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蒙面人再一次忍住了吐血的欲望，评估着自己的伤势，认定自己恐怕有了不轻的内伤。
夜之帝王为自己被迫与那圣光巨人打了一架感到颇为恼火，尤其是费尽力气都不能给那圣光巨人造成实质性伤害，这让夜之帝王觉得自己简直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因此，夜之帝王怀着看热闹的心情观察着悬崖下方的战情，希望罗素也与自己一样狼狈。
在圣光巨人展开冲锋之后，夜之帝王精神一震，顾不上沙土和石块在震动中簌簌而下，瞪大了眼睛，想要将巨人与罗素交战的过程看个分明。
然而不仅仅巨人身上的圣光骤然变得耀眼，罗素身上那黄色的火焰也瞬间明亮了起来。
就像是超新星爆发那样，两个强大的光源猛然绽放，瞬间占领了夜之帝王全部的视线。
过于明亮的光线刺得夜之帝王双眼刺痛，流下泪来，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强烈的金黄色光柱直冲天际，将漆黑的夜晚照耀的宛如白昼。
等到耀眼的光线重新变得黯淡，夜之帝王强忍着双眼的刺痛，再一次将视线转向脚下那庞大的坑洞，却看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罗素昂然抬头，遥遥的用剑斜向上指着圣光巨人的脑袋。
而明明是向罗素冲去的圣光巨人，现在的位置却是背靠着悬崖。
它一脸的木然，然而夜之帝王却莫名的觉得它是在恐惧。
它身体紧紧的贴着山壁，仿佛那才能给它一丁点安全感，它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在罗素的剑尖之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夜之帝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毫无表情的脸上读出如此丰富的情绪的。
实际情况却并不像夜之帝王脑补的那样。这圣光巨人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灵魂，它更像是个只有本能的野兽。
哈的灵魂是由无数的灵魂碎片拼凑而成的集体意识，而这圣光巨人的灵魂则更为琐碎，罗素都不觉得它存在名为理智的东西。
在圣光巨人冲上来的一瞬间，它庞大的身躯被罗素定向爆发出的丰沛的能量所推开，然后砰的一声撞进了山岩之中。
紧接着，罗素挥剑切开了它仅存的灵魂。
罗素举着剑指向圣光巨人，只是在吸收它残余的灵魂罢了。
片刻之后，罗素把灵魂的残片全部清理掉之后，高声喊道：“弗朗辛！”
目前来说，作为纯粹的灵魂生物，再加上掌握着相当丰富的灵魂知识，弗朗辛是在场唯一一个明白刚刚罗素究竟做了什么的。
弗朗辛被罗素一剑就将那复杂的灵魂碎片完全击溃所震惊，那是一种遇到天敌的恐惧。
因此弗朗辛十分乖巧的回答道：“在！姐夫！”
“顺着我的剑气，钻进去！”罗素一边喊，一边斩出一剑。
啊？我？我吗？
弗朗辛心中诧异，但是她在罗素的积威之下，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嗖的一声，跟随着罗素的剑气钻进了巨人的身体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姐夫！”紧接着弗朗辛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她的灵魂毕竟是用恶魔的灵魂制成的，与圣光相接触之后，若不是有罗素火焰护佑，几乎瞬间就要被湮没。
而罗素的火焰同样也有着吞没灵魂的功用，弗朗辛刚一钻入圣光巨人的身体，便在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之中几乎崩溃。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姐夫，你饶了我吧！我绝不敢再跟你唱反调了！快把我放出来吧！我以后绝对会乖乖听话的！”
圣光巨人的身体甚至随着弗朗辛的哀嚎起了反应，大颗大颗的圣光组成的泪水簌簌滴落。
罗莎琳很想替自己的妹妹求情，不过她狠狠咬住了嘴唇，勉强战胜了冲动，选择了相信罗素。
“你真的会听话吗？”罗素问道。
“我一定会听话的，姐夫！我保证，我以姐姐的名义起誓！”弗朗辛一见有转机，连忙大喊道。
“好！那你就听话的呆在那具身体里！你忍一下，我正在调整，保证会让你适应那具身体的！”
罗素一边说，一边跳起来，一剑刺穿了圣光巨人的心脏。
随着罗素将圣光巨人的心脏剜了出来，弗朗辛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在被火焰所吞噬，她再一次发出了痛苦而刺耳的尖叫，不过随着罗素的火焰填充进了心脏的位置，弗朗辛的尖叫声慢慢减轻了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已经与罗素输入到圣光巨人体内的火焰融合在了一起，并且开始控制这圣光巨人的躯体了。
226 恶魔王子
似乎是意识到躯体即将被占据，巨人浑身的圣光摇晃了起来，像是一支巨大的在风中摇曳的蜡烛，圣光东倒西歪，十分的不稳定。
“沉住气，慢慢利用火焰来控制这具身体！”罗素安抚着弗朗辛，用火焰引导着她。
罗素让弗朗辛占据这具身体并不完全是临时起意，罗莎琳曾经在私下恳求过罗素，希望罗素能为弗朗辛或寻找或打造一具身体，罗素便一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中。
