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一个黑卫士脑袋上结结实实的被砸中了,鲜血随从额头上缓缓留下,训练有素的黑卫士一动不动,若无其事。
然而这却令阿德莱德王后火气更大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既然保不住我的儿子!现在跑来邀功请赏又有什么用!滚,都滚出去!”
“都下去吧。去找王室的修士治疗一下。”弗雷德里希摆了摆手,于是黑卫士们整齐划一的敬了个礼,然后低着头鱼贯而出。
等到宽阔的房间内只剩下国王和王后两个人的时候,阿德莱德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哭起来:“孩子啊!我的孩子啊!康拉德!瓦尔特!埃莉诺!我难道是被诅咒了吗?”
一向讲究高贵血统的阿德莱德王后此时此刻看不出任何高贵之处,反倒像是个乌瑟多姆乡村中随处可见的正在撒泼的没受过教育的农村妇女。
弗雷德里希国王感到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任由阿德莱德王后发泄。
一时之间,粗鄙之语萦绕在这个乌瑟多姆王国最为尊贵的房间之中,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
直到阿德莱德王后号累了,国王陛下才耐着性子问道:“你想怎么做,阿德莱德?”
“我要那个罗素死!他杀了瓦尔特!我要为瓦尔特报仇!他玷污了埃莉诺,污染了布尔戈尼高贵的血脉!康拉德也一定是被他弄的昏迷不醒的!”阿德莱德愤怒的尖叫道。
王后陛下这看似蛮不讲理的归罪法,却错进错出的接近了真相。
弗雷德里希试图纠正妻子的误解:“康拉德是在与恶魔化的瓦尔特袭击时受了伤昏过去的。”
“胡说八道!瓦尔特那种好孩子,怎么可能变成恶魔,怎么可能跟他敬爱的哥哥争抢!”王后陛下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我的孩子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朕的孩子朕难道还不知道吗?
国王陛下很想把这句话甩回到阿德莱德的脸上去。
眼下瓦尔特恶魔化的事情实在是影响过于恶劣了,而且消息传播之迅速,令弗雷德里希猝不及防。
弗雷德里希发现了自己建设的黑卫士监察体系的薄弱之处。
尽管黑卫士各个都是忠心耿耿独当一面的好手,但是遇到真正的强者被杀之后,自己在那一片区域就变成了睁眼瞎,获得情报的能力立刻就会受到限制。
毫无疑问,在魏纳德农庄的黑卫士一定是遇到真正的强者,被杀死了,不然他绝不可能这么久还不把消息传回来。
只是杀死那个黑卫士的,究竟是恶魔化的瓦尔特、是那位能够斩杀恶魔的罗素,还是其他人呢?
这个疑问在国王陛下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很显然眼下并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刻,在弗雷德里希国王面前,有着一整个烂摊子需要他收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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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合法性与白月光
弗雷德里希国王看着眼前如同泼妇的阿德莱德王后,心中满是厌烦。
这个见识短浅的女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她仿佛觉得布尔戈尼家族作为乌瑟多姆的王室是天经地义的!
在弗雷德里希国王眼中,瓦尔特变成恶魔这件事已经严重动摇了布尔戈尼家族统治的合法性。
王权的合法性来源于君权神授,王室承诺为神明庇护祂的子民不受侵害,在乌瑟多姆这样一个国家,庇护人民不受恶魔的侵害便是大义所在。
在跟教会有所冲突的当下,一位王子大摇大摆的选择变成恶魔,这对王室声望的打击十分沉重。
当年黑公主罗拉投靠恶魔,杀死了威廉·沃尔豪森的母亲,是弗雷德里希消耗了与克吕尼大主教、与护国骑士威廉长久的友谊、并拿出了庇护王国人民的大义才将这件事勉强压下去,最终没有捅到公众面前。
那个时候,教会和骑士也是支撑国王的两大支柱。
而如今世易时移,国王陛下与老朋友们交情不在,不管是教会还是骑士都对国王离心离德。
弗雷德里希陛下在猝不及防之下自然也来不及压制消息的传播。
瓦尔特变成恶魔这个消息一天之内就传遍格里茨堡,这背后一定少不了老朋友克吕尼大主教的影子。国王陛下对此坚信不疑。
眼下,经历了大撤退之后的乌瑟多姆人太需要一场对恶魔的胜利来鼓舞士气了。而这场胜利便应运而生,不幸的是,布尔戈尼王室在其中沦为了反派,沦为了那位罗素的垫脚石。
弗雷德里希国王想到这里,便冷冷的瞥了阿德莱德王后一眼:这粗鄙的女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室的危机,没有注意到罗素已经有资格作为乌瑟多姆人的另一个选择,反而打着滚叫嚷着要除掉罗素。
如果真的除掉了罗素这位能够抗击恶魔的英雄,那么布尔戈尼王室距离末日也就为时不远了——弗雷德里希国王相信他的两位老朋友克吕尼大主教和护国骑士威廉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在弗雷德里希国王看来,埃莉诺这个向来因为天真而不被重视的女儿才真正给了他惊喜。
国王陛下认为他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儿才是深藏不露的聪明人,竟然适时的勾搭上了罗素,爬上了这位英雄的床。
不,不对,傻乎乎的埃莉诺可没这个脑子,这消息看起来应该是好事者捏造的——国王陛下冷静下来之后,立刻否定了女儿的智商。
哼,不管这消息究竟是不是好事者捏造的,现在都必须给朕变成真的!
