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当时明月犹在
片刻之后,宁远松下一口气,抹了把额头汗水。
这种惊悚之感,他经历过不少,哪怕只是一丝,以他的璀璨神魂,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没有一次失误,不过好像这一次,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就算头上真有山巅人物在窥视自己,那么既然能让自己感知到,也应该现身一见,把话说明才对。
总不能闲的没事,就只是路过吓唬自己一下吧?
一袭青衫祭出佩剑,不再打算慢悠悠的回去,御剑而起,剑光一闪而逝,离开这座山林。
这回女子没再跟着他,随意撤去一道障眼法,双脚踩在一片枝叶之上。
而此时她的雪白衣袖之中,已经多了数百道粹然剑意,流转不定。
剑意桀骜不驯,疯狂切割女子的手臂,只是并无什么鲜血淋漓,对她来说,此剑意虽然不俗,但论杀力,还是太低了点。
然后她看也没看,直接就把这些剑意揉作一团,随意塞进了嘴里,一番咀嚼,咽了下去。
然后就有人去而复返,仗剑悬空,低头与抬头的女子对视。
她愣了愣,不知该说些什么,讪讪一笑。
甚至她还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像是一个窃贼,被人逮了个正着。
两人都没开口,气氛略有尴尬。
等到中年女子一番琢磨,正要与他打个招呼的时候,那人却已经调转剑尖,再度离去。
速度之快,可谓是风驰电掣,像是在拼了老命的御剑远游。
女子抹了把脸,自言自语道:“老娘长得……就这么不堪入目?”
她随意伸出一手,正打算把那小子抓回来好好盘问盘问,只是听见一句某位儒家圣贤的言语之后,悻悻然收回了手掌。
那读书人只说了两个字,“要听。”
娇小女子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
你小夫子的打架本事是不弱,但要是搁在我那本家道场,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一缕天光倾斜向下,穿过树梢间的缝隙,落在她的身上。
女子身形,开始缓缓消散。
在完全“破碎”的前一刻,她毫无征兆的伸出一只手掌,遥遥一抓。
于是,以女子为中心,方圆千里地界,所有滞留人间的鬼魅阴物,瞬间就被其攥入手心。
女子想起之前那个年轻人说的话,是什么来着?
哦,世间万鬼,见我宁魁,便要磕头。
……磕头算什么?
人间魑魅魍魉,上至大岳山神,下至坊间小鬼,见我如青天!
……
云海上,阴神宁远屏气凝神,驾驭脚下长剑,一息便是数里距离,头也不回。
都可以说是疲于奔命了。
他娘的,老子就只是以化身夜游了一次,居然就能招惹到这种存在?
此前那女子,宁远虽然看不出境界,但傻子都能料到,双方实力差距之大,宛若云泥。
不跑做什么?
至于会不会是一桩泼天机缘,宁远都懒得去想。
要真是此次夜游的大道福缘,该是自己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攥的再紧都没用。
不过好在一直等宁远回了客栈,身后那人都没有追来,似乎对他并没有恶意。
宁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以往面对山巅修士,年轻人的胆子一向很大,从无什么卑躬屈膝之说,但毕竟都是知晓一二,心中有数。
例如第一次见老大剑仙,第一次见齐先生,陆沉,老瞎子等等。
但是那个女子,宁远闻所未闻。
道行之高,绝对不是什么飞升境之流,必然是十四境大修士。
因为如果是十三境,虽然能随意打杀他,但绝对无法让他心生惊悚。
在这之后不久,另一道阳神身外身,也随之回归,三神合一,宁远睁开双眼。
床榻上,少女搂着小姑娘,两人睡得香甜。
天微微亮,楼下传来些许响动,许是小瘸子在擦拭桌椅板凳。
客栈一切如旧。
只是等他下楼后,却又脸色难看。
门外那张桌子,已经空无一人。
那个答应帮自己画符的王八蛋钟魁……
跑了。
男人顿时破口大骂,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拍大腿,“草!”
别说什么几张几张的,这狗屁的书院君子,一张都没给宁远画出来。
年轻人摘下长剑,颓然坐在客栈门口,越想越气,口中芬芳不断,就差把人祖宗十八代都给拖上来骂一骂了。
亏得我劳心劳力的替你巡查辖境,你呢?
不说几十张,三两张总没问题吧?
宁远手上一招,桌上那酒坛飞还入手,往里一瞧,有些难以置信,还伸出一手,在坛子底部抹了抹。
得,符是没画一张的,老子上好的忘忧酒,你钟魁倒是点滴不剩。
行至今日,宁远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好似底裤都给人骗了去。
然后在某个转头之后,宁远的脸色,又从难看,变成了极为难看,气的他一刻不停的揉着眉心,生怕背过气去。
他温养在长离剑身的数百道剑意,跟那坛忘忧酒一般无二,都没了。
年轻人跻身十楼之后,直到现在,也只是温养出一千六百七十九道剑意。
至于数字为何这么精确……
因为剑魂每温养一道,宁远都会记下。
一次夜游而已,没了酒水不说,还丢了剑意。
宁远都有些觉着,是不是以往杀孽太多,自己的报应来了。
就在此时,一袭长裙负剑,出现在男人身旁。
黄庭沉声道:“你要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你了。”
女子绝美的脸上,罕见的一脸凝重。
宁远皱眉道:“怎么说?”
