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当时明月犹在
“竟然还是文渊书院的一名贤人,厉害的紧啊。”
那男子如坐针毡,额头早就是冷汗直流,却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这……敢问前辈,驾临我桐叶宗,所为何事?”
宁远反问道:“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桐叶宗上空,惊现一把笼罩方圆数百里的‘梧桐天伞’。
宗门护山大阵。
不止于此,原先的一宗三十六峰遗址处,都有门人长老手持灵宝,一同祭出。
三十六处阵法枢纽,霞光升腾,最终凝聚成第二座大阵。
三十六把巨大飞剑,缓缓升空,全数飞往宗门大殿处,剑尖朝下。
桐叶宗攻伐剑阵,非生死存亡之际,不会动用。
事实上,桐叶宗建宗以来,无数年过去,经历过不止一次动荡大劫,但这座压箱底的攻伐剑阵,从没动用过。
白衣年轻人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了看头顶。
可以用那句,举头三尺有剑气来形容了。
飞剑之上,犹有一把夸张的梧桐天伞,圈禁天地,其内好似流淌着一条光阴长河。
桐叶宗,以一洲名字命名,底蕴确实极为不俗。
毕竟这座一洲执牛耳的宗门,掌握着一座梧桐洞天,可谓是财源滚滚。
人间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都是昔日远古天庭的碎片,品秩不一。
但一般来说,洞天一定大于福地。
哪怕是当初的骊珠洞天,只是小洞天之一,规模还只有方圆几千里,但也远超大多数福地,只是历经三千年之久,洞天气运十不存一罢了。
这座梧桐洞天,比那玉圭宗的云窟福地,还要值钱,甚至不是一个级别的。
宁远看向那张遮天蔽日的梧桐天伞,咂巴了几下嘴。
真诱人啊,比那酡颜夫人的雪白大腿,还要诱人的紧。
与此同时,那张天伞之上,有人开口,中气十足,“何故发难我桐叶宗?”
“真当我桐叶无人!?”
宁远朝他招了招手,微笑道:“杜懋,下来议事。”
“我宗生死存亡之际,莫要再小孩子心性,快快下来商议大事!”
说完,宁远一把抓住那位玉璞境掌律的肩头,给他丢出了大殿之外,反手拍了拍那把空出来的椅子。
“杜懋啊,赶紧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话了。”
年轻人笑眯眯道:“莫要不珍惜啊。”
梧桐天伞之上,衣衫素朴的老人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妙。
但身在自家山门,底下全是自己的徒子徒孙,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又岂能低三下四。
而且他死都不会相信,眼前的白衣男子,是那十四境修为。
这不可能,身为山巅修士,杜懋对这些很清楚,如今的浩然天下,十四境里头,只有那么几个。
更何况,自己的背后,可是有一座洞天加持,全盛姿态之下,哪怕是飞升境剑修,他杜懋都敢说不落下风。
于是,老人转而凝视底下那人,缓缓道:“阁下如此兴师问罪,不妨直说所为何事。”
“要是我宗弟子犯了事,老夫绝不偏袒,该杀就杀!”
宁远愣了愣,没想到这老东西会这么说。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正常,倘若只是桐叶宗一名弟子犯了事,杜懋犯不着惹上一名飞升境。
把那犯事之人交出来,大义灭亲,传出去了,外界还会认为桐叶宗敢作敢当,是真正的仙家门派。
打的好算盘。
但宁远此次前来,除了替秀秀出口恶气之外……
来都来了,不搞点事,都对不起自己。
他不止要那人的命,还要一座梧桐洞天。
不给,很简单,那就抢。
于是,主位之上的那个年轻人,屈起手指,轻敲一声桌面之后。
大殿上空,飞剑之上,天伞之上,在那天幕最高处,逗留许久的雪白长剑,剑尖调转朝下,一闪而逝。
长剑还未落地,剑压强大的就让桐叶宗众人无法呼吸,一宗之内,方圆一千余里,空间扭曲,好似镜面几近破碎。
一瞬之后,高悬天伞之上的那个老人,被长剑贯穿。
宗门大殿,老人身形坠落而下,宛若一条死狗趴在宁远脚边。
一把仙剑,刺穿他的腹部,死死钉在地面。
第252章 有些道理,就是不讲道理
桐叶宗的中兴之祖,杜懋,飞升境大修士,一洲执牛耳者,战力极高。
这个战力极高,可不能用别洲大修士去对比,反正桐叶宗的门人弟子,都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桐叶洲的本土修士里,杜懋这个飞升境,就是唯一,就是天下无敌手。
桐叶宗的门风,其实放在山上山下,也还算可以,门内作恶的弟子,有,但做好事的,也不少。
而关于自家那位中兴老祖,桐叶宗高层,始终不许门下弟子说成飞升境,只说是仙人境修士,最多仙人境巅峰。
可这种说法,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差别,桐叶洲的山上仙家,哪个心里不跟个明镜似的。
而如今的这位飞升境老祖,宛若死狗,被人一剑钉在地面。
腹部贯穿,鲜血四溢。
一众宗门高层,几乎是一个模样,呆立当场。
宁远一向是……得饶人处不饶人的人。
有些时候,没理的他,都要靠三寸不烂之舌说出个有理出来。
更别谈,如今是道理在我。
练剑是做什么的?
