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当时明月犹在
宁远瞥了他一眼。
老人心头悚然一惊。
这种话,不像是杜懋这种人说得出来的。
但宁远懒得去想这些,解开此人的禁制后,见他不敢承认,然后就扯下了他的一条手臂。
大殿之内,顿时撕心裂肺。
一剑斩断,跟生生撕裂,是完全不一样的。
飞剑太快,一瞬断人臂膀,痛感后知后觉。
但这种直接撕下一条手臂,那种骨肉拆解的痛楚,难以描述。
宁远其实很少会折磨人,以往的出剑杀人,境界低的时候,他都是狮子搏兔,全力出手,能趁早就绝不拖延。
就像当初的搬山猿一样,也就是那时候龙门境的他,实力差了点,不然能一剑杀的,就绝不会出第二剑。
搬山猿是打伤过小妹,所以宁远要了他的命,没有什么诛心之举。
可眼前的中年男子,一个玉璞境修士,不止是找了阮秀的麻烦。
这个王八蛋,这个狗崽子,只是自身修行火道术法,就抛去读书人身份,袭杀一名境界远低于他的女子。
当然,这也没啥,山上之人,为了自身大道,强取豪夺而已,很正常。
可那是秀秀诶。
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女子。
那个自小被老爹关怀备至的姑娘,那个天大地大,肚子最大的贪吃少女。
那个河畔边,不管不顾前来帮他的秀秀姑娘。
那个昔日打铁铸剑的少女,背着他的那把长离剑,渡过千山万水,去往剑气长城的阮秀。
更是那个,自己曾经算计过,欺负过的女子。
每每在那夜深人静,在那些不会惹人深思的时分,剑气长城的刑官大人,就总会被此事困扰许久。
他宁远,其实并不愧对南婆娑洲的那个小姜姑娘,因为他从没说过喜欢二字。
但对上那个名为秀秀的少女,除了愧疚,再无其他。
于是,一宗大殿内,当着所有仙家高层的面,那个文渊书院的贤人,一名上五境大修士……
躯体开始被人肢解,从两只手臂开始,到双腿,再到五脏六腑。
年轻人五指齐张,像是在打磨一件瓷器,而这件瓷器,就是那个半空中的修士。
最后只剩下一颗头颅,也被宁远隔空捏爆,成了一片血雾。
可是如此这般,就够了?
远远不止。
此时此刻,宁远的心中恶念,稳压善意,大到吓人。
躯体没了,不是还有魂魄嘛。
那就继续拆解。
所有观看之人,无不是倒抽冷气。
主位之上,那个年轻人,宛若恶魔。
青衣少女离开了家乡,没了父亲的庇护,没关系,还有我宁远。
宁远甚至都不知道这人叫什么,他也懒得去了解,欺负我家秀秀,那就偿命。
身为书院贤人,或许此人早年也有功德在身,或许也做了不少的好事。
可那关我屁事。
因为有些事,超过一切道理。
第253章 一念生发
桐叶宗大殿。
当着全宗高层的面,宁远一点一点拆解那名掌律之后,在场不止是落针可闻,侧耳倾听,好像连呼吸声都没了。
实在是太惨了一点。
断四肢,剥血肉,烧神魂。
天下还有比这更重的刑罚吗?!
宁远高坐主位,双手搭在扶手上,脑袋微微后仰靠着椅背,呈闭目姿态,久久没有动作。
大殿内依旧无人出声。
其实早在宁远对那人行刑开始,此地的小天地就被他撤去,只是这些人都已经被他的手段震慑,不敢有丝毫动作。
就连杜懋这个飞升境大修士,也是直愣愣的立在原地,如同一座泥塑雕像。
这种惨绝人寰的杀人手段,宁远是见过的,还见过不止一次。
许多剑气长城的剑修,也见过,不算什么稀奇事。
因为那帮子妖族,就喜欢这么干。
每逢大战,妖族发难,兵临城下之际,几乎都会在开战之前,将一名被抓的人族剑修推上最前方。
然后当着城头诸多剑修武夫的面,动用凌迟酷刑。
战场从来不是只有嘶吼震天。
可能浩然这边的山下王朝,两军对垒之时,会摆开阵仗,会有将士擂鼓助威,最后开始冲阵。
但剑气长城那边,则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年轻人靠着椅背,思绪飘忽多年以前。
宁远年少登上城头之后,没多久就爆发了一场战事。
认真来说,除去上次阵斩王座那一场,他也只参加过一场战事。
那场战事规模很大,蛮荒出动了三头王座大妖,数百万妖族,打了整整三年,所以又被分为许多个小战事。
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蛮荒妖族大军最前线,那群畜生东西,推出被俘虏的剑修,用那个剑修自己的本命飞剑,一点点剔他自己的血肉。
每当这个时候,城头上就有许多心性不够的年轻人,贸然冲杀下去。
即使被经验老道的老剑修阻拦住,这些年轻人的心头,也多了一层阴霾。
等真正开始问剑厮杀,死的最多的,就是这些个‘冲动’的剑修。
还没开打,就已经红了眼,自然死的最快。
然后妖族这边,又会从这些人里,抓一两个回去,下次开战之前,继续使用那种伎俩。
诛心之举,莫过于此。
可能会有人说,妖族会这样做,人族不行吗?