国王陛下已经计划好该如何在王城中大肆散布埃莉诺与罗素的香艳故事了。
在国王陛下看来,如果用女儿埃莉诺与这位击杀了恶魔的罗素联姻,那么乌瑟多姆如今的一切内忧便迎刃而解。
骑士有了能带领他们冲锋的领袖,教会有了继续宣扬主的荣光的圣主保人,而王室有了能够保护人民的亲王,王国的下一代便可以再一次团结起来了。
如果还不够,就让埃莉诺成为女王。至于可怜的康拉德,他可以永远的昏迷下去。
国王陛下已经产生了易储的念头。
至于什么无聊可鄙的“布尔戈尼家族的高贵血统”,当年就试图与威廉的姐姐玛格丽特·沃尔豪森联姻的弗雷德里希陛下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国王陛下看了看愚鲁、蠢笨、粗鄙、无理取闹的王后,心中嫌弃的冷笑。
你这蠢女人根本无法与威廉那位知性、聪慧、高雅、富有教养的姐姐相提并论,你根本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弗雷德里希陛下难免又回忆起了自己心中的白月光。
当初还是王太子的弗雷德里希用帽子挡住王室的特征兽耳,隐姓埋名跑去坎诺斯大学观光,被正在与其他学者辩论玛格丽特深深的吸引了,惊鸿一瞥之下,自此之后一直对玛格丽特念念不忘。
回到王宫之后,弗雷德里希恳请父王试探着向沃尔豪森家族提亲,结果却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甚至连心中的白月光玛格丽特都出海去考察了,这让当时意气风发的王子殿下深受打击。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玛格丽特竟然一去不复返,死在了圣布兰岛上,更是让弗雷德里希王太子陷入了颓废。
比白月光威力更大的是已经去世的白月光。
经过五十年岁月的发酵,年少时惊鸿一瞥的冲动爱恋已经在心中被国王陛下酿成了醇厚的酒浆。
尽管玛格丽特本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尽管弗雷德里希从来没有与玛格丽特说过一句话,但是往事翻涌上心头之后,只是略加回味,这位沉稳威严睿智的国王陛下便有些微醺了。
他的目光有些温柔,出神的看向了窗外,他依稀记得,那日是深秋时节,光秃秃的枝丫与此时此刻的窗外景色颇为相似,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初遇啊。
而他的妹妹兼妻子阿德莱德,还在叫嚷着要杀死玷污布尔戈尼王室血统的罗素,也就越发的面目可憎了。
你觉得瓦尔特的堕落跟你这个贪婪的蠢女人没关系吗?你觉得一个能杀死恶魔的强者,是我们可以轻易杀死的吗?
你是不是躲在王宫中呼风唤雨惯了,忘记世界真正的模样了?
哼,阿德莱德这个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坏了事。
弗雷德里希国王的目光在温柔了一瞬间之后,转到阿德莱德王后身上便迅速变得冷酷。
他下定了决心。
于是国王陛下喝道:“来人啊!传朕的敕令!阿德莱德王后因为受刺激过度,产生了幻觉,已经疯了,将祈祷教堂改为疯人院用作治疗!送王后陛下去那里调养!”
“什么?”阿德莱德王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弗雷德里希,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她被粗暴的架住之后才如梦初醒。
王后陛下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起来:“弗雷德里希你这个混蛋!你是布尔戈尼家族的耻辱!你让家族高贵的血脉蒙羞——”
直到她的嘴巴被一个侍从用破布堵上,国王陛下才恢复了几分清静。
该如何运作将罗素绑上王室的战车,国王陛下认为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至于眼下,就从散播女儿埃莉诺与罗素的故事开始吧。
深谙大众心理的国王陛下深知,王室秘辛八卦与香艳故事向来是传播度最为快速和广泛的,这两者一旦结合起来,更是无往而不利。
国王陛下根本不在乎女儿的名声,或者说,眼下他也已经顾不上在乎了。
比起未来女王的名声,眼下把埃莉诺和罗素捆绑在一起很显然更加重要。
244 培养感情
几天后,一男一女来到了一间酒馆的门口。
在大门上方,一个陈旧的木牌摇摇欲坠,上面写着“红龙之喉”。
“这里就是格里茨堡最大的酒馆红龙之喉啊,走,我们进去看看。”
“听说这里的酒格外烈,就像是传闻中的红龙从喉间喷出的火焰一样,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男子正是罗素,他微笑着对弗朗辛说道。弗朗辛脸蛋红扑扑的,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古灵精怪,她羞涩的点了点头:“嗯,都听姐夫的。”
为什么罗素会与弗朗辛单独在酒馆出现呢,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罗素在拿埃莉诺在野外进行了失去理智的泻火之后,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在罗素看来,自己在欲望之火的裹挟之下失去了理智,这与野兽何异?