难道是为了开一场镜花水月,搁那舞剑求人打赏的吗?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读书人,虽然他敬重齐先生,但敬重,不表示就会模仿。
就像城头的老大剑仙,宁远同样敬重,但有些观点,照样不会认同。
类似萧愻,她想要的那个自由,本身就是正常不过,有些事,宁远也赞同。
若非如此,当初城头议事,萧愻就已经死了。
不是说就他宁远是世间唯一,就他是超脱一切之外,究其根本,世上本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宁远哪怕当下是十四境修为,早已达到无数仙人仰望的程度,但依旧脱离不了‘人’之一字。
身为男子,见了美人,比如酡颜夫人那种狐媚精怪,定力再好,一瞥之下,他也会有偶尔的愣神。
倘若他不是剑气长城之人,没有经历与妖族的多次大战,只是寻常浩然这边的练气士,心性肯定不会这般坚定。
当然,也不是说浩然这边,都是心性不堪的修道之人,只是相比剑气长城来说,到底是差了许多。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再正确不过了。
宁远不爱跟人讲道理,也懒得听,所以他赶来此地后,第一件事就是起天地,封住所有人的口。
老子有理,为什么还要去听你们跟我掰扯?
大殿一片死寂,宁远看向脚边那个老人,笑道:“杜老神仙,刚刚请你下来,你不肯,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老人趴在地面,吃力的转过头,张了张嘴,却又实在拉不下脸求饶,模样难看极了。
他甚至比大殿内其他人还要不堪,除了脑袋之外,动不了一点。
那把雪白长剑,刺入他的腹部后,浑身上下的气府如同被人拘押。
如此也就罢了,可这把剑,剑身缭绕的无形剑意,每时每刻都在斩灭他的道行修为!
老人喉咙滚动间,最后还是忍耐不住,竭力开口道:“剑仙,还望剑仙手下留情!”
“我宗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剑仙,恳请剑仙一一说明,该怎样就怎样。”
“多年修行不易,望剑仙收剑!”
最后一句,老人声线已经颤颤巍巍,一颗道心几近破碎。
只是犹豫的这会儿功夫,自己的修为,就被这把剑斩灭了几十年,恐怕要不了一炷香时间,就会跌境仙人。
他杜懋修行这么多年,坐镇梧桐洞天,本身资质极好,但上限也就在仙人境。
能跻身十三境,靠的就是一座洞天的加持,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跌境。
更何况,倘若不求饶,要是这人一剑把自己杀了,怎么办?
世上有多少人,嘴上说着想死,说自己活腻了,但又有几个会真的去死的?
一道骨肉撕裂之声传来,长剑自行拔出,插在宁远身旁,剑身没有沾染任何鲜血,依旧雪白。
老人如获大赦,从地面爬起来后,差点老泪纵横。
施展术法封住气府,免得修为继续流失之后,这位桐叶宗老祖,躬身行礼道:“多谢剑仙收剑。”
宁远则是摆了摆手,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笑容,开口道:“别急着谢,你的命,要拿东西来换。”
老人心头咯噔一声,总觉得大事不妙,但那年轻人却话锋一转,说道:“知道我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吗?”
杜懋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道:“还真不知,但只要剑仙前辈开口,无论是谁犯了事,桐叶宗绝不偏袒。”
白衣剑修微笑道:“偏袒也没用,你又打不过我。”
老人顿时语噎。
碰上这么一个剑修,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杜懋不敢在内心说狠话,这种剑仙,鬼知道有没有大神通,能听到外人的心声。
老人不敢恨宁远,只敢在内心暗骂那个惹事的王八蛋。
桐叶宗门风也不算很差,虽然坏事多于好事,但宗门千叮咛万嘱咐,门下弟子怎么招惹本洲的仙家子弟都行。
但遇到别洲之人,不可惹是生非。
杜懋这位老祖,活了这么多年,境界又高,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那中土神洲,强过桐叶宗的豪阀势力,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一宗所有人,都已被震慑,宁远也没有再啰嗦,开始办起了正事。
于是,他的目光看向大殿之外,隔空一把将那名中年男子抓了进来。
虚无的大手紧紧攥住此人的躯体,宁远面无表情道:“你是要死的明白,还是死的明白……还是死的明白呢?”
中年人说不出话,身子被那人攥在手里,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看向自家老祖,眼神透露着苦苦哀求。
杜懋内心大震,原本以为,只是某个内外门弟子,出门在外招惹了某个大势力之人,或者是宗内的某个长老。
哪成想,却是自家的掌律祖师。
认真说来,这位掌律,与他杜懋都是一个辈分的,只是修为境界差了许多。
但在某些方面,此人的言语,还要比他杜懋来的好使。
原因无他,这个男子,除了桐叶宗掌律身份之外,还是文渊书院的一名贤人。
一名贤人而已嘛,当然比不得一位飞升境修士,但贤人名号之前,还有儒家二字,意义就不一样了。
一座浩然天下,都是儒家为首,还需要多说什么吗。
老人沉声问道:“敢问剑仙,此人做了何事?”
“我不是要偏袒他,只是事情终究要讲究个前因后果,能让剑仙亲自上门,他定然做了什么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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