黄庭面沉似水,直截了当道:“宁远,随我走一趟太平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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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借剑
瞅见黄庭那一脸凝重的神色,宁远就隐约察觉到大事不妙,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怎么说?”
黄庭秀眉紧蹙,语速加快,“昨夜我练剑返回之际,刚巧撞上钟魁正打算动身。”
顿了顿,女子手上一翻,递给男人一块小巧玉牌,“钟魁托我交给你的,自己看吧。”
宁远点点头,接过这枚君子玉牌,稍稍释放一缕真气,灌注其中后,当即就有了变化。
两人身前地面,凝聚出一袭儒衫,正是君子钟魁,目视前方,缓缓道:“宁远,那些答应帮你画的符箓,看来短时间内,是做不成了。”
“大伏书院传来消息,早在半月以前,桐叶洲所有书院的山主,就已经动身赶路,去往中土文庙议事。”
“如今桐叶洲的几座书院,山主全数离去,只留下几名副山主,而前段时间,又出了一件天大祸事。”
宁远脸色已经愈发难看,听到这,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果不其然,钟魁继续说道:“宁远,你说的那几头大妖,不知是不是走漏了消息,扶乩宗那边,率先遭了难。”
“家贼难防,那头蛰伏扶乩宗的仙人境大妖,忽然暴起杀人,出世第一招,就将那一双上五境道侣,打成重伤。”
“大战生起到结束,不过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扶乩宗两名老祖师,一死一伤,一座宗字头仙家,方圆八百里地界,毁去大半。
门人死伤无数,要不是几位书院副山主先后赶来,恐怕扶乩宗会就此灭门。”
“大妖受伤远遁,往东海而去,几名副山主一路追杀,但境界到底差了些,给它……跑了。”
钟魁说道:“这头大妖在隐匿之前,曾显化千丈真身,施展一门不知名秘法,竭力嘶吼,与此同时,整座桐叶洲,那些蛰伏其中,不被书院记载的妖族,大大小小,开始一同动作。”
“如今桐叶洲书院空虚,为避免那头大妖趁机继续作乱,我不得不即刻返回书院坐镇。”
到此,钟魁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这一袭儒衫,悄然破碎。
静静听完,年轻人从一张难看脸色,又逐渐转为面无表情。
宁远问道:“黄庭,太平山那边,尚且无事吧?”
女子点点头,道:“暂且无事,现在只有扶乩宗遭了祸,但后续如何,谁也说不准。”
宁远轻微嗯了一声,望着远处空旷,喝下一口酒。
黄庭皱眉道:“宁远,你之前说的,关于我太平山井狱的那位……白猿前辈,是真的?”
宁远瞥了她一眼,无声点头。
女子死死咬住嘴唇,实在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白猿前辈,可是我太平山的护山供奉,论辈分,哪怕是我师尊,都远远比不上!”
不怪黄庭不信,人之常情罢了。
太平山的这头背剑老猿,辈分极大,只在那位开山祖师之下。
三千年前,那名云游四方的游方术士,身边就跟随有一头白猿,一起斩妖除魔多年,最后选址桐叶洲东南,建立太平山。
所以这样一看,说这老猿是太平山的开山祖师之一,都不为过。
三千年岁月,白猿看守井狱,护道太平山一代又一代门人弟子,岂会是蛮荒奸细?
说难听点,宁远把此事告知给黄庭,无异于是跟她说,你爹娘其实是妖怪变的。
谁信?
自然不信,不会信,不愿信。
而白猿之于黄庭,又不仅仅是前辈与晚辈的关系,说是半个师父都不为过。
太平山那口镇压妖魔的井狱,首建于三千年前,开山祖师一手开凿,背剑白猿负责镇守。
一口四四方方的竖井,井壁处有一条旋转向下的栈道,底部煞气森森,好似连通着无边地狱。
凡人在井边逗留片刻,都会煞气侵蚀脑海,轻则痴傻,重则沦为疯魔。
太平山的入门弟子,在跻身三境练气士之后,都会有一场苦修,也就是在井口边打坐修炼,打熬神魂,苦不堪言。
黄庭之所以被誉为太平山这一代年轻人的翘楚,就在于早年她跟随师兄师姐第一次去往井狱之时,在旁人苦苦坚守道心之际,她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
还是小姑娘的她,偷偷摸摸的跑到了井口处,顺着那条栈道,一路向下。
盯着井狱的老道士,只是打了个盹的功夫,小姑娘就没了影,等到后来寻觅不到踪迹的时候,都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黄庭的恩师出关,方才将已经晕厥过去的小黄庭,给带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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