而在接受了哈的指导之后，罗素对灵魂的理解和操控便变得娴熟了起来，他看准了圣光巨人的灵魂是弱点，便干脆的借花献佛，让弗朗辛暂时在这身躯中栖身。
罗素的心中不无偷懒的想法：只要弗朗辛能顺利的掌控这圣光巨人的身躯，以后打架可就有人抗线了，用不着什么事都自己出手用剑砍了。
尽管弗朗辛这时的灵魂等于被淬炼了一遍，已经从痛苦中缓过神来，不过这庞大而笨重的身躯依然是她一时半会无法掌控的。
圣光不断地摇曳，逐渐黯淡，弗朗辛尝试着迈开脚步，然后她就感到一阵头重脚轻，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吓得她连忙向后靠去，依靠石壁才勉强的维持了站立的姿态。
“姐夫，我控制不了它啊！”也许是刚与火焰结合的关系，弗朗辛也心急了起来，她焦急的喊道，“这具身躯太庞大了！”
罗素感受了一下弗朗辛的灵魂波动，发现弗朗辛的灵魂尽管强度很大，但是想要控制如此庞大的身躯仍然力有未逮。
不、不对，一定有办法。这身体本质上仍然是哈的根须。
罗素猛然间想起格雷恩此前说的话，哈能够操控它那如此庞大的根须，比起那方圆数里深达数十米的根系而言，这点身躯着实算不上多大。
于是罗素从怀中摸出哈遗留的那块苍翠欲滴的宝石，就要按到弗朗辛的身上去。
立刻意识到罗素在做什么的玛格丽特猛的喊道：“不，吾主，用火焰！用您的神火！您的神火可比哈的丰饶宝石纯度要高得多！”
罗素一怔，立刻反应了过来，于是他将哈的遗物收了回去，然后模仿着哈体内灵魂的组织形式，向圣光巨人的体内输入了大量的火焰。
弗朗辛如今对火焰不再惧怕，她只感到一阵充盈和温暖，渐渐地，她开始可以控制身躯了，她身上的圣光不再摇曳，逐渐稳定了下来，然后，大放光芒。
悬崖上的夜之帝王惊讶的合不拢嘴。
“什么？神火？这是什么？难道格雷恩不是失心疯？他说的这罗素是圣灵化身的事情是真的？”
原本期待的一场恶斗，忽然之间摇身一变，变成了驯服大型宠物的现场表演，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地下世界的王者大吃一惊。
“这可是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变数啊……”夜之帝王话语中有些苦恼，“他要真的是圣灵倒还好说，万一要是站在恶魔那一边的可就糟糕了啊……”
话说到一半，夜之帝王心中骤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一个浮滑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您似乎有相当的烦恼嘛，阁下。”
夜之帝王猛的回头：“你没死？瓦尔特？我明明一拳轰碎了你的心脏！”
夜之帝王当然知道布尔戈尼王室那诡异的转生之术，为保险起见，夜之帝王刻意把瓦尔特的五脏六腑都打的稀烂。
然而这位王室的二王子仍然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身前，这让夜之帝王眉头紧皱。
“托您的福，阁下。”瓦尔特王子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笑容，他貌似彬彬有礼的向夜之帝王鞠了一躬，“我从地狱回来见您了。”
夜之帝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是我糊涂了，我明知道你勾结恶魔，却不该奢望只要轰碎心脏就能杀死你的。不过你放心，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三次！直到你彻底死透为止。”
“您作为地下的王者，已经选择站在哥哥那边了吗？我倒是可以宽宏大量的宽恕您之前的冒犯，我建议您站在胜利者的那边哦。”
面对夜之帝王的威胁，瓦尔特王子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愤怒之色，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甚至还出言试图招揽。
“我只是站在恶魔的另一边罢了。”夜之帝王手背上的圣痕大亮，“你们布尔戈尼家的继承权，与我无关。”
“您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您确定要在这里与我性命相搏吗？恕我直言，您现在可完全不是我的对手。”瓦尔特王子身上骤然冒出强大的恶魔的气息。
夜之帝王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股邪恶而凌厉的气势，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受了内伤的现在呢。
与此同时，瓦尔特王子的身形骤变，它已经完全化成了恶魔的形状，它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手中的长矛指向了夜之帝王。
在不利的处境之中，夜之帝王昂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弗雷德里希知道他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了吗？”
说罢，一个巨大的圣光组成的拳头便猛的向空中的恶魔轰去。
“哼，果然如此啊，格雷恩，我就说为什么那些山贼都知道他们的老大被关在你们宗教裁判所的这个所谓的‘秘密地牢’。”罗素自然也感受到了强大的恶魔的气息，他冷笑道，“在牵扯上拜恶魔教之后我就有类似的预感了，果然啊，这里面还真与恶魔有关！”
格雷恩只有频频点头的份，并不开口。