为了加强对火焰的控制,为了避免以后再次晋级之后再一次失去理智,罗素便开始尝试暂缓晋级,努力控制体内的火焰,因此他暂时强忍着没有碰弗朗辛。
对此,罗素对玛格丽特和罗莎琳美其名曰自己眼下又不缺女人,他希望先与弗朗辛培养足够的感情,水到渠成之后再上床。
罗莎琳对这种表态非常高兴,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不明不白的便宜了罗素。
然而罗素难以控制的熊熊欲火是客观存在的,罗素这几天虽然没有碰弗朗辛,但是玛格丽特、罗莎琳与埃莉诺可是遭了殃。
她们同心协力轮番上阵,却仍然不是罗素的对手,这几天只能天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有气无力。
罗莎琳如今已经顾不上跟玛格丽特计较谁的次数多了,女士们关于次数的明争暗斗不得不在火力全开的罗素面前偃旗息鼓。这倒是个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效用。
几天之后,不堪挞伐的女士们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们赶紧去给老娘培养感情!”留下这样的话之后,罗莎琳将罗素和弗朗辛赶出了门,狠狠的摔上了大门,然后带着黑眼圈回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弗朗辛对今夜要发生什么心知肚明,心中有着雀跃的期盼,但是同样令她羞涩不已。
在羞涩之中,一向喜欢恶作剧的她反而显得格外乖巧,罗素说什么她都脸蛋红扑扑的轻轻点头,不了解她本性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富有家教的淑女呢。
酒馆外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分外热闹。看起来大旱之年村庄的歉收并不能影响格里茨堡市民的心情。
罗素推开沉重的木门,一阵酒香和喧闹扑面而来。
酒馆内部昏暗而热闹,长长的吧台附近摆放着各种酒瓶和酒桶,散发出琥珀色的酒光。
木制的陈旧桌椅铺满整间酒馆,上面刻满了岁月留下的印记。靠窗的座位上,沾着油渍的帷幕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模糊了窗外的喧嚣。
酒馆里传来弹奏琴弦的旋律,吟游诗人在角落里为奏唱着活泼的歌谣。
烛台投下柔和的光影,一位小丑打扮的人正在抛掷三把飞刀,展示精彩的杂耍,吸引了周围观众的目光与喝彩。
“您是奥克西塔尼亚人吧?请随我来。”侍者微笑着前来引路,将罗素的弗朗辛带到了一片奥克西塔尼亚人的聚集区,“您喜欢坐在中央,还是安静的角落?”
“角落,角落就好。”罗素微笑着伸出手与侍者相握。
废话,我是来跟女士调情的,当然不要坐在众目睽睽之下。
侍者收回手时,手里已经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几个银币,于是他的笑容愈发真诚了。
“这是极为隐蔽的位置,两位可以在这里看到整间酒吧的人,但是却非常不容易被注意到。”侍者彬彬有礼的说道,很显然,他充分领会了罗素的需求。
“您有什么需求,请拉这个铃铛,我会第一时间赶来为您服务的。”
侍者最后这样说道,他放下罗素与弗朗辛点的酒,识趣的离开了。
罗素便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嗯,一股辛辣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这酒确实够烈的。
他体内的火焰似乎对这酒非常满意,他感到火焰的愉悦,火焰向四肢百骸涌去,让他浑身都温暖起来。
弗朗辛之前可从未喝过酒,对酒这种饮品颇有些好奇。
等侍者一离开,她就迫不及待的举起酒杯,咕咚咕咚的灌下了一大口。
罗素也不阻止,毕竟看对方出糗也是调情的一部分嘛。
罗素已经脑补了一系列弗朗辛呛着、咳嗽,然后自己凑过去替她擦干身上的酒渍然后借机上下其手的展开了。
然而与罗素的想象大相径庭,弗朗辛只是面不改色的咂了咂嘴,回味道:“嗯,确实跟普通的水不太一样。”
言语中不乏失望之情,仿佛在说:酒这种东西就这?
啧,失算了,她的身体毕竟是来自哈的神明之躯,普通的烈酒在她尝起来恐怕确实跟水差不多。
等一等,或许是酒保给女士上的酒不一样?
罗素将自己的杯子推给弗朗辛:“来,这个酒烈,尝尝这个。”
弗朗辛举起罗素的杯子,有意无意的转到罗素刚才嘴巴碰触的地方,然后才凑上自己温润的唇,品尝起来。
又是咕咚咕咚的半杯酒下肚,弗朗辛的脸蛋似乎变红了些,眼波盈盈的看向了罗素。
“姐夫,我、我好像头有点晕。”弗朗辛轻声说道。