当然可以,又不是没有,只是没什么用。
剑气长城这边,动用一样的手段,抓来再多的妖族,在城头如何用刑,那群畜生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甚至大多数的妖族,肚子饿了都是以同族为食。
打个比方,人族剑修,在战场上看见身旁好友一个个死去,会有愤怒,会有悲伤,会有诸多情绪交杂。
但妖族看见自己的同伴死去,几乎个个都是兴奋异常,甚至直接把同伴吞入腹中,补足妖力。
族群不同,天性使然。
如今宁远也这么做了,还把这种刑罚,用在了人族身上。
许久之后,年轻人睁开双眼,瞳孔之中,漆黑如墨。
如同妖魔。
好像在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的刑官。
以至于一旁的杜懋,在瞥见宁远那双眼睛的时候,都是如坠冰窖,好似看见了什么大恐怖。
宁远看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他在想,要不要顺手把这个飞升境杜懋,也一并宰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下一刻,十四境的神念,瞬息扩散。
所到之处,桐叶宗所有人等,尽皆在内。
无论是下五境的门人弟子,还是大殿内这些个或元婴、或玉璞的宗门高层,哪怕是杜懋这个飞升老祖,无处可逃。
神念霸道无匹,扫荡所有人的心湖,只是刹那之间,宁远的脑海中,就多了万般事物。
全是这些人的往昔事迹。
有好有坏。
有桐叶宗弟子,下山行侠仗义,诛杀邪祟,平定一方祸乱。
不惧生死,术法频出,斩妖于荒野之中。
有恃强凌弱之辈,下山游历,路过乡野人家,得见妇人姣好姿容,就干起了强抢民女的勾当。
杀其丈夫,摔其孩儿,撕下妇人布衣,在一声声竭力哭喊之中,夺其贞洁,后又害其性命,大火烧之,毁尸灭迹。
有人修道不成,转去苦读圣贤书,学问有成,又因种种缘故,无法拜入书院之中。
但行好事,不问前程,读了好书,自当做好人,所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也。
有人修道登高,步步攀升,早已丢失人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开峰于仙山,搜刮民脂民膏,掳获百余美人。
什么白日宣淫,成了日夜宣淫。
万般杂念汇入一人心境。
年轻人那双瞳孔,越发深邃黑暗。
恶念一起,再难压制。
东宝瓶洲,大郦龙泉。
古老的拱桥之下,锈迹斑斑、万年不动的老剑条,忽然轻微的晃了晃。
河畔边,高大女子立即显化身形,随手点开一道波纹镜面。
与那相隔近百万里的十四境剑修,遥遥对峙。
女子一双神眸,极致的粹然金色。
男子一对瞳孔,无尽的深渊枯井。
廊桥河畔,有个读书人赶来此地,朝那高大女子作揖行礼。
齐先生语气甚至带着些许焦急道:“前辈,可否听在下一言。”
剑灵充耳不闻,只是一对眸子,有神光激荡,目不转睛,望向那个宛若妖魔的年轻人。
读书人无奈,思索一番后,一步跨出,来到小镇最大的酒楼之中。
掌柜的是个妇人,模样不好不坏,见了来者后,嗓音天然妩媚,笑道:“齐静春,稀客啊。”
“上回你跟那小子来喝酒,我没收钱,这回儿可不能白喝了啊。”
齐先生叹了口气。
妇人同样叹了口气,看向这个读书人,这个年纪比她小了不知多少的读书人。
“齐静春,何必如此呢?”
妇人伸手拉开一条长椅,坐下之后,说道:“你以为廊桥那位,当年的主要职责……是什么?”
见齐静春没有动作,妇人也只好与他解释起来。
相传不知多少年前,远在那人族登天之前,天下剑道之主,那个被人尊称为持剑者的至高神灵,有过一场征伐天地的厮杀。
持剑者身披神道甲胄,一把开天神剑,带领麾下一众神将,剑斩无穷大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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