在格雷恩看来，这是圣灵在指责他这个宗教裁判所的掌舵人工作做的粗疏，他只敢唯唯称是，在心中努力忏悔。
至于格雷恩的儿子雷曼，他想到自己曾经煽动梅尔多夫的村民与这位随手可以驯服圣光巨人的强大的神明对抗——他根本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那圣光巨人忽然变得乖巧听话——就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
如今雷曼更是生怕这位罗素的记性太好，他只能拼命缩着脖子，祈求没有被注意到。
神明回应了雷曼的祈求，罗素早都忘了这个不起眼的敲钟人雷曼了。罗素只是觉得雷曼有些面熟，他还觉得因为雷曼是格雷恩儿子，所以自己才觉得眼熟呢。
罗素转头看向弗朗辛：“怎么样，现在能控制住身体了吗？”
“唔，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请等一会，姐夫。”弗朗辛脆生生的回答道。
227 掌控
随着弗朗辛的回答，她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亮，越来越稳定，看起来，圣光已经不再趋于消散了。
罗素便屏气凝神，他扬起头，看着恶魔的气息传来的地方，耐心的等待弗朗辛彻底的控制住她的身体。
…………
在罗素的目光遥遥所及的地方，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
恶魔的嘶吼声回荡在夜空中，它乌黑的双翼上下振动，扬起风场，掀起了漫天的尘与灰。
狂风中还带着灰烬的味道，那是哈的遗骸被焚烧后留下的。
飞翔的恶魔，焚烧后味道，这一刻，气氛被瓦尔特王子营造的确实类似地狱了。
夜之帝王用巨大的圣光之拳轰出一拳又一拳，然而瓦尔特化作的恶魔尽管体型庞大却十分敏捷，夜之帝王的每一击都被瓦尔特灵巧的躲闪开。
它并不急于进攻，简直就像是在玩耍一样，戏弄着自己的对手。
瓦尔特感觉简直好极了。
在恶魔化之前，夜之帝王只要一拳就可以把他的五脏六腑砸的稀烂，他这位王室贵胄对这种蛮不讲理的暴力毫无抵抗之力。
然而在彻底将灵魂卖给恶魔之后，它却摇身一变，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戏耍这个曾经的仇敌了。
瓦尔特完全不急于杀死眼前的仇人，他要让这蒙面的仇人受尽折磨，身心俱被摧残到极致之后，再在他的悔恨中杀死他。
如今，瓦尔特像一只大蝙蝠，他在空中灵活的翻腾闪躲，不断地消耗着夜之帝王的体力，他甚至主动的与夜之帝王轰出的拳头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
瓦尔特既是为了展示自己娴熟的技艺，同时又是给对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你再加把劲就可以杀死它”的暗示。
蒙面人早已看穿了瓦尔特的心思，却仍然心无旁骛，目光坚定，专注的轰出一拳又一拳。
反倒是瓦尔特面对着似乎不曾削弱分毫的拳头，逐渐感到了不耐烦。
“无趣，太无趣了！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那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准备好去死了吗？”瓦尔特咆哮着问道。
就在这时，夜之帝王的内伤再也压制不住了。夜之帝王张开嘴，哇的喷出一口血，鲜血将面罩浸透、染湿。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原来你已经到了极限了啊！那么好极了，就请您乖乖去死吧！”瓦尔特用它丑陋的爪子捂住脸，狂笑起来。
然后，它的笑声戛然而止，它忽然在空中一个灵活的转身，猛的避开了凭空斩来的一剑。
一个身材高大的圣光巨人握住了圣光化成的巨剑，挡住了瓦尔特，挡在了夜之帝王身前。
随后，身材矮小的达米安主教从黑暗中现身。
“我们不知道阁下究竟是谁，不过既然你是教中兄弟，那还是早些脱身吧，快去请克吕尼大主教来。在那之前，就让我们两个老骨头来拖住这它。”
原本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达米安和西格贝特两位主教，感受到恶魔的气息之后，便不约而同的停手罢斗。
然后他们快步的向着恶魔的方向赶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拦在了夜之帝王的身前。
…………
而在悬崖下方。
耀眼的光辉逐渐散去，随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傻大粗笨的圣光巨人，而是一个巧笑倩兮的美少女。
“我可不喜欢那个傻大粗笨的身体呢，姐夫，于是我就在控制身体的时候，稍微把身体调整了一下。”弗朗辛笑嘻嘻的说道。
如今的弗朗辛看起来与罗莎琳的外貌十分相似，身材也非常接近，她们这对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好像是双胞胎一般。
看起来，弗朗辛在调整身体的时候，按照罗莎琳的外形重塑了自己的样貌。
只是这对姐妹的气质大相径庭，沉静从容的是罗莎琳，眼神中难掩狡黠的是妹妹弗朗辛。
“可是多余的部分呢，被火焰焚烧了吗？”玛格丽特好奇的问道。
“嘻嘻，当然不是。”弗朗辛灵活的转了个圈，似乎对新的身体十分满意，“原本的身体毕竟主要是圣光组成的嘛，我把圣光收回来，就自然而然的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