。

  但他还是反对把这个产业挂在党组织名下,而是以他个人的名义做经营,然后把利润作为特别党费上交。

  这倒不是陈独秀藏私产,他肯定会把利润全部拿出来,这一点陈天衡可以肯定。陈独秀这么做的理由是中央书记处现在还没有做好真去搞经营的准备,既没有人会做生意,也没有人能接受做生意这件事。并且,陈独秀还对陈天衡直言,中央书记处和党的各个直属部门,如果这么和钱纠缠不清,不少同志心态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一条陈天衡倒是同意,并且真的有点佩服陈独秀在这方面的敏锐性。在自己“成年”并且达到可以为中央制定规则或工作流程的位置之前,中央书记处就这么直接搞钱搞生意,最后很可能一团糟。

  具体从事哪种产业,陈独秀又定了很多条条框框。

  他反对直接开厂雇佣工人,这样他这个党的中央局书记看不下去。这倒没问题,陈天衡本来也不打算搞这个,那就不开工厂。

  陈天衡提议搞贸易公司,陈独秀反对,对外贸易受帝国主义盘剥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搞外贸仍然需要雇佣许多工人在码头扛大包,这是比工厂还苦的苦力活。再提议搞证券投资公司,陈独秀还是反对,因为这“资本剥削”的味太浓了。

  最后陈独秀能接受的只有新闻/出版行业。

  ……

  “这位是我的朋友陈独秀,仲甫先生。他呢,最近缺钱,正在筹划办一本杂志,大家多帮衬帮衬!”

  创造社。上海作家沙龙。

  创造社是1921年由郁达夫、张资平、田汉、郭沫若等人成立的左翼作家组织,“老巢”在日本东京,因为其成员大多是留学日本的青年。不过随着田汉郭沫若等人陆续回国,现在在上海也有创造社的沙龙活动。

  郭沫若猜出了陈独秀缺钱是因为啥,他不细问(共产党现在还是一个不能公开的党派组织),反正支持就是了。为了支持老陈的事业,郭沫若带陈独秀参加沙龙,一开场就来了这么一句。

  陈独秀本来是想矜持点儿的,没想到郭沫若第一句话就直白地说“他缺钱,大家帮帮他啊”,老脸一红。犹豫片刻,他还是把想法向参加沙龙的人讲了。

  “通俗小说,这个我是看过,但是没写过。”陶晶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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